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鴻門盛宴 第四六一章︰雨之請求

　“是呀……或許\只有心傷，是完全治療不好的吧。”小雨道。

　“也並非如此，時間可以撫平一切傷口。”石寥道，只是這時間，需要多少年？如果不是自己遇到了恩公，自己能夠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嗎？

　現在在受苦的人是自己的弟弟，而這個世界上，真正需要受到懲罰的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時的自己，已經輸給了自己的弟弟，現在自己的弟弟，又輸給了誰？

　不過，石寥並不曾恨過那個女人，他甚至一直稱呼她為凌小姐，因為他們生活在一個以成敗論英雄的世界，生活在一個實力為尊的世界，他們的世界中，這樣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弱者就要被人拋棄，被人所唾棄，被人所遺忘，而強者，則會得到很多人的尊敬，愛慕，以身相許\。

　這種事情，本就再正常不過。

　只是，知道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也不代表著可以坦然接受。

　“石素，你醒醒，睜開眼楮看看我，你睜開眼楮。”石寥以自己這輩子從來不曾有過的溫柔語氣道︰“石素，石青……”

　在石寥的呼喚下，石青終于慢慢張開了自己的雙眼，當他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人時，差點把自己的眼楮瞪出來。

　而他剛才的頹然，竟然也一掃而光。

　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可以看到自己的兄長，而且自己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看到青叔清醒起來，小雨發出了一聲歡呼。這個善良的少女，已經不再恨他了。

　“哥……”青叔低聲道，石寥火喝道:“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到底怎麼回事？”

　青叔低下頭。不說話，小雨對自己身後說了幾句，立刻有一個保鏢跑了出去，很快，廚房的人就推了一個手推車來，食物地香氣散發開了，青叔的眼神立刻充滿了渴望。

　這個世界上最誘人，但是同時也最俗氣的香氣，就是食物的香味，

　早就已經饑腸轆轆地青叔幾乎是抓起了那些食物就吃。絲毫不顧那些食物燙傷了他的嘴巴，看著青叔竟然落魄到這個底部，這次不只是小雨可憐他了。其他的人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曾經叱　風雲的青叔，竟然落魄如此，這個世界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曾經逼迫著任潛悠不得不努力賺錢的青叔，現在竟然已經淪落到了讓任潛悠施舍的地步嗎？

　如果是往日的青叔，恐怕餓死也不會吃這些東西。但是現在的青叔已經失去了自己所有的驕傲，他拼命向自己地口中塞吃的東西，似乎這些東西可以把他胸中那憤怒與不滿、哀傷與憎恨全部都填滿。再也不會有一絲一毫漏出來一般。

　可是，那怎麼可能呢？

　突然，青叔丟掉了自己手中的東西，如同一個孩子一般，轉身抱住了石寥地大腿，嚎啕大哭。

　就算是石人，也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小雨和金鐵幾個人對望了一眼，然後慢慢退出了這個房間。在他們的身後，就算是隔音良好的石門，也無法格擋住青叔那慟哭，似乎不把自己所有的不滿都宣泄出來，他的胸腔就會爆炸一般。

　而青叔地慟哭到底還是慢慢平復下去，當小雨再次推開那房門的時候，發現青叔已經在石寥的膝蓋\上睡著了，現在地青叔，看起來幾乎就是一個剛剛找到了家的小孩子，而石寥的眼中，卻彌漫著深深的殺機。

　“小姐。”看到小雨進來，石寥輕輕躬身，道︰“石寥再次多謝小姐照顧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石寥有一個請求，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您說就可以了。”小雨向來不忍心拒絕別人的請求，更不要說這個人帶來了任潛悠的消息。

　“我也知道我的弟弟曾經作出過傷害您和大人的事情，但是我懇求您，希望您能夠原諒我地弟弟對您所作出的那些事情。”石寥道。

　“那些事情……我早就已經不放在心上了，而且那些事情也不怪他。”小雨道。

　“卜通”一聲，石寥竟然跪伏在地上，五體投地︰“那麼，小人斗膽懇求小姐另外一件事情，如果小姐能夠答應小人的請求，小人願意終身追隨小姐左右，為小姐做牛做馬，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你……你快起來！”小雨很不習慣別人跪在他面前，如果是任潛悠的話，恐怕已經習慣了這些陰鬼的作風。

　“小姐，請您答應小人的請求。”石寥道。

　“你還沒有說你的請求是什麼呢，我怎麼能夠答應呢？不過我可以保證，如果是我可以幫忙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會幫忙的。”小雨道。

　“小人知道，現在小人弟弟的這個樣子，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救，而那個人是潛悠大人的哥哥，小人懇請小姐您……”

　“我知道了。”小雨道︰“你在我之前，已經見到了潛悠了吧，那你為什麼還要求我呢？難道你以為潛悠是如此小肚雞腸的人嗎？”

　“小人不敢。”石寥五體投地，幾乎把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貼在了地上，“只是小人怕……小人怕……”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幫青叔說話的，但是我想，恐怕我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呢。”小雨走上前，把石寥扶起來，道︰“石叔，您起來吧，地上很涼的。”

　石寥在小雨的攙扶下站起來，卻不敢抬頭，他剛剛已經向小雨宣告了自己的誓言，而這樣的誓言對陰鬼來說，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

　曾經，黑衣在心中曾經默默許\下這樣的誓言，至死不渝，永不背棄。

　而他，也曾經許\下了追隨另外一個小姐的誓言，這誓言就算是在自己被那小姐拋棄而傷害之後，都沒有絲毫地改變，而現在那小姐用同樣的方法拋棄了他的兄弟，他才真正無法繼續遵守自己的諾言了。

　而現在，他把自己的忠誠獻給了小雨，而現在的小雨，就已經是他生命的主宰。

　身為陰鬼，已經習慣了必須在別人的命令與陰影下活著，或許\這也是青叔為什麼一直甘于屈居別人之下的原因了，他們似乎沒有自己獨立生存的能力，他們就好像是藤蔓，不論再粗再長，也必須盤在一棵樹上。

　“小姐。”亦步亦趨地跟在小雨的身後，石寥還有些欲言又止，小雨道︰“石叔，如果你有什麼話就說好了。”

　“請小姐不要叫小人石叔，小人擔當不起。”石寥道，“如果小人沒有看錯的話，剛剛那個體型巨大的人，可是潛悠曾經提起過的金鐵大人。”

　“是。”小雨道，“怎麼了？”

　“小人有一個禮物，希望能夠送給金鐵大人，望小姐成全。”

　小雨露出了笑容︰“你去便是，在這里，你是絕對自由的。”

　石寥俯首應是，小雨突然道︰“石叔，你剛才說，你打算……追隨我……是不是？”

　小雨還是不怎麼習慣追隨這個詞，所以說出來的時候非常的扭捏，石寥卻很是干脆道︰“是，小姐有什麼吩咐？”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是不是我的任何要求，你都可以答應？”小雨道。

　“正是如此，就算是小姐讓小人去死，小人也不會皺眉的。”石寥非常認真地回答。

　“我才不會讓石叔去死……“剛雨連忙道，”我只是想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希望石叔你可以帶我去……帶我去找潛悠。”

　“什麼？”石寥真的大吃一驚，“小姐您說什麼？”

　“我說，我希望您能夠帶我去找潛悠……”小雨重復道，他的語聲中沒有一絲的猶豫，幾乎可以說，小雨從來沒有這麼地堅決過。

　“不行……”只是，石寥的回答卻讓小雨失望了，“就算是小姐讓小人去死，小人也會欣然從命，但是這件事情小人卻絕對不能答應。”

　“為什麼！”小雨別提多失望了。

　“因為那對小姐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而且小姐這麼做，會給大人帶來困擾的，小人不希望小姐因為這麼一時的沖動而遺憾終身。”

　石寥的話讓小雨無話可說，然後，小雨道︰“如果我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加地厲害，而你不必擔心我遇到危險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帶我去了？”

　“如果小姐可以成為大人的助力的話，小人是絕對不會阻攔小姐的。”石寥道，小雨微微點頭，道︰“那麼，怎麼才能夠證明這一點呢？”

　“暫時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覺得小姐您確實可以幫上大人的忙……甚至僅僅是能夠自保的話，我便可以帶小姐您去。”石寥道。

　小雨沉默了半晌，然後道︰“謝謝你，石叔，我會盡快證明這一點的。”

　那一刻，小雨的雙目中，滿是堅決。

　她決定不再等待，不再僅僅是看著，她決定用自己的一切去爭取，去和潛悠站在同一個戰線上。

　她無法容忍自己僅僅是那麼遠遠地看著，因為她覺得自己和任潛悠正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