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四章
天色徐徐降下帷幕,黑夜籠罩大地,也宣佈一天時間即將結束,漫天的毛毛雨雖然還在夜空中飄忽,卻明顯小了許多,看樣子,即將會停下吧!都市的霓虹燈光閃耀著各色的彩光,濕瀝的水泥路街道上輝映著霓虹燈的餘光,拖出長長的光影,更加彰顯出一種雨夜的清冷。
不知怎麼的,我竟然就來到了西區的一個街道,不同於其它地方,應該說,這是個顯得偏僻的地方,幽深的街道延伸而去,兩旁顯得有些雜亂,暗淡的路燈立於街邊,發出幽幽昏暗的黃光,或許是因為下雨的關係,偌大的街道顯得很是空曠,冷冷清清。
撐著從冷如霜那裡借來的雨傘,我一個人走在空曠的大街上,腳下傳來自己清脆的腳步聲,拉得長長的身影在濕瀝的水泥路面上移動,身後涼颼颼的,一種莫名的涼意禁不住襲上心頭。
原本,我這會兒是應該回到暗夜的,可自打從學校出來,便感覺有人在後邊暗暗跟蹤,我的感官一向敏銳無比,雖說並沒有感覺到那跟蹤之人有明顯敵意,可做出這種下作的行為,想來那跟蹤之人,大概也不會安有什麼好心吧!
難不成,是有人把我普道天當獵物了嗎?
我心中倒是愈發的好奇起來,不知道究竟會是什麼人在跟蹤我,或是出於什麼路數,懷有什麼樣的目的?
爺爺曾經說過。當發現了危險,就要事先將它消弭於無形,否則一旦任其發展,往往會給自己帶來無法估量地後果!
由於無法測知來人的路數和目的,我準備選擇一種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將人抓起來控制在手中。
當然。憑我今時今日的能力,抓個把人的話,相信不在話下,雖說這辦法很笨,卻毋庸置疑最有效。
只不過,話雖如此沒錯,可實行起來卻有一定地難度,在大白天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實在不算是個好的動手時機。沒辦法,只得先忍忍再說了,混到了晚上,如果那人一直跟了上來,再動手也不遲。
於是,我不動聲色。臨時改變了主意。索性半途便下了公交車,沿著街道一直步行。
當然,難得這樣休閒一次,雖說自己有目的在身沒錯,可既然已經來了,不親身領略一番市區的繁華,說實在的,還真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
於是。欣賞繁華街市的同時。我也開始了一次漫長的「釣魚」行動。
看似漫無目的。我沿街而行,完全當身後的「尾巴」不存在一般。有時候興趣來了,也會鑽進人潮湧動的大賣場去蹓躂一圈,看著琳琅滿目地商品,川流不息的人群,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事而奔波,嘈雜聲在耳畔哄哄作響,身在其中,冷眼旁觀著這世間百態,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那跟蹤之人倒也極有耐性,遠遠的跟在我身後,不急不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且不管我怎麼走,他也總是有方法跟得上來,途中換了多次服裝,裝扮成不同的人,卻一步步緊咬在我身後,到了最後,連我都感到有些驚異了。
看得出,那人絕對是個跟蹤方面地高手,其目地似乎一點也不簡單,不知不覺的,我原本還帶有些玩耍的心理,竟漸漸開始認真起來。
夜色正濃,我回過身子,深深吸了口氣,巡視了一眼身後顯得空曠的街道,感官無限延伸,向前鎖定而去,霎時,只覺得耳畔那原本喧擾的聲音忽然之間靜了下去,天地一下子陷入寂靜,就只遺下那帶著特殊頻率的輕盈腳步聲清晰的傳來,不急不緩,跟在我身後。
……果然好耐性啊!
嘴角一哂,下意識的,我臉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地笑意。
轉過一個街角,我意念閃動,身子驀然一閃,但見人影在原地晃了一晃,瞬間消失無蹤,下一刻,我已經隱入暗處,幾乎是下意識地舉動,瞬時間,已然將外洩地氣息完全隱蔽。
隔了一會兒,才見一個身著灰衣的男子從後邊跟了上來。
那是一個面相普通地男子,年約三四十歲,說他普通,是因為這樣的一張臉如果混跡在人群中,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身材也稍微顯得有些矮小和單薄,可以說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夠讓人注意到的地方就是那雙眼睛,偶爾會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狡黠光芒。
那男子沿著街道而行,忽然停下腳步,東張西望了一陣,鼻子不停蠕動,呼嚕著,使勁嗅著什麼。
過了一陣,他似乎依然一無所獲,幽暗的環境下,他望著眼前空空如也的街道,神色間不禁滿是愕然。
「竟然……消失了?這怎麼可能?」
顯然,對於自己居然會跟丟人的這個事實,那男子事前似乎並無半點這方面的覺悟,措手不及之下,錯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茫然。
「咳咳,這位朋友,我看你在這兒東尋西找了半天……哦,難道是掉了什麼東西,可需要幫忙?」
突兀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那男子被嚇了一跳,驚駭的向後猛退了兩步,這才回過頭來,瞪大眼睛吃驚的看著我:「你,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接著他似乎反應過來,神色一變,震驚的看著我,忍不住臉上的驚駭:「你,你是普道天?」
「呃,你認識我?」我一臉詫異,記得自己分明就沒見過他啊!
只不過,關於這一點,事實上已經不再重要了,我順勢向前跨了一步,真氣在體內流轉,正準備出手拿人。心念方動,還沒來得及付諸於行動,卻見那男子看著我接近地身影,竟驚恐的怪叫了一聲。
他彷彿一條被踩到尾巴的貓,急急往後退了兩步,差點就跳了起來:「別。你別過來!」
暈,我還沒動手,不用害怕成這樣吧?
我滿臉錯愕,看到他驚慌的樣子,心想:難不成是自己身上露出了破綻嗎?
卻見男子戒備的看著我,雙手在腰上一陣胡亂摸扯,轉眼間,顫抖的右手頓時多了一柄黝黑地手槍,順勢一瞄,黑黝黝的槍口已然對準了我。
「站住。不許過來,不要動!」
不是吧?居然連槍都摸出來了,這,這反應也未免太大了點吧?
我當場傻眼,目光瞄去,明顯的看得出。那是一柄真傢伙。而且還是口徑最大的那種類型。
由於有暗夜的經歷,這種手槍我倒是有過一定瞭解,其最大的特點是,它並非使用一般的子彈,而是鋼彈,其穿透力至少要比普通手槍強一點五倍左右,甚至更多。
當然,這類手槍也有致命缺點。當扣動扳機。子彈射出槍膛的那一瞬間。會發出巨大的聲響,後坐力極強。直接影響了瞄準的準確性,如果是長槍,這點缺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對於以輕便為特點地手槍,這無疑是設計上的巨大缺陷,因此現在,這種槍已經基本停產,而一般情況下,殺手也根本不會選擇使用這類手槍。
「好,我不動,我絕對不動!」我舉起空無一物的雙手,口中說:「老大,我現在投降,凡事都好商量,千萬別開槍,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錢,還有其它。」
「閉嘴,不要把我跟那些強盜混為一談!」
「啊!你不是強盜?」我一臉迷惑的看著他,心下卻暗暗好笑,原來,自己也蠻有騙人的天賦喔,嘿嘿,逗他玩的感覺果然很爽!
那男子彷彿不屑於將自己歸類為強盜一列,驕傲地說:「我當然不是強盜。」
「不是強盜?不是強盜你幹嘛出來嚇人,還拿著這玩意兒對著我,你有病啊?」
「你他媽地閉嘴,敢這樣跟我說話,不想活了?」那男子不耐煩衝我喝了一聲,接著晃動著骨碌碌的眼珠,上下打量著我,忽然開口問:「你真的叫普道天?」
「哼哼,你難道還有什麼意見嗎?」我根本鳥都不鳥他。
「嘿嘿,小子你可夠跩啊,很好,好得很啊……」他不懷好意的看著我,憑著手中的槍對我的威脅,竟開始慢慢向我靠近,口中奸笑著,想在我心靈上造成一種巨大的壓力。
再近點,再近一點,再靠過來一點!看著他逐漸向我靠攏的身子,我心中一喜,暗暗計算著動手地最佳距離,臉上卻帶著一副驚詫地表情:「你要幹嘛,不要過來……」
看到我驚恐地樣子,那男子得意的哈哈大笑:「放心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地。」接著他又疑惑的說:「那個……你真的叫普道天?」顯然他還想最後確定一下。
「啊,難道我普道天這個名字真的很拉風,最近有很多人假冒嗎?」
那男子見我這個時候還有閒心開玩笑,眼裡閃過一絲驚異,一時小心了許多,上下打量著我,卻始終沒有看出我身上有哪點構成威脅的地方,不禁疑惑的看著我,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口裡卻說:「小子,別太張狂,不然……哼哼!」嘴裡儘管撂下狠話,可看他的樣子,彷彿心中有著什麼深深的顧忌似的。
我心下一動,看樣子,這傢伙可能真的知道很多東西,莫不是被我無意中釣到了一條大魚?
意念稍動,氣機陡然張開,將那男子籠罩在其中,靈覺瞬間迸發,向他探測而去,卻意外發現他只是很平常的樣子,我心下一鬆,不禁放下心來,依照他現在的水平,我想,如果要催眠他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吧?
我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原本清澈的眼神漸漸泛起一陣奇異的光芒,顯得凝重的聲音忽然變得如夢幻般飄渺。
「看著我的眼睛,你仔細看,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那男子被我釋放出地強大氣機所籠罩。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心頭一跳,下意識退了一步,滿臉驚色的看著我說:「你想要幹什麼……」卻忽然見到我的眼睛,彷彿散發著一種無法言喻的魅力,幽異迥然。深邃一片,彷彿望不見底,呆了一呆,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眼睛,後邊未完的話也戛然而止。
「是!你的眼睛,我仔細看,仔細看你地眼睛!」
男子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恍若呆傻了一樣,雖然雙手還緊握住手槍,向我瞄著。帶著深深戒備的神色卻愈發的顯得緩和。
看樣子,我的一番努力總算是見了些成效,心中暗喜之餘,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偷學那怪老頭的催眠大法運行的同時,竟也同步使出了來自於旁門左道的惑心易神之術(無意中在一本雜書上看到的。當時覺得好玩。就多留了一點意,沒想到這就被我無意中使將出來)。
原本在我試驗的時候,那催眠大法沒有加入自己地主觀意識,應該效果不大,卻沒料到兩相結合,竟然形成了另外一種無形中對潛意識的誘導,這可是正宗王道,沒想到無意中的一次試驗。竟然會有這樣的收穫。還真是無心之得啊!
「很好。就是這樣子,非常好!」我心中快慰。瞎貓居然都可以遇到死耗子,這種機會的確是可遇而不可求,我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不過還差點火候而已,不敢有半絲鬆懈,繼續誘導他說:「那麼現在,就請你先移開手中的槍,我對那玩意兒實在有些敏感,然後,我們以好朋友地身份坐下來好好談談!」
那男子眉頭皺了一下,心裡似乎有了一絲掙扎,卻終究無法脫離,看著我的眼睛,瞬間一副迷茫的樣子,手中的槍終於慢慢垂了下去。
我心下一喜,知道自己的潛意識誘導也見到成效,隨口問他:「告訴我你的名字。」
「夜,夜鷹!」
夜鷹……有這麼怪的名字嗎?我臉上一愕,想不到居然有人用「夜鷹」作名,這可真是很少見啊!
「哦,原來是夜鷹閣下,那麼,請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跟蹤我,有什麼目的?」
夜鷹想了一下,說:「目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上面地命令,我只服從命令,不過聽說是有人指名要抓你。」
這就是潛意識誘導地好處,如果成功,不但人處於你地絕對控制,而且還能夠保持自己獨立的思考能力。
只不過依我現在摸索中地能力,明顯不具備有太大威脅,對被施術人的主觀思考意識也多了一種抑止,說起來最多也只能算是僥倖成功,對付小角色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如果碰到高明一點的人物,恐怕結局就讓人無法預料了。儘管如此,今天的成功還是讓我興奮不已!
只不過,我並沒有興奮多久,便被夜鷹後邊的話驚到,照他所言,這些人竟然還並非主使,只是被委託之後,才實行了這一次行動;也就是說,真正要抓我的人其實還在幕後!
果然夠狡猾啊!
喃喃低語的在心裡思量了一番,我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問題,暗罵自己蠢笨,居然差點忘了最主要的一件事,遂問道:「知不知道那委託之人的身份?
」
夜鷹茫然的看著我,搖了搖頭,很乾脆的說:「不知道。」
老實說,對於這個答案我倒是並不感到意外,以夜鷹這身不入眼的實力,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想來他的身份,在他所在的組織中應該並不算太高,核心機密之事自然不會有他知道的份,看樣子,先前的估計失誤,只是,這卻給了我另外一個難題:要想從夜鷹身上獲知一切的希望,已經宣告徹底落空,看來,如果我想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還得另外想辦法。
「對了,你們組織叫什麼名字?」
「組織?」顯然,夜鷹對於這個詞還有些陌生,細細的想了一下,最終茫然的看著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我皺了皺眉,繼續問他:「那麼,你怎麼與上邊聯繫,哦,這樣說吧,上邊的人是怎麼將任務交到你手上的?」
「不需要交,有任務的時候,我腦子裡自然會有。」
「什麼意思?」我只覺得莫名其妙:「什麼腦子自然會有?」
夜鷹顯然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眼神茫然的看著我。
「難道是傳心術?」我心下赫然一驚,接著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要知道,傳心術可是道門才有的東西,那是一種直接用意念交流的方式,咦,等等,如果一個修持過道術的人,當他的修為達到了某一個境界,要將自己的想法直接印在一個普通人的腦海裡,其實也很容易啊,那麼……
天啊,我越想越是心驚,如果夜鷹那話我沒有理解錯的話,那個組織應該並非普通組織那麼簡單,不僅如此,簡直就有些讓人覺得可怕了。
這樣的組織,如果為善倒也罷了,但是,假如為惡……天啊,我已經不敢想下去啦,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所造成的後果,簡直讓我覺得不寒而慄!
忽然間得知了這樣的事,不管是為公,還是為私,我都應該盡量搞清楚這個神秘組織的真面目,不過我想,以夜鷹這種小角色,相信再問的話,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不過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的。
霎時間,我心下已然有了計較!
沉思中,我心神甫一鬆懈,卻見夜鷹身子一震,迷茫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看著我逐漸靠近的身子,意外的「咦」了一聲,緊張的說:「你,你要幹什麼?」
暈!他怎麼醒得這麼快?
我吃了一驚,心中暗叫不妙,卻怎麼也沒弄明白他是怎麼恢復過來的,媽呀,我可還沒作好準備呢!
心中正莫名其妙之餘,夜鷹卻不理會我臉上的錯愕,重新舉起手槍,再一次將我瞄準:「哼,剛才竟然差點上了你的當,真是該死!」
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還不知道剛才已經把什麼都賣給我啦,否則的話,怕會當場氣得瘋掉吧!
這一次,夜鷹明顯要謹慎了許多,下意識不敢看我的雙眼,雖然有武器在手,臉上卻依然顯得緊張,不過握槍的雙手倒是沒再顫抖,對著我的頭,用命令式的語氣說:「把手舉起來放在頭頂,蹲下!」
這個距離,僅僅離夜鷹有一步之遙,我有十足信心能夠將他制服,心中躍躍欲試,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動手,不過最終,我還是忍了下來。
我並非傻子,雖然說直接拿下這人很簡單,可此一時彼一時,此時此刻,這樣做的意義實際上已經不大,反倒是……
「別開槍,好,我蹲下,這就蹲下!」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我顫抖著身子,緩緩將雙手舉過頭頂,然後蹲了下去,雖然一副順從的樣子,眼中卻逼真的露出了一絲不甘的怒色:「這位大哥,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麼……」
「閉嘴!」夜鷹見我已經屈服,臉上隱然鬆了口氣,可眼中卻半點沒有鬆懈的樣子,戒備的看著我,也沒有移開手中那柄一直將我瞄準的手槍,小心翼翼的慢慢向我靠近,忽然一拳狠狠朝我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