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四章 家

　何若智確實不懂，就好像他不懂為什麼那天喬安無端端發脾氣一樣，他也不懂為什麼現在喬安又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和自己搭乘一艘船回地球探親。

　如果是別的女孩子，何若智也許會懷疑她是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有所覬覦，但是喬安的話卻絕對不會的。她要是真的生自己的氣，寧可一個人坐普通客船回地球，都不會理睬自己一下。

　她就是那麼有個性的女孩子。

　「對了。」喬安又蹲了下來，「我還沒有問題呢，蒂娜究竟和你是什麼關係？」

　「呃……」

　「你爸媽說她是你女朋友，但是我和她接觸過之後發現不像呢。」喬安笑瞇瞇地說，「大笨蛋，還是你想追人家沒有得手？不對耶，如果沒得手的話人家又怎麼會陪你回地球呢？」

　何若智頭大無比地說：「這件事真的很難解釋，我答應你等到將來有一天一定好好解釋給你聽好不好？總之我沒有做任何會讓你不高興的事情！」

　「去，不願意說就算了，真小氣！」喬安氣呼呼地瞪了何若智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何若智苦笑，不知道喬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似乎變得越來越……古怪了。

　就好像女孩子一樣。

　咦？她本來不就是女孩子嗎，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不管怎麼說，地球已經近在眼前。

　終於……回家了。

　穿過一條車水馬龍的繁華商業街，繞開兩棟一百多層高的商貿大廈，何若智好像個鄉巴佬一樣左右環視，長大了嘴：「這，這還是我的家鄉嗎？」

　離開的這兩年時間裡地球發展很快啊。

　因為聯邦的分裂，使得不少嗅覺敏感的商人意識到將來五大星域之間很有可能會展開一場宇宙大戰。

　在這場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大戰當中，沒有一個星域可以逃過炮火的侵襲，只有像地球這種毫無資源而且技術落後、地理位置完全不重要的星球，才有可能躲過一劫。

　所以不少富商乾脆把家都遷徙到了地球圈層，使得地球呈現出了一副畸形繁榮的景象。

　看著和五大星域繁華大都市已經沒有區別的家鄉，何若智心中忽然湧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直到看見家鄉都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才敢肯定過去的兩年時間並不是一場夢境，而是真實發生的過去……幸好當他們轉過一棟大廈之後，何若智所熟悉的那個小區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老舊但溫暖的工人住宅區，狹窄而溫暖的街道，坐在門口小木桌前吃飯乘涼的人們，打著赤膊的男人和搖著蒲扇的女人，廉價的連衣裙，小男孩朝著花壇裡撒尿，淹死了一群螞蟻……何若智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靈魂和肉體已經完全回到了家鄉，他的耳邊彷彿響起了兒時同伴歡快的叫聲，他們的聲音就像是銀鈴一樣在腦海裡搖晃，他睜開眼睛，模模糊糊間看到了一些赤腳的小孩子們笑著跑來跑去。

　「這就是我的家。」何若智含笑對蒂娜說。

　蒂娜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世界，這裡和天秀星又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雖然四周的建築物完全落後天秀星好幾個時代的樣子，人們身上穿著的都非常樸素，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十分寧靜的表情。

　「小時候我經常躲在那邊的水房裡。」何若智說，「我們經常在那顆槐樹下面打彈子球，有時候還玩捉迷藏；還有那邊那條河，河水本來很清的，每天早上我們都去那裡游半個小時的泳才去上學。有一回在河的上游開了一家工廠，向河裡排放污水，我們都不知道，結果大家的皮膚上都發出了很多紅點子。學校讓我們全都休息了兩個月，大家都樂瘋了……」

　蒂娜怎麼也想像不出那是怎樣一副景象，因為她的童年只有莊嚴肅穆的聖歌、黑色或者灰色的修士袍，板起面孔的老師而已。

　「走吧。」蘭君瑤親切地挽起蒂娜的手，「我們到家了。」

　「……家？」

　「家！」

　家裡的情況一點兒都沒有變，甚至連擺設都是一樣的，就算是知道了何若智的死訊之後家裡人都沒有騰空他的房間，而是把所有的東西全都按照原樣擺設，何莫每天都打掃兒子的房間，希望兒子有一天能夠回來。

　看著和過去一樣雜亂無章的房間，何若智心中感慨萬千，他好像見到老朋友一樣慢慢在房間裡巡視著，牆頭的機甲招貼畫和美女照片、書桌上的星際冒險小說和機甲模型、甚至還有床下的色情雜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熟悉，恍若發生在昨日一般……「你就是在這裡長大的嗎？」蒂娜皺著眉頭問道。

　「嗯。」何若智微笑，「很不錯的地方對不對？」

　蒂娜點點頭，雖然這個房間裡陳設的一切都是廉價品，而且地方也很小，但是她卻可以從中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溫情。

　「可是你不是亡靈族的骷髏戰士嗎，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個……以後再跟您解釋吧！」

　小美蹦蹦跳跳走了進來：「老哥幸好你現在回來了呢，如果晚兩個月回來的話，說不定就看不到自己的房間了哦。」

　「為什麼？」

　「因為整個小區都已經賣給了別人，我們馬上就要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了啊。」

　「是嗎？」

　何若智心中一愣道：「搬到新的地方去住，那一定要花很多錢吧？」

　「我不知道哦，媽媽應該知道的。」

　何若智連忙去問母親，既然要搬家的話，乾脆就搬到一個好一點兒的社區去好了。

　「是有這麼回事啊。」何媽媽一邊炒菜一邊說，「這裡會變成一座大型的購物中心，我們要搬到郊區去住，房地產商給了不少優惠，那邊的房子很大的。」

　「那不是會離你們工作的地方很遠嗎？」何若智說，「乾脆我給你們在市中心重新買一套豪華公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