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一章~
「普,普大師,你有把握能夠破解那魔陣的威脅嗎?」黃裳林悄悄來到我身邊,臉色緊張的問我。
我攜拉著冷如霜的纖手,站在一旁,淡漠的旁觀著場上一切,卻根本不理會他的問話,吳生子冷眼看著這邊,也不說話,只是嘴角掛滿了嘲諷,連連冷笑不已。
黃裳林抹了一把額上冷汗,臉色尷尬的看著我,感受到來自於現場的壓力,忐忑不安的心越來越緊張。
原本,眾人還準備上前來勸說我一番,可眼見我態度冷淡,連黃裳林都碰了個釘子,熱絡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你看我我看你,想起之前對人家的態度,難怪人家態度冷漠。
以現場眾人而言,全都是些成了精的老狐狸,眼看著這種狀況,這個時候,躲都來不及,哪還願意跳出來當這個出頭鳥,那不是自討沒趣,存心給自己找不快嗎?
說起來,在場之人彼此在社會上也都是有名望、有身份的人物,至於這種丟臉的事……還是別人去做吧!
最後,大家不約而同的,將祈求的目光一致轉向了這裡的主人——李安龍。
李安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心頭鬼火直冒,險些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媽的!先前對人家冷淡,現在沒法可想了,終於想起人家了嗎?
雖說之前他與冷如霜有過協議,可這個時候,誰他媽願意當別人槍使?
總算他本身修養不錯,記得自己還是這裡的主人,才硬是忍著沒有罵出口來。看著眾人一雙雙祈求的目光,李安龍輕輕歎了口氣,雖然很有些無奈,可身為主人,他也是沒法,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之前與冷家暗地裡已經有過協議,還不至於心中沒底,否則的話,打死他也不會做這個出頭鳥。
「那個……普小哥,你有信心破解這個魔陣嗎?」
他不問我有沒有把握,卻問我有沒有信心,明顯的對我信心不足,大概之前,那中年道士一番話,已經讓眾人產生了恐懼;想當然,若是只有仙人才有能力可以破解此魔陣,那豈不是說人世間已經再無人可以解開此局嗎?還別說我如此的年輕。若非眾人已經退無可退,大概也不會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如此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吧!
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冷如霜也不禁有些緊張起來,緊緊握著我的手,不無擔心的說:「道天,你有把握嗎?」
我輕輕在她晶瑩玉白的纖手上拍了兩下,順勢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才回過頭來,大踏步走入場中,之前所謂的無形壁障簡直就像是沒有了一般,直接就走到了范映身邊。我連想都不想,順勢一腳踢出,三色真氣在體內轉了一轉,瞬間被轉化成一道祥和無比的真氣,沿著腳掌一洩而去,「砰!」的一聲,范映的身子當場被我踢得倒飛出去。
「啊!」此舉一出,場上一片嘩然,所有人全都憤怒的看著我:「普道天,你要幹什麼?」
只有吳生子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眼神中露出複雜無比的神色,還有一絲的驚惶。
下一刻,摔落在地上的范映呻吟著,顫巍巍的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步伐踉蹌的向前走了兩步,使勁的甩了甩頭,昏沉的腦袋這才漸漸有些清醒過來,倒是之前臉上的那一層黑氣,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媽呀,憋死我了……咳咳!」范映喉頭一陣鼓動,咳出來一塊濃痰似的東西。他回過頭來,看到眾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愣了一下,奇怪的說:「咦,大家這是怎麼啦?」
「天啊!范映,你,你已經好了嗎?」
范映看著眾人,有些莫名其妙:「我沒事啊,你們這是怎麼了?」他顯然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一幕。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看似保鏢樣子的壯漢越眾而出,上前將范映的身子扶住,上下打量著他,激動的說:「少爺,你真的沒事了嗎,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回過頭來,就這麼當著大伙的面,他忽然衝我跪了下來,激動的說:「謝謝大師,謝謝大師救了我們家少爺,謝謝,謝謝!」
范映愣了一下,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的說:「我記起來,媽的,剛才真是好難受,一口氣悶在胸口出不去,差點被悶死……咦,對了,是誰剛才踢了我一腳?」
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卻見所有人的目光幾乎不約而同的全集中在我身上,他愣了一愣:「喂,剛才為什麼要踢我?」語氣間卻並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
果然是個有趣的傢伙!
我靜靜看著他,笑了笑說:「我要是不踢你一腳,你體內被封的氣息會通竅嗎?你現在非但不感激我,居然還怪我?」
范映低頭想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由得衝我笑了笑;「是啊,你說得很對,當時我正憋得慌的時候,你一腳踢來,體內氣息突然通泰,呵呵,說起來,還真是多謝你那一腳了!」
此言一出,周遭眾人終於恍然大悟,想起之前的情形,難怪我會無故踢出那一腳,原來還有這等用意,原本對我不屑的眼神,漸漸被一絲訝異的敬佩所取代。
霍子常氣急敗壞的瞪了我一眼,亮開手腕上的名錶,一看時間也到,氣急的臉上終於露出幸災樂禍的勝利神情。
「好了各位,最後的時間已到,現在,就告訴我你們的決定吧!」
看著霍子常那副囂張的模樣,李安龍氣得臉都白了,鐵青著臉說:「霍子常,你是什麼東西,妄想要李某屈服,你還不夠這個資格!」
他回過目光看著我,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普小哥,放心去做,不管有什麼樣的結果,一切……就拜託了!」
眾人見李安龍已經表態,又見剛才我解救范映時表現出的能力,對望了一眼,紛紛表態說:「不錯,他媽的,霍子常,你不要妄想了……」
「普小哥,你放心去做吧,我們大家支持你。」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關鍵時刻,這些人的口吻還真是驚人的一致啊!
霍子常嫉恨無比的看了我一眼,顯然被氣得夠嗆,臉色一片森然可怕:「好,很好,你們竟然將希望寄托在這個一無是處的窮鬼身上,那好,現在,我就讓你們瞧瞧,這個被你們寄托希望之人的下場吧!」
霍子常怨毒的看了我一眼,回手從懷中抽出一張血紅色的符,連打個招呼也欠奉,雙手一合,已然將血符壓在掌中,口中不住地唸唸有詞,霎時,一股莫名妖異的異力迅速充斥場中,帶著一絲濃濃的血腥味,場中彷彿被鮮血所籠罩,一股噬血的氣息正在無形中影響著眾人。不知不覺間,有人的臉色漸漸變得通紅。
「普道天,你去死吧!」
隨著這一聲滿帶怨恨的巨吼聲出口,霎時,血符在他手中化成一道紅光向天際射去,然後一圈一圈地纏繞著,以我為中心,從天際向我圍落下來,大面積的紅光還未到,便有一股極為強大的怨念直衝而來,帶著尖銳奪魂的聲音,彷彿要將我徹底淹沒,場邊原本有一棵遮天乘涼的參天大樹,可被那紅光碰到,輕輕一圈輪轉下來,竟瞬間化成齏粉,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啊!」被那威勢嚇到,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禁不住驚得呆了。
血符?
我吃了一驚,萬萬沒料到霍子常竟然會驅使這等邪惡至極的血符,想起那被害的萬千生靈,原本就對他不爽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殺意。
「道天,小心!」
耳邊隱然傳來冷如霜驚急的呼聲,我雙目一睜,眼中陡然暴射出一縷神光,一段拗口而熟悉的咒文突然出現在我腦海,隨手揮出,手指在虛空連連揮動,心訣化成一股驅使的動力,閃電般輪轉而過,三色真氣從手指狂洩而出,瞬間功夫,虛空中立時出現一張泛著淡淡銀光的透明符咒。
「淨……化……之……符……」
隨著那符咒脫離我的手指,飄向空中,驀然間,符咒發出一陣耀眼的銀光,呈幾何級數快速擴大,向天地邊緣延伸而去,那妖異的紅光剛一觸碰到已經變淡的銀光,便如同烈陽下的積雪,瞬間被化解於無形,那銀光無休止的擴張而去,剛一覆蓋到霍子常的身子,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霍子常當場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而場上原本濃烈的血腥味也被驅散得乾乾淨淨,空氣中充滿了一種令人神清氣爽的淡淡檀香味。
一陣微風吹過,場上諸人終於從剛才的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讓我奇怪的是,冷如霜似乎並沒受到影響,第一時間急急跑了過來,抓著我的手,滿是擔心的看著我,急得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道天,你,你剛才有沒有事,不要嚇我!」
隱然間,那滿是著急的表情蘊滿了對我的真切關心,我心下一陣感動,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正待安慰她兩句,卻見李安龍帶著眾人走了過來,眼神深處早已經沒了之前的那種輕視,充滿了莫名的敬佩。
「普大師,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請你吩咐。」
哈!沒想到我普道天竟然成大師了,這滋味還真是不賴呢!
我環視眾人,驀然間,只覺得眾人看著我的時候,眼神中竟莫名的帶著一種狂熱,心下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正中下懷,如此一來,接下來的事,一旦有了諸人配合,大概就好辦多了吧?
我目光掃過眾人,正色道:「很好,既然如此,就請大家按照九宮八卦的方位站立吧!」回過目光:「天湖子,你過來指導一下大家。」
「什麼,你你你,你居然命令我?憑什麼啊?」天湖子圓睜著一雙小小的眼睛瞪視著我,氣得險些沒當場跳了起來,顯然在他心裡,萬萬沒有料到我竟會勞他大駕,將他作苦力般差遣。
我懶得與他廢話,回瞪了他一眼說:「你要是想見識一下我怎麼破這個陣,最好就乖乖的照我的話去做,否則的話,就請自便!」
天湖子一下子就蔫了,不滿的嘟噥了一聲,說:「好了,就當我老人家賣你一次面子好了,噢噢!誰叫我欠你一個人情呢!」
他倒也爽快,嘴裡雖然鬧鬧嚷嚷,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卻終於還是將眾人帶了開去,按照九宮八卦的方位將眾人的位置定了下來。
「普道天,沒有用的,你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破掉這拘龍魔陣!」吳生子站在一旁,臉色倒也篤定,一副苦口婆心的說:「我承認你的確有很強的實力修為,甚至於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估計,可是這拘龍魔陣,以天下王道至純的靈氣為輔,集天下至陰至邪之氣為用,不要說你,就是以散仙的修為,也根本對它莫可奈何,放棄吧!」
我回視了他一眼,笑了一笑說:「多謝關心,不過我這個人有個習慣,越是不行的東西,我越是有興趣去做,況且,都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
「哈哈,年輕人果然做事衝動,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好,你就儘管去試試吧,不過,吃了虧可不要怨我沒有提醒過你!」
我心下奇怪,這吳生子是怎麼了,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如此好心了?
只不過,聽他這麼一說,之前場上已經變得輕快的氣氛竟驀然顯得緊張起來,我回頭看著青氣繚繞的魔陣。
沉思了一下,仰頭看天,我忽然不著邊際的問道:「天湖子,你是擺陣設禁的行家,你倒說說看,如果一般沾上邪氣的惡陣,用什麼辦法去破解最為有效呢?」
「哈哈,你這個問題算是問對人了!」天湖子有意賣弄,臉色得意的掃了一眼大家:「其實,那是要分很多種情況的,如果其陣勢是稍沾惡氣,當然可以用強大的力量破掉其運行的基礎,也就是說,將陣形的分佈完全改掉,當然,這只是一般形勢的陣形而已;如果是邪氣瀰漫,這種高級邪陣則可用雷轟之法,這樣可淨化其陣內的邪氣,只要邪氣盡去,那陣勢自然不攻自破……」
場上諸人幾乎是頭一次聽說關於陣勢方面的解說,雖說,天湖子心存賣弄,講解得詳細,可場上諸人卻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像聽天書一般,茫然不知所謂(實際上也真和聽天書差不多),倒是冷如霜彷彿深有所感一般,聚精會神的聽著,有時臉上甚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吳生子冷眼旁觀的站在一旁,雖說他心中其實也很是認同天湖子的那番理論,卻實在是看不慣那副誇誇其談的得意模樣,面無表情的看著天湖子,終於忍無可忍,出言譏諷道:「賣弄!」
天湖子瞪了他一眼,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卻終於還是沒有搭腔。
我心中暗笑,點了點頭,表示對天湖子一番話語的肯定:「那麼,也就是說,如果以理論上來講,這個充滿邪氣的拘龍魔陣是可以用雷轟之法將其淨化嗎?」
「當然啊!你你你,你是說……」天湖子一下子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顯然被我異想天開的想法嚇到,結結巴巴的說:「理論上來講,應該可以,可是,可是……」
「哦……可是什麼?」
天湖子認真的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臉色一下子變得少有的鄭重,輕輕歎息了一聲說:「其實,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儘管理論上可以,但因為這魔陣所蘊含煞氣之重,已經遠遠超越一般形式的意義,要想淨化這種級數的魔陣,一般形式的雷轟根本就對它莫可奈何,就如同杯水車薪。」
「除非是傳說中只有大羅金仙才會用的五仙雷,只有那種級數的仙雷,才會有那麼強大的淨化之力,可是你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凡間界沒有仙人,那麼,誰又有那種能力,能夠發出如此強大的淨化之雷呢?」
「況且,退一萬步講,即便有人能夠僥倖獲知釋放仙雷的方法,可是你認為,以凡人之軀的脆弱,可以承受那麼強大的能量衝擊嗎?只怕仙雷沒有發出來,就已經被那強大的能量衝擊得灰飛煙滅了吧!」
「嚇!有……有這麼嚴重?」大伙嚇了一跳。
冷如霜顯然被天湖子的話嚇到,茫然失措的看著我,臉色霎時變得一片蒼白,顫聲說:「道天,你不會真的……」
「呵呵,安啦,放心吧,我會沒事的。」
吳生子冷眼旁觀的看著我,一臉嘲弄的樣子,甚至於那臉上還含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那模樣彷彿在說:真是大言不慚,你倒是去試啊,不自量力!
我沒有理會吳生子的輕視,更知道天湖子說的是實話,如果以凡人之軀釋放仙雷,恐怕還沒開始就已經被那巨大的能量衝擊得粉身碎骨了吧!
只不過,普道一門能夠屹立不倒,自然有它屹立不倒的原因,雖說現在情勢凶險,但如果想要保住自己小命的話,我想還是有些把握的,只是,事後究竟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那就並非現在的我所可以預料了。大概會非常凶險吧,甚至於一個不好,或許……真的會掛掉?
可是現在,我答應了冷如霜,根本沒得選擇,只盼普道一門的道術真的如書上寫的那樣神奇,這樣子的話,保住小命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否則……咳咳,看我這張烏鴉嘴……
緩緩閉上雙眼,我心神漸漸沉寂,百籟寂靜之中,清晰無比的腦海愈發的變得靈活冷靜,回想這一生中的所學,清晰的記憶如轉風車一般,紛至沓來,像走馬觀花一樣紛紛在腦海中晃過。
我雙手一捏法印,念動心訣,神念剛一閃動,原本虛無一物的體內,瞬間爆發出一股強大無比的三色真氣流,「轟」的一下,竟然比什麼時候都來得猛烈,耳膜「嗡」的一聲鼓譟起來,彷彿巨浪潮汐在耳中奔湧,由於對三色真氣流的性質本身還不熟悉,萬萬沒想到竟是如此的霸道,心神連番狂震,我一時沒有準備,頭昏目眩中,險些就當場栽倒!
靠!我心下哀嚎了一聲,居然搞出這麼大陣仗,嗚嗚!不用來得這麼猛吧?
如醍醐灌頂,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步伐踉蹌的前跨了一步,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子,那狂湧而出的三色真氣已經開始自行運轉而出,就像是滲透入沙漠中的雨水,被烈陽一烤,竟然全都變成了水蒸氣,競相狂冒了出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頃刻間,那股強大無比的真氣流已然在我體內轉了數圈,我衣服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力場以我為中心,以驚人的速度瞬間向外擴展開去。
我猛然睜開雙眼,一縷神光從我眼中暴射而出,卻瞬間轉化成一種深不可測的無盡漆黑,體內那三色真氣彷彿被完全激發調動起來,根本毫無節制,更加瘋狂的從虛無中冒了出來,順著手印的驅動,被一點一點源源不斷的輸了出去。
霎時,異變陡生,天地間似乎真的被我影響到,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突然間風雲變色,一股懾人心魄的強大壓力以我為中心,層層擴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