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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魔傳說》第101章
第十一卷 第二章 魅屍風波

 旱魃那付斷了手臂,胸膛和腹部破了兩個大洞的巨大屍體,在飛龍從輦內所發的指示下,被兩隻天鬼放在九鬼飛輦的後面空地上。

 當鬼靈派的六位長老看到空中兩隻天鬼抬著旱魃的屍體飛近時,本來還以為是什麼人,後來發現那一前一後,抬著個巨屍的二個怪模怪樣的妖物,初時還真是駭了他們一跳。

 這種兩個妖物抬著一個妖物的景象,可不是隨便可以看得到的……

 還虧功力深厚的九鬼姑眼尖,馬上就認出了色澤大變,但是模樣還是可以看出來,正是宗主著名的大法天鬼。

 接著諸人看清了那兩隻高大的天鬼所抬的妖物,又是生生地駭了一跳……

 雖然他們有的人還沒見過旱魃的模樣,但是它那獨一無二的死屍特徵,卻使得見聞廣博的六位長老,馬上就認了出來。

 昨天夜裡還在這兒大發凶威的旱魃,怎麼這一會兒就被天鬼宛如拾著一個破布袋般地扛了回來?

 等到天鬼落地,把旱魃的屍身放在地上,然後在空中消失蹤影,六位長老已是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誰都看得出來,斷去了一臂,胸口和肚子上被挖了兩個大洞的旱魃已經死透死絕了。

 這這這……玄靈界第一的奇物,怎的就這麼掛了?

 而且還是被宗主的天鬼給巴巴地抬了來?

 這只悍厲凶殘聞名的怪物,難道是被宗主給宰了的嗎?

 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馬上就開始彼此議論了起來……

 直到飛龍和睬睬盼盼從九鬼飛輦裡出來,六位長老問旱魃到底是不是宗主殺死的討論,還是沒有一個結果。

 飛龍一出輦外,就對著議論的六人哈哈笑道:「你們不用猜來猜去,旱魃並不是我殺的……」

 鬼音閻羅馬上接口道:「是不是,咱就說宗主不會殺早魃的嘍……」

 陰風劍王在一旁則是躬身地說道:「宗主,玄靈界第一奇物被滅,可不是件小事,肯定會引起一陣風波,不止邪派們必然震動,搞不好還有些好管閒事的正派傢伙們會來質問,宗主能不能把經過跟屬下們提一提?」

 陰風劍王現在所說的一點也沒錯。早魃可是活了幾千年的奇特異物,先不說它天賦特異的力量,就光是那數千年的修為,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搞得定的,如今早魃暴死,修為的元珠失蹤,這個消息要是散了出去,肯定是一場風波……

 更糟糕的是,它的屍身還被宗主的天鬼給抬了回來,更無異是拿了個馬蜂窩,塞在自己的褲子裡,日後的麻煩必定緊跟而來,為了這些原因,身為長老的眾人,可不能不在心裡對來龍去脈先有個底……

 對於長老們心中的顧忌,飛龍可是全不明白,但他對於早魃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另一個難測的力量給截殺,也同樣找不出頭緒,正想藉由六位長老遠比他豐富的閱歷,來估估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便一五一十的把追蹤早魃木魈,再遇蛟頭魔人以及感應到旱魃神識異變,最後趕到時,旱魃已死,元珠被奪的狀況,簡要地說了一遍。

 孰料六位長老聽完了飛龍的敘述,都有點怔了。

 飛龍看六位長老的反應不是很好,馬上就問道:「怎麼樣,依你們看,早魃是被哪一方的高手給殺死的?」

 經驗最豐富的九鬼姑聽宗主問起,不由得苦笑著說道:「宗主,旱魃縱橫宇內的時間超過五千年,屬下雖然忝為本派第二高手超過兩百年,但是要說到和玄靈第一奇物的早魃比起來,那可真是遠有不如,修真界雖然高人處處,但是如果講到能和早魃相頡抗,甚至進而置其於死地,實在是讓人不知道從何推測起……」

 飛龍聽得有點不大明白:「九姑你說這話的意思是說……」

 九鬼姑歎了口氣,又解釋著說道:「修真七十門,東海西漠,極北蠻南,遍佈整個世間,即使是久歷的修真,也不敢說就全部走透過,更沒有人能夠確實地知道所有修練真人道修真們的程度,所以當然也就很難去推測是何人殺了早魃……」

 飛龍聽了九鬼姑的說明,也覺得很有道理,還沒說什麼,九鬼姑已經又接著說道:「更何況到了早魃這樣的層次,已經是玄靈界最頂尖的程度,超過了我們派中所有人的修練層,已不是我們這樣的修練道行所能妄測的了……這就像宗主能推測出之前那只死兔是由綠煙所獵,但是換個位置,綠煙恐怕是很難明白宗主所用的玄妙手法的……」

 飛龍聽到這裡,已經是心中瞭然,知道了九鬼姑的意思。

 陰風劍王這時也在一旁補充地說道:」當然這是我們的功力未足,很多奧妙的手段無法察覺出來,倒是宗主修為已入莫測之境,說不定反而還能告訴我們什麼線索哩……」

 飛龍啪了彈了手指,高興地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就不是毫無辦法了……先不說蛟頭魔人日後找來,必然會誤以為是我把早魃殺死的麻煩,本來我想拿旱魃和邪不死派交換月荷的事,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另一邊的煞劍追魂此時也苦笑著說道:「宗主,邪不死派主要的就是對早魃修練數千年而來的特異力量有興趣,如今旱魃已經死得像個布袋,修練的元珠被奪,要和他們交換什麼大約是很難的了……」

 鬼音閻羅聽到了煞劍追魂的說法,很不以為然地說道:「煞劍師兄,憑咱們現在的力量,還交換什麼?叫邪不死派的傢伙把宗主要的那個什麼月荷金屍送來,難道還怕他們不肯麼?」

 煞劍追魂則是瞪了鬼音閻羅一眼說道:「咱們邪派二棒子風格是這樣沒錯,而且本座敢說邪不死派雖然和宗主有了交換的約定,邪不死派的死殭屍們也絕對會在裡面要些花樣的,但是鬼音你看宗主是這樣的人麼?會想這樣做麼?」

 鬼音閻羅聽煞劍這麼說,倒是摸了摸鼻子,沒再說什麼話了。

 六位長老卻忽略了現在他們的心態,哪裡還把鬼符當成原來的鬼符?根本就是把現在的宗主,當成了從天界來的聖靈,渾然忘了之前的鬼符祖師,心性的陰騖難搞,比煞劍追魂口中說的二棒子還猶有過之……

 本來不大說話的紅符法師此時也插嘴說道:「宗主顧慮的事,恐怕還得加上早魃死後,修元被盜,這個消息若是傳了出去,聞風而來的道上朋友必定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這個時候最沉默的陰靈夫人忽然說道:「長老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本派此次重振聲威,破舊換宗,在宗主的領導之下,正打算重開新局,對於這些事兒的考慮也無須太在意吧?」

 陰靈夫人的話一說完,其他五位長老都有點怔了:陰靈夫人說的正是,如今魔界滅絕訊息已發,蛟頭魔人又令人難測至極,現在再加上玄靈第一奇物旱魃被殺,真人界顯然不久就會陷入風雨飄搖的局勢,在這種複雜的情態下,九幽鬼靈派總算祖師有靈,出了鬼符這麼一位神異至極的宗主,又豈能夠還像以前那般畏首畏尾,忌東忌西?

 如果這樣的話,還談什麼在鬼符宗主的領導下,重開九幽勢力?令人刮目相看?

 想到這裡,另外五位長老才互望了一眼,彼此哈哈大笑起來……

 「陰靈長老說的對……」九鬼姑笑吟吟地說道:「不管現在有什麼麻煩的事兒,考慮是應該的,但是顧忌則大可不必,若不是陰靈長老提起,我們還真不如回宗閉門自己玩了哩……」

 陰風劍王也哈哈笑道:「極是極是,管他什麼正派邪派,要是真的敢來找本宗的麻煩,總會讓他們好看的……哈哈哈……」

 九幽鬼靈派的這長老們,想事情的觀念角度這一改變,竟覺得海闊天空起來,之前那種前途多舛的感覺頓時一掃而空。

 飛龍看著他們只不過因為意識中的一個關鍵點輕輕一轉,整個人的能量狀態立即下同,也覺得頗為有趣。

 真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想法變了一下而已,競可以使人有卯此大的不同……

 鬼音閻羅也嘎嘎地笑道:「宗主,之前九姑說的有道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把玄靈界最凶悍的早魃給生剝了,論功行道法,那是比咱們這些長老要高了許多,已經不是我們所能夠妄測的,不過咱們派中還有宗主這麼一個超級高人,想來也不會輸給兇手到哪裡去,宗主好不好也多給我們一些線索,說不定多多少少能抓到些眉目?」

 飛龍也認為鬼音閻羅的建議非常對,便即點了點頭,轉眼細細地觀察起放在地上那個有點讓人驚心的早魃殘屍起來了……

 「旱魃主要最大的二個傷口,是它被斷去的手臂、腹下洞穿之處以及胸膛上破開胸肋的這個深傷……恩……從手臂的斷處看,堅硬的皮膚組織全碎,要作到這一點,下手的人必須每瞬間高達八千重以上的氣機振蕩,才能使得旱魃的手臂骨皮崩解斷去……」飛龍邊調整著眼瞳的焦距,鉅細糜遺地觀察著旱魃屍體的週身,邊有點像自言自語,又有點像是在向長老們解釋地說著:「腹部的這個洞,狹長而且直將旱魃巨大的身形給穿透過去,從傷口邊緣組織崩解的整齊度看來,應該是一支像刀一般的利刀造成的……傷口的碎膚雖然整齊,可是末端盡碎如糜,崩散組織的裂痕有些幾乎長到它的身高一半,所以它不但是被一刀穿透,並且這一刀還必須是佈滿超過一萬重以上的氣機,外浮刀面之上,才會形成這樣的結果……另外從那幾乎很難察覺的長長裂口以及傷口周圍不很均勻的情形看來,刀身透體,內氣進發,速度必須在旱魃元氣振動之上,質性必須恰恰克住旱魃的死陰之性,才能使得旱魃臨急反聚的氣波內勁完全崩散……可是反噬的元波勁力既然已被化消,傷口碎處組織應該很整齊的才對,怎麼又有些不勻?……喔,對了,一定是這個人用一把大刀,插透了早魃之後,還把它整個身軀以刀舉起在空中……由此看來,這一刀入腹的角度,正說明了這個人的身形恐怕比旱魃還要高出一兩個頭去……」

 站在旁邊的六位長老,雖說觀念已開:心智不再拘於憂慮耽心的低靡狀態,但是聽了飛龍這一番有點像自言自語,又有點像是在告訴他們的話裡,六人還是忍不住愣住了。

 鬼音閻羅睜著兩隻銅鈴眼,在早魃血肉模糊的屍體上看得差點從眼眶裡掉出來之後,又轉眼望了望雙目底處暗紅隱紫快速流轉的宗主,有些吶吶地說道:「宗主……

 宗主說的這些……是就這麼看出來的麼……我老閻羅瞪得閻羅眼珠都快掉了……怎麼還是只看到一團血肉模糊,亂七八糟……,

 飛龍調回了目力,有點不明白地望著鬼音閻羅:「咦呀,不是你叫我再仔細看看,好多給你們一些線索的麼?」

 在鬼音閻羅有點瞠目的張著嘴時,九鬼姑已是呵呵地笑道:「你這只閻羅鬼還懷疑什麼?宗主的能耐,難道你還沒體會?」

 鬼音閻羅吞了口唾沫,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九姑,不是閻羅沒體會,從宗主身上,我可開了不少眼界……只是宗主在這兒看,我也在這兒看,怎的我什麼也看不出來,宗主倒是瞧出了一大堆玩意兒……咳咳咳,有點懷疑我這兩隻眼珠子是不是白長了而已……咳咳咳……」

 九鬼姑還是微笑說道:「那就讓你這只閻羅鬼再開一次眼吧,這你就明白宗主的修為比我們要高到不知哪裡去了吧?」

 陰風劍王則是沒有在意這些,只是細細地聽著飛龍口中的敘述,可惜越聽越想不出有什麼人是符合宗主口中所述的線索,不由得就接口說道:「宗主請繼續說下去吧……」

 飛龍點了點頭,又轉眼凝視著旱魃的屍體,目光層次再聚:「所以這樣看起來,這人是用一柄大約這麼長,這麼寬的大刀……」飛龍用手比了比他預測中那柄穿透早魃身軀的刀身尺寸,然後又接著說道:「從傷口開鋒處的另一邊,皮肉組織有很明顯的十八層波動碎痕,一進一出,由此可見這柄刀不但很寬很大,而且刀背上還有九層刀叉……」

 陰風劍王一直想不出是什麼樣的人,居然可以長得比身形高大的旱魃還要高大,後來聽到飛龍在解釋著將旱魃插透的刀形,連忙更加注意地傾聽。

 真人界的修真們,要想一下子就看出這人是誰,從他特有的兵刀上去推測,通常都是最快而且也最不會出錯的方法。

 因為真人界的每個兵器,都是獨一無二的極為好認。

 可惜他聽到最後,雖然驚訝於宗主所比的那個刀身尺寸,幾乎可以列在修真界的六大重兵之一了,但是後來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六大重兵中有哪一個是刀背九叉的……

 陰風劍王不由得有些困惑地說道:「從宗主方才比出來的大小,這柄刀幾乎是可以列進六大重兵之一,但是六大重兵中好像又沒有這麼一柄背有九叉的刀哩……」

 九鬼姑也點了點頭說道:「八大重兵中,除了排名五六的破山三節棍、劈開天府斬神刀,是屬於黑羽魔巫宗的戰巫和東方飛虎樓的飛虎天王所有之外,其餘排名第一到第四的輪迴戟、擎天矛、泣馬戈、戰神槍,都是戰場上用的重兵器,全屬於北方修真界中,素以凶悍好戰聞名天下的『金甲戰神宗』所有,這裡面沒有一個是符合宗主所述的凶刀形狀……」

 鬼音閻羅顯然也已經不再去想為什麼同樣是一具屍體,他自己看不出什麼門道,而宗主卻可以指出許多細節這件事了,也同時參與了對於凶刀預測的討論:「這種尺寸的兵器,除了『六大重兵』之外,陰風師兄可別忘了十八奇兵裡也有許多是大傢伙哩……」

 這時陰靈夫人也開口說話了:「各位長老,你們可能想太多了,宗主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這是一柄刀,不是戰場上的重兵,也不是什麼造型奇特的外門兵刀,就是一柄刀而已……」

 被陰靈夫人這麼一提醒,諸人頓時大悟,鬼音閻羅突地說道:「對極對極,要說真人界內的名刀,那當然是得從和『十大仙劍相對的『十大魔刀』裡面找起了……

 可是他的話才說完,眾長老又陷入了沉默。

 十大仙劍和十大魔刀,可不是什麼小名小氣的兵器,刀劍兩大主流的神兵,再也沒有比這二十柄更有名氣的了。

 在場的每一個長老,都能夠順著倒著地把十大仙劍和十大魔刀給說出來。

 但是,卻還是沒有辦法肯定凶刀是哪一把……

 九鬼姑皺著眉頭喃喃地說道:「如果說尺寸大小,倒有點像是仁義王著名的『海嘯龍王刀』,但是仁義王的這個傢伙誰也知道沒有什麼九叉……九叉之形必如火焰,『修羅火焰刀』倒有點沾得上邊,但是『修羅火焰刀』之所以會有火焰之名,是因為這四柄小刀依訣放起的話,可以化成多達一百二十八柄的刀形,帶出一大片宛如火海的特異力量而著稱,並不是什麼背有刀叉而得名,更何況修羅火焰刀只有手掌般大小,這尺寸就完全不對……」

 其他的五位長老也不停地點著頭同意九鬼姑的看法,

 「春夢無痕刀是以刀身稀薄,宛如春夢無痕般地讓人無法察覺,而且據說攻時無形無影,可於無覺中傷人,和十大仙劍裡天池劍宗五色神劍裡排名第一的無形琉璃劍很有得拼,所以當然也不是這一柄……南方修真界蠱蟲宗著名的『瘟神匕』,既然叫做匕,尺寸就不對,所以也不是……七殘門宗主的『碎心刀』,以碎形復合,變化莫測著稱,奸像也沒這麼大的刀面……北方鳳陰魔宗的『七音合鳴刀』,是為音聲法門第一魔刀,也好像不是大刀的形狀……」九鬼姑婆宛如數家珍般地一個一個地。比對著著名的十大魔刀:「貝錦派的『株蔓刀』,刀身九扭,宛如蛇形,每一扭出一刀叉,共有九叉,數目是對,但是貝錦派的這柄『株蔓刀』據說是由西方的詭刀宗奪來的,又分兩邊,說是刀還不如說是劍比較恰當,所以這麼看起來又不像是了……至於詭刀宗的『妖妗妙形刀乙,傳說根本沒有刀形,黑羽魔巫宗的『毗婆屍拜月召魔刀』則是根本沒有外人見過是什麼樣子……」

 聽九鬼姑說到這裡,飛龍馬上就想到了之前莫名其妙來找他麻煩的「黑羽七巫」。

 耶?難道搞了半天,居然是他們的宗主把旱魃給殺死的?

 不過如果是這樣,卻又似乎和他們在與自己對話時的模樣不大合得起來……

 因為飛龍認為後來的黑羽七巫會來找他,是有些看出了他冒充鬼符身份的一些端倪,飛龍作賊心虛,倒也沒有把這一段給說出來,此時聽到十大魔刀中,居然有一柄就是在黑羽魔巫宗裡,便趕緊想問個清楚。

 「為什麼會沒有人見過黑羽魔巫宗的這柄刀呢?」飛龍試探著地問道。

 九鬼姑倒對本來應該清楚其中原因的鬼符問出了這樣的話沒有什麼疑問,尚以為是宗主這方面的記憶如他之前所說的有些遺忘了,便也立即回答道:「傳說黑羽魔巫宗的宗主『黑羽拜月』,一持此刀,該派第一厲神『毗婆屍』即刻上身,威力無人能擋,所有見過黑羽拜月使用此刀的人沒有能活著的,所以好像還沒有聽說過有人見過黑羽拜月這柄最著名的凶刀是個什麼樣子……」

 「喔……原來是這樣……」飛龍心中有許多疑問,但是礙於沒有說出黑羽七巫要揭開他「假面具」找碴這件事,便也不好意思再多問什麼,立刻轉栘話題說道:「海嘯龍王刀、修羅火焰刀、春夢無痕刀、瘟神匕、碎心刀、七音合鳴刀、株蔓刀、妖妗妙形刀、召魔刀,十大魔刀裡,這麼算起來,好像只有九柄而已哩……」

 九鬼姑點了點頭:「沒錯,這些知道落在何派何人手中的魔刀,確實是只有九柄而已……」

 飛龍馬上就很有興趣地問道:「那還有一柄呢?是排名最末,所以不提嗎?」

 九鬼姑搖了搖頭:「不是的,宗主,恰好相反,十大魔刀,這一柄沒有提的,正是排名第一的『蝕魂焚心神魔刀』……」

 飛龍還是很有興趣地問道:「蝕魂焚心神魔刀?聽來好像很凶的樣子喔……」

 「不只是凶而已,宗主,這刀傳說中是一柄真正的魔刀,會叫『蝕魂焚心』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九鬼姑回答。

 飛龍聽得愣了愣:「難道這刀還會吃人不成?」

 孰料九鬼姑居然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會吃人……據說這柄刀從出現在人世間以來,還沒有人敢把它拔出來過……」

 九鬼姑見飛龍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便又接口說道:「聽傳說,這柄刀的刀柄佈滿尖尖的倒刺,只要一握上拔出,將會神魂俱變,化為妖魔界以打先鋒著名的妖魔『角魔魈』,甚至還有預言說,『角魔魈』一出現,就是已離『時空大異變』之期不遠,三間九界破裂,世間一切毀滅的末日也將來臨……」

 飛龍聽九鬼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肅穆,神情憂慮,顯然就不是把這個預言當成預言而已。

 「角魔魈出現後,傳說就比較分岐,有的說從此持此刀的人永遠也不會恢復人形,有的說會隨著使用的次數變得越來越魔化,最後完全變成純粹的先鋒妖魔,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人最後是沒有方法再恢復人形的了……所以這柄魔刀正是會吃人的魔刀……」九鬼姑說到這柄奇異的兵器,也不由得在心中有些驚意:「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從世間出現此刀以來,還沒聽說過有誰敢真的拔出此刀的,所以,這柄刀既然連出鞘都沒有過,當然也就沒有人知道這柄魔刀的刀身是什麼樣子了……」

 「那這柄刀現在在哪裡呢?」飛龍隱隱覺得心中似乎被觸動了什麼,便即追著問道。

 「這柄魔刀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經失蹤了,有個傳說是此刀因為關係到末日預言,所以西方第一宗的光神宗宗主『神芒聖者』,以他所獨有,『十大仙劍』中排名首位的『大光明聖劍』,將此魔刀毀於西界柱的『雷芒峽』之中……因此才會從此沒有了這柄魔刀的蹤跡……」九鬼姑又繼續說道。

 語音落完,眾人依然是安靜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因為提起了那柄帶著世界盡毀預言的第一魔刀,因此心神受到了牽動,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在場的人都靜默了下來。

 鬼音閻羅還是嚥了口唾沫:「這柄怪刀已經消失了三千年,總不會就在這時候突然出現在這兒吧?」

 其實在場的長老們當然也不是笨蛋,自從發生了在接宗大典上,異空妖物跨界送來了索殺一切諸生的滅絕令之後,他們就明白世間三界不久就會陷入危境。

 就算是消失了三千年,帶著恐怖末日預言的第一魔刀重現世間,恐怕也不是什麼會讓他們驚奇的事。

 只是他們在下意識中,還是很不願意預測誅殺玄靈第一異物的,就是這柄可以化現先鋒妖魔「角魔魈」的「蝕魂焚心神魔刀」罷了。「以現在的線索,有可能是黑羽魔巫宗的『毗婆屍召魔刀』,也有可能是詭刀

 「宗主,『妖妗妙形刀』,不一定就是消失了三千年的『蝕魂焚心神魔刀』吧?」鬼音閻羅悄聲地打破了沉默說道。

 紅符法師聽了鬼音閻羅的話,也跟著說道:「是呀是呀,若說到身形高大,舉世最有名的就是北方以凶殘著稱的『羅剎金剛宗』,他們宗裡每個人都比一般人高出半個身子,比宗主還要高出一兩肩去,也說不定是他們哪個神秘的高人,高上加高地以一把大刀把旱魃給宰了也說不定咧……」

 鬼音閻羅見紅符附合,也跟著再敲上一鼓:「紅符說的足,除了羅剎金剛宗外,金甲戰神宗的殺胚們也是人高馬大……」

 九鬼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羅剎金剛宗和金甲戰神宗的人我都見過,雖然說是遠比一般來要來得高大,尤其羅剎金剛宗因為精練『金剛神術乙』每個人都比一般人要高出一半有餘……但是你們看看現在躺在地上的早魃巨屍……超過一般人兩倍還多,而且你們不是也聽到宗主說的話了嗎?照刀身人體的角度看來,宗主推測這個妖魔比早魃還要高出一兩頭去……又怎麼會是羅剎金剛宗的人?」

 九鬼姑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我雖然沒見過黑羽拜月宗主的『毗婆屍』上身顯威過,但是我卻是見過黑羽魔巫宗裡號稱黑羽戰神的『兵台堙』上戰巫的身過,雖然是雄壯高大,但還比早魃要矮上一些些,加上我也聽戰巫說過,黑羽魔巫宗的十四祖師,就數『兵台堙』最為高大雄壯……這樣推論起來,殺早魃的還會是黑羽宗主的『毗婆屍』嗎?」

 鬼音閻羅有點愣愣地說道:「九姑,照你這麼說的話,豈不是第一魔刀再現世間的可能性最大了麼?」

 「挑去魚目,自現珍珠……」九鬼姑歎了口氣:「如果宗主的推論線索沒有錯的話,那麼這恐怕是最大的可能了……而且這次的魔刀不僅是現身世間而已,實際上大約是有人把這柄刀給拔了出來……」

 紅符也不由得問道:「這意思是說……」

 九鬼姑望了紅符一眼:「早魃很有可能就是被拔出了魔刀的高手所殺……更確實一點地說,它是被魔界的先鋒妖物『角魔魈』所殺!這意思也就是說,角魔魈已經在世間出現了……」雖然大家心中都有點譜,但是聽九鬼姑這麼明白地說出來,眾人還是覺得心中一涼,連鬼音閻羅也吶吶地道:「……那麼……換句話講……末日預言…

 …也跟在魔界滅絕令後……開始了?」

 九鬼姑又歎了口氣:「如我所說,宗主的推論線索若是沒錯,這大概是最有可能的真相了……」

 就在這一刻,所有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都隱隱地瞭解,三間九界破裂的預言,魔物滅殺一切的訊息,都指向了一個他們最不希望發生的不祥方向……

 而這個方向,似乎已正在冥冥中,逐漸成形……

 好在方才六人的心志,已經振奮了起來,雖然心中察覺了最不好的預測有成真的跡象,但還不至於到喪膽怯步的情形,九鬼姑搖了搖頭對著其他的五人說道:「諸位長老,看來真人界會有一場大混亂即將開始了……咱們只有傾力支持宗主,才能渡過這將臨的風暴……」

 少說話的陰靈夫人也點頭附和說道:「沒錯,在宗主超絕力量的帶領下,說不定會有一番完全新異的局面……」

 「對極了……」鬼音閻羅也有點激動地說道:「只有宗主,才能引導我們走向完全不同的未來……」

 在妖物傳令、魔刀重現,兩個完全不同的訊息或明示,或暗示的狀態下,六位長老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功法本質,難以測度明白的宗主身上了。

 就在這時,飛輦的另外一邊,傳來了噗啦噗啦的衣袂的帶風聲,九鬼姑暗叫不妙,正想飛身相攔,卻已經是有點來不及了。

 天鬼帶著早魃落在飛輦後面的時候,正值淫豐公體內的蠕蠕蛆蟲,爆得滿天亂飛,陽陰和合派和九幽鬼靈派都在手忙腳亂收拾善後的混亂時刻,所以雖然陰陽和合派的諸人遠遠瞥見天鬼快速的身影落在飛輦的後方,但是並沒有看得很清楚。

 這次陰陽和合派可真是蝕了大本,只不過是夜宿一晚,就在旱魃和木魈的襲擊下,折損了四員大將,今晨更在上路前,出了淫羊公的這麼一個漏子,直讓他們心中那種吃癟的感覺達到了頂點。

 好在淫羊公體內爆開的蛆蟲,最危險的初期是被牛肚仙人、馬娘和鹿娘聯手把淫羊公連蛆帶人地整個打向了九幽鬼靈派那邊,加上除了牛肚仙人馬娘鹿娘之外,其他的人都在比較遠的地方準備掠空上路,尤其陰陽和合派的那六位弟子,因為功力較低,所以都是必須運器飛行,為免彼此氣機互擾,所以每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開。在淫豐公的意外出現時,這些因素正成了救命的關鍵。

 因為他們的距離既遠,又不是在第一時間碰上飛爆開來的蛆蟲,所以在謹慎地閃避之下,總算是沒有人再受到淫豐公體內蛆蟲的傷害,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雖然淫羊公是陰陽九仙之一,但是異變成這個樣子,陰陽和合派僅存的牛肚仙人、馬娘鹿娘、攀紅夫人、摘花先生、瞽陽子六人,立即毫不留情地將淫羊公殘破的屍身絞得糜爛粉碎,不管黑蛆白蛆,統統把它們用氣芒剁成了爛蛆!

 不過因為之前淫羊公的屍身,前有大肚仙人馬娘鹿娘傾力一擊,後有九幽鬼靈派六大長老合勁反激,使得本來就已經很脆弱的淫羊公身軀整個炸散開來,碎屍蛆蟲飛濺得滿空都是,所以陰陽和合派的諸人剿滅殘蛆的動作著實忙亂了好一會兒。

 昨夜的意外受襲,究其原因,陰陽和合派會受到這麼嚴重的傷亡,實在是由於他們與吸日奪月派合謀,暗中算計九幽宗主而引起,所以即使受創不輕,陰陽和合派也只有悶聲自己認了。

 早晨的這次意外,還是由陰陽和合派的淫羊公身上發生,所以陰陽和合派也不用他人表示,在九幽鬼靈派搶救鬼妍兒和鬼娘的同時,所有陰陽和合派的門人就忙著四處清理消滅從淫豐公身上飛散出來的蛆蟲。

 後來九幽宗主現身,接手鬼娘的搶救行為,陰陽和合派的人更是賣力地搜尋著殘漏的早魃屍蛆,奸像這樣宗主祖師就比較不會把這一切怪到他們的頭上那般。

 只是這些蛆蟲飛散的面積實在極為廣大,因此儘管陰陽和合派的人手不少,也著實忙亂了好一陣子……

 等到確定把所有飛散出來的蛆蟲全都消滅盡淨之後,大肚仙人等六仙才硬著頭皮掠空朝飛龍而來。

 昨夜的暗算行動,今早的意外根源,都是因為他們陰陽和合派而發生。

 這陰陽六仙還正在心裡耽心著祖師不曉得會怎麼處置他們,沒想到遠遠地就看到了之前兩個長尾妖怪抬著的那個不知道什麼物事,就正正地放在九鬼飛輦後面的空地上。六位陰陽仙仔細地辨認了一下,就發現那個物事,不就正是昨夜裡大發凶威的旱魃嗎?

 而且這個旱魃躺在地上,肚子及胸膛上都破了個大洞,連手臂都斷去了一隻,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這只凶悍殘忍的旱魃,已是畢命陰曹,早也沒有任何生氣了。

 「老天,那不是旱魃麼?怎的被祖師給宰了?死成那副德性?」牛肚仙人在掠身的同時驚訝地說道。

 昨天夜裡,後來跟著去搜尋早魃木魈行蹤,所以知道飛龍和邪不死派交換約定的瞽陽子,因為看不到遠處的景象,所以在空中就皺著眉頭問道:「你們有沒有看錯?

 祖師和邪不死派有交換的約定,怎麼會把早魃給殺死了?」

 瞽陽子還沒有聽到任何回答,已是察覺到前方陡然起了一陣強烈的勁風,攔住了他們六人的去路,接著就聽見了九鬼姑陰沉沉的聲音說道:「諸位,宗主正在聚集本派長老議事,朋友們還是暫留一步的好……」

 因為陰陽六仙見到或聽到的實在讓他們極為驚訝,所以倒也沒有太去計較凌空浮氣攔路的九鬼姑語氣中有著許多不善,牛肚仙人眼睛還是遙遙望著飛輦後頭那個殘破但是卻依然巨人的死屍,對著九鬼姑說道:「九姑長老,前面那個不是旱魃麼?怎麼死成那個模樣?是宗主下的手麼?」

 對於牛肚仙人的問話,讓九鬼姑心中極為懊惱,旱魃的死屍顯然已經落入了陰陽和合派六仙的眼中,這件事如果被他們傳了出去,麻煩必定是跑不掉的了。

 此時颼颼連響,九幽鬼靈派的另外五位長老,居然也都馭氣竄身攔了過來,在空中浮氣列成一排,擺明了就是不讓陰陽六仙再進一步的意思。

 同時陰風劍王也語氣凝肅地開口道:「剛面那個並不是旱魃,也非本派宗主下的手,貴派無須這麼關心了……」

 牛肚仙人聽見陰風劍王說的睜眼瞎話,不由得瞪起了一雙牛眼:「你這陰風老鬼說的什麼鬼話?咱老牛可不是瞽瞎子,一雙照子也清明得很,九鬼飛輦後面那一大坨紅紅白白的死屍,不是旱魃還是什麼?」

 牛肚仙人身旁的攀紅夫人已是臉色沉凝地接口對牛肚仙人說道:「老牛,他們說的不是什麼鬼話,而是一種警告……」

 「警告?什麼警告?」牛肚仙人話才說完,就明白了攀紅夫人話裡的意思了。本來在空中排成一列攔住陰陽六仙的九幽六大長老,此時已是身形緩緩浮動,竟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形,把陰陽六仙給圈住了。

 「姥姥的……你們擺出這個陣仗是想幹什麼?」牛肚仙人語氣中怒意充滿,但是暗底下已是聚元凝氣,準備應付現在不是很有善意的情勢……

 陰陽六仙每個人都知道,九幽鬼靈派的六大長老可不是好相與的修真,尤其中央帶頭的九鬼姑,昨夜和雪神女一戰的功力顯現,那種修為程度,現場陰陽六仙中,就沒有一個人可以比得上……

 更何況他們六人的後面,還有一個功力難測,質性正好克住陰陽和合派所有技法的祖師。

 真的交手起來,陰陽和合派這方面可以說是半點勝算也沒有的。

 摘花先生在戒備的同時,對著依然站在遠處輦後,早魃屍身旁邊的祖師叫道:「祖師祖師……這這這……這必定是有什麼誤會了……陰陽和合派可是站在祖師這兒的呀……」

 遠處的飛龍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前面中央的九鬼姑已是陰惻惻地說道:「站在我們這一邊?如果真的站在我們這一邊,怎的還會有昨夜的事?」

 摘花先生聽九鬼姑這麼一詢問,立刻就怔在那兒,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是呀,真的站在同一邊,豈還會暗起秘術,算計起自己人來?

 一邊的牛肚仙人聽見了九鬼姑的詢問,想也來不及想,就衝口說道:「會算計祖師,可不是我們的主意,這都是虎賁雄漢和蛇心娘子,不相信祖師的神異,硬要施法的……」

 牛肚仙人的話還沒說完,眼力敏銳的攀紅夫人,就發現前面九幽派的六大長老,神色陡然變得極為難看,心中馬上警覺不對,再想攔住牛肚仙人的話,卻已是來不及了。

 九鬼姑用詐語詐出了牛肚仙人的話,果然確定這些傢伙昨夜是在弄鬼算計本派前去赴會的宗主,不由得俱皆心中大怒,叱暍一聲,六人身形閃動,九鬼姑還尖厲地叫道:「你們這批賊種,還有臉在這裡說站在我們這一邊?」

 在九鬼姑說話的同時,九幽鬼靈派的六大長老,已是同時對著陰陽六仙發動了攻勢!九鬼姑的鴆頭杖倏然前甩,隨著她的動作,在杖頭崩然炸起九十九條尖利的綠煙,帶著厲嘯猛然衝向當面的大肚仙人和摘花先生,氣勢逼人已極,排裂的氣流頓時狂捲而來。

 九鬼姑身旁的紅符法師臉色陰沉,雙手同挽,瞬間劃出左右六道血紅騰騰,由煙氣組成的符形,緊跟在九鬼姑暴射的滾滾綠煙之後,呼啦啦地也飛向了大肚仙人和摘花先生而去。

 綠煙後跟著紅煙,轉眼間空中就斥滿了滾動的煙氣,威勢大現。

 除了對頭的九鬼姑和紅符之外,圈子的兩邊是陰風劍王和煞劍追魂,也毫不遜慢地轟然放出隱帶著瑩瑩綠芒的漫天黑氣,準準地就從兩邊往陰陽六仙的所在位置隆隆罩落,在綠煙紅煙中更加上了殉爛詭秘的強大暗勁。

 在圈子的後面,則是鬼音閻羅和陰靈夫人,此時也配合著前面的攻勢,頓起一百二十七重簫影,隱住六百六十六層從簫孔中逼出的氣勁,和將近九百道以實砸實,斜甩而來的琵琶重擊,封住了所有後面的退路!

 煙氣瀰漫中,簫響琶音馬上衝天而起,空中立刻就陷入了一團氣流進散,威力橫流的奇異情象。

 正面承受九鬼姑明九十九,暗九十九,合計一百九十八道尖厲「九幽劍」,和紅符法師放出十二道每個符煙轉折,都暗含七層旋勁符力攻擊的,當然就是牛肚仙人和摘花先生了。

 摘花先生對著九鬼姑尖如利劍的煙氣,絲毫不敢大意,身軀微側,雙手同出,噗啦啦地從身側兩邊串起了兩條各攻出了至少一百掌的密密手影,疾快無比地衝向了飛射而來的滾滾煙尖……

 「摘花手」和「九幽劍」轉眼相接,劈哩啪啦的暴響馬上密密地響起,手影煙波四散橫流,嗤嗤的氣沖聲響徹雲霄。

 摘花先生共發了足足兩百式的「摘花手」,每一式都從側面化消九鬼姑的九幽劍氣,但是摘花先生的掌力一與劍煙接觸,隱於煙後的九十九重暗劍突然暴出,反而把採取側卸之勢的摘花手給沖得掌勢立破。

 摘花先生心下駭然,知道九鬼姑果然不愧九幽派的第二高手,果然功力厚實,光憑自己一人大約是擋不住的……心中雖然在驚訝,手下可不敢稍有怠慢,順著掌勁被破的勢子,反手並指抽出一百五十波勁力,腕力輕旋,再從外層送出一百零七道沉柔的化勁,想要破去九鬼姑暴起的九十九重暗劍勁氣。

 九鬼姑的攻擊果然勢強力猛,摘花先生雙手忙得只見模糊一團,連連布起四五種化勁的手法,才在波波連響中化掉了九鬼姑的這一手攻擊。

 摘花先生雖然費了一大番手腳把九鬼姑的攻勢擋了下來,但是已被九鬼姑尖凝的氣勁壓得臉色倏變,連身子都被沖得退了好遠。

 如果是純粹兩人交手,這一下除了明顯地看出摘花先生力道遠遜九鬼姑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畢竟是初招首式而已,還沒有全力發揮。

 但是此時的狀況卻是大大地不同,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是採取圈圍之勢來攻擊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六仙,因此摘花先生等六人等於是被陷在一個並不大的空間之因此摘花先生這一式因為擋不住九鬼姑的正面壓力,身形被沖退了好些距離,馬上就影響了其他人的戰局。

 接下紅符法師煙符攻勢的,就是大肚仙人,

 紅符所放來的十二道不停冒著煙氣的紅色煙符,在符錄轉折的地方,可以隱隱看到細細的,而且不停扭動的煙柱中,有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暗影在交互流動著,每一道煙形的符鎳,最後都有一個長長的勾勒有力的尾煙,配合上扭扭縮漲的煙柱,這十二個煙符,和紅符搶位時放起來的模樣完全不同,倒像是十二隻不停扭動的怪異生物,拉著尾巴冉冉飛來一般。

 本來牛肚仙人估計紅符的功力,就算是比他的修為要來的高,應該也不會太高到哪裡去的,所以也就大膽地翻腕劈出了九十六刀,黑閃閃的「解牛刀」化成了十二叢密密的刀影,每一叢整整八刀,對準了扭扭飛來的十二道煙符嗤嗤啦啦地暴射而去。

 沒想到這每一符八刀的刀氣一劈在騰動的符形之上時,整個由煙氣組成的符形就突然變得和軟麵條一樣,呼嚕嚕地對著解牛刀反捲而來,那種力勁就好像是牛皮一樣,纏纏密密,差點震得牛肚仙人腕刀脫手……

 牛肚仙人猛地大吃一驚,這才明白紅符這次所發符鎳的法威,和他之前所看到的可完全不同,連忙手腕不動,每一刀翻肘就是兩個變刀彈劈出去,讓本來黑叢叢的刀影嘩啦啦地暴然亮了起來,就像是這黑沉沉的刀影,本來是在海中潛行,此時才突然飛竄而出,帶起了滿眼的電亮流光。

 而這時紅符的異樣力量才頃刻展現,從符鎳的每一個轉折處,突然暗影外放,整個符形頓時變化分散,就好像是轉成了一條條彼此互相牽動的細條活煙一般,把牛肚仙人由一變二,由收轉放的刺亮刀芒給整個罩住。

 牛肚仙人因為急急地一翻肘,劈向每個煙符的八刀,馬上就增加了一倍,變成了十六刀,刀性也由暗化明,映起了燦燦亮亮的芒光,但是煙符化散,由符錄帶出的法威卻是大增,讓他每一符的十六刀儘管劈得細細的紅氣蓬蓬亂飛,但是居然並沒有把紅符的形狀劈散,反而是加快了速度,依然對著牛肚仙人颼地一聲飛罩而來。

 牛肚仙人在一百九十二刀外顯劈實之後,從著力的反贛中馬上就覺得不對,來不及再想什麼,立刻就翻身側閃了出去,同時反肘側出,以一種怪異的角度連連刺出八十四刀……

 而就在這時,身側的摘花先生猛然暴退而來,好巧不巧地撞在牛肚仙人身上!

 一方面是沒料到摘花先生會突然像個彈簧般急退過來,一方面自己也是在臨危接招的當兒,樁馬沒有之前那麼穩,所以這一撞之下,兩個人即刻就在空中滾成了一團……

 牛肚仙人這才明白,紅符法師的道法威力,比之前真是完全相異了。

 摘花先生和牛肚仙人,也沒想到因為這一失著,兩個人已是陷進了守勢大亂的危急狀態。

 在圈中分兩邊接下陰風劍王和煞劍追魂同時發動「鬼靈煞氣」和「鬼靈火」的,正是瞽陽子和攀紅夫人二仙。

 陰風劍王的陰風劍化成了一股股幾乎已經不成劍形的扭曲暗影,影子尾端帶著一溜溜瑩瑩的綠芒,看起來就像是灑出了滿空的怪流星一般,密密的程度沒有三百也有兩百多條,參參差差地斜標過來。

 攀紅夫人雙眼中聚集真氣,好不容易才看清陰風劍王這一式發出了兩百九十道形象特異的劍式,而且每一道劍式後面都嗤啦啦地跟著兩三條瑩瑩的綠光,想當然必定是其著名的鬼靈火,當下不敢怠慢,雙手合拍,往外猛然推出,立即嗤啦嗤啦響成一片,高達七百一十九道的「攀紅指」強勁的指力,已是宛如火藥般地噴了出去。

 攀紅夫人之前見過陰風劍王和七寶陰師交手時,所展現的沉實修為,心中早就明白自己絕對不是這個之前統領九幽派劍鈴系副宗主的對手,所以她初次接招,就放出了六成的功力,而且指力以遠射為主,好讓自己在有任何變化的時候,還可以馬上應付。

 可惜陰風劍王的功力確實超過了攀紅夫人不少,加上經由飛龍指點之後,道法有了新一層的領悟,煞氣凝聚靈火的堅凝程度前所未有,因此儘管攀紅夫人這七百一十九指飛射的「攀紅指」帶起了點點芒光,幾乎比陰風劍王所放的怪異劍影還要來得眩目美麗,但是卻沒有能發揮應有的效果。

 劍尾所帶的瑩瑩綠芒突然亮起,不多不少,正好爆起了七百一十九點瑩光,準準地對著攀紅夫人的指力猛然衝上,波地一聲炸成團團綠火,空中立現奇景,幾乎壓過了初起的晨光。

 而且更糟糕的是,這超過七百個的綠火並沒有消失,反而呼地一聲對著攀紅夫人的身形疾落而來,本來在前面的怪異劍影k反而變成了在後面緊跟而下……

 攀紅夫人大吃一驚,萬沒想到自己發出的七百一十九指,不但沒有任何阻擋的效果,更且先一步地引動了陰風劍王劍式的威力。

 攀紅夫人全身精氣突然內縮,雙手不停上下翻飛,頃刻間就在嬌嬈的身形前布起了一千三百指密密麻麻的指影,幾乎把她整個人給包覆了起來,纖纖的秀指以這種方式展現,讓人有一種驚異的美感。

 她明白陰風劍王這一擊必定威勢強大,恐怕已經不是她攀紅一個人所能夠抵擋得下來的,因此全身精氣內斂,隨時打算做後撤的準備……

 另一邊的煞劍追魂,則是完全不同的威勢展現。煞劍的性子可比陰風要來得沉暴許多,撒手就是一千七百劍實實在在的勁氣直戮而來,波波的劍氣中含蘊著瑩亮燦然的綠色幽芒,嗤嗤的勁力破空聲又響又尖,讓人一眼望去都是滿空綠點,宛如炸起一天火煙般動人心魄。

 鬼靈火已是完全化人了煞劍追魂的劍氣之中,威勢驚人的程度,直讓人眼花瞭亂,雖然瞽陽子雙目無法視物,相對的並沒有受到煞劍追魂滿天亮眼綠芒的影響。但是他敏銳無比的聽覺與感應到其劍氣縱橫力量的靈覺,卻是在煞劍追魂一出手,就馬上察覺出這位長老紮實無比的功力,與眼前攻勢的強勁,絕對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夠阻擋得了,連忙翻身斜讓,手中的槁木桿噗噗噗地掃出六排合計七百一十二道的密密桿影,勁力外崩反逆,整整齊齊地排在瞽陽子讓開的側方。

 瞽陽子清楚地知道,煞劍追魂這紮實的一千七百劍,絕非他所能力擋,所以讓勢引勁,希望的就是能夠以反逆的勁力接觸角度,把他這密密麻麻的攻勢給稍微外引偏栘一些,奸讓自己可以從其中找到一點空隙間閃躲。

 劍桿相撞,叮叮咚咚地亂響成一團,當瞽陽子奸不容易透過特別敏銳的靈覺,察覺出一絲即閃而過的空隙,連忙縮身內閃的同時,他馬上就發現情形不對。

 滿天飛舞的綠芒劍氣,滿耳充斥的叮咚密響,徒然轉了個方向,就好像這一千多點的燦亮綠點,早就抓准了瞽陽子會往哪兒閃躲那般,嗤嗤啦啦地,靈活無比地,快如閃電地,颼颼颼颼地齊往瞽陽子閃得踉踉斜斜的身形飛去,就好像千多支快箭,同時射向一個以為自己沒有被獵人注意到的鳥兒那般,外散的飛芒急縮聚來。

 瞽陽子馬上就明白自己估計錯誤,真沒想到煞劍追魂的功力高明至此,不但撒於就是一千七百劍的沉凝攻擊出現,而且氣機的控攝竟然到了這種隨心所欲的境界。

 當瞽陽子明白了這一點時,再想扭轉身形,退出那個故意出現的空隙,已經是力不從心,只好沉心靜意,長吸一口真氣,密而又密,緊而又緊地貼著瘦削的身形,暴起九九八十一層桿影,準備聚力一拼!

 鬼音閻羅元氣進發,一百二十七條簫影或直或橫,或斜或直地洒然而來,氣機之順暢前所末覺,挽手放出宛如天成,這一式「六疊變音」,鬼音閻羅元氣直透三十二變,一舉突破以往滯塞的三十變瓶頸,所有簫孔疊音振動元力,嗤然外崩變化萬千的潛勁六百六十六道,婉轉扭騰,隨心變化的感覺讓人難以形容。

 當然鬼音閻羅這一式的重點並不是在那一百二十七條縱橫的簫影,而是在藉由這一百二十七簫,所振蕩而起的變音暗勁,

 鬼音閻羅心下暢然,元氣灌注下,變音再轉兩折,六百六十六道潛力馬上崩然化千三百三十二道,轉勁的順溜自然,連他自己也難以相信。

 接承鬼音閭羅的是身材壯碩的馬娘,醉客鞭本來反抽一百二十七鞭,打算正面硬接鬼音的簫影,後來馬娘眼力總算精敏,猛然察覺鬼音閻羅的簫音折折而起,顯然大有古陸,連忙鞭尾後拉,趕緊另外彈抽九百鞭,使得本來婉如長蛇的鞭影嗤嗤連響,反而更像個密發而刺的蠍尾。

 但是馬娘加力猛發的九百鞭,還沒抽到鬼音閻羅的簫形,就好像被什麼無形的巨力撞得外偏而出,側擊而來的勁力軟綿曲折,竟然奸像比馬娘用的長鞭還要更為柔軟難測。

 馬娘大吃一驚,連忙將鞭楷外放,長鞭的鞭柄內斂輕搖,生生以長鞭的硬鞭柄化出了九十二股厚厚的力層,才堪堪抵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幾乎迴旋抽到她胸口的折變厲勁。

 蓬然響聲中,雖然馬娘算見機得快,抵住了鬼音閻羅變音暗勁的攻擊,但是她整個健碩的身子競已被撞得後飛而起,顯然是吃了個大大的暗虧。

 當她身在空中時,就察覺那變幻莫測,隨著簫孔發出的尖音轉折自如的暗勁,又巳分成超過了一千條,從四面八方纏向了白己,

 最後一個長老,當然就是最少說話的陰靈夫人。

 她的人雖然靜斂,對著鹿娘當頭劈來的八百九十一道琵琶重擊,卻是勁力沉猛,威勢比煞劍追魂的一千七百劍還要驚人。

 只見一堵一堵白色的琶身連連而來,上面的絃線不撥自顫,嗡嗡嗡地發出絲毫不遜於鬼音閻羅尖厲簫音的抖抖長吟……

 而接戰陰靈夫人的當然就是現在僅存的六位陰陽仙中,最後的鹿娘了。

 鹿娘眼見宛如重武器的琵琶白色琶身,自然而然地把手中金色六彎的「刻漏獨角」,運用了角身婉婉的彎曲特性,斜斜的運出了密密麻麻,金芒流燦的一大片角光,其中每一角的光影都採取一種幅度很小的搖動,打算把重力崩來的琵琶勁道給透過變化連連的振動和彎彎的六隻又角給化引散去。

 可是鹿娘在乍接到陰靈夫人渾厚的屠蘇玉琵琶鋒力之後,就駭然發現琶身雖然不出她所料地傳來了重壓的亙力,但是這種巨力卻不是如她所想像的那般直壓而來,相反的,那種滾動飄搖的潛勁,讓鹿娘在正準備引勁化消時,就像是空手抓泥鰍那般,嘶溜一下就引了個空,反而被陰靈夫人重型的琵身給往外一繃,把她彎來彎去六個又角的金色鹿角給彈了開去。

 鹿娘在震驚中,不遑多想,只得颼地一聲暴竄而起,面對著重重壓力,既然化引下成,只好先避一避了。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本來看起來屬於重兵器的琵琶,在陰靈夫人的手裡,居然就像個軟兵器一樣,轟轟的壓力只不過是柔柔地一折,就自然而然地在空中變了方向,快捷無比地依然是朝躲閃中的鹿娘捲了過來。

 在那一瞬間,鹿娘在心中突然有一種陰靈夫人雖然拿的是重量不輕,而且體積也不小,照理說在運轉方面應該是不會很靈活的白玉琵琶,但是實際上她這卻是一種假象,其實她這個琵琶正是由柔軟無比的皮革所作出來的假琵琶那種突兀的感覺。

 當敵人以為她這個重兵器在運轉不急,變化不快的當兒,出乎意外地就給敵人一個痛擊。

 鹿娘這下子就是在這個地方作了錯誤的評估,使得她閃避的身形躲無可躲,只好趕緊澄心靜氣地反轉角身,收柬在自己周圍,作為抵擋的屏障。

 只見本來斜斜亮起的那一大片金色流芒,霎眼好像一束金色的水流突然轉向般,嗤啦啦地就回捲向鹿娘纖纖的身形,把她的身子包得嚴嚴密密的。

 以輕搏重,要訣就是以牽引化消代替正面硬抗,鹿娘在心中可是清楚地明白,自己一著失算,不得不用這種最笨的方法來對付陰靈夫人變化自如的「屠蘇玉琵琶」,絕對是處於最不利的下風,只好全心聚氣提勁,力道收斂,希望自己受的損害能夠降到最低的程度。

 流的金色角芒還沒全部回流完畢,陰靈夫人琵琶上的滾滾壓力已經洶湧如巨浪般地衝到。

 陰陽和合派現存的六仙,接戰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很明顯地沒有料到這六位九幽長老,功法變化與他們之前的認知截然不同,雙方主力將接,恐怕陰陽和合派的這六仙得受不小的傷損。

 就在雙方都凝心聚力,準備重勁相沖的時候,又是一股刺眼到了極點的紫紅色光芒陡然亮起,把他們雙方所有的攻擊都給接了過去。

 九幽鬼靈派和陰陽和合派的眾人,現在對這種紫紅色的強芒,可以說是很熟悉的了,芒光入眼,就知道宗主祖師橫裡插手了。

 他們所有的攻擊當然是在這一瞬間被紫紅色的光芒給接了過去,也並沒有在他們雙方的心中引起多少驚訝,畢竟這位宗主的神異最近可實在是看得太多了,所有人的神經都已經有點麻木。不管是多麼想不到的事,只要是在這位宗主的身上發生,好像也變得沒什麼大不了了。

 現在讓他們雙方還是有點想不通的,大概就剩下我們這一大群人,分成六對在交手,等於是有六個戰區,宗主只有一個人,卻是怎麼在同時間把我們這六對之間的衝突攻擊,給全部化解?

 宗主只有一個人,我們卻有六對,再怎麼樣,也不會好像有分身術那般,能夠同時化開我們這六對的交手吧?

 待到紫紅色的強亮閃過,在場的十二個人定睛一看,果然是沒錯,所有十二個人都力消勁息,明明的就是宗主真的以一化六,同時把他們之間的所有攻擊給化消了、而飛龍這個時候的身形,也同時浮在所有十二人之上,紫紅色的長袍在黑色的九鬼大氅下伸出了長長的綾旗旗尾,就像是神異的魔爪一般,鬣鬣地在那兒飄舞著,散發出一股飄逸而又灑脫的威勢。

 眾人心中宗主是不是真的會分身術的疑問,也只是一掠而過,並沒有再讓他們驚奇多少,只是這位宗主讓人搞不懂的地方實在太多,這一絲困惑馬上也就在他們心中化成了無數個不解中的一個,他們也明白只憑現在自己等人的程度,是沒辦法對這種奇特的現象有什麼更深入的瞭解了?

 既然宗主特有的紫紅色光芒接去了所有攻擊,那麼宗主的意思不用說,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心中大約也有了數,於是便也收氣息勁,等待宗主的進一步指示:倒是陰陽和合派的六仙,在接戰九幽鬼靈派六大長老攻勢的初期,明顯地全都落了下風,真的主勁相衝下來,大約是很難討得了好的,所以祖師這一插手,無異是幫了陰陽和合派的六仙一手。瞽陽子邊將丹田中運起的「邪眼心芒」息力偃訣,邊就喘了口氣對空中的飛龍恭敬地說道:「謝祖師大肚,九幽鬼訣果然不凡,我瞎子是深刻體會到了……」

 鬼音閻羅方才在攻擊的時候,感受到以前運氣聚元時所從來沒有感覺到的暢快感受,知道功法經過之前宗主在飛輦中的指點,現在的修為與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心裡只是躍躍欲試,恨不得再和人打上一場才過癮,便慫恿般地對著飛龍說道:「不瞞宗主,屬下等早就覺得陰陽和合派昨夜會有那麼大的事件,裡面一定有些蹺蹊內情,果然方纔他們自己露了口風,真的是在背地裡想對宗主不利,像這種膽敢對師長動腦筋的傢伙,還是讓屬下們把他們收拾了吧……」

 陰陽和合派的牛肚仙人聽了鬼音閻羅的話,才明白原來真的是自己嘴快露了馬腳,只覺得又窘又悔,趕緊說道:「諸位長老們,從本派在大典上現身以來,長老們可該是都看得清楚,我們六仙對祖師就差沒執弟子之禮了,對於祖師交待的事,都是盡心盡力去做……我們的立場絕對是站在祖師這兒的……長老們莫要弄擰了……」

 鬼音閻羅嘿嘿嘿地尖笑道:「我們怎麼弄擰了?世上哪裡有弟子對師長暗起算計的事?就算宗主真的是陰陽和合派的什麼祖師,你們這樣的行為就是犯了『忤逆』的大罪,哪一個宗派能夠容忍?」

 對於鬼音閻羅把這個「犯上」的帽子一扣下來,陰陽和合派的眾人,立刻就好像在嘴裡塞了個大鴨蛋般,吶吶地說不出話來了。

 鬼音閻羅說的正是實情,不管是正邪哪一派,都不會容許派中的弟子,對派中的師長作出這種暗中算計之事的。

 攀紅夫人這時也只好苦著臉地說道:「祖師,弟子們知錯了,其實我們也實在是因為對祖師的底細一點都不曉得,所以才會忍不住想由虎賁和蛇心好歹探個底,心裡也有個譜兒而已……」

 這時鬼音閻羅在說話之前,飛龍已經足以一種溫和的語氣開口了:「長老們,攀紅夫人說得下錯,雖然他們因為元氣質性的感應,知道我秈陰陽和合派應該足有些關係的,但是之前她們從來沒有見過我,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後來我也並沒有對他們說明我和陰陽和合派的關係,所以嚴格說起來,到現在為止,我也還是算和陰陽和合派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他們想打探我的一些底細,並不能說是忤逆犯上的……」

 陰陽六仙都算得上是心靈通透的老修真了,此時一聽飛龍的這番話,當然立刻就明白了祖師的意思,摘花先生連忙躬身恭敬地回答道:「感謝祖師的大量,願意體諒弟子們一時的心中茫然……」

 飛龍之所以說這個話,當然是因為直到現在為止,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和陰陽和合派,到底算是什麼樣的一個關係,所以在心裡並沒有把陰陽六仙看成是自己的弟子部屬。

 但是真人界修練門派多達七十門,每一個派別所修練的重點和特性都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以修練元氣的質性和法訣,來分辨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同門,甚至由同質元氣的深厚程度,來區別是派中的長輩或晚輩,也早就是真人界長久以來不約而同所共行的一條不成文習慣。

 一般來講,當陰陽六仙察覺到飛龍的真氣質性與本派相合,就表示了對方也是同門的意思,而由他身上厚實難測的真氣強度,照習慣來說,陰陽六仙本來就該執弟子之禮,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六仙,之前的反應並沒有違反真人界長久的習慣。

 只是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十二仙,在加入陰陽和合派之前,就是真人界頗有名氣的散修,素以桀傲難馴著稱,在加入之初,還對那時的宗主「陰陽雲妃」有些禮敬之意,自從宗主之位由陰陽雲圮的弟子紫柔接手後,他們陰陽十二仙更是肆無忌憚,連紫柔宗主的話都不太在意,態度中更是沒有什麼對宗主該有的尊敬。

 所以當陰陽諸仙,在之前與飛龍元氣感應的影響下,身不由己地對飛龍的態度恭敬起來的時候,雖然是合於真人界一般的習慣,但是由陰陽十二仙做來,卻反而讓其他人覺得意外。

 因此當飛龍的這個說法一出口之後,在飛龍自己想來定很合情合理,但是卻沒想到和真人界長久的習慣很不合,因此反而更彰顯了他迥異別人的寬容肚量。

 祖師會這麼說,那就是有意要為陰陽諸仙之前的行為開脫了……

 所有六仙聽在耳裡,當然是感激在心,想都沒想到,連飛龍自己,對和陰陽和合派的關係,也是完全搞不清楚的。

 在摘花先生表達了感謝祖師體諒的話之後,瞽陽子也歎了口氣說道:「祖師雖然因為大肚寬容,恕宥了我們的冒犯之罪,所以口說沒有和本派有什麼關係,但是弟於等也心知肚明,祖師絕對是本派關係極為密切的前輩師長無疑,儘管祖師體諒我們沒有說出來,但是弟子等人也不是糊塗人,必定是從現在開始,誠心地以祖師弟子之輩認定……不敢再有什麼其他心思……」

 在飛龍表明了他的立場之後,陰陽六仙總算是放下了從昨夜發現手腳被祖師看破,一直懸在空中,不曉得祖師會怎麼處分的耽心,此時聽了瞽陽子的話,馬上就跟著附和了起來。

 就這樣,飛龍自己也弄不清楚的陰陽和合派關係,也因緣湊巧地讓他給矇混了過去,還使得陰陽和合派的六仙心中無限的感激。

 飛龍自己倒還不清楚這裡面的關節,還以為自己說的道理挺對,便即微笑著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旱魃的情形我也不用瞞著你們了……」

 接著飛龍就很快地簡略把早魃的狀況再和陰陽六仙說了一遍。

 本來還以為旱魃是被祖師給截殺了的陰陽六仙,這時才知道原來把旱魃破腹奪珠的,並不是祖師,而是另有其人,不由得心中也是又驚又奇。

 到現在他們才明白,為什麼九幽鬼靈六位長老,會飛身攔截他們了。

 帶著這麼個屍體,簡直就和帶著個燙手山芋沒兩樣。

 「祖師……」摘花先生文認認的修眉也不由得皺了起來:「弟子看是不是不管怎麼樣,先把早魃的屍體給收拾收拾……也免得又有什麼波折……」

 九鬼姑這時則是薄唇輕抿地說道:「這個摘花先生無須擔心,我們已經收好陰陽六仙聽了九鬼姑的話,連忙轉頭往之前放置旱魃巨屍的飛輦後面望去,才發現早魃花花白白的屍體,已經被鬼手鬼眼鬼哭鬼鈴四位九幽弟子給用個大大的細油綢麻棚布,實實地捆紮了起來,現在他們四個人正把這一大包的篷包給綁在巨大的九幽鬼輦後頭,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來,倒是沒有什麼岔眼的地方……」

 「祖師……」牛肚仙人很不解地問道:「既然這只旱魃已是元珠被奪,死於非命,卻又怎的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帶著它的屍體呢?」

 「這個旱魃雖然死了,但是我還是想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麼……畢竟它是天地間一種很奇特的存在……」飛龍因為這個旱魃的身體已經被破壞得無法得知它本來的生理狀態,以致於就算是飛龍具有復活生體的超越力量,卻也有點拿旱魃損壞成這副模樣的屍身沒轍。只是其中的奧妙很難一下子用言語說得清楚,因此只好這樣子地輕輕帶過,讓陰陽和合派的諸人聽來還以為這位祖師打算用旱魃的屍體,弄些什麼鬼魅類的怪異法術。

 「而且蛟頭魔人曾經表示過了,在它追攝木魈之後,就會回頭來找早魃,因此如果早魃的屍身不好好處理,說不定蛟頭魔人也會和你們一樣,以為是我下的手哩……」飛龍嘴裡雖是這麼說,但是他自己可是清楚地明白,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飛龍總是覺得蛟頭魔人之所以會找早魃和木魈,是有一個和他很有關連的目的……他還記得它透過神念傳來的訊息,提到它的四個愛人……飛龍總覺得心裡有個什麼東西牽掛在這個上面。

 真奇怪,蛟頭魔人如此奇特的長相,它的愛人想必也是同樣的特殊,和他飛龍難道還會有什麼關係不成?

 不然怎的在飛龍的內心深處,總是覺得蛟頭魔人的那四個愛人,很有點關節……

 除了蛟頭魔人,他可從來沒有見過第二個如此驚人的蛟頭怪了……

 難道它的那四個「愛人」,也和蛟頭魔人一般,會給飛龍明明如此陌生,卻隱隱又熟悉無比的怪異感覺嗎?

 一個蛟頭魔人,已經讓飛龍想得頭都大了,再加上四個,那會變成什麼樣子?然而很奇怪的是,飛龍知道自己對蛟頭魔人所提的那四個「愛人」,莫名其妙地總是很注意,也很放在心裡……

 乍聽到祖師的回答,不但是陰陽和合派的六仙,連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都在心裡很有點驚訝。

 牛肚仙人心裡藏不住什麼話,直接就問道:「回頭來找旱魃?……那個恐怖的蛟頭魔人……難道它還會說話不成?」

 飛龍搖了搖頭:「不是,它並不是用嘴巴說話的……思……是……我和它是以神念在作溝通……它有什麼意思……透過意識訊息的傳達……我就可以明白……而我有什麼意思,也是把這個訊息化成神念振動,然後它就會收得到,就明白我想說什麼…

 …雖然沒有透過嘴巴和言語,但是雙方所表達的意思,卻是比說得還要清楚明確……」飛龍盡力把那種神念溝通的感覺描述出來,但卻也明白沒有這種經驗的人,實在很難瞭解他在說些什麼……

 「老天,真的有這種以心傳心的對話方式?」攀紅夫人也驚異地說道:「這和傳說中的他心通,豈不是很接近了?」飛龍記得也曾經聽過魅兒提過這個什麼「他心通」,但是他可從未接觸過佛家的修練法訣,所以一點概念也沒有,只好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曉得這是什麼通,但是蛟頭魔人的意思,卻是清楚的很……等它制服了木魈,大約就會回頭來找這只早魃了……那時大概就是我要和蛟頭魔人一較高下的時候了……」

 九鬼姑這時也插口說道:「咦?宗主之前追躡木魈和旱魃而去,沒有碰到蛟頭魔人嗎?」

 飛龍點了點頭:「有是有的,除了你們也在場的那一次之外,又和蛟頭魔人對峙了一回,但是我們心中部有些顧忌,所以並沒有真正地交手……而木魈和旱魃也是在那時分頭竄逃,蛟頭魔人追木魈,我追早魃……只是等我追到早魃時,它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

 想到在這個旱魃的屍身之後,不久就會有那轟傳真人界,威勢悍厲幾乎無法抵擋的蛟頭魔人,不久就會在後面追躡而來,九幽鬼靈派的諸人和陰陽和合派的六仙,都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來。

 「嘿!對了……」陰風劍王也掛了臉兒好一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咱們現在正是要去參加千年來難得一見的邪宗大會,而這個大會之所以會舉辦,主要也就是因為這個蛟頭魔人,如果蛟頭魔人真的如宗主所說,會在後面追躡早魃而來,到時幾乎大部份的邪派高手都聚集在一起,豈不是可以同時把蛟頭魔人圍住,讓它來得去不得?」

 九鬼姑聽了陰風劍王的話,也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陰風說得沒錯,邪宗高手,十有七八都會參加,到時蛟頭魔人功力再高,在如此巨大的實力之下,恐怕也討不了什麼好去……呵呵……那時宗主說不定就只是等著打落水狗而已哩……伯只怕蛟頭魔人也忌憚這次的聚會,有所避諱而不來了也說不准呢……」

 飛龍聽了九鬼姑的話,很下同意地說:「不會的……蛟頭魔人的生性極為謹慎,但是並不魯莽,更不會忌憚什麼,它來是大約會來的,只是很難預測它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出現而已……」

 陰風劍王啪地拍了一下手掌:「好!既然宗主判斷它會出現,我們說不定可以給它來個甕中捉鱉哩……」

 說到這裡,不僅是九幽長老們,連陰陽和合派都被引起了興趣,連連降落到了地面,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飛龍聽著諸人所說的各種妙計毒策:心中不知怎的總覺得對蛟頭魔人恐怕效用不大,便也不好多插什麼嘴,只得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終於在一陣討論之後,九鬼姑先就提醒了眾人:「這些事情恐怕不是我們現在一下子能夠討論出什麼東西的,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在前面已經定了一陣子,如果我們不快趕上去,他們馬上就會有些懷疑了……」

 飛龍這時才微笑著接口說道:「現在趕上去也有點來不及了,因為他們已經轉回來了……」

 他的話才說完,九幽鬼靈派和陰陽和合派的眾人,已經看到晨曦初起,紅通通的天邊,出現了幾個小小的黑點。

 不用多久,就可以看得出來,之前帶頭開氣引路的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諸人,已是從長空中馭氣飛射了回來,還沒有落地,嘶嘶的破空風聲已經隱約在耳。

 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前行的諸人,不一會兒就一個個地收氣降勢,帶著鬣鬣的衣袂聲,噗啦噗啦的落地前衝,在飛龍和九幽鬼靈派、陰陽和合派的眾人面前停了下來……

 「諸位同修……」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臉上看得出來充滿了狐疑的神色:「我們在前面開路飛行,上路了好久,還沒見到貴兩派的人馭氣跟上,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右護法眼力果然是好得很,」陰陽和合派的摘花先生這時毫不猶豫地接了口說道:「本來我們正要浮氣上路的時候,突然本派的淫羊公,體內異變突然發生……原來昨夜他和旱魃交手的時候,已經被旱魃在體內種下了旱魃著名的屍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發作……讓我們在意外中著實有點措手不及,弄了許久才搞定,倒是教前行的兩派耽心了……」

 摘花先生說了這話,當然就表示了陰陽和合派的態度,這意思就是如果祖師沒行同意,他們陰陽和合派一定會僅守旱魃已死的秘密了。

 九鬼姑當然一下子就聽出了摘花先生的含意,所以也就立刻加上補充說道:「摘花先生說得不錯,囚為事起突然,淫羊道友體內的屍蛆突然外爆,同時也波及到了本派,所以有了些耽擱……後來還是宗主趕了回來,不然的話,有些屍蛆還真不好收拾哩……」

 日瓶書生雙眼直在九幽鬼靈派和陰陽和合派的眾人臉上溜來溜去,心中也是和邪不死派的右引屍一樣充滿疑問,但是卻沒有像右引屍那樣在臉上顯露,只是透出一種非常驚訝和關心的語氣問道:「真的嗎?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果然是讓人想不到……

 兩派的同修們都還好吧?」

 陰風劍王當然知道日瓶書生那看起來似乎是很關心的語氣和眼神,其實正在精密地搜尋著什麼線索,於是也哈哈笑道:「托日瓶副宗主的福,大礙是沒有了,只不過本派的鬼妍兒和鬼娘身軀因為不慎被淫羊公體內爆出的屍蛆侵入,花了一番手腳才算是處理完成,尤其鬼娘因為屍蛆入骨,還虧宗主在緊急的時候趕了回來,才算是順利地在宗主飛輦中,把她體內的屍蛆逼了出來,不然本派弟子有了傷損大約是免不了的了……」

 日瓶書生第一眼就看出了衣衫凌亂,現在披著一件披風的鬼妍兒臉色不大好,也注意到了九鬼姑的女徒鬼娘不在這兒,此時聽到了陰風劍王的解釋,和他所觀察到的現象頗為吻合,倒也一下子找不出什麼其他的疑點,便即又似乎是非常熱心地問道:「淫羊公體內的屍蛆這麼厲害麼?但是結果沒有什麼事那就最好了……不然鬼娘蔥蔥水淨的,受了傷損豈不是大糟……」

 一旁的摘花先生當然明白日瓶並沒有完全釋疑,便即對著陰陽和合派兩位男弟子使了個眼色,對著日瓶嘻嘻笑道:「哈哈哈……這可不是亂蓋的,不信的話,日瓶副宗主可以看看我們收拾的淫羊道友的殘軀……」

 陰陽和合派的那兩位男弟子,都是攀紅夫人的面首,但也同時是他們夫婦二人的徒弟,生性當然不只是面白俊俏,心思更是機敏聰慧,聽到了摘花先生的話,立即把手中盛放淫豐公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團血肉糜水的大袋子拿到了日瓶書生的面前,還把收口放開,讓他能夠看得清楚,

 「哈哈哈……說什麼信不信,摘花先生既然是這麼說了,我們怎麼會不信呢……

 摘花先生可別誤會……日瓶是真心的關注呢……」日瓶書生口裡是這麼謙遜地說著,兩眼可是仔細又仔細地在袋中注視了好幾眼。

 這時九鬼飛輦的輦門呀地一聲開了門,鬼娘纖細修長的身影就在飛輦門門出現,本來就很蒼白的臉色,這個時候反而擁上了兩抹病態的暈紅,看起來別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

 她款款地走到了飛龍的面前,下拜說道:「弟子謝過宗主及時施手,讓鬼娘的雙腿得以保全……」

 飛龍哈哈一笑,把鬼娘扶了起來:「自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難道還袖手不管嗎?」

 鬼娘垂著的雙眼,輕輕地溜飛龍一下子,臉上的暈頰看起更是紅透透的,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好,被飛龍搭著的手兒也不曉得是不是要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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