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狂風暴雨(四)

　白骨向周圍使了個眼色，灰熊等幾個小弟點點頭退出了房間。我卻始終沒讓浩南迴避。

　太子有些不高興，說：「夏宇，你也是出來混的，怎麼小弟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我笑了笑，說：「他不是我小弟，是我親兄弟。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白骨說：「既然如此，太子你就將我們的計劃跟這位夏宇兄弟說一說吧。」

　太子說：「凱十五現在已經老了，腦筋不靈光了，是時候換個年輕點的，有活力有魄力的人上位了。」

　我冷笑：「說重點，他的死活跟我沒關係。」

　太子微微一怔，點點頭，將他的計劃全盤托出，計劃的確是非常簡單：「殺掉凱十五，嫁禍到跟他非常熟的人身上，這個人必須滿足兩個條件，第一，要有一定的勢力，第二，要給人一種不安全感。然後由我出面幹掉那個替罪羔羊。」

　我笑到：「說的簡單，你們把事兒鬧的這麼大，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凱老大掛了，用屁股去想也知道是你們幹的。別以為在南吳混黑道的人都是傻子。」

　太子說：「哼，出來混圖的是什麼？義氣麼？那是狗屁。只要你能給他們鈔票，給他們女人，他們便會死心塌地跟著你。」說完喝到：「把人給我帶上來。」

　兩個被捆的嚴嚴實實的人被幾個小弟扔進了房間。他們都蒙著眼，嘴巴也被堵住了。

　我認出來，其中一個便是凱老大，另外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佐威這小子。

　我說：「這……」

　太子笑著說：「佐威曾經是凱老大身邊的紅人，自從你出現之後，他在幫會裡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於是怒火中燒，在今天親手幹掉了自己的老大。你聞訊趕來，見到凱老大躺在地上，報仇心切，便將佐威家法處置……嘿嘿……」

　我搖搖頭：「不可能，這間店裡最少有一百雙眼睛看到我們三個人坐在一起。」樓下的櫃檯小姐，跑堂，服務員，他們可都看見了。

　白骨說：「這點你放心吧，過了今天他們將會永遠保守著這個秘密。」

　「你是說？」我驚呼一聲，莫非他們要將這些人都殺掉？

　太子從一旁抽出一把手槍扔到我手裡，說：「幹掉凱十五，在不久的以後你就是黑盟的老大。」

　我微笑著走到凱老大身邊，槍抵在了他的腦袋上。我沒有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裝酷。

　『不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將自己的總部暴露給了這兩個混蛋。殺你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來世做鬼也千萬不要來找我。』我心裡小聲嘀咕著。

　「砰」的一聲槍響，凱老大的腦袋被射穿，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再別過頭看著佐威我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了，畢竟這個人曾經喊過自己一聲宇哥。小貓小狗養久了還有感情，更不要說一個活生生的人了。殺凱老大那是因為和他沒什麼感情，加入黑盟也是逼不得已的要為自己找一棵大樹躲蔭，既然他一定要死，死在誰的手裡也就不重要了，而佐威完全是無辜的。

　白骨微笑：「怎麼？心軟了，要不要我來幫你？」

　我將手槍扔給了浩南，我淡淡地說：「你動手吧。」

　浩南面露難色，我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這畢竟是曾經在一起胡鬧的兄弟啊。現在讓浩南下手，就算他的心腸再硬也難免猶豫。

　「動手！」我吼了一聲。

　浩南扣動扳機，隨著那聲槍響，槍口冒出絲絲青煙佐威倒在了地上。我黯然地回到椅子上坐下。

　在海州自己雖然是個大哥，但那也只局限於打架，砍人。真正幹掉的人也不會超過三個。而且還是在有人做靠山的情況下。來到南吳後，情況完全變了，動不動就是幾十人的火拚，死在自己手裡的人已經數不勝數了，今天竟然連佐威都死了。想到這兒，我一陣心寒。

　太子和白骨就如同沒事兒人一般，繼續吃著菜，喝著酒。

　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問：「下面該怎麼辦？」

　太子頭也沒抬，說：「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們倆就行了，你就準備安安穩穩的坐上黑盟老大的位置吧。」

　「那我先告辭了。」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了夕陽酒樓，心裡的鬱悶不知該找誰發洩。

　老大以前就跟我說過：「小九啊，你這個人心腸太軟了，做大事兒就要不拘小節，不折手段。是敵人就要徹底的消滅。是朋友，在阻攔自己發財的情況下也要毫不猶豫地幹掉他。如果你能做到，那你才算是真正的成熟了。」

　「朋友和敵人沒有固定的概念，這個觀點是很模糊的，誰能讓你發達，誰就是你的朋友。有時候為了利益總是要犧牲很多人。」當時我瞪大了眼睛看著老大，問了一句：「操，老大我就不信了，為了利益你會放棄我麼？」老大沒說話，只是看著我。

　現在我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很傻，很白癡。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我們是出來混的。

　坐在車裡，我和浩南都沒說過任何一句話。

　回到別墅後，我取下拳擊手套扔了一副給他，他毫不猶豫地戴了起來。

　我和浩南兩個人就如同野獸一般在院子內瘋狂發洩著胸口的悶氣。

　小雨點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我。

　我沒有去理她，因為男人之間的事女人管不了，誰也不行。

　我不知道和浩南在院子裡打了多久，只知道最後天都徹底黑透了，我和浩南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喘著粗氣。

　我連動一根小拇指的勁兒都沒了。

　浩南說：「老大，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兒別讓我干了，我心裡過意不去。」

　我說：「沒辦法，誰讓我們沒有勢力，現在只能任人擺佈。等我有了勢力一定會找太子報仇的……我在他們眼裡也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等到沒用的時候他們照樣會捨棄我……我開始有點懷念海州了。」

　浩南看著我，說：「我也是。」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柯一夢

　「哥！哥你醒醒！」迷糊中，我感覺有人在推我，我睜開眼睛卻看到小雨點穿著睡衣坐在我身旁。

　小雨點說：「哥，你怎麼不去上學啊？」

　我納悶到：「上學？在這麼危險的時候去上學……」

　一個肥胖的身影推門而入，他吼到：「老大，快點起床咧，吃早餐啦！」

　「奶爸？你不是在醫院裡麼？」我驚的額頭冒出冷汗。

　奶爸莫名其妙地說：「老大，你說什麼吶？」

　我從床上蹦起來，捏著奶爸那肥嘟嘟的圓臉。奶爸生氣地一把撥開我的手：「老大，你幹嘛呢？」我見自己有感覺，放聲大笑：「媽的，原來那是個夢啊……」

　奶爸說：「老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冒了這麼多汗？」

　我一摸額頭，娘咧，那汗珠已經成串往地上掉了。

　奶爸說：「老大，你不是忘了吧，今天凱老大讓我們去夕陽酒樓開會，主要是講如何對付太子和白骨的事兒。」

　我連忙說：「哦，哦，我知道了。走走，咱們下樓說。」那是夢？夢！

　我臉也沒洗牙也沒刷就這麼下了客廳，一夥小弟正憤怒地站在客廳裡討論昨天警察封鋪的事兒，山貓也安然地喝著啤酒。

　「老大。」一群小弟招呼著。

　我笑著說：「早啊……都坐下一起吃點東西吧。」我感覺自己的心情忽然變得非常好，好的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我呼喊著：「媽的，都給老子坐下，喝酒！奶爸坐這兒來！」

　奶爸好像犯了什麼錯誤似地坐在一旁，偷偷拿眼睛瞄我。

　「好兄弟啊，你沒事兒太好了。」我激動的連自己想說什麼都忘了。

　吃完飯，我還給佐威打了個電話，本想邀他過來敘敘舊，來補償在夢裡給他的那一槍。誰知這小子怒了：「宇哥，現在是非常時期，你開什麼玩笑？還喝酒！小心腦袋搬家！」要是平常我指定罵他：「操，膽小鬼，就算天塌了這酒也得喝啊！」但是今天不同，窗外那迷人的陽光已經從玻璃窗中透到了大廳裡，今天是個好日子。

　「凱老大，我什麼時候去夕陽酒樓比較合適？」我打了個電話給凱老大。

　凱老大那邊很吵嚷，他說：「小宇啊，你晚上來吧，現在我正和幾個老哥吃飯。」

　「好的，那我七點鐘過去。」我微笑著掛斷了電話。

　在回學校的路上，奶爸和浩南已經不止一次地問我：「老大，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從一開始就咧開嘴巴在那傻笑。你咋了？」

　「哈哈，哈哈哈哈……奶爸，你說今天是不是個好天氣？」

　「……」

　到底是人生如夢，還是夢如人生，我又開始犯迷糊了。

　整整一天，我都咧著嘴巴，看誰都那麼順眼。保安，許楠，政治老師。包括在後操場打架的那幾個男生。

　晚上去到夕陽酒樓，凱老大親自來到樓下接我，他滿臉微笑地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小宇啊，來來來，我跟你介紹幾位在海州混的老前輩。」

　我大笑著走上前，其實心裡還是很過意不去的，在夢裡我怎麼就能那麼輕易地幹掉他呢？

　來到最高一層，滿屋子裡坐了七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有五個已經是上了年紀的『大爺』了。

　凱老大介紹到：「這位是高司令，這位是海關劉科長，這位是政治部陳部長，這位是……」

　這不介紹還好，一介紹我的心都涼了一大截。這些都是什麼人？都是他媽的在南吳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啊。都是那種三天兩頭有電視採訪的人啊。

　「您好，您好，您好，您好…」我伸出手，感覺有點受寵若驚。

　「好啊，這麼年輕就當上了老大，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高司令的頭髮早就白了，說起話來十分有力度。這才是真正從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前輩。我這種小兒科跟人家沒法比。

　坐在一個桌上，我感覺壓力很大。整晚上我一口菜也沒吃，我也曾嘗試著去夾一條青菜，但是周圍那種無形的壓力使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凱老大發話：「太子這個小王八蛋，串通碼頭那幫人三番五次跟我作對，各位是時候拉兄弟一把啦。」

　高司令哼到：「太子？我知道這個小子，他媽的，老子抗著槍去打仗的時候，他母親還沒出世呢，他老爸還是我手底下擦槍的小兵兵呢！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政治部的陳部長說到：「這事兒，隨便你們怎麼鬧。死幾個人算什麼？沒事兒的，沒事兒的，大家吃菜，吃菜。」

　海關的劉科長到：「以後我們斷掉他們從金三角那邊發來的貨源，我看他靠什麼維持那麼大的公司！哼，別看他的公司挺氣派，還不是靠私底下的軍火和白粉生意？只要把他們的線斷掉，不出兩年他就得垮台。太子這小子是出了名的敗家子。」

　這太誇張了，我聽著是一陣心驚膽戰。所有的生意，交往都是透明的，沒有一絲隱瞞。各種殺頭大罪被這些人從嘴裡說出都好像是吃飯一樣平常。

　凱老大真不是一般的人，如此廣闊的人脈使我深深的折服。

　凱老大在和那些人吃飯的同時也不忘伸過腦袋跟我說幾句：「小宇啊，你還太年輕，在種場合可能不太適應你。不過慢慢你就會習慣。咱們出來混的，一定要多認識那些有錢有勢的人，不然很容易翻船的。」

　我點頭：「凱老大說的是，小子一定好好學習。」

　凱老大嘿嘿笑到：「別太低估了自己，自從你幹掉雷公之後，你的名聲在南吳早就打響了。雷公可是以前南吳支手遮天的人物啊，哈哈。」

　「小宇，要不是我幫你扛下來，現在的你，就算有十條命也完了。小伙子好好學著點吧。」

　我連忙點頭：「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