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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神》第189章
第四卷:鴻門盛宴 第一九零章:人非草木

 「潛悠,住手,你真要死嗎!再繼續下去,可真的已經無法挽回了!」青叔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但此時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火吼一聲跳出來,身邊無數的植物提供了他攻擊的武器,他順手一揮,籐條就已經糾纏起來,向任潛悠的紙之風暴衝過去。

 只是,他的能力在任潛悠的龐大風暴下一觸即潰,紙之風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就像一隻張大了嘴巴的怒龍,向青叔一口咬下,而那高速旋轉的紙張,就好像絞肉機一般的恐怖!如果青叔真的被吞下,恐怕真的會死得很淒慘。

 「潛悠……住手吧!」周心婷哭喊,「一切都是我的錯,潛悠……我向你道歉,你願意怎麼樣都可以,潛悠!」

 可是,這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她也不是小雨……

 現在的任潛悠幾乎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更何況那是周心婷的聲音,他的能力爆發了再爆發,已經超出了他的理智可以控制的範疇……他已經瘋狂了。

 不,在他的瘋狂裡,還蘊藏著一絲理智,就連秦先生都不得不佩服這少年堅韌的意志力,擁有如此堅韌意志力的少年,在往昔究竟遇到了什麼?

 是什麼讓他如此的執著,如此的堅定,一定要讓自己年輕的生命,沾染滿鮮血。

 任潛悠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比劃出了雙拳咬合的動作,紙之風暴瞬間加速,把青叔完全籠罩在其中。

 他的面上掛起了一絲冷笑。他喃喃道:「不可挽回?早就不可挽回了……我本來是不會走上這條路的……我本來會是一個普通地人,保留著別人沒有的秘密,和自己喜歡的人過著普通人的日子……」

 只有在經歷過如此地殺戳和仇恨之後,任潛悠才會如此的懷念自己往昔的一切。平靜的童年,平靜的老城,平靜的高中,還有平靜的生活。

 如果自己的父母沒有去世,如果自己的過去不曾發生,如果自己還在那農家的小院落裡,安靜地坐在父母中間,在夏夜用蒲扇驅趕著蚊子乘涼,如果自己還在隔著圍牆,和對面地小雨高聲的交談。

 那該……多好啊……

 到底。是什麼粉碎了這一切?

 無法回去,已經無法回去了……

 任潛悠知道,自己也已經變得偏執了。可他怎麼可能不偏執?這個世界上,總有這些那些無法掌握的事情,他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了,只要能夠保護住他現在所有地東西,他寧願什麼都不要。

 挽回……我已經不奢望再挽回什麼了。除了記憶,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小雨……她還是小雨嗎?每次想到這個問題,任潛悠都覺得有毒蟲在啃噬著自己的心。

 她的感覺依舊。她依然是自己深愛的小雨,可任潛悠卻不再是往日的任潛悠了…」

 他也變了,和小雨一起,已經不再是一種自然而然地事情,他已經開始刻意地經營了,他覺得這樣的感情,已經不那麼純粹了,每次見到小雨,他都覺得自己骯髒而卑劣。就好像在欺騙她的感情。

 其實,這怎麼能說是不純粹呢?感情本就是經營出來地,只不過現在由小雨一個人經營,變成兩個人同時開始經營了。

 並不是感情變得不純粹了,而是任潛悠長大了……

 人的感情,總是在童年是最美好的,每次回憶起童年那純真的回憶,那個承諾要嫁給你的人,就算是這世界上最惡毒的人,都會會心一笑。

 在這點上,青叔他們真的是非常無辜,但任潛悠怨恨他們,也並沒有錯。

 如果任潛悠不經歷這些,在感情上,他會一直如同一個孩子,在小雨為他營造的溫柔與純真裡,永遠那麼生活下去,雖然虛幻,但卻美妙,至少,對他們兩人來說,那是真實。

 誰說男人一定是強者……在感情上,有時候男人更加的脆弱。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任潛悠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他地耳邊問他這個問題。

 「因為……我不想更多的人和我一樣,失去自己最珍愛的東西……日夜生活在痛苦之中。」這不是偉大,這只是偏執,任潛悠也並不覺得偉大,可他的想法,卻正是如此。

 「而你也在造成別人的痛苦呀……」那聲音這樣說。

 「我情願……化身惡魔……」任潛悠的嘴角鉤了起來,他的雙手一送一合,紙之洪流瞬間把青叔咬合在其中。

 「小子……你太偏執了!」一聲怒吼響起來,「你的大好人生,怎麼能斷送在這麼無聊的事情上……你當可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廣闊!」

 青色的籐蔓在瞬間充斥了任潛悠整個視野,如果說任潛悠的紙就是一條凶暴的狂龍,那麼這景色的籐蔓就好像伏龍的神索,瞬間把整個巨龍都籠罩了起來,不論它怎麼掙扎,都無法移動分毫,而兩隻巨大的籐條從巨龍的口中伸進去,把已經血肉模糊的青叔夾了起來。

 還好任潛悠並沒有餘力再強化那些紙張,而青叔卻可以把自己的身體木質化。

 「潛悠……你到底怎麼了!」青叔口中卻在大叫著,他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少年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可他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任潛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如此沒有理智的事情。

 而他也無法相信,為什麼任潛悠會瘋狂到這個地步,一個人對抗他們所有的人,他真的瘋了嗎?

 「世界再廣闊……又和我有什麼關係……」任潛悠的身體已經快要跨掉,可他的面上卻滿是笑容,金鐵他該離開了吧……那麼,我就這麼結束,似乎也沒關係了…」

 「只有我去看它,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才是廣闊的……如果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慾望去看它……」

 它是否廣闊,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這正是任潛悠沒有說的話,如果他沒有了小雨,沒有了金鐵,沒有了小七,沒有了白衣和黑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

 秦先生卻苦笑了,同樣的話,他也曾經聽人說過,那個他尊敬如父,那個他敬畏如主,那個他崇敬如神的人。

 因為說了同樣的話,自己一直所尊敬的人,就打算放棄自己已經無盡漫長的生命。

 所以他發誓要為自己所尊敬的人找到一個至少可以陪伴他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祖父,自己的先祖們是否代代都曾這麼想過,儘管他們的生命在那人的面前是如此的短暫和渺小,可他卻驕傲的從那人的嘴裡的「重要的人名單」裡,聽到自己的先祖,自己的祖父,甚至自己的名字。

 「我不想再失去一個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和你一起老。」那個人這樣對他說著,可他卻不能讓那個人和他一起老,也許……這就是他們代代傳承的意義。

 「不要再尋找了……你們一直在尋找,就算你們找到了擁有潛力的人,就算你們讓他們成了長生者,那也並不是我想要的……」

 「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便是長生者……」

 「不要再讓更多的人不幸了……這就是我的願望,我不管長生者對這個世界有多麼重大的意義……」

 秦先生心中突然一振,這樣的話和任潛悠的話,多麼的相似啊……

 「當他知道,他的所有親人都會在他還依然年輕的時候永遠離他而去……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長生者,畢竟也是人啊……

 任潛悠搖晃著,然後慢慢軟倒在地上,周心婷想撲過去,卻被面色蒼白的周韻白狠狠地按住,秦先生伸手阻止了打算上前的所有人,慢慢走了過去。

 他心中考慮著,這事情還有多大的挽回性,讓一切都回復到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他可以把這一切的影響降低到最小,利用他所能利用的力量。

 就在這時候,輕微的破空聲傳來,秦先生豎起了一根手指,有一根纖細的絲線纏到了他的手指上。

 「什麼人!」石金剛剛才差點兒被任潛悠的紙龍波及,好在他皮粗肉厚,平均殺傷力不大的紙龍卷剛剛把他外表的一層皮磨掉,他就又加上一層,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受傷,他火吼一聲就要撲上,卻被青叔阻止了。

 「錚……」一聲近乎琴弦被彈動的聲音傳來,只是這聲音卻比所有的琴弦都更加的尖細,顯然那琴弦早就已經被繃到了最緊,幾乎無法彈動。

 秦先生沒有一皺,手指一縮,竟然把手指縮了回來,而那琴弦在被彈動的剎那,開始了高速的振動,如此高速的振動,形成了強大的傷害力,就算是秦先生,恐怕也會被這樣的攻擊切斷手指。

 利用震動來攻擊,果然是高手……而且,他攻擊的方式也非常的奇怪,竟然用的是絲線,而這絲線看起來還好像是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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