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九章~
我低頭沉思,倒是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震驚之色:「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空間剛才的那一陣波動,似乎又有人被關了進來。」
說到這裡,我心頭忽然一跳,難道是……
原本今晚是與李安龍相約的時候,難不成,真是李安龍一眾人被關了進來?那麼,一道同在的冷如霜呢?難道也……
我心中一下子緊張起來,這魔陣裡面充滿了轉化而成的魔氣,冷澈入骨,以如霜的體質,她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魔氣的侵襲,如果時間一久,那麼……
天啊,我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救她!
可是現在,我自己被困在這個魔界空間裡邊,一籌莫展,怎麼去救啊?
望著眼前這無邊無際的暗黑空間,我簡直快要急瘋了,此刻,滿腦子全都是魔陣,這該死的魔陣,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夠將其破解?被困在這裡,別說救人,連自保都成問題。
雖說心裡是著急得要死,可是現在,我什麼也做不了,除了乾等,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一籌莫展,天啊,難不成真就這樣被永遠困下去嗎?
我越想心裡越是窩火,想起冷如霜受苦的樣子,焚急的心中更是莫名火起,隨著一股子窩火的怒氣直衝腦門,腦袋「轟」的一下,我忽然覺得呼吸急促,頭暈眼花,恍惚中,彷彿看到吳生子斜著眼睛正得意洋洋站在我面前,衝我輕蔑的笑著,那表情彷彿在說「小子,我吳生子就站在你面前,有這魔陣的幫助,你又能夠奈我何?連自身都難保,還要想著去救人,真是不自量力」!
看著那副欠扁的可惡神情,我心裡的那股子到極點的怒火竟好似火上澆油一般,一瞬間在我體內「轟」的一聲爆開,一股無邊的憤怒霎時將我徹底淹沒,原本還在體內緩緩流動的真氣,被這股無邊怒火一激,竟好似被點燃了一般,忽然變得狂暴起來,就像瘋狂了一般,在我體內運行的速度突然加快,恍若猛然升起的龍捲風,瘋狂在我體內旋轉……
緊接著,我的整個心境似乎都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狂暴之中,隨著真氣在體內的瘋狂旋轉,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莫名力量漸漸開始復甦,彷彿想要調節剛剛陷入狂暴的身體,只是一衝入經脈,便被瘋狂旋轉的真氣流捲入其中,瞬間便沒了影兒,成了真氣流的一部份,莫名力量似乎並不甘心,如同不知有多少巨大的泉眼一般,竟開始大量的冒了出來,越冒越多,越來越多……
隨著那另外一種力量的加入,真氣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壯大,相互攪合在一起,纏繞著,到了後來,我已經分不出哪個是真氣流,哪個是那不知名的莫名力量,身體彷彿要被那強大得變態的真氣流衝擊得四分五裂,更加可怖的是,那股真氣流隨著不斷泉湧的力量加入,竟是越來越強大,根本不管我身體的承受能力,無休止的擴張下去……
我臉色漲得通紅,眼冒金星,腦海中猛的湧入一陣巨大的浪翻潮湧之聲,震耳欲聾,彷彿九天雷動,轟鳴不絕,耳膜轟轟作響,巨大的真氣流漸漸越來越盛,越來越瘋狂,幾乎要爆體而出……
「啊!」我好難受,這個是……一道靈光在腦中閃過,心底忽然生出一絲明悟,難不成,這就是爺爺所說的,只有修道人才會經歷的「劫」嗎?
轟然一震,我腦海騰然清醒過來,做夢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遇到只有修道之人才會有的「劫」……可是,我分明從來也沒修過什麼道啊,怎麼會遇到這種要命事?
天啊!我欲哭無淚,再這樣下去的話,就是有九條命也要掛了。
可是此刻,我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跨進死亡之途而無法控制,難道今天,就是我普道天的祭日?
身體的脹痛感越來越難受,彷彿要撕裂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可奇怪的是,腦海卻越來越清明,那種劇烈的疼痛,被千百倍放大,彷彿有萬根鋼針同時釘進我那脆弱的神經,刺進我那脆弱的腦子,那種到極點的痛苦,簡直不是一個正常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為什麼……我還沒死,還沒有瘋癲?……正在我痛苦得無法用言語表述的時候,忽然間,外間似乎有東西在不停的向我聚集,開始還很稀少,可是漸漸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這個是……魔氣?天啊,那向我撲來的東西居然是魔氣……我的身體居然會自動吸納魔氣,怎麼回事?
瞬間功夫,我就像一個黑洞,瘋狂吸納著這個空間的魔氣,彷彿天地都在搖晃,那魔氣瘋狂向我身周彙集,好似身上突然黏上了一層厚重濕熱的膜,又漸漸在我的身周形成一個魔氣的繭,厚實如凝脂,將我的身子牢牢箍在其中,越來越厚重,雖然暫時擋住了我爆體的危險,可那魔氣竟也不甘示弱,稍有空隙,竟強行向我體內侵入……
此時此刻,那種無比清醒下的痛苦竟是更勝之前,千倍、萬倍加諸我身,如果此刻我可以動彈的話,我寧願選擇咬舌自盡,媽的,就是死,大概也不會這樣痛苦吧!
終於,體內壓力達到了一個新的頂點,那竄動的真氣流夾雜著莫名力量,竟漸漸有融合在一起的跡象,高度壓縮之下,百倍大的東西被壓成小小一滴水珠狀大小的東西,然後再壓縮,真氣流漸漸被壓縮成液體流,成千百萬倍縮小,隨著體內壓力一鬆,外間黑色的魔氣竟在這關口趁虛而入,強行貫入我體內,開始還在體內橫衝直撞,可到了後來,也終於敵不過那強大的真氣流,漸漸混雜在一起,被慢慢強行壓縮成液體,壓力剛一鬆,外間便又擠進黑色的魔氣,不斷的補充進體內,又不斷的被壓縮,如此周而復始,不斷循環……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體內驀然一輕,莫名的壓力竟奇跡般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到極點的空曠,展開內視之法才發現,原本體內青色的真氣、銀色的莫名力量,還有黑色的魔氣相互攪纏在一起,可這會兒竟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點蹤影也不見,體內空空如也,彷彿一個虛無的宇宙,空空蕩蕩,沒有一點點實質的東西,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到極至的暢快感覺。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遠方星星點點,燈火閃爍。
咦,怎麼會有燈光?
我下意識抬頭望去,只見夜空璀璨、恆河星宿、星光閃耀,彷彿正向我微笑致意,而那個原本的空間,已經消失,也就是說,我已經脫離那魔界空間的禁錮。
莫名的狂喜湧上心頭,可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回首間,卻見地上亂七八糟的躺著許多人,咦,居然連霍子常也在,而吳生子就躺在他旁邊,看樣子是昏過去了,在另一邊則是黃裳林、李安龍……七八個昏過去的身體躺著。
我目光搜尋,很快便見到人群中的冷如霜,正待過去將她扶起來,心頭猛然一跳,一絲警兆傳來,連想都不想,回身一拳便擂了出去,一道黑氣在我眼前炸開,倉促間,原本空蕩蕩無一物的體內,竟瞬間湧出一股三色真氣流,順著手臂,一洩而去,但聽見一聲冷厲的悶哼傳來,手上微微一震,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那是一個褐衣老者,一臉的陰森,眼睛卻散發出一種近乎詭異的冷厲,此刻正以無比震驚的神色看著我,大概剛才那一記偷襲,並沒有讓他佔到半分便宜,相反還吃了個不小的暗虧,此刻他的嘴角正汩汩流出綠色的血液,一滴滴的從嘴角往下流……
我吃了一驚:「你是魔界生物?」
綠色的血液,除了魔界生物,根本別無分號,可是,爺爺不是曾經說過,魔界空間原本是封閉的,而且唯一的通道也有神衛把守,他又是怎麼來到人間界的?
那老者似乎很緊張自己的身份,見被我一下子拆穿,臉色一變,陰惻惻的說:「你竟然會知道我的身份,不管你是誰,今天也必死無疑。」
根本不容我有問話的機會,卻見那老者雙手一翻,一顆晶瑩透黑的珠子已然被他祭了出來,一團黑如濃墨的黑氣從珠子中散發出來,漸漸在他手中開始凝聚,隨著黑氣不斷擴大,不斷凝聚,漸漸的,老者的身體竟漸漸開始氣化,似乎被那黑氣所侵蝕一般,先是雙腳、雙腿,然後腹部、胸、頸,最後只剩下一個頭,驀然一瞥間,那滿是慘青的臉上竟有說不出的詭異和猙獰。
「桀桀!不管你是誰,你今天是死定了!」陰森詭異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冷森澈骨的強大氣勢,老者那最後剩下的一個頭也迅速隱入濃如墨汁的黑氣中不見蹤影,原本那雙猙獰的眼睛,瞬間散發出一種近乎妖異的紅光。
剎那間,星空遮蔽,天地隱去顏色,陰風狂號,彷彿九幽之境,夾雜著陣陣慘烈的鬼哭狼嚎,令聞者心魂欲絕,恍若置身於屍水橫流的屍骨堆中,天地間充滿一種妖異的肅殺。
好強大的威勢,這個是……魔化嗎?居然到了化虛為實的境界,眼前的這個敵人,絕對不簡單啊!
瞬息間,我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心境陷入一種奇怪的境界中,通透圓明,凝視著左前方向,乾坤劍橫劍當胸而立。
「桀桀,就讓你好好品嚐一下,我『極地魔境』的滋味吧!極……地……魔……境!」
隨著他呼聲剛起,眼前景象一變,我似乎陷入另外一個陰森空間,這個是……九幽之境嗎?
只見無數的遊魂從地底爬起來,然後飄向空中,張牙舞爪向我撲來,而原本埋於地下的屍身,也一堆堆冒起,揮舞著腐爛的爪子,那隻剩下骨節的手爭先恐後向我撲抓而來,有的還在爬,身上的腐肉卻在一塊塊掉落,卻被後面趕上的屍體踐踏在下邊,成了一團爛肉,然而還在不停向前蠕動,而地上早已經成了一片屍場,坑窪之地,盡是散發出惡臭的渾濁屍水……
媽的,這東西也太噁心了吧!幸好我肚子已經沒有東西,否則的話,恐怕當場就已經吐了出來。
亡魂的尖叫、狂號的陰風,彙集成一陣陣追魂奪魄的聲音,向我腦中強灌而來,還有那天地間妖異的肅殺,彷彿帶著萬鈞之力,竟瞬間向我直撞而來,那種莫可比擬的威勢,其凶狠的程度,如果被其撞上,我絲毫不懷疑會被撞擊得灰飛煙滅,徹底消亡於這個塵世之間。
雖說明知道這有可能是幻象,可要真是被這些東西來上這麼一撞,恐怕也不會是什麼好受的事,實在想不到,這極地魔境中所蘊藏的能量竟是如此強大,還真是驚人啊!
咦,好像有點不對啊,這個……真的可能是幻象嗎?
靈覺如潮水般向外湧去,卻感覺不到邊的存在,到處一片冰冷死寂,陰森可怖,神識驀然一震,老天,這個不會是真的魔境吧?怎麼可能?
危險臨近,神識自生感應,原本虛無一物的體內,忽然升起一股三色的真氣流,那真氣流在體內奔騰流轉,透過手臂剛剛傳入劍身,沒待我反應過來,乾坤劍發出一陣龍吟虎嘯般的聲音,震顫著,陡然發出璀璨奪目的銀色光華,一股陌生而又清涼無比的能量已然從劍身上回流入我的身體,探入劍中的神識驀然一震,那流入身體的清涼能量霎時變得冰寒無比,身子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咬緊牙關,竟差點被那劍中回流的能量凍僵。
一個念頭晃過我的腦海:難道這個就是……乾坤劍真正被抑制的力量嗎?
彷彿感知到了身體的不妙,瞬息間,又一股巨大的洪真氣流從體內莫名湧出,帶著一股子烘熱,竟似汪洋大海一般將我徹底淹沒,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漸漸充溢了我的整個胸腔,凍僵的身子慢慢有了一絲復甦,我只覺得如沐春風,全身懶洋洋的,卻不敢再次激發出乾坤劍內被禁制的力量(這次我可學乖了,難怪那力量竟被封印,如此的強大,顯然並非我現在的身體可以承受的),雙手握劍,隨著手勢揮動的方向,嗡嗡震顫的乾坤劍已然橫空一斬而去。
陡然間,但見一道璀璨的銀金色光華如匹練一般,耀亮了整個天際,巨大的能量衝溢而出,大地開始震顫,光華流動翻轉,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弧型,隨著嗚嗚刺耳的呼嘯聲起,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呈月牙狀的銀金色光華陡然上升,按著自己的軌跡向天際撞去,彷彿一輪皓潔無涯的彎月,帶著無堅不摧的強大,如同燦亮的彗星一般,以裂穿空間之勢,一洩而去。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彷彿劃破空間,直接灌入我腦海,眼前驀然一變,空間輪轉,之前的種種跡象完全消失不見,月夜星稀,我竟然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你,你,怎麼可能?」那老者滿是驚駭的看著我,神色間充滿了恐懼,神情萎靡至極,不支的坐在地上,右手拿著的一顆黑色珠子已經龜裂。
我大口喘著氣,體內空空蕩蕩,乏力的感覺漸漸有些恢復過來。
媽的,剛才那一下可真是變態啊,竟差點抽乾了我全身的力量,幸好現在我也今非昔比,雖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自從度「劫」之後,體內的真氣竟演變成了一種我完全不知道的存在,三色狀,雖說還不知道其特性,可相對於之前的威力,簡直就是一個質的飛躍,大概,這就是因禍得福吧!
趁著難得的平靜,我喘息了兩口氣,稍稍平息了一下胸中的窒悶,瞪著那老傢伙說:「死老頭,告訴我,你既然生活在魔界,為什麼要來到人間界?」這可是事關人界的大事,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老者喘著氣,並不理會我的問話,滿是震驚的看著我,帶著一絲驚恐,喃喃低語說:「斬神劍,你竟然擁有斬神劍!」
他忽然嘶啞的狂笑起來:「我輸得不冤啊,沒有想到,真是讓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能夠發揮斬神劍的威力,在我費爾特悠長的歲月裡,幾乎從來沒有任何一件事讓我看走過眼,沒想到這一次,我竟然大大的看錯了!」
我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暗叫僥倖,若非關鍵時刻,無意中觸動乾坤劍被封印的力量,恐怕現在,結果也不會如此輕鬆吧!
費爾特面色慘然的看著我:「一次看錯就要了我費爾特的命,讓我灰飛煙滅,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小子,能夠告訴我,你是修神者嗎?」
「修神者?你這麼認為嗎?」
開什麼玩笑,以凡人之軀修神,恐怕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那天地間巨大的能量衝擊得灰飛煙滅了吧,況且,我也實在沒那個興致!
「你竟然不是修神者!」費爾特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可是,你卻能夠發揮斬神劍的威力,就是一般的修真者也不可能做到,能夠啟動斬神劍上的威力,最低限度也要有仙人般的實力,也就是說,你根本不應該是一個凡人,可是,你卻擁有凡人之軀,我實在無法解釋你身上的那種現象?啊……除非……你是……」
驀然間,費爾特臉上的神色漸漸變了,隱隱露出了一絲敬重,神情卻愈發的顯得萎靡不堪,有氣無力的說:「好了,我也應該離開了!」
他將手中那已經龜裂的黑色珠子向我遞了過來:「這是元靈珠,我一絲靈昧不滅,能夠支撐到現在,也是全靠它所散出來的能量氣息支持,這是天地間的至寶,現在,我將它送給你,或許將來會對你有所幫助的,請你務必能夠收下!」
我一眼望去,卻覺得那珠子有說不出的眼熟,對了,世界通靈協會的會長源東靈,不是就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珠子嗎?記得當時他送我們入異度空間的時候,就是以元靈珠強大能量作為為媒介的,嘿嘿,這個似乎是好東西啊!
直覺的感覺到費爾特並沒有惡意,我雖然詫異心中的這種奇怪感覺,卻順手將那珠子接了過來,觸手間,一陣清透的涼意隨之傳來,珠子雖然已經龜裂,卻依然散出一種近乎妖艷的晶瑩黝黑。
我目光漸漸被元靈珠所吸引,卻並沒有注意到,費爾特寬慰的神色間隱隱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異,少了元靈珠能量的支撐,費爾特的身體漸漸風化成一團齏粉,隨風一飄,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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