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楊振剛悲痛的看著葉歸,痛苦莫名的說:「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我們多年朋友,親如手足,為什麼你竟然對你嫂子下如此狠心,為什麼?」
葉歸轉過頭去,哼了一聲,臉色漸漸顯得猙獰,充滿恨意的說:「親如手足,你有嗎?」
他忽然用手指著李英蘭,猙獰的臉色霎時間激憤起來:「這個女人,她本來是我的,我是多麼的愛她,可是你,楊振剛,卻硬生生的從我手中將她奪走,這麼多年以來,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原來當年,楊振剛還不是司令的時候,有一次執行任務,受了重傷,於是住院治療,當時李英蘭就是那個照顧他的護士,一次無意的邂逅,終於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成就了一段愛情的佳話,卻不料也同時惹出了禍端。
楊振剛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葉歸,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直愛著她,否則當年,我也不會……」
李英蘭臉色蒼白的看著葉歸,彷彿忽然受到了巨大打擊,搖搖晃晃的退了一步,撫著胸口,顫聲說:「葉大哥,我雖然認識你較早,可是一直以來,都只當你是大哥,從來沒有過男女之情……」
「你不必再說了!」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著李英蘭,葉歸用手指著楊振剛,一下子激動起來,歇斯底里的說:「要不是當年他將你搶走,你會離開我嗎?虧我當年還當他是最好的兄弟,出生入死,在獵林中拚著性命將他救了出來,可他……又是怎麼對我的,什麼朋友,什麼兄弟,都是假的……哼!我葉歸得不到的東西,這天下間誰也別想得到。好,事已至此,那我就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一股青氣猛然從他身上冒了出來,原本猙獰的臉上愈發的顯得陰森詭異,轉過身子,葉歸渾身忽然充滿了一種陰森可怖的氣勢,渾然不在乎頂在額上的兩把槍,雙手揮動,已然連環擊出,其勢若奔雷,快若閃電。
由於沒有得到楊振剛的命令,樊野與另外一名警衛自然不敢擅自開槍,不過,葉歸竟然敢在他們槍械環繞之下反抗,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身為警衛,職責所在,他們的反應能力自然也不差,臉色驟然一變,兩人同時起身,剛想將葉歸制服,卻驚恐的發現,手中的槍已經不翼而飛,巨力傳來,身子忽然飛起,「砰」的一聲,撞在地上,樊野被摔得七葷八素,而警衛卻已經昏死了過去,一時間,桌子被瞬間掀翻,嘩啦聲中,滿桌的湯汁頓時灑了一地。
「楊振剛,你以為憑他們就可以制住我嗎?做夢去吧,今天,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媽的,我怎麼會這麼倒霉啊……
桌子被他掀起,我自然第一個遭殃,暗罵了一聲,由於我與他對面而坐,好不容易才狼狽不堪的躲過那桌上飛來的殘湯破碗,卻見眼前人影一閃,樊野與警衛已經被葉歸呼呼的摔了出去,我來不及理會他們,心下擔心楊振剛與李英蘭會受到傷害,趕緊順勢跨過一步,第一時間將葉歸隔了開去。
「我的頭……好痛!」被摔得厲害,樊野搖搖晃晃從地上爬了起來,摸了摸頭,又使勁甩了一甩,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不少,暈頭轉向中,看清了葉歸所在的方向,他一步就跨了過去,口中還連連呼聲說:「葉歸,你別得意,有我在,休想傷害到我們司令。」
我心下佩服,都已經撞成這個樣子,居然沒事,他還真不是一般的會挨呢!
「樊野,你退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威嚴的聲音傳來,關鍵時刻,楊振剛終於站了出去。
樊野愣了一下,回視楊振剛滿是威嚴的目光,知道他已經決定了的事無法更改,沉默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默默的退了下來。
「有什麼事,你衝我來,和他們沒有關係!」
隱然間,楊振剛的眼中似乎萌生了一絲死志,我暗道不妙,卻聽葉歸狂笑了一聲,臉色愈發的顯得猙獰:「好,這可是你說的!」
一拳轟出,帶著令人窒息的勁道,向楊振剛壓去,卻見後者輕輕一歎,束手而立,竟毫無半絲抵抗的樣子。
「振剛……不要……」李英蘭驚得面色煞白,心急之下,話語已經急得顫抖起來。
強烈的勁風中,一股莫名的妖力似乎充斥其中,更是隱隱可見葉歸的掌心含有一縷淡淡的黑氣,散發出一股詭異的威勢。
「蝕心掌!」
我吃了一驚,心中暗道危險,這個念頭剛剛轉過腦海,體內真氣陡然暴動起來,身隨意走,快若閃電的行動中,已然穿插到楊振剛的面前,「砰」的一聲,巨力傳來,我身子禁不住晃了一晃,一絲麻癢的感覺從手中傳來,體內激盪的真氣從手中一洩而去,麻癢的感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卻見眼前人影一閃,葉歸已被震得倒飛了出去。
「啊!」
李英蘭驚急的嬌呼聲中,撞到牆的葉歸慢慢掙扎著,靠著牆壁想要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卻似乎只是無謂的掙扎,無力的靠坐在牆角邊,怨毒的看了我一眼,剛想說話,卻忍不住猛烈的咳嗽了一聲,一口鮮血已然狂噴而出,霎時間,便也七竅來血,眼看已經活不成了。
我正想過去問一下他關於魔教的事,楊振剛驀然驚醒過來,看了我一眼,眼中似乎很有些責怪的意味,二話不說,走過身去,將靠坐在牆邊的葉歸慢慢的扶了起來。
「葉歸,你怎麼樣了?我送你去醫院!」
葉歸沒有理他,只是畏懼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滿了憤恨與不甘之色,無力的喘了口氣,靠在牆上,慢慢閉上了雙眼。
過了半晌,他忽然睜開雙眼,看著近前的楊振剛,蒼白的臉上瞬間泛起一絲酡紅,滿是慘然,淒厲的叫道:「你不用在這裡假惺惺裝好人,我今天雖然必死無疑,但是,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他忽然雙眼望天,口中喃喃的說:「諸天魔尊,我葉歸在此以靈魂起誓,只要你還我心願,讓楊振剛死,我葉歸的靈魂從此屬於你,生生世世,永為奴隸!」
他的話剛說完,但見一股黑氣忽然從他身體裡冒了出來,瞬間纏上邊上的楊振剛,然後又很快的消失得無影無蹤,卻見楊振剛呆了一呆,短暫的失神之後,這才漸漸清醒了過來,而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葉歸身體竟然已經冷卻,雙目圓睜,不甘與憤怒的眼神似乎預示著他心中的那種深深的恨意,看來是死不瞑目啊!
好歹毒的毒誓,竟然以自己的靈魂作為交換,如果我沒有看錯,他那毒誓中應該帶有一種很強大的詛咒力,沒想到葉歸心中竟懷有如此滔天的恨意。
唉!這下麻煩大了。
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解開,暗暗一歎,我正準備彎下腰去將楊振剛扶起來,卻見後者已經將葉歸的屍體從地上抱了起來,臉上滿是淒然,漠然的看了我一眼,連話都懶得說一句,轉頭過去,慢慢向門外而去。
是在……怪我嗎?
我臉上一愕,不禁暗自苦笑不已,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然會是這個結局,還真是讓人傷心呢!
心灰意冷之下,我心下生出離去之意。
一旁的樊野見我臉色不大好,心有所感的走過來說:「普公子,你別怪司令,當年在獵林的時候,司令的命還是葉歸拚死才救出來的,這些年來,司令一直當葉歸是兄弟,出了這種事,他的心情很不好。」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我沒有怪他。」
「那就好!」樊野點了點頭,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欽佩的說:「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歷,可是我們都對你很是欽佩,剛才那一幕大家有目共睹,有機會的話,還望你能夠不吝指教我一二哦,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機會?」
見我愕然的望著他,樊野話語一轉,笑了笑說:「算了,那就有機會再說吧!」
樊野向我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順勢瞄了李英蘭一眼,卻見她呆呆的坐在那裡,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搖了搖頭,輕輕一歎,終究沒有說出話來。轉過身去,他順著楊振剛離去的方向迅速跟了上去,轉眼間便也消失在門外,霎時間,除了地上那個昏暈的警衛,屋裡邊就只剩下我與李英蘭兩個人了。
眼見李英蘭一臉痛苦的樣子,我心下一陣揪心,走過去正準備安慰她兩句,可話到嘴邊卻忽然啞了口,心中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耳邊隱隱傳來李英蘭喃喃低語的痛苦聲音。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全都是我的錯,為什麼,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我?」
說著說著,眼淚竟然「撲哧撲哧」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流,如梨花帶雨,幽憐的臉上瞬間充滿了令人心悸的淒美。
我呆了一呆,心下忽然覺得紊亂,怔怔的看著她,默然佇立半晌,輕輕一歎,鼓起心中的勇氣,柔聲的安慰她說:「李阿姨,你也不要太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
「是嗎?真的不是我的錯?」慘然一笑,李英蘭回過螓首,顯得空洞的眼中驀然升起了一絲迷離的朦朧,幽幽的說:「阿天,你不明白的,我是個不祥之人,是個不祥之人啊!」
「誰說你是不祥之人?」
我皺了皺眉,用微帶責意的眼神看著她,盡量平和著語氣,柔聲安慰她說:「這不是你的錯,是那葉歸的心胸太過狹隘,是他自己墮入魔道,根本就與人無關,即使你沒有在他眼前出現過,以他的那種狹隘心胸,終有一天,也會落入到這種境地的,所以說,那不是你的錯!」
「真的是這樣嗎?」
回過目光看著我,隱然間,李英蘭茫然無措的眼中漸漸有了一絲自信,臉上雖然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卻已經明顯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淒涼之色。
我點了點頭,用柔和的眼神看著她說:「不必懷疑,那本就是必然結果,以葉歸那種狹隘性格,早就已經決定了他一生的歸宿,只不過現在因為我的加入而加速了事態的進程而已,這個道理,相信楊叔叔過段時間便會明白過來的!」
在我一番安慰之下,李英蘭終於漸漸回復到了正常思維,我見她表現出來的心情雖然已經好了許多,可眉宇間卻隱隱還帶著一絲淡淡的自責與傷痛,怕她一時會想不開做出傻事,於是轉過話題說:「對了,忘了說一聲,剛才葉歸發的那個毒誓,似乎帶有詛咒的力量,我覺得你要應該要注意才是,不如這樣吧,我送你一張符咒,雖然只是一般而已,不過,也可以驅一些邪氣,如果楊叔叔帶在身上,相信會很有好處的。」
本來按一般程式,畫符是一定要用到硃砂黃紙的,可我卻沒有這種束縛,隨便在身上撕了一塊布巾,心中默念心法,手上有淡淡銀芒閃過,一會兒功夫,一張隱形的符咒已經成形。
臨去的時候,李英蘭一直送我到了門口,然後才吩咐人開車送我回BJ市市區,看著她佇立在門口向我揮手道別的窈窕身影,幽淡中似乎帶有一絲說不出的孤寂,我心中隱然一陣湧騰,隨手便向她揮舞起來。
「李阿姨請自己保重,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
隱然間,卻見李英蘭臉上一紅,如羞紅蘋果般的臉色瞬間透出一絲動人的嫵媚,我呆了一呆,忽然反應過來,暗罵自己多嘴,心下只覺得有說不出的尷尬,於是趕緊縮回車中,再也不敢多發一言。
回到BJ市市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了,學校已經下課,這個時候,我自然不可能再回返校園,本來,我是想先到冷如霜家中去看看的,可回神一想,還是暫且作罷,趁著這個機會,還是先去譚婆家看看吧,出來一段時間,我都已經好久沒去看她了。
老實說,譚婆她一個老人家孤伶伶的住在那空曠的房子裡,著實讓我有些牽掛,也不知她現在究竟如何,身體是否還安好呢?
下車之後,與司機客氣的寒暄了兩句,表達過謝意之後,我便急急忙忙的向樓上跑去,一會兒功夫,熟悉的門牌已經映入我的眼簾。
正準備開門走入,用手一摸才知道,原來身上帶著的那把鑰匙竟不知什麼時候掉了,不但如此,連暗夜的那一串鑰匙也失去了蹤影,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會在什麼地方掉的,實在是沒有印象,這才想到,自己唯一失去意識的地方是在另一個異度空間,大概是掉在了魔神殿內了吧!
暈!看來這次真的得敲門而入了,只希望譚婆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去啊!否則,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這門口守著,那我可就慘了!
「篤篤……篤!」隨著敲門聲響起,幸運的是,房內果然有人,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開門迎接我的卻並不是譚婆,而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身著一身名牌的藍色襯衫,雖然很有些帥氣,可眉目間卻隱隱帶有一絲桀驁不馴的傲氣。
「你找誰?」
「咦,你是誰?」
我愕然望了他一眼,疑慮驟生,身子一擠一滑,就像一條滑不粘手的泥鰍,在少年驚愕的目光中,一下子擠到了屋內。
上下左右瞄了一眼,看見屋內一切整齊乾淨,完全沒有一絲的凌亂,我心下才隱隱鬆了口氣。
「看夠了沒有?」
顯得冷淡的聲音傳來,似乎隱隱帶有一股子怒意,我愕然回過頭去,卻見藍衫少年正冷眼瞄著我,抱手而立,整個人卻有意無意的阻在了門口。
「現在可以說說,你是誰了吧?」
我皺了皺眉,正待回問他的身份,卻聽裡邊忽然傳來譚婆熟悉的聲音:「是誰在外邊啊,怎麼這麼吵?」
我臉上一喜,再也顧不得其他的,大聲說:「譚婆,是我呀,普道天啊,過來看看你!」
裡邊立即傳來一聲意外的驚喜聲音:「咦!是阿天來了!」腳步聲響起,房門打開,譚婆已經親自出來了。
一段時間不見,譚婆依然沒有什麼變化,精神依舊,只是忽然見到我,眼中明顯多了幾許驚喜之色。
「譚婆,你身體還好嗎?」
「好!好!」譚婆滿臉慈祥的衝我一笑,很是高興的應了一聲,關心的說:「對了,你似乎很久都沒有過來了,怎麼,現在很忙嗎?又要讀書又要打工,可一定要注意身子哦,千萬別太累了,知道嗎?」
一絲溫暖的感覺淌過心田,我心中一陣感動,很是慚愧的說:「唉,本來早就應該過來看你的,可一直等到現在才過來,真是慚愧啊!」
譚婆慈祥的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你有這份心,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順勢一瞄,她掃了藍衫少年一眼,語氣迅速的冷了下來:「不像有些人,總是惹我這個老婆子生氣,要把我給活活氣死他才甘心了!」
「奶奶,我……我沒有……」藍衫少年滿臉尷尬的站在旁邊,眼裡一副滿是冤枉的樣子,此時此刻,他眉目間哪裡還有半絲之前的傲性,正垂頭喪氣、可憐巴巴的望著譚婆哩!
竟然稱呼譚婆為奶奶,難道這藍衫少年,是譚婆的孫子?
我愣了一下,心中奇怪之極,之前譚婆不是說,她只是一個孤老太婆,根本就沒有什麼親人,那她這個孫子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呢?暈啊!不會是我剛才聽錯了吧?
「阿天啊,你餓了吧,你先坐坐,待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我們婆倆可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啦!」
譚婆剛剛走了幾步,卻見藍衫少年趕緊從一旁過來,陪笑著說:「奶奶,今兒晚飯的事你就甭管了,你為我勞累了一生,這一次,就看看我譚傲的手藝吧!」
「你……」譚婆不屑的瞄了譚傲一眼,似乎根本就沒將他看上眼:「你算了吧,說得好聽,你有時間給我做飯嗎?」
「奶奶,瞧你說的,難道就這麼信不過你的傲兒?你等著,今兒晚上,就讓傲兒為奶奶好好露一手!」
不待譚婆說話,譚傲一個轉身,飛快的跑進廚房去,順手一帶,「砰」的一聲,房門被他關了過來,一會兒功夫,廚房內便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持續不斷,那陣勢,就好似待在廚房裡的譚傲並不是在做飯,而是在拆房子一般。
天啊!不會真這麼有型吧,太厲害啦!
我心下暗自歎服,不愧是譚婆的孫子啊,連做頓飯都搞出這麼大陣仗,果然讓我望塵莫及,只是希望,他待會兒出來的時候,廚房沒被他拆了就好。
譚婆無力的搖搖頭,拉著我的手說:「走!阿天,我們到房裡去談,這裡噪音太大,太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