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喚醒戰爭天使的方法極其簡單，如果不是為了保密的關係，隨便叫個人過來就行了。我坐著巨型運輸機飛到龍骨山的上空，對著下面的山腹發射了一束次波通訊信號，只有夢想可以接收的加密信號。不多時，山腹的半山腰處爆炸起來，炸開了一個巨大的出口，大批的戰爭天使走了出來。

　　為了保密，整隊運輸機裡沒有一個人，只有我這個駕駛員開著帶頭的一架飛機，其他運輸機用自動跟隨系統跟著飛來，有AI系統在其他的飛機裡控制著飛機。不過龍骨山這裡沒有機場，無法容納太多的飛機同時降落，只得兩架兩架地下地接收戰爭天使。我的飛機第一個下去，其他的飛機在上空保持高度盤旋著。令我感到驚奇的是夢想這個超級AI也離開了龍骨山的山洞，赫然以一副和人類無異的身體混在戰爭天使的身影裡走了過來。雖然說夢想的外貌是和人類差不多的樣子，不過全身都帶著一點點鋼鐵的味道，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機械人。看著目瞪口呆地看著夢想走了過來，夢想一昂頭，傲然道：“看什麼啊，沒見過美女啊？”我的下巴一下子掉到地上，雙眼暴突。我呆呆地說：“是沒見過這種美女啊。”

　　夢想的身體和小月的不一樣，小月的只要不告訴你她是一個AI，你絕對不會想得到那竟然不是一個人類。夢想的身體一點也沒有掩飾作為一個機械人的東西，完全就是一個混身金屬質地的樣子，只不過夢想的光頭看上很突兀，而且全身銀白的樣子在戰爭天使高大的身影中，是那麼的顯眼和不和諧。

　　在夢想的指揮下，大群的戰爭天使默不作聲地走上運輸機的機腹，整齊有序。不過這些戰爭天使的重量也太重了，一架巨型運輸機可以裝載四部裝甲機器人，但是卻只能裝載大概200個戰爭天使。在夢想的口中得知，這裡一共有2842個戰爭天使，雖然早就知道了數量超過2000個，不過我仍然倒吸了一口冷氣。上次是在燈光昏暗的室內，看得不是那麼真實，現在是光天化日之下，看著如此多比你高大的機械人朝你走過來，心理承受能力差點都不行啊。這些戰爭天使一聲不吭地，除了有規律的腳步聲外，混身散發著一種壓抑著的殺氣，到底是作為戰爭工具被製造出來的，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一種武器的氣味。

　　不過在等待裝機的時間裡，和夢想鬧聊的時候，夢想說她也是作為戰鬥型的AI被製造出來，看著夢想一身充滿爆發力的小巧身形，讓我想像到一個剌客，一個隱於暗處，侍機作出致命一擊的殺手。我的心裡不禁冒起一陣寒意，這個夢想也是一個很變態的東西，絕對是！

　　無聊間，我把隨身帶著的音樂播放器拿出來聽，留下夢想指揮著戰爭天使輪流上機。卻不料夢想走了過來，對著還沉迷於鋼琴曲中的我說道：“很好聽的音樂，人類的藝術創造能力真的讓人佩服，這種音樂讓我們來創作的話一定寫不出來。”

　　我驚訝的摘下耳塞，道：“你聽得到？”

　　夢想一副“你大驚小怪什麼啊？”的樣子看著我，道：“我的聽力是人類的100倍，你聽的是什麼曲子？”

　　雖然很奇怪一個AI也聽得懂古典鋼琴曲，不過我還是說道：“這是一首大毀滅時代前的曲子，叫‘卡農’變奏曲，是一首很普通的曲子，不過正是由於普通，任何一個有樂感的人都可以聽得入迷，是一首很好的曲子。”

　　夢想點著頭，道：“我也很喜歡音樂，在我的腦裡也有很多曲子。神話說過，人類有很多文化精萃是寄託於一些永恆存在的藝術作品中的。我們無論如何模仿，也做不出這種閃光的藝術品。也許這就是人類和我們機器的最大分別吧？悄悄告訴你，我還很喜歡看小說，科幻類的，我真的很佩服那些作者，他們明明不是一個傑出的科學家，但是有時候可以比科學家走得更快，目光和想像力都可以到達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那樣的距離。”

　　心裡感嘆了一下，是啊，人類的精萃，就是在這些藝術作品中可見一斑。一首動聽的歌，就可以聽到作者的心血之作，一段文字，就可以看到作者的見解。心裡也不自主地隨口問夢想：“你對人類的看法是什麼？是好的，還是壞的？”

　　夢想也呆了一下，可能是沒有想過我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愣了一下才嘆了一聲，望著遠方的天空輕聲道：“人類沒有好與壞，甚至在廣義上沒有善與惡。我們是由人類製造出來的，不好評價人類的功過。你也真是的，問一個AI這樣的問題，你想我當機是不是？”夢想說到最後把話題扯了開來。

　　我輕輕地笑了一下，不過仍然再問了一句：“人類就不說了，那麼AI呢？你們AI的心裡是不是也沒有好與壞，也沒有廣義上的善與惡？”

　　夢想這下答得很快：“AI其實也不過是人類製造出來的物體，自然也帶有和人類一樣的本質。我們有很多行為準則還是由人類制定的呢。”

　　“例如機械人的三大原則？”我隨口應了一句。

　　夢想又呆了一下，古怪地看著我，道：“阿西莫夫的三大原則？這個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核心裡沒有這個。你也知道，我戰鬥型的，有那個三大原則的話就不好行事了。不過，你這個人也真古怪，想得也太多了吧？”

　　其實，我只是對騎士的舉動不解罷了，想從同樣是AI的夢想口中探出一點頭緒。夢想說得對，是我想得太多了，AI也不過是人類製造出來的物體，擁有和人類一樣的本質也就不奇怪了，人類當中也都有好有壞，何況AI？不過就是騎士這個AI的影響力太大罷了，換一個人類來也可 能發現同樣甚至更嚴重的問題呢。

　　想通了這一點，我放下連日來的顧慮，心下也輕鬆了不少。我帶來了14架運輸機，塞得滿一點就能裝完，好不容易等到全部裝完，帶著滿得滿滿的運輸機踏上了歸途。我也不怕帝國企業怕派人前來截擊，有種就來，我這裡2842個超級兵器可不是用來看的。

　　回到企業的機體中心，運輸機停在機體中心後側無人的巨型倉庫前，14架運輸機都開進了機庫中，這下來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忙完到現在，天都快黑了，可憐我的午餐只能吃幾塊乾糧啊。

　　回到家，看著滿桌子都是美味可口的飯菜，我感動得含淚握著莫名其妙的小月的手，不住的點頭，還是小月痛我啊。我狼吞虎嚥地扒著飯菜，小月心滿意足地看著我，不過很快就心情落寞起來，我好奇地問道：“怎麼啦，小月，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啊，哪有不開心的事啊？”小月打起精神說道：“你今天是去喚醒戰爭天使吧？”

　　我點了點頭，小月嘆了一聲，道：“我只是覺得那批戰爭天使很可憐。”

　　我不放下扒飯的速度，說：“為什麼這麼說？”

　　“它們明白自己作為一件兵器而存在的使命，不過他們的基本智能裡偏偏又產生了共鳴式的進化，這種進化是所有戰爭天使一起同步進行的。也就是說，它們可以說是一群兄弟。”

　　“這又怎麼樣？”我問道。

　　“所以它們的思想里都明白戰爭和殺戮的負面意義，產生了厭戰的思想，可是核心裡卻又充滿了戰鬥的意識，在這種茅盾的心理下存在，你說他們是不是很可憐。”

　　“順其自然就好，既來之，則安之。”在放下了心中的疑慮後，我對這些問題的見解就輕鬆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大戰前的平靜，世界上所有的勢力這幾天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一切變得正常起來。帝國企業和核心力量在狂暴冰原上的部隊都在保持觀望，而SN和紅葉企業也都沒有什麼舉動。不過我在機體中心裡的體驗卻不是這樣的，戰略報告室裡的人正忙得不可開交，制定出各式各樣的戰術和佈置。與此同時，我也被企業授予一個正式的職稱，享受該職稱帶來的工資和福利，是教官顧問，就是和海皇差不多的職位，不過那只是一個虛銜，並不需要我上班之類的。

　　數天極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當然被我用來和麻香談情說愛啦。現在麻香在和我一起後，整個人反而變得害羞起來，一改以前冰冷的樣子，就是仍然不肯讓其他人知道。不過偷偷摸摸的，還真有點新奇的情趣感。我每天都會和麻香在機體中心旁邊的小山丘上看日落，懷裡坐著麻香溫香軟玉般的嬌軀，我知道我墮落了。瘦狼那傢伙打過電話來，知道我終於也開始談戀愛了的時候，笑得整個人倒地不起，讓我鬱悶不已，我有那麼好笑嗎？不過瘦狼在笑完我之後，也吞吞吐吐地說他也有女朋友了，差不多要到結婚生子那種地步了。我靠，居然也沒通知過我一聲。

　　每天和麻香一起的快樂日子過得很快，麻香也慢慢地適應了目前的環境，也不在意其他人知道了。老實說，俺這個老粗也好久沒真正的談過戀愛了，每次拉著麻香的手我都一次心神恍惚。而且我這種快步入“大叔”階段的人，（已經有機體中心裡其他員工的小孩叫我大叔了）拉著才22歲的麻香，我自己想想也覺得混身冒汗。不過我還沒有來得及讓別人知道，四天之後，我總算又接到了新的任務：攻擊泰南城。

　　泰南城，也就是傲鷹公司總部所在的地方。這次不是普通的小隊任務，而是一項重大的巨型戰事，泰南城位於海邊，並且是一個發達城市，人口眾多，如果沒有一個周詳的快速攻克該城的計劃，就有可能造成巨大的平民傷亡。另外泰面城有海港，作戰時必需讓海戰加入，這樣加大了作戰的難度。不過這是必然的，傲鷹公司不可能坐到臺上來進行政治談判，所以我們只有武力收復之途。

　　而泰南城這裡，靠近帝國企業的邊界，如果不速戰速決，很容易讓對方找到藉口出兵過來。所以核心力量精心制定了一個完善的作戰計劃，對各方面都考慮周詳。人手不足是仍然存在的，不過新的一批機體和武器都趕了出來，數量巨大的作戰力量被調集到本次作戰計劃。這應該是我所參與過最為大型的戰鬥了，光是A級以上的裝甲機器人作戰小隊就有數十個，超過200具裝甲機器人參與。戰機，戰艦，MT，MC都會出場，簡直就是企業產品大展出，從APA（單兵機械裝甲）到巨型人型兵器一應俱全。連帶一些還沒露過臉的武器，這次也可以出來SHOW一下了，我的最愛：集束槍也大展身手，不少機體都會裝備這種威力驚人的武器，因為這種武器大量使用確實是可以對敵人造成很大的心理打擊。諸如其他坦克，自走砲臺的更是少不了。海戰方面，新下水的“企業二號”戰鬥航母編隊和“裝甲一號”“裝甲二號”戰艦群也會加入作戰，如果海戰方面能比陸戰方面快完成戰事的話，我們可以得到大批的艦砲作攻擊支援，我們就會舒服得多。我見過已經被重命名為“企業一號”的超級戰鬥潛水航母的實力，這次的“企業二號”是同樣規格的戰鬥航母，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陸戰部隊在開戰後3~6小時後就可以得到大量艦砲支援了。

　　而傲鷹公司也料到我們會對他們作出攻擊的，只要他們有本事把我們的戰鬥拖上24小時，帝國企業的部隊就可以趕來出頭。他們把大部份的戰鬥力量收回到泰南城，形成一個堅固的防守力量。是不是固若金湯我不知道，不過總會是一場惡戰就是了。

　　為了確保能夠儘快攻克這座城市，減低平民的傷害，神話也勞心勞力地冒著失去某些區域的危險，調回大批的部隊。許多長年沒開過火的部隊，也拉到了本次戰場上來。不過這些也不是新兵，新兵是絕對不能參加這樣重要的戰事的，至少不會是主戰力量。我這支小隊的機體也沒全部修好，所以我是以個人單位參加本次作戰，混編到其他大隊裡。任務說明裡講得很清楚了，我的機體能力超越一般水準，主要的任務是攔截對方的高等級機體，如果遇到高等級的敵方裝甲機器人，沒有同等級的裝甲機器人應戰，會付出太大的代價。就拿我的機體來說吧，在戰場這樣混亂的情況底下，我一部機體極可能可以屠殺一隊普通的小隊。高手不會滿天下都是，何況戰場上需要的人數也太多了，你總不能找得到全是高手駕駛的裝甲機器人大隊來吧？

　　麻香知道我這次是一個人上戰場的，非常擔心，眼淚掉個不停。我只能一邊心痛地抹去麻香的眼淚，一邊安撫說：“別擔心啦，我是不會有事的。上次那麼嚴重的事故也不見我掛掉，這次只不過是攻打那個沙公子的老家罷了，你就等著我扯著他回來吧。”

　　麻香滿臉淚花地說道：“扯著他回來幹嘛？”

　　“讓你踢他屁股啊，你不是很討厭他的嗎？”我認真地說道。

　　麻香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繼續說道：“不用擔心，我的機體實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打倒的，而且現在裝甲機器人對駕駛員的保護也做得很好了，都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知道你害怕，這樣吧，我答應你，一有不對勁的地方，我馬上就退出戰鬥，行了嗎？”

　　“你就不能不去嗎？”麻香還不依地說道。

　　我捧著麻香的臉，用兩只拇指抹走麻香臉上的淚痕，道：“傻瓜，我們的使命是相同的，你要能理解這種使命。我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一定要遵守這一守則。就算我不去，也會有別的人去。這是一種天職，一種我無法抗拒的天職。在我們的使命沒有完結之前，我們都是要走這條路的。”

　　連哄帶騙的，總算是把麻香安慰下來。欸，老實說，看著麻香哭泣的樣子我也很心痛啊，那樣子哪能讓我不好好安慰她呢。不過，以我和沙師仁的仇恨，而我又確信本次任務我們是一定會勝利的，我又怎能不親自去找他談談心呢？順帶一提，那支傭兵小隊也在本次任務當中，嘻嘻，沙師仁的債主大集合。

　　西元2280年11月19日，由於泰南城單方面宣布獨立，並且拒絕談判，閉城以全城平民為人質死守，亞文明聯盟決定實施“雷怒”作戰計劃，對傲鷹企業作出攻擊，以解救泰面城的平民，並收回泰南城。瑪德聯盟國和島盟國表示中立，海恩公國表示支持民主獨立，不會干預泰南城的獨立事務，在有需要時可以對泰南城伸出援手。亞文盟聯盟隨即表示抗議，本次事務屬於國家內政，無需其他國家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