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一章 屠神 上

出發的時候，坐在車裡的楊風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今晚的空氣有點出奇的沉悶。

莫紫研依偎在楊風的懷裡，一臉的陶醉，次生能得楊風為伴，哪怕是現在就死，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由於擔心楊風和莫紫研的安危，老黑給楊風換了個商務車，那樣的話，自己和強子也可以與楊風坐在一處。

老黑和強子，此時無欣欣賞S市繁華的夜景，也無心羨慕楊風和莫紫研的你儂我依，兩個人緊緊握著自己手中的左輪手槍，雙眼機警地注意著車外的動靜。非常時刻，豈容許出半點差錯？

塗文海帶著百來號兄弟，早在傍晚的時候就把這翡翠山巡視了個遍，蠻橫地把山上的遊客給趕了個精光，此時，他正悠閒地坐在草地上吸煙，感受著這初秋之夜的涼爽。

其實，翡翠山上，還有二十人，這二十人，無疑就是陳不悔手下的殺手精銳。他們，全部分散躲在地底下，只用一根吸管捅到外面透氣。

這塗文海，確實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躲在土裡面？而且還是二十個？

楊風他們到了翡翠山後，直接沿著盤旋的公路把車開向翡翠山的山頂，泊好了車後，楊風溫柔地牽著莫紫研的小手，走出了車外。

晚上的翡翠山沒有鳥語，秋季的翡翠山也沒有花香，但這依然不影響這山對莫紫研的吸引力。莫紫研下了車後，貪婪地深吸了幾口帶著泥土氣息的新鮮空氣，掙開楊風的手，將自己的雙手高高地舉在空中，痛快地吶喊：「過了今天，我又長一歲啦！」

楊風見此情景，心中也瞬間開闊了許多，他點了根煙，悠閒地踱到了莫紫研身邊，將她揉進懷裡，柔聲道：「走，就我們兩個，找個清淨的地方，我教你認星星。」

由於楊風事先交代，山上有很多兄弟不要讓莫紫研知道，省得這丫頭知道了為看星星而如此興師動眾的話要內疚。所以塗文海在楊風和莫紫研找了個地方坐下去之後，才帶著所有的弟兄聚攏了過來，他吩咐一百多號弟兄，四處分散，把楊風圍在了中間。

陳不悔手下的二十名精銳殺手，有四名被楊風那一百多號弟兄圍在了中間，其他十六名圈外的，此時已經開始行動，他們慢慢地掀開了頭頂的泥土和偽裝，小心地爬了起來。為了防止發出聲音，他們的動作，很慢很慢。

由於外圍一圈都是自己的弟兄，老黑和強子也就不如剛剛在路上那般擔心，他們也開始有一句沒有一句地感慨起人生了。

「人生身好！」老黑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點點繁星，幽幽地吐了口煙。

「黑哥，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浪漫了？這種酸溜溜的話，是詩人說的。」強子蹲在第上，有一根沒一根地拔著地上的小草。

老黑見強子閒得一個勁蹲在地上拔，便隨意地用手電往那地上照了照，道：「你沒事兒拔那草做什麼？這又不是你家裡的莊稼。」

「呵呵！」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不沒有事玩嗎，難道坐在這裡發傻啊？對了，黑哥，你也該找個嫂子了。」

在手電的燈光下，老黑髮現那地上一根吸管，地上有根吸管，並不奇怪，但如果那根吸管有一頭是插在土裡的，這事就有點奇怪了。

若是他人，或許會認為那不過是喝完了飲料覺得無聊的人玩的，但換了老黑，情況就不一樣了，因為老黑記得，自己以前在殺人的時候，為了尋找最佳機會，也是用根吸管，在水裡呆了兩個小時。

老黑皺了皺眉毛，若有所思的走了過去。

「黑哥，你雜不回個話啊？」強子見老黑沒有回答，便追問了句，雙手依然在地上悠閒地亂抓。

老黑沖強子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走到強子身邊，蹲下身拔了根枯草，小心地放在了那吸管的上方。

當老黑和強子發現那枯草沒來由地向上飛起，兩人臉色同時大變，強子瞬間掏出了手中的槍，就要對著裡面來幾下。

老黑忙一把拉住強子，暗示性地掐了強子下，道：「找嫂子的事，哥哥也不是沒有想啊！可誰會喜歡你一個刀口上過日子的人呢？對了，你等等，我去拿兩瓶啤酒來，咱哥倆今天也就著這夜色痛快一回。」

強子回意，點了點頭，眼睛死盯著那吸管，手中的槍也正指著那，道：「那就麻煩黑哥了，我等你。」

老黑匆忙退開，快步走到楊風和莫紫研身邊，附在楊風耳朵邊輕輕道：「有殺手，絕對是高手，不知道人數，他們躲在地底下。」

「怎麼了？」莫紫研見老黑神經兮兮的，便不解地問了問。

楊風沖莫紫研溫柔地笑了笑，將可人拉入懷裡，輕聲道：「等下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叫，也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呢！」

聽見楊風這麼一說，莫紫研也知道馬上要出事了，好在經過麗山那一戰後，莫紫研對殺人這事也不是很害怕，她懂事地沖楊風點了點頭。

敵暗我明，為什麼他們還不出手？理由只有一個，被弟兄擋在外圍的，從地下鑽出來了，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在等自己出去。被圍在裡面的，沒有把握一出來就可以結果自己，因此不敢出來。假如自己要衝出去的話，必當成為這些殺手的靶子，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龜縮起來，等他們忍不住了現身再說。楊風略微思索了下，果斷地沖老黑低聲道：「叫所有弟兄把包圍圈迅速龜縮到五十米方圓，有槍的全集中到一塊，發現哪裡有殺手，全朝那一個地方集中射擊。」

老黑得令，忙趕到塗文海身邊，也沒有時間解釋為什麼，直接道：「風哥交代，叫弟兄用最快的速度把包圍圈龜縮到五十米方圓，速度。」

塗文海見老黑神色不對，知道大事不妙，心下一驚，忙吼道：「所有弟兄，一級戒備，慢慢後退二十步。」

老黑見塗文海如此大吼，忙一把將塗問海按倒在地上，果然，不下三顆子彈，從不同方向擦著塗文海的頭皮飛了出去。驚魂未定的塗文海，甚至感覺到了頭髮被燒焦的味道。

老黑經驗老到，躺下後馬上拉著塗文海來了個就地十八滾，找了棵大樹做掩護。

一干隱藏在外圍的弟兄，聽了塗文海的話後，以是慢慢朝後面退了起來。

此時，此起彼伏的槍聲開始響起，由於槍上都安裝了消音器，所以槍響的聲音很小很小，只有輕微的撲的一聲，但是隨著那撲的一聲後，必然會接上一聲淒慘的慘叫。

當包圍圈龜縮到了五十來米的時候，楊風粗略地看了看人數，來時的一百來號人，此時不到五十人，很顯然，外面殺手沒有動槍前，就用其他的辦法暗殺了好幾十人。楊風皺了皺眉，他知道，自己今天碰見的，才叫高手。

強子一聽槍響聲和慘叫聲，毫不猶豫地對著那吸管就扣動了扳機，可憐那世界級的殺手精銳，就那樣不明不白地上了西天。

所有人龜縮完畢後，夜很靜，很靜！

外面的殺手，每個人的槍口都指著他們的包圍圈內。

楊風和他的一干弟兄，則個個屏住呼吸打量著包圍圈外。

老黑看這情況，也知道對方絕對人人都是殺手中的精銳，他看了看身邊的強子，低聲道：「注意嫂子的安全。」

強子點了點頭，慢慢地移到了莫紫研和楊風的身邊。

突然，一盞閃兩的手電筒，由圈外拋進了圈內。

運動的手電不定的旋轉，楊風手下的弟兄，只要是被那光線掃中的，無一列外在瞬間便中槍身亡。

老黑眼疾手快，朝那手電拋起的地方抬手就是一槍。不過老黑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做些很自然的反擊罷了，卻絕對沒有擊中那人的可能，如此老道的殺手，在他將手電拋起的剎那，一定瞬間也換了個地方。

楊風手下持槍的弟兄，見外面四處都是槍聲，手上的槍也不知道射哪裡好，眼下見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便惱火地對著外面就是一通亂射。

楊風恨的咬牙切齒，自己雖然可以在夜裡看見一切事物，但那些殺手也確實隱藏的秘密，這麼久了，自己仍是沒有發現一個人。

手電第三次拋起的時候，燈光掃在了莫紫研銀白色的連衣裙上。

莫紫研只覺得自己被強光晃了下眼睛，不知道死亡就要來臨。

楊風和老黑見手電的光掃在了莫紫研身上，同時心裡一緊，但他們也無奈，十米遠的距離，要救她已經是不可能。

強子也一樣，看見那束燈光掃在了莫紫研身上，他幾乎沒有猶豫，在第一時間把莫紫研撲在了身下。

由於莫紫研身上的衣服在反光的時候分外顯眼，所以槍響後，不下五顆子彈朝她的方向飛了過去。

楊風清晰地看見，強子在中彈的剎那間，衝自己的方向欣慰地笑了笑，楊風也清晰地聽見了強子最後的心聲：「風哥，上次我把那女殺手給弄跑了讓你失望，今天就當是將功贖罪了，希望風哥和黑哥能帶出嫂子出去，我死也就無撼了，有來生，強子還混黑社會，還跟你們混，不過，我要讀書，做個有知道的黑社會。。。。」

誰說鐵漢不心酸？只緣未到傷心處！

強子，是跟了老黑好幾年的手下，老黑見狀，眼圈一紅，心中默念：「強子，你走好，黃泉路上別寂寞，假如哥哥沒有殺出去為你報仇，馬上就會隨你上路。」

楊風，聽見了強子最後的心聲，眼中含著淚，臉上卻掛著笑。他拿過身邊弟兄的長刀，慢慢地站起了身。

所有的人，特別是陳不悔手下的那些殺手，全都感覺到無比的震驚，他們眼前的楊風，彷彿是一隻受傷的狼，兩隻眼睛裡，是綠色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