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閑閑扯奇案,悠悠斬預審
8.1 救命“錦囊”
“抗共援韓”講得很過癮。晚上睡覺前,李局挑起了“忌諱”:“小金,中國從來不承認難民!你們原來讓朝鮮押回去可都槍斃。”
小金嘆了口氣,“現在是抓到集中營,女的被隨便強奸、擂肚子墮胎,上刑、殺嬰兒,鐵絲穿鼻子……還有拿活人試驗生化武器的。現在中方遣返朝鮮人,在邊境交接的時候,朝鮮那邊兒窮得也沒手銬,用8號兒鐵絲把肩膀一穿,串一溜押走。”
我問小金:“朝鮮難民有多少你估計?”
“流落東北的就30萬,女的被賣做娼妓,男的做苦力,這總比餓死強吧?叛逃的最大的官兒是朝共中央書記黃長燁,97年訪華跑的。”
小文說:“我聽說朝鮮難民被中共抓了,有絕食的?不知能不能撞出去……”
李局一臉不屑,“有個屁用!中國敢惹翻了金正日?!老毛都不敢惹金日成!到黨的手里沒個跑!等死吧!”
我看著靳哥有點兒不以為然,就問:“靳哥,看樣子你有招兒?”
這個私放犯人的“預審”悠然一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看他造化了。”
大家極想知道靳哥是否有招兒,能讓小金逃跑。可是靳哥嘎然而止,把大家的胃口吊在半空,不管了。
倒休一天不值班兒,睡得早醒得更早,天還沒亮。想起來解手,忽然瞧見值班兒的小金在撥弄靳哥的腳。靳哥打了個哈欠,起來上廁所。小金隨后跟了進去。
有戲!昨天靳哥悄悄給小金換到了二班,莫非他要密授天機?太好奇了!咋辦?憑我和靳哥的關系,混進去應該沒問題。于是我裝作不知,起來就往廁所撞。
狹小的廁所,小金靠在水池的墻上——那是廁所監視器的盲區,靳哥蹲在監控“關照”下的茅臺兒,倆人離著1米多,我故作詫異,單刀直入:“靳哥,錦囊妙計呀?”
靳哥見是我,知道我不會告密,小聲說:“你聽沒事兒,可不許亂說去!”
“放心吧靳哥!我給你們放哨。”我摘了小金的值班帽扣在頭上,轉身堵到廁所的門洞里,面向外,小金就在我身后,他倆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靳哥說:“我再問你:你北京有‘鐵哥們兒’嗎?”
“有。”
“你有十萬以上的家底兒嗎?”
“有。”
“你要想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跑!一定要趕在把你移交朝鮮之前。”
“那咋跑啊?”
“買通預審。他就能有辦法!得花個十來萬。”
“啊?您不是這么給判的嗎?”
“我是用假證兒放人出的事,我現在教你的是最保險的招兒——預審可以一點兒責任也沒有。就丟仨月獎金,你多給錢就行!”
“是嗎?”
“你假裝舉報別人,領著預審去抓人,你出去當‘誘餌’!到一家有前后門的店鋪或者飯館兒,預審他們穿便衣在前門堵你,你直接從后門兒逃跑!立刻從北京消失!懂嗎?”
金蟬脫殼,好個錦囊妙計!
靳哥又說:“這事兒必須要買通預審,才能一次成功!關鍵是你哥們兒真得為你辦!”
“我有這樣的朋友,我救過他兒子的命!”
“你記住程序:第一,寫明信片先找到你哥們兒,就是要錢,等他有反應才行;第二,找我那個哥們兒律師,寫明信片找他,但是你不能寫別的,只能寫要錢,也不能提他是律師,記住!中間那兩個郵政編碼,用筆描三遍,這是暗號,有這個暗號,他就知道是我的人了,他懂這招!他能打通關節見你;第三,律師見你的時候,你再告訴他要辦啥。只要你哥們肯給你花十來萬,就沒問題了。剩下的我哥們兒自然能給你辦好。”
沒等小金說話,我轉身急著跟靳哥說:“靳哥,現在見律師的時候,預審要在場的。”
靳哥一擺手,“你那律師不行,我那哥們兒律師肯定能搞定,他外號‘路路通’,路不鋪好了,他不動。”
“能行嗎?”小金問。
“只要有錢,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那……有人接應我嗎?”
“得在別處接應你——就是偶然碰上你,給你點兒路費!注意,你只能舉報一個人,因為一個犯人配一輛小車,一車至少仨便衣。但是,只有你的主審暗中配合你。律師會給你選一個看不出有后門的地方,主審也會把別的警力都安排到前門兒,司機就在車里監控著……”
“大哥!您救我一命啊!”
我聽后邊兒“咕咚”一聲,回頭一看,小金跪下要給靳哥磕頭。
“監控!快起來!”
小金馬上又貼到了盲區。
“看你小子有良心。要不是你今天也學小文給我上了一課,要不是看你可惜,我才不給你說這個呢!你從現在開始鍛煉身體,不然你沒勁兒跑。”
“大哥,您想的太周到了。您……要上回要使這招兒就進不來了吧?”
“這是我們預審的‘貞操’!一輩子就能用一回,無價!懂嗎?我早先用過這招,放了個通緝的‘六四’骨干,結果寫了半年檢查,半年沒獎金。我那回可是白放的,都是我教的他,那個窮學生,我服他!”
聽著靳哥的話,我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要知道判我這么多年,我他媽也這么跑了!晚了……”
靳哥正牢騷著,忽然一個隊長象賊一樣悄然出現在牢門口!我心咚一下差點跳出來!趕忙跨到了門前,“嘿嘿,隊長,幾點啦?”
隊長沒理我,象狗一樣用力聞了兩下兒。小金也蘸濕了手出來,隊長當即叫住他:“干什么呢?過來!”
“沒干什么呀?”
隊長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肚子都吸鼓了,也沒聞到煙味兒,只好瞪了我一眼,邁著貓步悄然向前——他穿的布鞋!專門抓煙茅來了。
早上起床后,剛洗漱完,隊長就來讓靳哥、二板兒老高收拾東西——昨兒的預兆真準啊!
靳哥邊收拾東西,邊給小文、小金分了些日用品,看來他‘私房’還真不少。他囑咐小文:“你拿筆當槍誰也替不了你!共產黨最怕的,就是你那些學問,打的是它‘七寸’!抓不住要害,沒多大用。”
小文笑笑點點頭。
因為轉運站只讓用一套被褥,多續一層棉花都得給撕了,所以靳哥把他的“儀仗”——一大摞被褥傳給我,還有“鎮號兒之寶”——半盒香煙和打火機,老大傳位了!
靳哥又囑咐我:“我跟你說了幾次,我確實沒啥好辦法,你是法人,逃不脫。不過你可記住了:第一,把預審磕飛了,下一個預審沒準兒給你換個‘笑面虎’,你和律師可不能再得罪預審了,買通了最好;第二,一定要翻供,拿給你開證明的單位墊背,別擔心他們出事會連上你,你那倆紅包咬定了是顧問費就行了;第三,”他跟我低語道:“管兒可以給你家捎信兒,你要跟他混好了,還能在他那兒打他手機呢!”
太好了!最后這招兒讓我心里一下亮堂了!我連連道謝。
筒道里稀里呼嚕地走了不少人,我趴著牢門看著,體味著當老大的感覺。
“大哥,剛才靳哥給了我好幾個明信片兒,我想寫了發了,您看?……”小金過來小聲跟我請示。
我拍了拍小金的肩膀,“趕緊寫,我盡快給你發!”
“謝大哥!”這么耳熟的聲音,如今回敬到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