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神龍騎士 第五章 玄武合體
每一滴水,就是一聲心跳。隨著碧水玄龜心頭的波動,長翅膀的魚很快就完全落入了碧水玄龜的心中。碧水玄龜合攏了胸腔,翻了半個個,仰天露出左脅。
在它的左脅,悄然出現一個深洞。從洞中冒出一顆腦袋,形似馬,鱗如魚,須似鯉,角如鹿,似龍而非龍,似蛇而非蛇。隨著腦袋的伸出,如蟒一樣的身體也展現在大家面前,在碧水玄龜的身上繞了兩圈,然後將跟碧水玄龜的腦袋親呢地靠在了一起。
蟒身只有半截,下半截卻是長在龜身上,化為一體。這形象?張崇弛和彩虹織女已經呆了,像這樣蛇纏龜的造形,他們不久前剛剛看過。
玄武!長翅膀的魚吞下半顆混沌龍珠後,跟水系王獸碧水玄龜合體的結果,居然成為上過守護神獸玄武。難怪碧水玄龜急不可待地要了這半顆龍珠,更難怪它承情之餘,跟夷光訂立了寵獸契約。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玄武開口的聲音,淳厚中帶著嬌美,如同兩人異口同聲的話:「為什麼我們能夠合體成玄武。」
聽故事了!大伙圍成一圈,全都眼巴巴地看著玄武。這些年齡不知多少的老傢伙說起秘聞來,全是一套一套的,有回味有嚼頭,不聽白不聽。
「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上古四大守護神獸只有玄武是兩個腦袋?」玄武的確能直接抓住人的心理。
「不知道!」大家搖頭,只有張崇弛腦中靈光一閃:「莫非玄武本身就是兩個生命的不完全合體?」
玄武點頭說:「雖不中,也不遠矣!上古四大守護神獸是由創世神和龍神一起製作完成的,其中創世神做了兩個半!」
「果然如此!」張崇弛一點沒有聽故事人的自覺,恍然大悟說:「青龍是龍神的作品,白虎和朱雀是創世神的作品,唯獨玄武是兩人合作的,估計是誰也不讓誰,才做出兩個腦袋來。依我看,龜的形象是創世神所作,龍頭蛇的形象應該是龍神的本行,拼在一起就成了玄武。碧水玄龜其實繼承了玄武的龜身,加上那半顆混沌龍珠又讓長翅膀的魚化為半龍身,以他們之間的情義融合,才重現上古守護神獸玄武之身。」
「只是光這種合身有什麼用?」聖猞猁奇怪地說:「老烏龜的氣息不但沒有變強,反而弱了不少,至於讓你這麼激動嗎?」
「是嗎?」玄武憨厚地笑笑,不見它有任何動作,體外霍然散發出股股黑色的水氣,氤氳蒸騰,如大海狂潮,席捲而來。聖猞猁毛髮盡豎,涼哼一聲,在聖光中夾雜著黑、藍、白、紅光華,在身外形成一層護壁,退出幾步後,將身子牢牢地釘在原地。
夷光和彩虹織女神色微變,強大的神識透體而出,引動著水、風兩種元素之力,結成一道又一道地結界,壓下心頭震憾的感覺,一動不動。
這時,可以看出張崇弛是最弱的一個,心神一亂,有點病急亂投醫似地將體內的三色鬥氣、五種能量元素之靈全然放出,在身邊快速飛舞著,卻被黑色水氣給壓得東倒西歪。不知玄武是不是故意的,居然腳一抬,向張崇弛逼近。每走一步,張崇弛的壓力就強上一分,當玄武走到第二步時,他體外的三色鬥氣和五能量元素之靈就已全部被壓回到體內,漲得渾身筋脈發痛。
這算什麼?張崇弛一陣鬱悶,斜眼看了看應對自如的夷光和彩虹織女,一咬牙,硬是頂在當地,強壓著胸口發悶的感覺,就是不動。絕不後退,張崇弛只覺得身子一陣陣發虛,喉頭腥鹹,在玄武第三步將要踏出時,就幾乎要口噴鮮血,飛摔而出了。就算身退,而絕不心退。張崇弛乾脆關閉了自己對肉體的感覺,丹田處元素輪迴轉動,將神識壓入識海之中,全心之間,只剩下一個念頭:「我是男人!絕不後退!」
「轟」玄武的第三步終於踏了出來,落在地上,如戰鼓重捶,震盪著這片宮殿和所有的人,就連玄武都呈現出微微吃力的神情。
「轟」張崇弛所有的意識在那一步的聲響中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身體一漲一縮,元素之輪浮出身表,飛速地轉動,六色光華間,天一水華、三昧真火、一線聖光、無邊黑暗和天外罡風各守一塊,不斷地釋放出強大的能量元素波動。
「這是哪兒?」當張崇弛的意識再次恢復時,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漆黑的空間中,上無天,下無地,四週一片混沌,讓人感覺有點悲傷,又似乎蘊含著無窮欣喜。
就在他的感情波動時,四周的混沌也跟著波動,一團金黃色的光芒從遙遠的地方直射過來,照得四週一片金黃溫暖,如初秋午後的陽光。在金光中,一位臉色古怪的老者笑呵呵地說:「你來了?」
「師父!」出現在張崇弛眼前的正是原本已完全滅失的東方朔。
東方朔眼中閃動著睿智的光華:「你現在看到的並不是我本人,而是我留在你體內的神識。」
「神識?」張崇弛奇怪地說:「師父的神識不知全部傳給我了,甚至還融合在我的識海之中,使我產生了神格。如果不是岳鵬舉出手,說不定我也成神了。」
東方朔笑著說:「融合哪有那麼簡單,要是你真正融合了我的神識,遇到很多事,都會一目瞭然,哪用得著想?有時,不想還忘了自己其實是知道很多事的!我東方朔別的神通沒有,可翻轉神魔界,論秘辛奇聞,誰會知道得比我多?若是完全融合了我的神識,哼哼,就憑那隻小烏龜也敢在你面前談什麼秘聞?」
感受到東方朔的傲氣,張崇弛呵呵笑了兩聲,乾脆就不接口了。這種連諸神諸魔輩的老狐狸,哪用得著他接應?
東方朔又歎了一聲:「我說徒弟啊,你很讓我失望!」
張崇弛一驚,恭聲說:「還請師父指點!」
東方朔的食指都快戳到他鼻尖上了:「你師父我是何許人也,玩轉三界的高手啊!可你倒好,自從獲得了我的傳承後,一直被人家折騰來折騰去,除了騙得一個鬼族軍團,陰了聖族一把還算有點水準外?自從矮人族出來後,哪一件事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岳鵬舉、彩虹織女、夷光、四大上古守護神獸、地神后土、命運之輪、風神飛廉……哼哼,很厲害嗎?現在,居然連自卑感都有了,還有臉稱是我東方朔的傳人?」
「自卑感?」張崇弛忍不住控聲說:「您老人家說徒兒什麼地方不行都可以,可徒兒對自己還是相當自信,絕不會有什麼自卑感。」
「沒有自卑感,你為什麼見到彩虹織女和夷光的表現,就要死撐著玄武的威勢攻擊?」東方朔上竄下跳:「難道人家比你強不行嗎?」
張崇弛一愣,還真感覺有幾分被東方朔說中了。剛回深藍寶石大陸時,他也是豪氣沖天。可當彩虹織女完全展露出神族的實力時,自己卻越來越消退了。怪輪、上古守護神獸這些強大的存在讓他對自己的魔法武技越來越沒信心。
東方朔適時地將話題拉了回來,要不還真讓他自卑下去了:「有人比自己強,這有什麼關係?就連萬能的創世神也不見得比誰都強!關鍵是要有自己的原則,明白自己是誰,明白自己在幹什麼。世象萬變,我心不變,他弱由他弱,春風拂山崗,他強由他強,明月照大江!明白了嗎?」
最後那四個字,東方朔幾乎用盡全身力量吼出,直震得四方上下雲煙翻滾。明白?這兩個字說難也難,傳說智慧之神釋迦,智慧天生,才十二歲就學成了天下知識總匯的五明四吠陀,以這樣的智慧,卻始終未能明白生命的真諦,隨後又是苦修又是瑜珈,折騰到三十五歲都沒個明白;說簡單也簡單,也是釋迦,有一天坐在菩提樹上,仰面看到天上的啟明星時,突然就明白了。這一明白,便成就了他智慧之神不受諸神節制的超然地位。
張崇弛在東方朔的一吼間,心神俱震,一時之間,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天人合一的體驗中。別人幹什麼,於我何干?要緊的是,我要知道誰是自己,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強弱優劣,於我何關?
隱隱地,似乎感覺到東方朔笑了一聲,但這一聲笑,雜合在天地間滾滾湧入張崇弛識海的靈氣中,是那麼微弱,以致於張崇弛都分不清,到底東方朔有沒有那一聲笑。
笑不笑,又於我何關?關鍵是我明白了!雖然我甚至不明白自己明白了什麼,但可以肯定地說,我明白了!就這麼簡單!張崇弛長吁一口氣,體內體外的氣息和反抗頓時收斂的乾乾淨淨,全身鬆弛得像剛曬過的棉花。
「謝了!」他張開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睛,與玄武對視一笑。
「是你自己的事,謝我幹什麼?」玄武扭頭對著鬆了一口氣的夷光說:「水神陛下,我剛融合成玄武之身,尚未完全成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到寵獸空間修煉去了!」
夷光點點頭,玄武一個翻身,連她的咒語都不用,直接撐開寵獸空間,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