三佰二十七、犧牲的代價

TU-515號突擊船船身輕微顫動一下，又恢復了平靜，等待登船的帝國風暴突擊部隊的士兵們和其他技術人員神色自若，他們都知道，這是表明，突擊船和目標船隻已經成功對接，這種正常接舷沒什麼好奇怪的，在今天，他們已經反覆體驗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艙門打開，全副武裝的幾名帝國士兵順著接舷口進入了這艘比突擊船大不了多少的目標船隻－－揚子江號，幾名揚子江號上的船員陪同著揚子江號的船長等候在艙門口的另一側，帝國風暴突擊部隊的隊長丘星辰上尉冷眼打量著這些人，以他的豐富經驗加上文德克斯號巡洋艦艦長的提醒，他很快也發現了，這些人的表情，雖然他們已經盡力掩飾，但確實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究竟在這艘小船上能找到什麼呢？他感興趣地猜測著，是他們看走眼？還是能找到些走私品如貴重的藥品、軍火、管製品等等？還是他們運氣好，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上尉對能找到那個目標人物實際上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新倫敦星系有好幾個空間跳躍點，叛軍們就一定會走這裡？再說，叛軍們也不是笨蛋，綁架行動過後還沒多長時間，此時正是風聲最緊、帝國的搜捕行動最嚴的時候，他們難道就不會等一下？非要這麼著急地第一時間把人弄走？之前的檢查，也不是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但都和發現了什麼嫌疑人物或查出違禁品有關，根本和要找的人沾不上什麼邊，經過兩三場虛驚之後，他們也逐漸有些習以為常了，比起找到那個目標人物，在船上找到什麼走私品或違禁品，他的興趣更大。這些東西，一般來說，都是歸自己留著，即使要上交，誰也不會全部繳上去，而這些人嘛，除非是叛匪或其他重要人物。否則即使抓起來，也不見得他有多大的功勞，嗯，收一筆保護費也許還更來得實惠些。

當然。上尉沒有忘掉文德克斯號的另一個提醒，生物掃瞄儀的數據可能不準確的事實，提醒他，說不定這艘船上並沒有走私器，而是真隱藏了什麼重要人物。也許就是他們要找的人，要真是那樣。他可就發了。

「你們幾個，跟我來。」他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和前來迎接地阿爾金船長廢話，簡短兩句公文式地寒暄後，他讓其他人分散檢查。自己就帶著幾個人直接向這艘小型運輸艇的後部走去，要確實找到感興趣的東西。甚至是人。那只可能在那裡。

「他們上鉤了，做好準備。等我發出信號，就立刻動手。」阿爾金船長低聲說道，最後時刻即將來臨，他反而感到很平靜。明白，隊長。」

丘上尉的檢查進度進行得很慢，也很仔細，當負責對這艘小船其餘部分進行檢查的帝國士兵報告，他們已經完成了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時，對後部艙室和動力艙的檢查只不過才進行了三分之一。

「這是什麼？血跡？」在動力艙，一個室內光線無法直接照到的昏暗角落，他地細心終於有了結果，那裡有一灘深色的痕跡，如果不注意，說不定就會給漏過去或將它誤作為一灘油污，但上尉湊近了仔細看，卻發現，這攤深色已經凝固的東西，呈現的真實顏色卻是黑紅色。

他回頭看了看阿爾金船長，他本以為能在這位船長地臉上看到諸如驚慌、恐懼等待諸如此類的表情，但他失望了。

「長官，這可能是某位船員之前不慎留下來的。」阿爾金船長的臉上出乎意料地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的回答不慌不忙，而更令上尉感到奇怪地是，他先前覺察到的這些船員地不自然、僵硬的表情和動作，眼下看起來卻似乎變得自然了許多。

難道，是我看錯了？

狐疑之中，丘上尉並沒有完全相信阿爾金船長的說法，他對一位技術人員命令道，「檢測一下。」

「是，長官。」技術人員拿著專用儀器走了上來，一般而言，這個過程不會太長，最多兩三分鐘就會有結果。

太順利了！

一聽到這個帝國軍官的命令，在阿爾金船長微笑地背後，卻是微微的歎氣，雖說事情進展順利，連他們準備好地第二、第三措施都沒用上，帝國就這麼直奔他們地想要的結果而去，幾分鐘，相信帝國一定能從那灘血跡中得到他們想找地東西。

那是焦埃爾。埃默森博士的血跡，是他們故意留在那裡的，一旦帝國確認了這個事實，那也就是他們死期了，雖說，他們其實也就是為了這個而來的。

人誰能不死，不過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罷了，關鍵是死得其所，不致於白白犧牲，那就好了，他是瞭解這次行動內幕的，他知道他們的犧牲是為了誰，他相信他們不會讓他們的犧牲白白浪費掉的。

準備！他神不知鬼不覺地發出了信號……

這又是什麼？正當技術人員正在處理那灘血跡時，丘上尉又注意到，那灘血跡附近還有兩三點較小的黑紅色的血滴，血滴的方向直接通向一面金屬艙壁。

上尉走了過去，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會，即使不用儀器檢測，他也能看出來了，光滑的金屬板是一面暗門。

果然有問題，雖然上尉不知道如何打開這扇暗門，但有人肯定知道。

他再次回過頭來，打算命令阿爾金船長打開這扇暗門，但一回頭，他帶著勝利得意神色的臉上立刻變成了驚駭……

原本面露微笑的船長和船員們的手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能量手槍，而他的人卻分散在動力艙各處進行檢查中，雖然有人發現了這些傢伙的舉動，但上尉一眼就看出，他們的反應和行動，比起別人來還是慢了一拍。

「閃開。」在他大吼聲中，他的身體急劇向邊上一個控制台後方滾去。手也摸到了能量槍槍套上。

如果對方能量槍的最初目標是指向他，這麼近地距離，上尉也許根本躲不過，但還好，阿爾金船長和船員們的目標是那幾個反應過來的帝國士兵，幾道閃亮的能量光束掠過，兩名帝國士兵變成了屍體。另一個則僥倖躲過了攻擊，並用能量突擊步槍開始還擊，動力艙內，一時之間危險的能量光束四處飛掠。

小規模的接觸戰在船內不斷。相比準備充分的同盟人員，帝國在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虧，他們事先根本沒料到會遇上這種激烈地抵抗，進入揚子江號執行檢查任務只有部分人員是受過訓練的突擊隊員，其他的都是些技術人員。而同盟的人員也不是吃素地，他們同樣接受戰鬥訓練。甚至更好，又懷著視死如歸的精神，一時之間，帝國士兵竟然被打得節節後退。

「撤退。撤退！這裡是T-515的丘星辰上尉，呼叫文德克斯號。我們需要增援……」好不容易才被其他人接應出來的丘星辰上尉和幾名帝國士兵。一邊掩護著技術人員向接舷口撤離，一邊呼叫支援。

「長官。長官。」在快撤到接舷口時，他們終於穩住了火線，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技術人員抓住了他的手，滿臉激動。

「你怎麼回事？還不趕快撤回到突擊船上？想找死嗎？」上尉有些惱火，他已經下了命令讓非戰鬥人員撤回去，這傢伙想幹什麼？

「長官，它們是吻合地，血樣。」這名技術人員一邊揮舞著他手中的檢測結果面板，一邊大聲解釋道。

「什？什麼？」上尉一楞，立刻認出來了，這名技術人員正是剛才他讓去檢測那灘血跡地那個，他立刻明白了他話中的涵義，「你確認沒弄錯？」

「完全肯定。長官。」

「太棒了，」上尉大喜過望，再次接通了文德克斯號，「文德克斯號，我們找到了，再說一遍，我們找到目標了，就在揚子江號上，我們現在急需支援。」

「明白，揚子江號，增援已經派出，TU-514、513和512號正在前往，他們將直接從船的右舷和尾部攻入，配合你們，請注意，要盡量保證目標人物的人身安全……」

「他們注意到了。」阿爾金船長一走進艦橋，一名負責監聽通訊地同盟船員就對他說道。

「那麼，任務算是完成了，」他看了一眼眾人，神色慘然，「我們也該走了。」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好說地，該說地，早就已經說過了，他們默默看著阿爾金掏出脖子上的鑰匙，插進一個小孔，轉動了一下，控制台前方一塊面板打開了，露出內部，最顯眼地，就是那個碩大的紅色按鈕。

檢測完掌紋，輸入密碼，完成所有設定，那個紅色的按鈕立刻被激活，一閃一閃的紅光，揪緊著人們的心……

阿爾金船長輕輕按下那個閃動的按鈕，閃光立刻停止了，伴隨的，是響徹全船的警告聲︰「請注意，請注意，自毀系統啟動，倒計時三十秒，所有人員立刻離船……」

「撤退，撤退，撤退……快離開這條船，這群瘋子，」丘上尉發了瘋似地一邊大叫，一邊拖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兩名下屬，掉頭就向突擊船的接舷口，「***，他們看來是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他落回我們的手中……」

TU-515號突擊船以最快速度離開了揚子江號，甚至連正常的脫離程序都顧不上，直接就扯壞了接舷口奪路而逃，就在它剛剛與揚子江號分離沒有多少秒鐘，舷窗外紅光一閃，猛烈的爆炸波襲來，船身劇烈晃動，將突擊船內沒抓牢扶手的人員都拋了起來，狠狠撞在艙壁上，一片慘叫聲……

「瘋子，一群瘋子……」上尉緊緊抓住艙壁上的扶手，臉色蒼白地喃喃重複著。

JP1空間跳躍點這場小小的爆炸過後，帝國安全局的人員立刻針對有關報告進行了調查，無論是丘星辰上尉，還是那名技術人員，都如實地一遍遍詳述了他們在揚子江號上的經歷，從那艘小船上獲得的的血跡樣本也重新進行了檢測，帝國甚至還詳細搜集了揚子江號爆炸的殘骸進行分析－－當然，幾乎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一切似乎可以得出結論，那位被綁架的焦埃爾。埃默森博士，已經在叛軍喪心病狂的舉動中，和揚子江號同歸於盡了。

叛軍這麼做的理由也很容易推測，得不到的東西，自然要毀滅，不能讓敵人得到，安全局一慣的作風和做法，不也正是如此嗎？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內心對這個結論有所保留，畢竟沒有確實看見人在船上，但遺憾的是沒有任何相反的證據可以證實，所以，儘管有些懷疑，但並沒有把這種觀點列入調查報告中。

新倫敦星系的嚴密封鎖和檢查措施在幾天後恢復正常……

一艘運輸船室女座號，沿著揚子江號曾經的航線，來到了JP1空間跳躍點前，在運輸船後方的一個舷窗口，兩條人影筆直肅立－－他們已經知道了一切，向著那些為了他們而犧牲的戰友，敬禮！

我們會替你們向帝國討回這筆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