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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第1章
第一卷 誤入星觴

第一章 落拓少年

  寒夜,北風,幽暗的街道。

  老邁的乞丐蜷縮在路旁,似乎睡著,又似乎已經凍僵。不遠處,一名年約十八,衣衫破舊的少年斜倚在牆邊,不時打量著面前走過的人們,一動不動。少年的臉色很白,白得彷彿沒有血色,紫色的碎發遮住了半邊臉,隱約能看到頭髮後面閃爍的目光。

  一輛黑色的寶馬停在少年身前,車窗滑下。少年雙目一亮,知道對方就是自己等待的人。

  「你是晨星?」車裡傳出的聲音冷漠而不帶絲毫情感。

  少年點了點頭,彷彿懶得開口。

  「東西呢?」

  少年掏出一張薄薄的晶片,「東西就在這裡,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規矩改了,明天12點,錢會匯進你銀行的帳戶。」

  少年雙眉一揚,嘻笑道,「可小弟已窮得吃不上飯,這位大哥是不是考慮先給些零花錢用用?」

  一個紙包拋出。

  少年揚手接過紙包,捏了捏道,「大哥果然夠意思。」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自車內射出,直撲少年面門。少年閃身避過,黑影落在地上,卻是只遍體漆黑的猴子。那猴子蹲坐地上,右前爪伸出,雙眼泛著碧幽幽的光芒,眨也不眨的盯著少年手中的晶片。少年目中露出驚奇的神色,心知這猴子是一隻罕見的異種,當下將晶片放在猴爪上。猴子怪叫一聲,彈身掠回。

  緊接著汽車啟動,瞬間消失在街道盡頭。

  看著對方離去,少年露出一絲笑意。他打開紙包,微微一怔,歎道,「黑龍社出手的確大方。」說著抽出一疊鈔票,放在那老乞丐面前,笑道,「這位老伯,見面就算有緣,我晨星得了好處,也不能讓你挨餓受凍。」說著,他無意中朝對面牆上瞥去,心中不禁一凜。

  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面牆上多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晨星暗自歎息,將整個紙包都留在地上,起身笑道,「看來這些錢我用不著了,都留給老伯吧。」他邊說邊緩緩轉身,轉到一半,突然朝前狂奔。

  轉眼已逃到街口,晨星心中狂喜,暗自慶幸自己逃命的絕招仍然有效。突然,他感到衣領一緊,整個身子被人凌空提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哥你不能輕點嗎!」晨星揉著被摔疼的右肩咕噥道,同時偷偷拿眼睛瞟著面前這個黑衣人,心中暗暗驚詫,這傢伙動作好快!

  黑衣人冷冷道,「告訴我,剛才你交給黑龍社的是什麼東西!」

  「大哥,按照行規我不能說耶!雖然東西是我偷的,可盜亦有道嘛,嚴守主顧秘密可是我的職業道德……啊呀!好痛!放手,快放手!」

  晨星心有餘悸的摸著差點被對方捏斷的脖子,大口喘著氣說道,「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大哥何必當真啊,那東西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

  黑衣人仍然是那種冰冷的聲音,「再給你一次機會。」

  晨星聳了聳肩,苦笑道,「我只知道那是一張晶片。」

  黑衣人不再開口,冷冷的盯著晨星的眼睛。晨星被他看得心裡發慌,強笑道,「我說的是實話啦,那張晶片是做什麼用的我真不知道,如果大哥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了。」他嘴上說著,腳下卻沒有移動,心中在飛快的思考脫身的方法。

  黑衣人突然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沒有說謊,所以,你可以死了。」

  晨星抗議道,「等一等,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死!」

  「沒有價值的人,只有去死。」

  「不是吧!」晨星努力做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誰說我沒有價值?雖然我不知道晶片的作用,但我還知道別的!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從誰身上拿到的那張晶片?」

  黑衣人彷彿早已猜到他心思,根本不理他,冷笑著取出一個小小的藥瓶,「這是化屍粉,用在你小子身上也實在可惜了。」晨星手足頓時變得冰冷,他知道化屍粉的厲害,那是一種傳說中的劇毒,任何人只要沾上一點,身體就會在短短幾分鐘內化成一灘濃血。

  「我們無怨無仇,你為什麼非要殺我?」晨星感到自己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我就算要死,也想死個明白。」

  黑衣人冷笑道,「很簡單,因為你替黑龍社做事!」

  「你是十二金煞的人!」晨星忍不住叫道,在這個城市裡,只有十二金煞才敢和黑龍社作對。十二金煞是一個神秘的組織,據說這個組織的成員共有十二個,但從沒有人見過他們,流傳在人們口中的只是關於他們的種種傳說。

  黑衣人露出讚許的目光,「你竟也知道我們。」他這麼說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晨星歎息道,「十二金煞,化屍粉……常笑!你是毒煞常笑!」

  這下輪到黑衣人吃驚了,「看來你知道的果真不少。那麼,你更應該去死!」

  晨星苦笑道,「不錯,任何人惹上了十二金煞,確實都應該去死了。」說話間,他雙拳齊出,擊向常笑的胸腹。晨星並不是一個只懂得拚命的人,但性命關頭任何人都會失去理智。常笑靜靜站著,晨星的拳頭還沒有碰上他的衣服,就被他用手握住。

  「現在就算你沒有替黑龍社做事,我也一樣要殺你。」常笑眼中射出殘酷的光芒。

  晨星忽然發覺自己就像是對方掌中的獵物,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他的心猛得跌落到極點。驀的,他感到胸腔正中有什麼東西在震動,彷彿要從體內跳出來似的。這種感覺他過去也曾有過,但從未像這次這麼厲害。那震動愈來愈烈,帶動著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讓他無法承受。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不由自主的發抖。

  常笑以為晨星被嚇壞了,冷冷道,「放心,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突然,他皺了皺眉,回頭看去。方才蜷縮在路邊的老乞丐竟顫顫巍巍朝這邊走來。

  那股要命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晨星甚至無法判斷它是否真的有過,他強壓住狂亂的心跳,拋開被常笑握在手中痛得快要裂開的雙拳,沖老乞丐喊道,「老伯,天晚了這裡不安全,你還是去別處討錢吧。」

  老乞丐彷彿沒有聽到般徑直走到他的面前,捧著方纔的紙包道,「小兄弟,這是你的錢,還你。」晨星哭笑不得,「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怎麼拿呢?」

  「什麼?你不要?」老乞丐搖了搖頭,看看常笑道,「那給你好了。」說著,他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將那包鈔票塞進了常笑的手裡。而原本在常笑身上裝有化屍粉的藥瓶卻到了他的手上。老乞丐看著藥瓶笑道,「算我替小兄弟買你這瓶子罷。」

  晨星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景象,但他知道此刻常笑絕對比他更震驚。果然,常笑倒退數步,沉聲道,「我竟然看走眼了,閣下究竟是什麼人!」

  老乞丐嘿嘿一笑,「我糟老頭子只不過是個要飯的,還能是什麼人。」

  晨星精神一振,閃到老乞丐身後低聲道,「這個人很厲害,老前輩一定要小心。」

  老乞丐微微一笑,常笑冷哼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小子是我們十二金煞要的人,閣下莫非打算和十二金煞為敵嗎?」他話音未落,只覺眼前白光一閃,臉上已被人扇了一巴掌,左頰頓時高高的腫了起來。老乞丐彷彿根本不曾動過,但神情氣勢與方纔已判若兩人,他悠然道,「若是我老人家當年氣盛的時候,就憑你這句話,也要留下你一根舌頭!」

  常笑手捂左頰,恨聲道,「閣下的功夫常某佩服,常某只想知道今天這個跟頭究竟是栽在什麼人手上。」

  老乞丐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如滔天巨浪般湧向常笑。常笑身子如遭重擊,搖搖晃晃,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晨星此刻已看呆了,嘴巴張得老大,他從沒想過有人竟然可以用笑聲傷人。老乞丐收住笑聲,「回去告訴你師傅,就說這位小兄弟被昔日華山的故人留下了!」

  常笑面色一變,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頓時不再開口,轉身掠上街旁的一棟高樓,幾個起落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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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厲害啦!」晨星讚歎道,「多謝老前輩救命之恩。」

  老乞丐雙眼一翻,「小子,要不是看你還懂得見者有份的規矩,我老人家也不會趟這種渾水。哎,這年頭像你這麼懂事的小子不多了。」

  晨星笑道,「莫非老前輩也是做這個的嗎?」說著做了個取東西的手勢。

  老乞丐嘿嘿笑道,「算你聰明,快告訴我老人家,你的偷技是從哪兒學來的?嗯,黑龍社竟然肯雇你去偷東西,看來你本領還過得去了,可為什麼打架偏偏這麼差勁?」他一邊說,一邊把晨星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然後連連搖頭,「這麼好的資質,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晨星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前輩為什麼說可惜呢?晚輩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不是不是!」老乞丐仰首看天,口中喃喃自語,良久才道,「果然消失了,看來星兆真的應在你的身上。」說著瞪了晨星一眼,「還愣著幹什麼?沒聽到我老人家問你話嗎?你師傅是誰?」

  晨星心中暗想,這老前輩當真蠻不講理,明明是他糾纏不清,卻反過來怪自己。可對方畢竟救了自己一命,而且又那麼一大把年紀,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晚輩的師傅叫杜先生。」

  「杜先生?怎麼從沒過這個名字?莫非是我老人家隱居的時間太久?」老乞丐突然兩指併攏敲在晨星右手腕上,晨星本能的生出反應,手腕疾翻,食指點向對方掌心,其餘三指斜斜劃出一個圓圈。

  老乞丐訝道,「原來你是空宗的傳人,這拆空手練得還算有幾分火候。」

  晨星不解道,「空宗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

  「連空宗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在偷界混的!那可是最負盛名的一個偷技門派。」老乞丐沉吟片刻,眉頭舒展道,「既然你學的是空宗的手法,那個什麼杜先生想必是杜明那小伙子了,一晃好多年,轉眼間那小伙子竟然也開始帶起了徒弟。」

  晨星瞠目結舌道,「老前輩,我師傅如果還活著,今年至少有九十歲了,您,您叫他小伙子?」

  老乞丐見他那副誇張的表情,笑道,「我老人家和杜明的師傅平輩論交,叫他小伙子又有什麼大驚小怪。」他見晨星還不相信,不悅道,「我老人家活了兩百餘年,難道還會騙你!」

  「兩百多年!」晨星結結巴巴的說,「您,您老人家真的兩百多歲了?天!怎麼可能!那還是不是人……」他話還沒說完,早被老乞丐打翻在地。老乞丐氣得暴跳如雷,「你不懂就不要胡說八道!我老人家可是已修到了仙凡合體的境界!別說兩百歲,就是兩千歲也照活不誤!」

  晨星差點被他揍的全身散架,嘴裡卻咕噥道,「兩千歲,那真的不是人了。」他一看對方又要動手,連忙換了一副景仰的表情,「我是說老前輩一定是神仙了,晚輩太幸運了,能夠遇上神仙,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份,要是老前輩肯傳授晚輩幾招,一定能讓晚輩終身受用不盡。」

  老乞丐聽著晨星的甜言蜜語,臉上漸漸有了笑意,「這還像句人話!哎!看來你什麼都不懂。我老人家名叫浪天,杜明可曾提起過我的名字?」

  晨星心中一動,想起師傅曾說過,自己有一位姓浪的太師伯,原是本門偷技最高的人,但因醉心於修仙而脫離了門派。師傅二十餘歲的時候曾見過他一面,他見師傅為人聰敏,還傳授了一套吐納的修煉法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前輩是浪太師伯?」晨星小心翼翼的問,心想這也太神奇了吧。

  浪天笑道,「原來還不是一無所知,你總該相信我老人家沒有騙你了。」

  「晚輩不敢。」晨星吐了吐舌頭,「師傅每次提到浪太師伯都崇敬萬分,說弟子如果能夠學到太師伯十分之一的偷技,就不算白活一場。」

  「你不用拍我馬屁!」浪天雖然口裡這麼說,心中卻暗自歡喜,「就算看在你是我空宗唯一弟子的情分上,我也不會虧待你,況且我老人家還有事要你幫忙。」他忽然正色道,「杜明是怎麼死的?他修習了我傳授的吐納之術,絕不應這麼早就死!」

  晨星身子一顫,「師傅是被黑龍社的人害死的。」

  浪天怒道,「什麼!」

  數月前的一幕又在晨星的腦海中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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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飛濺的血,刺穿了師傅胸口的利刃,還有師傅臨終時的遺言,「星兒,有多遠逃多遠,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只可惜法杖……」

  從我五歲起,師傅就開始收養我。他教我偷技,也教我如何做人。他說偷和賭其實是一個道理,都應該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但他從來不肯告訴我自己的名字,他說名字只是代表著一個人的過去,往事成空,過去的那些東西,都已經煙消雲散。

  我雖然不知道師傅往日的身份,但也能猜到他當年一定曾經輝煌過。可是自從我遇到他時,他就已住在城南的貧民區裡,幾乎不與周圍的人們打交道。我忍不住問師傅,他擁有這麼高超的偷技,為什麼還要過著這樣貧困的日子。師傅說我以後慢慢會明白,當一個人依賴技術的時候,他就會被技術奴役。

  那是一個晴天的下午,一個自稱黑龍社社長的男人來拜訪師傅。他的態度很恭敬,稱師傅為杜先生。他們在房間裡談了很久,我不知道談話的內容,只聽到師傅好像很憤怒的叫了一聲,「法杖怎麼會在你們這裡!」

  後來那個男人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師傅彷彿一下子老了很多。他開始告訴我這個城市中的種種黑暗勢力以及他們行事的特點。他說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讓我一定不要報仇。我感到很迷惑,也很不解,但事情很快就發生了。半個月之後,當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發現師傅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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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晨星已泣不成聲,胸口劇烈起伏。

  就在這時,那種怪異而猛烈的震動又出現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甚至令他無法呼吸。晨星想大叫,拚命的揮動著雙手,抓撓著胸口。他想把胸腔裡的東西釋放出來。晨星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但他知道那一定非常駭人。他求助似的看著浪天,喉中發出「咳咳」的痛苦聲音。

  浪天覺察到異樣,驚問,「小子你怎麼了!」說著抓過晨星的手腕,伸出三指搭在對方的脈上。

  一股勁力湧來,差點把浪天的手指彈開,他「咦」了一聲,催動真氣。晨星立刻感到那震動被壓制住,漸漸平息下去。

  「你膻中丹田之內鬱結著一種怪異的力量。」浪天雙眉緊皺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奇怪!奇怪!」

  晨星擦去眼淚道,「晚輩從小就有這種病,只是不知怎麼搞的,最近幾天越來越嚴重。」

  「這絕不是病!」 浪天打斷他的話,「把上衣脫了。」

  「治病還要脫衣服?」晨星無辜的看著對方。

  浪天懶得解釋,伸掌拍在他胸脯之上,晨星的衣服頓時變成碎片,四散飛出。

  「太師伯你沒必要這麼用力吧!」晨星被他打得差點吐血。這時,浪天倒吸一口冷氣,怪叫道,「太不可思議了!竟然是封靈結界!」

第二章 封靈結界

  看到浪天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胸脯,晨星突然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浪太師伯不會對男人的身體感興趣吧?開玩笑!不過,被一個老人家這麼專注的看著實在太難受了。

  浪天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在晨星的想像世界裡已變成了一個下流齷齪的傢伙。他仍然盯著對方胸脯的正中,甚至用手指在上面劃來劃去,口中喃喃道,「果然是封靈結界,怎麼會這個樣子?」

  晨星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苦著臉道,「浪太師伯,您老人家看完了沒有?」

  浪天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沒看到我正在研究嗎?」

  晨星心想,你研究卻要我來忍受煎熬,還有沒有天理啊!嘴上卻虛心求教,「浪太師伯,什麼叫封靈結界?」

  浪天終於把手指從晨星的胸脯上移開,「封靈結界是傳說中仙人禁錮靈物的手法,被禁錮的靈物往往是融合天地精華的世間至寶,仙人不希望這些靈物落入凡間,所以用結界把它們禁錮起來。」他見對方一臉茫然的表情,又道,「就是你胸脯上的這些紋路。」

  晨星低頭看去,自己胸脯上果真有些若隱若現的淡紫色紋路,彷彿雲霧蒸騰一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恍然道,「原來這就是什麼封靈結界啊,我生下來就有的,還以為是胎記呢。」

  「仙人的結界怎麼會是胎記!」浪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晨星嘻嘻笑道,「浪太師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嗎?」

  「廢話!沒有仙人我還修什麼仙?」浪天說著又皺眉道,「為什麼封靈結界會出現在你身上?難道你丹田中的那股力量是什麼靈物在作怪?」他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晨星,「小子你不要亂動!」說著盤膝坐下,雙目微垂,彷彿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晨星不明所以,只得乖乖的坐在地上等著。

  這種場面非常奇特,三更半夜,偏僻的街道,一名上身赤裸的少年和一個老乞丐面對面坐在地上。好在夜已很深,路上根本沒有行人,否則他們兩個肯定會被當成瘋子送進瘋人院。

  過了很久,浪天睜開雙目,搖頭歎道,「厲害!好厲害!不愧是仙人的手段!」他忽然發現晨星歪嘴斜眼的奇怪表情,皺眉叱道,「小子你在幹什麼!」

  晨星哭喪著臉說,「太師伯,我冷啊。」

  浪天這才想起原來現在已是深秋時節,雖然在南方,但深夜的寒氣也不是光著身子的晨星所能忍受的。當下哈哈一笑,手中如變戲法般出現了一身衣服。

  這下子晨星的眼都直了,「太師伯你這是什麼手法?憑空取物?也太強了吧!Kao!還是Levi’s耶!」他邊說邊抓過衣服穿上。浪天見他這副好像幾輩子沒穿過衣服似的樣子,笑道,「什麼憑空取物?我老人家只是帶了這個儲物手鐲而已。」

  說著他抬起手腕,一條暗金色的環形帶子慢慢浮起。那帶子大約一指寬,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成,薄薄的纏繞在浪天的手腕上,裡面隱約有光華流轉。

  「這是什麼?很漂亮啊。」晨星小心的摸了摸,好奇的問,「裡面能放東西?可這麼一點點……」他指指手鐲,又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傻傻的看著浪天。

  「納須彌於芥子,你懂不懂啊!」浪天肅容道,「不要整天嘻嘻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

  晨星一怔,「有這麼嚴重?」

  「比你想像的要嚴重得多。」浪天歎道。原來,他運用修仙者特有的心光,進入封靈結界的深處,試圖穿越結界,查探隱藏在晨星丹田中的那股力量的源頭。封靈結界的核心其實是一個複雜的仙陣,完全按照天地間的渾然至理進行佈置。浪天琢磨了許久也找不到破解的方法,還差一點迷失在陣中。

  「我根本無法穿過封靈結界。」浪天唉聲歎氣,顯得有些沮喪,「從結界中瀰漫著的那股力量推斷,你體內的東西必然非同小可。唉,不知是福是禍。若是一般的靈物倒還罷了,若是什麼邪魔的話……」

  他說到這裡突然停下,晨星顫聲追問,「那會怎樣。」

  「若是邪魔侵入生物體,就會很快的吞噬掉寄主,使他們魔化。」

  「不會這麼慘吧!」晨星驚道。

  「嘿嘿,小子,你也害怕了!」浪天得意的笑起來,「放心好了,先不說我們現在還沒能力把這結界破解。就算破解了,不是還有我老人家在嗎。普通的邪魔,我還沒放在眼裡!」

  「原來太師伯又在嚇我。」晨星不滿的撇了撇嘴。

  「不是嚇你,是提醒你不要什麼事都不在乎!」浪天說罷,突然凝神道,「注意,有人衝咱們來了。」

  晨星聞言四處張望,空蕩蕩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他疑惑的看了看浪天,「連鬼都看不到。」

  「馬上就看到了!」浪天指了指正前方。果然,一條人影慢慢從虛空裡浮現出來。

  晨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看著憑空出現的人。那是一個身穿長袍,大腹便便的胖子,頭戴一頂高高的三角帽,拄著一根綴滿寶石的黑色手杖,兩撇蜷曲的鬍子微微翹起,彷彿西方魔法世界裡的人物。

  浪天唇邊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冷冷道,「隔了幾十年,畢驚魂你仍是這手虛空浮影的鬼把戲,能不能換點新鮮玩意兒?」

  畢驚魂的目光如閃電般射來,口中桀桀怪笑道,「咦,原來真的是浪天前輩,浪前輩不在華山潛心修煉,怎麼跑這裡遛躂來了。」說著打量了一番晨星,「莫非打算收徒弟嗎?」

  浪天哈哈一笑,「三更半夜,畢驚魂你興師動眾,恐怕不是為了關心我收不收徒弟吧。」

  晨星這才發現,街道的盡頭突然多了十二道幽靈般的影子。

  畢驚魂陰笑道,「浪前輩明白就好,畢某只是想為小徒討個公道。」

  「公道?」浪天倒背雙手,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方,「畢驚魂也會講公道嗎?這倒是件新聞!」

  畢驚魂被對方激怒了,「浪前輩只會逞口舌之利嗎!」

  浪天揚手撒出一道白光將晨星罩住,沉聲道,「躲在裡面,不要出來。」然後長笑道,「廢話少說,讓我老人家看看這幾十年來你長了多少能耐!」

  畢驚魂口中叱道,「佈陣!」手中五指箕張,幻化出一團黑色的霧氣,朝浪天湧了過去,與此同時,那十二道影子也閃電般射出。他知道浪天的厲害,本打算由自己牽制住對方,好讓弟子去抓晨星以作要挾。不料浪天搶先一步用流雲罩將晨星保護起來,倉促之下只得催動剛剛煉成的子午陰符來對付眼前這個大敵。

  晨星被白光罩住,仍能清楚的看到光幕外的景象。只見黑霧不斷翻騰湧動,一靠近光幕就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但霧氣愈來愈濃,片刻後,光幕外除了黑霧,什麼東西也看不到了。他擔心浪天的安危,忍不住大聲喊道,「太師伯你還好吧?」

  浪天的笑聲遠遠傳來,「這點大煙鬼的把戲還奈何不了我老人家。」話音未落幾聲驚呼響起,想是對方已有人受傷。

  晨星得知浪天沒事,便放下心來。就在這時,霧氣顏色陡變,由濃黑轉為猩紅,中間還夾雜著鬼哭神號的淒厲聲響。那聲音開始只是一點,很快便如風暴般迅速擴大,剎那間,整個天地都被鬼神哭號的聲音所充塞。

  晨星即使身在流雲罩中也無法忍受,眼前原本平坦的馬路突然變成了一片茫茫無際的沸騰血海,腳下是岌岌可危的黑色礁石,血海裡湧出無邊無際的厲鬼,尖嘯著朝自己爬過來,彷彿要向自己索命。晨星拚命掙扎,全身大汗淋漓,轉眼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浪天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小子快坐下,什麼都不要想。抱元守一,意沉丹田,凝神於身,不著不離!丹田就是臍內三寸,懂了嗎!」

  晨星心中一震,明白浪天是在指引自己抵禦的方法,馬上跌坐地上,按照口訣中所說的,將心神收攝到丹田之上。

  漸漸的,那些鬼哭聲聽不到了,不多時他已進入物我兩忘的渾然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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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晨星才睜開雙眼。

  首先看到的就是浪天那顆鬚髮虯結的大腦袋,身邊仍是幽暗的街道,腳下仍是堅硬的水泥路面,但天空已經微微發白。

  「咦?那些霧呢?天晴了?」晨星彈身跳起來,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輕了很多,手腳也比從前更加靈活。他興奮的用力一跳,竟凌空翻了個觔斗,穩穩的落在地上。

  「太爽了!浪太師伯,這是怎麼回事?」晨星開心的手舞足蹈。

  浪天呵呵笑道,「小子,你果然是塊修仙的好材料,才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就跨越了常人需要百日的築基階段。」

  晨星雖不懂得什麼叫築基,但也猜到肯定與修仙有關。「這麼說我也可以變得像太師伯一樣厲害啦!」他歡呼一聲,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四下張望道,「那個該死的胖子呢?還有那些鬼影子,都哪兒去了?」

  浪天傲然笑道,「他們被我老人家破去了法寶,除了乖乖的逃走,還能到哪兒去。畢驚魂竟敢和我動手,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他抬頭看了看天,「小子,天快亮了,咱們也該走了。你需要補習一下基礎知識才行。」

  說罷一扯晨星,白光閃過,街上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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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星狼吞虎嚥的掃蕩著桌子上的飯菜,絲毫不在乎餐廳裡其它人詫異的目光。他實在沒想到,浪天的住處竟然是這家全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

  眼前的浪天早已不是昨夜那身老乞丐的打扮,銀白色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的是高檔的唐裝,右手拇指上還帶了一個翡翠色的扳指(晨星知道那是枚儲物戒指,浪天原來的儲物手鐲早已被晨星連磨帶哄要了去),儼然一副海外大富豪的派頭。

  扒完最後一口米飯,晨星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浪天回到客房。還沒等他坐下,一塊香煙盒大小的黑色玉石飛過來砸在他的身上。

  浪天盤坐在床上閉目養神道,「這是玉瞳,裡面有修仙的基礎知識,還有一些你急切想知道的東西。你先看看,把精神集中在上面就可以了。」

  晨星照著去做,立刻驚喜的發現,原來這個所謂的玉瞳是一個信息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上面,腦中立刻湧現出許許多多的信息。他沉浸在這些信息裡,終於明白了修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大致猜到了黑龍社和十二金煞想要得到的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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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仙,又叫修真,是成為仙人所必須的修煉過程。修仙的人叫做修真者,是能夠運用自身真元,吸收天地間各種能量,提升自己生命境界的人。修真者生活的世界叫做修真界,是區別於世俗界的另一個天地。雖然同處於這個宇宙當中,但相互之間來往很少。

  修真從築基開始,到飛昇結束,中間的過程又可分為四個階段,十二個層次。分別是旋照、開光、融合三個層次的煉精化氣階段,心動、靈寂、元嬰三個層次的煉氣化神階段,出竅、分神、合體三個層次的煉神還虛階段,幻化、渡劫、大乘三個層次的煉虛合道階段。每個層次又可分為初、中、後三期。浪天修煉到合體初期,已經是宗師級的境界。

  修真者進入開光期,就可以運用心光的力量,心光是一種精神力,可以感知和交流。如果進入元嬰期,就會修煉出自己的紫府元嬰,達到靈魂不滅的境界,這時候才能算作真正修仙的開始。只有修成十一層的渡劫期,才可以肉身不滅,但修真中最危險的就是渡劫,稍有差池就會形神俱滅,從這個宇宙裡徹底消失。

  天地間的能量都能夠為修真者所用,幫助自己增長功力,提升修為。這些能量有的依附在特定的晶石和生物的身上,也有的瀰散在宇宙間的靈氣之中。

  法寶是修真者用來進行攻擊和防禦的武器,必須經過修煉而成。修煉法寶的過程叫煉器,是每個修真者都應當掌握的技術。與煉器息息相關的是陣法,陣法依靠晶石和印訣進行佈置,這也是修真者需要學習的基本技能之一。

  修真界按照修真方法的不同,分為大大小小的門派,這些門派散佈在各個星球。地球上現存的修真者很少,因為地球的文明沿著與修真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方向發展,修真者所需要的資源幾乎不再存在,所以現在的地球已被修真界所遺棄。

  但在上古時代,地球上還存在著各門各派的修真者,這些修真者間接或直接影響著當時歷史的進程。後來這些修真門派有的離開,有的隱沒,相當一部分修真寶物隨著墓葬遺留下來,直到古墓被發掘,才得以重見天日。寶物出世,必有星兆,浪天就是見到星兆後才得知近日此處有寶物出土,於是才急忙從華山趕來,不想竟遇到了晨星。

  玉瞳中還記載了初學者通常的修煉法門,一些常見的靈藥和晶石的介紹,以及基本的煉器和佈陣方法,晨星也都一一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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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星將注意力從玉瞳上移開,困惑的望向浪天,「莫非黑龍社和十二金煞想要的東西是一件出土的修真寶物?」

  浪天哈哈笑道,「小子還不傻,實話告訴你吧,你剛剛把那枚晶片偷到手,我老人家就來了。我可是跟蹤了你好久才確定你與黑龍社交貨的地點。」他說著又點點頭道,「行事小心,可惜經驗還差一些。」

  晨星俊臉一紅,岔開話題問道,「十二金煞的師傅是修真者,難道黑龍社內也隱藏著修真者嗎?」

  浪天兩道花白的眉毛擰在了一起,「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你還記得那隻猴子嗎?」

  「那只黑色的猴子!」晨星連連點頭,「我是頭次見到那種遍體漆黑的猴子。」

  「那猴子比較古怪,我目前也推測不出它是什麼東西。」浪天道。

  晨星奇道,「它能是什麼東西?它不就是一隻猴子嗎?太師伯以為它是什麼?一個變成了猴子的修真者?」

  浪天搖了搖頭,「它不是修真者,它只是一隻猴子。」

  晨星覺得對方的話越來越白癡了,翻翻白眼道,「您老人家真聰明,猴子就是猴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子突然不由自主的凌空飄起,撞開窗戶飛出了大廈,懸停在半空中打轉。浪天氣哼哼的聲音傳出來,「猴子就是猴子,難道我的話有錯嗎!」

  「沒錯沒錯!」晨星嚇得大喊大叫,「這可是26樓耶,這種玩笑不好玩的!太師伯快放我進去啊!我錯了還不行嗎!太師伯!太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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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凝神丹,對你開始時的修煉有很大的好處。」浪天眉開眼笑的丟給臉色還有些發白的晨星三粒淡青色的藥丸,「關於猴子的事情等明天再說吧。還有你身上的封靈結界,也要另想辦法才行。」說著他又皺眉道,「我老人家實在搞不明白,你體內到底會藏著什麼好東西,竟需要動用封靈結界的力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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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神丹的功效果然非凡。

  晨星只覺一股熱氣從小腹升起。開始時混沌一片,慢慢的隨著自己的意念,熱氣變為氣團,旋轉凝結,越來越小,最後收縮成半個拳頭大小,懸浮在丹田處。晨星知道,自己已完成了基本的修煉,進入了旋照期。

  屋外的天空又黑了,浪天也不知去了哪裡。

  晨星看了看表,凌晨一點。

  自己竟修煉了一整天。他仰面躺在床上,從昨夜到現在的經歷還彷彿是一場夢。自己稀里糊塗的就開始了修真的道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浪天修真,也許是源於少年對成為強者的嚮往,也許是很想能夠為師傅報仇。

  晨星忽然有些擔心,擔心自己會從夢中醒來,但手腕上的儲物手鐲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實的。這只儲物手鐲確實非常神奇,明明那麼小,卻可以放很多很多東西,不知道是由什麼原理製成的。晨星翻看著裡面亂七八糟的飛劍、晶石和玉瞳,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油然而生,那是突如其來的對這個世界的陌生感。他還不知道,隨著修真境界越來越高,對世俗世界的留戀就會越來越少。好在他生性隨意,開朗樂觀,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就被初次修真帶來的興奮與激動淹沒了。

第三章 暗黑神使

  「小子快起來!」正在睡夢中遨遊仙界的晨星被浪天從床上掀了下來,他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太師伯再讓我睡會兒。」浪天不由分說,直接將他拖到洗手間裡,「刷牙洗臉穿衣服,三分鐘時間夠了吧。不夠?兩分鐘!」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浪天開始繼續逼著晨星練功。

  「心齋坐忘,虛極靜篤,不著精神,與道合真,明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瞭解,就是坐在那裡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自動變成神仙。太師伯,這個辦法不錯,能不能教我?」晨星話未說完,腦袋上早被敲了一下,痛得他呲牙咧嘴。

  浪天氣得兩撇鬍子翹得老高,「你有沒有仔細體會玉瞳中的境界?這四句話是說修仙首先要忘己,要達到與宇宙的至理相契合的境界,才可以吸收天地間的能量為自己所用。」

  「哦,原來是這樣。」晨星暗道,修仙竟然還要學習文言文,怪不得現在修真者越來越少。

  想歸想,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取出兩顆晶石按陰陽二氣的方位布成一個簡單的修煉陣法,照著浪天的話體悟那種與道合真的至高境界。懸浮在丹田的氣團開始逐漸擴散至體外,在身體四周形成一層薄薄的霧氣。晨星感到自己皮膚上的毛孔已全部張開,吸收著晶石中的能量,並把它們轉化為體內的真元。真元沿著身體的經絡匯聚到丹田處,又變成氣團擴散出去。如此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浪天露出驚訝的神色,他沒有想到晨星竟然選用這個修煉陣法。修真者初次修煉選擇的陣法很關鍵,晨星所選的陣法直接決定了他在日後的修真中有可能超越五行四象的局限,直接窺探陰陽兩儀的奧妙。他心動之下分出一縷真元,注入晨星丹田之中,化為三昧真火幫助他固本培元。晨星立刻發現丹田處的氣團再一次收縮,由虛轉實,凝結成一個眩目的能量光團。他知道,自己內丹初結,由旋照初期直接進入了開光期。

  「多謝太師伯!」晨星自床上一躍而起。

  浪天笑道,「你的修煉雖然已有了一些成就,但還不知道運用真元的方法,現在我用心光教給你如何控制體內真元的力量。」

  晨星正想問要怎樣才能接收心光,忽覺腦中一動,立刻明白所謂心光其實就是通過精神力,直接把信息傳給大腦,心想原來學東西這麼簡單。

  他心念才起,已被浪天訓道,「不要以為懂了就算大功告成,要想把真元的力量熟練控制,還需要艱苦的訓練!嘿嘿,我會每天好好訓練你的。」他不懷好意的看著晨星笑道,「不過今天沒時間了,現在我老人家要你去找黑龍社的人!」

  晨星一怔,「一直都是他們主動和我聯繫。」

  「笨!」浪天道,「黑龍社需要你去偷那件法寶。你消失了兩天兩夜,他們肯定已經急得不得了,只要你出現他們自然會找上你。到時候有我老人家在,抓住他們社長一番嚴刑拷打,什麼秘密都問出來了。」說罷,他的身形倏的消失不見。

  「咦?太師伯你去了哪裡?」

  浪天的腦袋從虛空裡顯現出來,「放心,我會暗中跟著你的。」

  晨星沒有辦法,只得昂首挺胸走出酒店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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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漫步,人流從兩旁湧過,晨星發現自己能夠很輕鬆的把握到每個人的細微動作。修真果然很奇妙,這在從前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知不覺,晨星來到中央廣場。

  他正是在這裡偷到的那枚晶片。他清晰的記得自己撞到那個女郎的身體時對方臉上似羞似怒的表情。此刻晨星斜靠在廣場中心粗大的石柱上,回憶著晶片上殘留的淡淡香氣,心中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興奮。

  「小子你在想什麼?你的心緒現在很亂。」

  「太師伯你怎麼可以侵犯我的隱私!」晨星大聲抗議道。

  浪天哈哈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想女人了!」

  晨星頓時大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浪天依然不依不饒的詢問著諸如那個小丫頭漂不漂亮,身高多少,體型如何等問題,把晨星鬱悶的要死。「太師伯,你那麼厲害,為什麼不直接把那件寶物搶過來呢?」他開始轉移對方的話題。

  浪天哂道,「你以為我老人家想獨吞寶物嗎?我只是不想它落入惡人手裡,助紂為虐。」他說著又自語道,「那寶物肯定是被禁錮了,一點氣息都感覺不到。」

  「哦。」晨星恍然大悟,壞壞的笑道,「原來太師伯還不知道寶物的具體位置啊。」

  浪天一道真元力打去,「我老人家才懶得去找什麼具體方位呢,讓黑龍社和畢驚魂他們找去吧,哈哈。」

  晨星翻了翻白眼,心想太師伯又開始自戀了。這時,一根冰冷而堅硬的東西頂住了他的後腰,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要回頭,跟我們走!」

  黑龍社的人終於出現了。

  「晶片我已經給了你們。」晨星懶懶的說道,「這次又是什麼事?」

  「少廢話!上車再說!」

  晨星看到,街對面停著一輛黑色的房車。想到浪天就在身邊,他吹了聲口哨,一臉滿不在乎的走了過去。

  車裡坐著那個自稱黑龍社社長的男人,那只古怪的猴子就蹲在他的身旁。晨星強忍住湧動的恨意,沉默片刻才道,「原來是你。」

  「臭小子,對我們老闆要尊敬!」一旁的打手正打算動手教訓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卻被那男人制止,「這位小兄弟是我們黑龍社的客人,不許無禮。」他乾笑著對晨星道,「我叫黑龍,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那東西正是我們所要的。」

  晨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撇撇嘴道,「就為了那個東西,你們至於費這麼大工夫嗎?」

  黑龍嘿然道,「若是只為了那東西,還用得著找你晨星嗎?」他說罷神秘一笑,「我想,即使是杜先生,也希望他的弟子能夠在偷界揚名立萬吧。」

  晨星差點破口大罵,話到嘴邊卻是一句豪言壯語,「我一定不會辜負師傅的期望。」

  黑龍露出幾分得意的神情,「有志氣!」他說著拿出一根黑黝黝的手杖,「這是空宗的法杖,我本想交給杜先生,不料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邊說邊看著晨星,晨星知道這就是師傅臨終時所說的法杖,神色中不由得多了幾分關注。黑龍似乎很滿意,繼續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小兄弟年少有為,必定能夠得到法杖,重新振興空宗,實現杜先生的遺願。」

  晨星心中暗笑,拐彎抹角說那麼多,還不是威逼利誘好讓我替你們偷東西,他嘻笑道,「直說吧,要我做什麼?」

  「痛快!」黑龍打了個手勢,汽車發動。

  晨星驚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看一些東西。」黑龍看了看身邊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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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晨星毫無顧忌的憑借心光與浪天進行無聲的鬥嘴,忽而哈哈大笑,忽而又擠眉弄眼,根本不把對面的黑龍放在眼裡。黑龍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小子是瘋了還是傻了。

  汽車飛馳了很久,在市郊一個廢棄的工廠裡停下。

  那隻猴子首先竄了出去,黑龍面色一變,「我們到了。」

  「你的寵物跑了。」晨星幸災樂禍道,其實他很想知道猴子去了哪裡。

  「不要管它。」黑龍冷冷道,「跟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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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間很大的廠房,正中央懸掛著一幅圖畫。

  畫上的東西外方內圓如同一個玉琮,只不過好像是青銅鑄成的,上面刻滿了斑駁的花紋。

  「這是什麼東西?」晨星好奇的問。

  「這就是我要你偷的東西。」黑龍道。

  「它在那兒?」

  「中央廣場地下七層的保險庫內。」

  「我怎麼才能進入保險庫?」

  「這是整個中央廣場地下建築的平面圖,還有各層的警報裝置分佈圖,紅線標出的那個地方就是存放這件東西的保險庫。」黑龍拿出一張紙遞給晨星,「後天下午三點,這件東西會在三層的拍賣大廳進行競拍,你必須趕在競拍之前把它弄到手!」

  晨星接過圖紙掃了一眼。

  進入開光期後,他的心記能力變得非常強,只是簡單的一看,就將圖紙上的內容全部記在心中。他首先想到的是浪天弄錯了,這根本不是什麼修真寶物,因為從玉瞳裡看到的修真法寶的影像都非常漂亮,根本沒有這種灰頭土臉黯然無光的模樣。

  根本是開玩笑嘛!晨星心想,沒有工具,沒有踩點,沒有資料,僅僅用一張圖紙和三天的時間能夠從防衛森嚴的保險庫裡偷出一件收藏品?笑話!有沒有腦子?他唇邊露出幾分嘲弄的笑容,反正有浪太師伯,到時候瞬移進去就是了。

  想到這裡他乾脆的答道,「沒問題。不過我需要這東西的一些具體數據,比如體積、重量等等。」

  「好!」黑龍一拍晨星肩頭,「這件東西高七寸兩分,寬三寸六分,重三百六十斤。」

  「怎麼會這麼重!」晨星乍舌道,「這玩意兒不是青銅的嗎?」

  「我不清楚。」黑龍道。

  晨星皺了皺眉,「它叫什麼名字?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來歷呢?」

  「它沒有名字,是在春秋時一名齊國貴族的墓葬中發現的。」黑龍仍是面無表情,晨星突然覺得對方此刻說話的腔調一點都不像黑社會老大,反而有些像研究考古學和歷史學的老學究。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原來黑龍社還做盜墓的生意,看樣子我們倒算是半個同行哦。」

  黑龍面上怒意一閃而逝,「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名字和來歷又不影響你這次的行動。」

  「這可不行!我必須知道!」晨星有浪天撐腰,才不怕黑龍社的勢力。「你懂什麼!偷技到了最高境界,任何細微的差錯都會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

  黑龍沒想到這小子會如此強硬,鐵青著臉道,「若是我不告訴你,你就不肯幫我了嗎!」

  「當然也不是了。」晨星目光閃動,「如果黑龍老大肯告訴我上次要我偷的那張晶片和這件東西究竟有什麼關係,我也會答應你們的。」

  黑龍面色陡變,厲聲道,「誰說那晶片和這東西有關!」

  你當我是傻瓜啊!晨星嘻嘻笑道,「若是沒有關係,它們怎會都在中央廣場出現?」他臉上露出一副嘲弄的表情,「若是我猜錯了,黑龍老大你又怎會如此緊張?」

  黑龍目中殺機大盛,「小子,你不覺得自己問的太多了嗎!你還想不想要回你們空宗的法杖!」

  晨星被對方的殺氣激起了心中的仇恨。他後退一步,緊緊的握住雙拳,雙目死死盯著黑龍,目中射出仇恨的怒火,臉上再也沒有了方纔的嘻笑,口中嘶聲道,「法杖?何必假惺惺的裝模作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師傅就是被你們黑龍社的人殺害的!我要為師父報仇!」說著他一拳擊向黑龍。

  這一拳挾著晨星體內的真元力,帶動了空氣的疾速流變。黑龍看出其中的厲害,不敢硬接,急忙閃身避過。拳風呼嘯,將那幅懸掛著的圖畫捲得粉碎。

  一旁的打手見老大遭到突然的襲擊,紛紛舉槍對準了晨星。

  黑龍穩住身形,暗自詫異幾天不見這小子身手竟變得這麼厲害。他雙眉一皺道,「小子!你以為憑著幾手三腳貓的拳腳就可以在黑龍社撒野嗎!如果今天你不答應替我去偷這件東西,就別想活著離開!」

  晨星望著四周黑洞洞的槍口,急忙將新光展開,卻根本感覺不到浪天的存在,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

  浪太師伯你到哪兒去了?這下可被你害慘了!不知道開光期的修真水平能不能抵擋子彈。要不要試一試,算了還是不要試的好。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勉強擠出幾分笑容道,「黑龍老大何必這麼緊張啊,我又沒說不合作嘛……呀!太師伯你來了,我等得好苦!」他突然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瞧向廠房的大門,趁著黑龍等人略一分神的剎那,他的身形已朝離自己最近的那名打手掠去。

  那人眼睜睜看著對方的拳頭搗中自己的小腹,偏偏來不及開槍,他慘呼一聲倒下。晨星順勢抓住他滾向一旁,口中大喊大叫,「黑龍瘋了!黑龍殺自己的兄弟了!」眾打手被他的喊聲弄懵了,直到黑龍暴跳如雷的狂叫起來,才慌忙如夢初醒般扣動扳機。

  廠房中頓時槍聲四起,那名打手立刻變成晨星的肉盾,被自己的同夥射成了蜂窩。

  晨星拖著已經血肉模糊的打手躲避著子彈,他驚奇的發現自己能夠清楚看到子彈飛來的軌跡,並且輕易的避開。但對方的人實在太多,不多時已將晨星逼入牆角。晨星情急之下大喊道,「難道黑龍你不想要那件東西了嗎!」

  黑龍揮手止住手下的射擊,冷冷的笑道,「你還想玩什麼花招!」

  「讓你的人散開!我答應你去偷那件東西還不行嗎!」晨星喘著粗氣叫道。

  黑龍露出殘忍的笑容,「你現在才答應,可惜……」他話未說完,門外突然響起兩聲慘叫,兩具烏黑的屍體被拋了進來,從殘缺不全的衣服可以看出,正是黑龍社守在門外的打手。

  「什麼人!」黑龍厲聲道。

  門外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笑道,「十二金煞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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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星趁著黑龍社和十二金煞混戰的機會悄悄溜出,頭也不回地飛奔了一個小時,確信已沒有人追來,才撲倒在路旁草堆裡。

  「死太師伯!爛太師伯!關鍵時丟下我一個人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晨星邊罵邊大口喘氣,突然感到脖子裡涼涼的,伸手去摸,是一條滑膩冰冷的東西。

  「蛇!」晨星驚叫一聲,把脖子上長長的動物甩了出去。

  「哈哈哈哈!小子不識好歹,這可不是普通的蛇!」浪天的笑聲從頭頂傳來。晨星抬頭看去,只見他懸停在半空中,正衝著自己眨眼。

  「太師伯你怎麼會在這兒!」晨星又驚又喜。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浪天伸手一招,那條蛇自動飛入他的手裡,「不在這兒怎麼聽得到方纔那些罵我的話?」

  晨星尷尬地笑笑,「我以為太師伯聽不到呢。」他不等浪天開口又大叫起來,「剛才我差點被人殺死的時侯,太師伯你幹嘛去了!」

  浪天嘿嘿笑道,「小子,我老人家早就告訴過你要仔細體悟於玉瞳中的知識,你若肯用功就應該知道,開光期的修真者已經有能力布下初級的防禦氣陣,根本不會懼怕尋常的子彈。」

  「你老人家幹嘛不早說!」晨星大呼冤枉。

  「不經一塹,不長一智,你不肯用功,只能說是活該了!」浪天說著飄飄落下,「方纔那條蛇名叫紫虯,對煉精化氣階段的修煉大有益處,你不要就算了,我送給別人用。」

  「太師伯沒這麼小氣吧。」晨星馬上露出笑臉,「我知道太師伯一定是有重大發現才離開的,對不對?」

  「算你還知道好歹。我老人家出馬,自然會發現一些秘密,比如……」浪天隨手將一件黑乎乎的東西拋在地上,晨星仔細一看,竟是那只古怪的猴子。

  「你把它捉住了?」晨星驚奇的打量著一動不動的猴子。

  浪天得意的伸腳踢了踢猴子,「不要裝死了,難道你想讓我用焚心術逼供嗎?」

  那猴子果然翻身站了起來,目中的幽光一閃一閃,口中發出恨恨的聲音,「你們竟敢囚禁暗黑神使,神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第四章 星觴初現

  「這猴子會說話!」晨星立刻來了興致。

  「我老人家早就說過它不是猴子。」浪天嘿嘿笑道,「暗黑神使?這話用來蒙黑龍社那幫白癡還湊合,蒙我老人家就免了吧!若真的是什麼神使,又怎會懼怕焚心術這種小把戲!」

  「神使?這麼說除了仙人還有神了?神又是什麼東西?」晨星突然覺得自己很白癡,什麼仙啊神的,還暗黑?「喂,我只聽說過暗黑破壞神,你是他的手下嗎?」

  那猴子衝著他怒目圓睜,吱吱亂叫,不再開口。

  浪天皺眉道,「暗黑破壞神?小子你不要胡扯,你知道猴子為什麼會說話嗎?」

  晨星茫然的搖了搖頭。

  「那是一種靈控法術,施術者將自己的元神分離出一部分,用來控制猴子。看上去是猴子在說話,其實是控制它的修真者在說話。」

  「這麼說那個所謂的什麼神,其實也是修真者了?」

  「不錯!而且只有修煉到分神期以上才能做到這一點。」浪天笑道,「這猴子現在落到了我們手上,如果我們將藏在它體內的元神禁錮住,那對方可就慘了。」他說著笑容一斂,目中射出兩道精光,緊緊鎖住猴子的眉心。

  猴子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尖叫,顱殼在瞬間炸開,一股黑氣從腦袋裡沖天而起。浪天長嘯一聲,雙手揚起,一道劍光射出,幻化出重重劍影。剎那間空中電光交錯,電光化為一片光幕,將黑氣緊緊裹在裡面。

  那股黑氣陡然暴漲,硬是將光幕撐出微小的間隙,一線極細的精芒閃了閃,消失在極高的遠處。

  一個聲音遠遠傳來,「我君碧痕會再回來的,你們休想得到星觴!」

  「可惜還是被他逃了!」浪天頓足道。

  晨星滿不在乎的笑道,「那有什麼,我們起碼知道了,那件東西名叫星觴。」

  浪天精神一振,「星觴?好熟悉的名字,我老人家肯定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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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師伯你不要轉來轉去了好不好?想不起來我也不會笑話你的。」晨星將紫虯體內的能量轉為自身的真元,運轉一個周天之後,看到浪天還在喃喃自語,「到底是什麼時候聽到過這個名字呢?是什麼時候呢?」

  「原來到了開光期就可以這麼厲害!」晨星自顧自的重新研究著玉瞳中的信息。

  他伸出一根手指,真元力在指尖凝成一團光球。光球越來越亮,在他的意志下疾速旋轉,漸漸升起,懸停在指尖上方。晨星雙目一亮,光球炸開,幻化成無數道極細的光芒,籠罩在他的四周。晨星將心念分佈在每一道光芒上,回憶著玉瞳中記載的攻防合一的陣法,使光芒按照某種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奇妙形式進行組合。光芒由青轉紫,融合成一個渾然一體的外殼,漸漸隱沒在他的體內。

  晨星滿意的察看著自己丹田處的光團,發現它變得更加耀眼,而且表面還隱隱浮動著一層紫色的流光魅影。他知道自己終於煉成了孕育中的心甲,等修煉到元嬰期時就可以給元嬰使用。

  「怎麼就想不起來呢?」浪天仍在苦苦思索。

  晨星簡直要暈倒了,用一種求饒般的口氣說道,「太師伯你別再想了,我已經知道了那東西的位置。」

  「那東西叫星觴!」浪天愁眉苦臉道,突然他怪叫一聲跳了起來,一把抓住晨星,叫聲幾乎把整個房間震塌,「什麼!你說什麼!你說你知道了它的位置!」

  晨星被他搖晃得差點吐出來,「太師伯你不要激動嘛。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傳人,當然三言兩語就把黑龍社的底細探出來啦。」他說罷將黑龍提供給自己的資料告訴浪天,浪天激動的滿面紅光,一拍晨星的肩膀,「小子不愧是我老人家看中的人!」

  「太師伯你不能輕點嗎!」晨星慘叫一聲,心中暗道,都激動成這副模樣了,還說什麼不想要寶物。

  「小子!咱們走!」浪天看了看房間外暗下來的天色。

  「去哪裡啊?」晨星明知故問。

  「當然是去拿星觴了!」浪天面不改色的說,彷彿星觴原本就是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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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觴,就是酒杯的意思。」晨星瞧著玻璃罩裡的青銅器道,「可我怎麼都看不出這玩意兒有哪點兒象酒杯。」他說著又仔細看了看,「太師伯,你覺不覺得它上面的花紋和我胸脯上的很像啊!」

  浪天眉頭一皺,壓低聲音道,「管那麼多呢,快點拿了咱們好走。」

  他們瞬移進這間保險庫,瞞過了所有的電子眼和警報系統。若非晨星在黑龍那裡看到過星觴的照片,他真的懷疑找錯了地方。一切和照片上的一樣,斑駁的紋路,外方內圓的形體,還有看似青銅的質感。

  「為什麼要我拿?」晨星抗議道,「這東西說不定很邪門呢。」

  「你是不是做賊的啊!關鍵時刻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浪天橫了他一眼,「早在寶物出世的時候,星兆就預示你將是揭開秘密的關鍵,而且你也說了,你胸脯上的封靈結界和它上面的花紋很像嘛。你不去拿,難道還要我老人家親自出手嗎!」

  「什麼星兆啊,哪有這麼不講理的星兆,花紋相似就要我去取啊。」晨星無精打采的掀開玻璃罩,剎那間警報大作。

  「Kao!」晨星罵道,「今天就是倒霉,什麼事都不順!」他說著抓起星觴,又吃驚的叫道,「真的這麼重!真的有三百六十斤!」

  此刻,保險庫外已是一片混亂,保險庫厚重的金屬門上的安全閥開始緩緩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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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星與浪天在中央廣場的保安們衝進保險庫的前一刻從容離開。

  「太爽了!」晨星興奮得大叫,一直以來他都是小心翼翼的躲避著警察和保安的眼睛,這次總算出了口怨氣,他能夠想像那些人推開金屬門後發現星觴被盜,但保險庫裡空無一人時的表情。

  「小子!不要得意忘形。」其實浪天心中的激動絲毫不遜於晨星,他雖不知道星觴究竟有什麼用處,但想來一定非同小可,因為這種古拙的外形已經超出普通修真界法寶的境界,達到了所謂的神物自晦,返璞歸真的高度。

  一老一少沿著漆黑冷清的街道狂奔,釋放著各自心頭的興奮。

  「哼!」一個清晰的聲音毫無預警的在兩人的耳邊響起。街道盡頭,一條虛實難辨的煙霧狀的影子在黑夜中若隱若現。

  浪天沉聲道,「小子,有麻煩了!」幾乎是瞬間,兩人停住身形。那影子仍舊在夜色裡漂浮,竟彷彿不像是一個實體。

  晨星低聲問道,「太師伯……」

  浪天面上已沒有了往常那種瘋瘋癲癲的神情,面如沉水,警惕的盯著那影子。他心光微動,提醒晨星道,「對方實力深不可測,有機會就立刻帶著星觴逃走!」

  晨星從未見過浪天如此認真,知道眼前的敵人必然相當可怕,暗暗問道,「他是誰?」

  浪天雙目凝視,「我不知道。」

  這時那影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人顯現在夜幕下的街道盡頭。那人相貌英俊,只是眉宇之間隱隱露出一股冷傲之氣。他冷冷的目光從浪天和晨星身上掃過,踞傲的問道,「就是你們傷害了我的靈猴?」

  「君碧痕,你是君碧痕!」晨星突然想起日前的情景。

  那人發出一陣高亢如雲的笑聲,震得晨星的耳膜發痛,「不錯,我就是君碧痕。」

  「你來得好快!」晨星苦笑道,「我以為你至少也要過一段時間才會找上我們。」

  「哦?」君碧痕奇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很簡單,你若非有其他事情,又何必僅僅用隻猴子來控制黑龍社?」晨星說罷輕輕歎道,「你若非有奪得星觴的絕對把握,又怎會聽我在這裡廢話。」

  君碧痕冷笑道,「算你聰明!除了星觴,我還要你們的命!」

  晨星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衝著君碧痕叫道,「要我們的命?為什麼?你只要星觴不行嗎?」

  「星觴我要,命我也要!」君碧痕沒想到晨星竟敢和自己討價還價。

  一直沉默的浪天突然哼道,「就算你修煉到了幻化後期,也不能欺人太甚!」

  他的衣服隨著話音碎成片片,一件幽藍色的戰甲穿在身上。戰甲是修真者煉製的防具,和心甲不同,它保護的是修真者的肉身。

  修真者輕易是不會用到戰甲的,除非是面臨著極大的危險。浪天此時突然穿上戰甲,意味著他已經做好了和君碧痕拚命的打算。

  其實,即使是大乘期的高手,要殺死一名合體期的修真者也相當不容易的,浪天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脫身並非難事。但他掛念著晨星的安危,希望先由自己擋住君碧痕,好讓晨星有時間逃走。

  君碧痕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不等浪天出招,右手已經探出,食指在虛空裡劃出一道銀光。那銀光如同有生命似的在空氣裡跳動著,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眨眼工夫已化為滿天光影,朝晨星疾射過去。

  浪天大吼道,「小子快走!」伸手抓住晨星拋了出去。他左手揚出,一條紅光奪目的長綾漫開,將紛亂的銀光捲入其中。一聲轟然巨響平地而起,刺眼的光芒將天上的星星都映照的黯然失色。

  光芒閃過,晨星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裡。

  君碧痕嘖嘖歎道,「可惜了這件法寶。」

  浪天心中一震,君碧痕身形已動,兩手上下翻飛,無數道印訣從五指間飛出,連成一串。

  浪天知道自己因法寶被毀而導致心神出現了破綻,但他又怎會甘心受制,低叱一聲,「去!」雙手揮出,三道劍光沿三條不同的軌跡朝君碧痕襲去。劍光穿破被印訣禁錮的空間,在夜空中發出尖銳的聲響。

  君碧痕訝道,「你竟然修煉了三才劍陣。」他身形如鬼魅般橫移,口中帶著讚許的語氣,「很好,同時控制三柄飛劍,這份功力已經相當不錯了。」說話間他身上白衣已幻化成一件銀白色的戰甲,那戰甲不知是由什麼東西煉製的,緊緊的貼在身體上,在夜色裡閃閃發光。一縷縷雲氣在戰甲的四周變幻湧動。

  浪天見對方輕易就避過了三才劍陣的首輪攻擊,心中不禁駭然,當即結出印訣,催動劍陣直接轉入第三輪進攻。

  三才劍陣由三柄飛劍分天、地、人三才的方位修煉而成,已超出了普通的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屬性。首輪攻擊是以人劍為君,次輪攻擊是以地劍為君,最後才是以天劍為君的終極攻擊。實在是君碧痕的實力太強,浪天不得已才在一開始就使出了最厲害的招數。

  印訣結出,三柄飛劍劍光暴漲,一聚一散,已將君碧痕圍在中間。

  君碧痕心中大呼倒霉,他實在沒有料到自己的對手已有了合體初期的修為。

  為了啟動古傳送陣,他已經消耗了大量真元,以致此刻無法全力出手。但他知道,只要保持靜止就不會誘發劍陣的劍氣,於是凝住身形,狂傲的笑道,「你以為區區三才劍陣就能困住我嗎?」

  浪天長笑道,「你少吹大氣,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你的真元肯定在不久前被大量消耗過,否則以你的修為,絕不會被劍陣逼到被迫防守。」

  君碧痕露出驚訝的神色,語氣中的傲氣頓時減弱不少,「不錯,我沒有想到這個星球的傳送陣已經那麼久沒有被啟動過。遙控啟動古傳送陣確實需要耗費大量真元呢。」

  浪天驚道,「難道你不是地球上的人!」

  「我來自玄溟星,離這裡倒也不遠。這個星球靈氣如此之少,我怎會選擇在這裡修煉!」君碧痕不屑一顧的冷笑道,「你們管這裡叫地球?修真界一般稱這裡為藍星。哈哈!這裡還有一個名稱,叫做修真的荒漠。」

  聽著這番話,浪天目中的驚詫越來越濃。他本以為君碧痕是在地球上的某個角落操縱靈猴,沒想到他竟然是在外星。能將靈控術隔這麼遠進行施展,單這一點就足以驚世駭俗了。

  「地球上還有古傳送陣?」浪天皺了皺眉,這倒是個重要的消息,他一直以來都以為地球上的傳送陣早已被毀。

  自從地球上的修真門派離開或者衰落之後,地球上的傳送陣就隨之湮沒,陣法的佈置方法也未能流傳下來。從那時起,地球上的修真者只有通過修仙飛昇這條唯一的道路離開地球,或者前往月球或火星這樣的近距離星球。但這種星際飛行畢竟極損真元,並非尋常修真者的能力所能達到的,所以修真者們雖然明知道地球上的靈氣越來越少,卻也無可奈何。

  「古傳送陣在哪裡?」浪天急切的問道。

  「你這麼想知道?」君碧痕哈哈笑道,「在這個星球的一端,那裡有很多冰原!」他的身子飛速旋轉起來,一波波凜冽無比的玄氣擴散開,空氣在瞬間被凍結,三才劍陣彷彿被激怒了,開始劇烈的顫動。浪天忙用重手法穩住劍光,正當他打算反擊的時候,劍陣中銀光一閃,君碧痕已失去了蹤影。

  浪天苦笑一聲,猛然叫道,「不好!」白光閃動間,也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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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星落地後立刻拐進一條小巷,朝前拚命狂奔。

  他知道太師伯是要讓自己先逃,也知道自己留下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使浪天分心。

  剛跑出巷口,晨星就看到路旁停著一輛汽車。他靈機一動,靈活的打開車子的後蓋,鑽進後備箱中,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只把心光展開,探察著四周的動靜。

  君碧痕想不到晨星竟敢躲在附近,連看都沒看,就從汽車上空一掠而過。

  晨星鬆了口氣,又怕君碧痕返回,只得老老實實的繼續呆著,緊張加上疲憊,不多時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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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顛簸將晨星驚醒,他一抬頭,撞上厚厚的金屬板,痛得眼淚差點流出來。

  呆呆的想了很久他才意識到自己此刻還在汽車的後備箱裡。汽車正在行駛,晨星把後蓋打開一條縫隙,發現天已大亮。他略一思考,重新躺下,將真元力凝聚在雙耳。只聽車內一個少女的聲音略帶憂慮的說道,「武叔叔,你可一定得好好勸勸我爸爸,他這些天心情一直不太好。」

  一個渾厚的男聲笑道,「小筠你也不要太擔心,我想林大哥不至於為那麼一件小事想不開。」

  「畢竟丟了那麼重要的東西。」少女歎了口氣,「都是我不好。」

  那男子安慰道,「這種事情任誰都難以預料,我想拍賣行的人不會怪到林大哥頭上。」

  「其實也不光是因為丟了那件東西,拍賣行的人也只是希望爸爸幫助他們尋找。主要是爸爸認定那件東西和他畢生研究的事情有關,才如此慎重。」少女的語氣中流露出少許不以為然,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有時候真的無法理解爸爸。」

  男子朗聲笑道,「算啦!小筠,你還沒有告訴叔叔,那件東西到底是怎麼丟的?」

  少女頓時恨聲道,「就是那天在中央廣場。哼!我絕饒不了那個小流氓!」

  聽到這裡,晨星差點叫出來,他終於猜到這是誰的車子了。

第五章 狹路相逢

  一種綺念瞬間浮現,中央廣場那名少女嗔怒的樣子又一次閃回在晨星的心頭。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昏頭昏腦的爬上了那少女的汽車。

  竟會這麼巧,是不是在演電影呀!晨星琢磨著是該留下還是離開。

  到底要不要走呢?不走的話肯定會被當成小賊抓住的!

  本來就是小賊嘛,抓住就抓住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還可以順便一親美人的芳澤。

  有沒有搞錯,他們會報警的,到時候就慘啦!

  報警又怎麼了?等警察到了再逃也不遲嘛!

  晨星在狹小的後備箱裡翻來覆去了好多次,在安全和美女之間選擇良久,最後認為,美女如果這次不看以後估計就沒機會了;安全嘛,他好歹也是開光期的修真者,見機行事怎麼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想到這裡,他心安理得的躺下,繼續偷聽車內兩人的對話。

  少女仍然在罵著晨星,並不知道她口中的小流氓此刻正躲在自己背後偷聽。車中男子笑道,「照我看那小子一定是把那件東西當成什麼值錢的寶貝了。小筠放心,一些都包在叔叔身上。我這次就是想和林大哥商量一下,看有沒有必要通過叔叔這方面的力量查找那件東西。」

  「爸爸說,他不想把這件事公開出去。」少女低聲說,「對那個東西大家都不瞭解。」

  「對叔叔也不放心嗎?」男子佯怒道。

  「不是這個意思啦,武叔叔。」少女嬌嗔道,「若是不相信你,爸爸還會讓我來請你嗎?」

  「呵呵。」男子似乎對少女相當寵愛,溫言道,「那你就詳細的告訴叔叔,那小子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叔叔好派人去追查。」

  晨星的神經立刻緊張起來,急切的想知道少女是怎麼評價自己的。只聽少女輕蔑的哼了一聲,「那小子高高瘦瘦賊眉鼠眼的,染了頭紫色的長頭髮,流里流氣,穿得也髒兮兮,一看就是個小痞子。」

  晨星沒想到自己在少女心中的形象竟是這麼差,頓時一陣失落,對方後面的對話也就沒有心情再聽。就在這時,汽車停了下來。

  「武叔叔,爸爸在書房等我們呢。」少女說著和男子離車而去。晨星將心光探查的範圍擴大,確定兩人已經離開,便大膽的頂開後蓋,從後備箱裡跳了出來。

  汽車停在一個修葺的很雅致的庭院裡。庭院裡佈置著石塑小品,涓涓的泉水從院中穿過,籐蔓圍合起涼亭,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延伸到古意盎然的迴廊之下。整個院子使晨星產生出一種置身於古代園林之中的錯覺,與外面現代化的城市格格不入。

  晨星不禁驚訝,少女家竟能在市郊擁有這麼大的一所宅院,而且似乎並非是那種由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房子。他記得師傅說過,像這種傳統佈局的宅子,一般都會將書房安置在東邊,取「東方為乾,元亨利貞」之意。他很想知道少女的身份,以及自己偷的那張晶片究竟有什麼用處,便閃身朝書房的方向掠去。

  果然,很輕易就找到了書房,晨星縱身躍上廊椽,從窗縫中朝裡面看。房中的陳設非常簡單,一張書案,幾把竹椅,一排書架。書案後坐著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雙眉緊鎖,一語不發,少女和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面前。晨星知道,這老者一定就是少女的父親。

  良久,老人才緩聲道,「凌風,你怎麼看?」

  那男子武凌風道,「大哥,凌風以為,那小子只是普通的小混混,並不知道晶片的用處,只要我們把他揪出來,就可以找回晶片。」

  老人微微一笑,轉向少女,「小筠,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武叔叔說得一點都沒錯,爸爸,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太擔心,一個小痞子,就算搜遍全市我們也能把他找出來的。」少女答道。

  老人搖頭歎道,「他若不知道晶片的用處又怎會珍惜?如果他隨手將晶片扔掉,我們又該到哪裡去找?」他說罷朝窗外的晨星望了一眼,又道,「我倒希望他知道晶片的秘密。」

  晨星身子一顫,他沒想到老人的目光竟如此凌厲。正當他暗自驚疑時,老者笑道,「外面的小兄弟為何喜歡做樑上君子?」

  晨星暗叫倒霉,自己才來就被別人發現了,看樣子浪天說的沒錯,自己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賊。他苦笑一聲,跳下廊椽,推門而入。

  少女和武凌風這才知道原來有人躲在房外偷聽,轉身朝晨星看去。

  少女驚叫道,「就是這個傢伙!」武凌風皺眉道,「小筠,就是這小子嗎?哼!好大的膽子,不過正好自投羅網!」

  晨星故意痞痞的打量著少女,嘻笑道,「老人家剛才過獎了,什麼樑上君子?我可不敢當。如這位姑娘所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小賊小流氓小痞子小混混而已。」少女氣得大聲罵道,「難道你不是嗎,難道我林筠還說錯了!武叔叔你看他那副囂張的樣子!」

  武凌風朝老人看去,他憑著直覺隱隱感到,眼前這個不良少年似的小子並不簡單。老人微微笑道,「小兄弟恐怕不是普通的小賊吧。」

  「哦?老人家以為我是什麼樣的小賊呢?」晨星彷彿到了自己家裡一樣,大大咧咧的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擺出一副看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架勢。

  老人笑道,「看小兄弟雙目含光,大約已經修煉到開光期了。」

  三人聞言都吃了一驚,林筠和武凌風知道老人一直在研究修真的奧秘,甚至為了一部珍本古籍變賣了三分之一的家產,但他們沒想到這個偷晶片的小流氓竟然就是老人尋找了好久的修真者。晨星更是驚詫不已,老人只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修真水平,可自己連對方是不是修真者都判斷不出。想到這裡他沮喪不已,自己偷了對方的晶片,又冒冒失失闖進來,還出言不遜,看樣子今天的跟頭是栽到家了。

  晨星尷尬的笑了笑,起身道,「原來老先生是修真界的前輩,晚輩叫晨星,剛才是有眼不識泰山……」他話未說完就被老人止住,「小兄弟應該看得出老朽並不是修真者。」

  林筠忍不住叫道,「爸爸!」

  老人呵呵一笑,「我看小兄弟的相貌應當不是邪惡之人,小筠不必擔心。」他說著又看看呆呆的站在那裡的晨星,「老朽林希夷,雖然對修真心儀已久,也略微讀過幾本修真的典籍,卻因為體質的緣故無法修煉,不像小兄弟,年紀輕輕就已修煉到了開光期。」他說到這裡,臉上流露出少許黯然之色。

  晨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林老先生,你別看我修到了開光期,其實我什麼都不懂的。」他此時的語氣已相當誠懇,就連武凌風也對他生出了一些好感。然而林筠依然不依不饒,「哼!修真者就很了不起嗎?不過是個小賊!爸爸,咱們不用對他客氣!」

  「小筠!」林希夷斥道,「小兄弟已經很客氣了,還不快給人家道歉!」

  「我才不要呢!」林筠哼了一聲,跑出書房,臨出門時還狠狠的瞪了晨星一眼。

  林希夷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越來越不懂事了!」他說罷指著武凌風向晨星介紹道,「這位是老朽的好友。」

  武凌風微微點頭,「我叫武凌風,刑警隊長。」

  「什麼!」晨星驚呼一聲,心想小偷遇到警察,最近確實很背運耶,他訕訕笑道,「武隊長好,武隊長可否考慮放小子一馬?」

  武凌風知道以他修真者的能力,自己肯定留不住,於是順水推舟道,「只要小兄弟肯交出偷走的東西,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你。」

  晨星頹然歎道,「如果晶片還在我身上,我自然會交出來,只可惜……」

  林希夷動容道,「難道晶片不是小兄弟偷的!」

  「確實是晚輩偷的,但是晚輩當時並不知道它的用處。」晨星原原本本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只是略去了自己和浪天前往中央廣場盜取星觴的情節。林希夷聽罷長歎道,「老朽早知寶物只屬於有緣之人,天意如此,無法強求。」

  武凌風神色振奮道,「這麼說晶片在黑龍社手裡?大哥,要不要我安排警力搜查?」

  林希夷搖頭道,「算了,如果有修煉到幻化期的修真者插手,別說黑龍社,即使軍方也未必能保住晶片,警方的介入只是徒增煩惱。罷了,老朽會告訴拍賣行那些人,不會再過問此事,以後就由他們去吧。」

  他說到這裡,林筠突然氣喘吁吁的破門而入,「爸爸,出事了!那件青銅器昨天晚上也被偷走了!」她說著死死的盯著晨星,「一定是這小子偷的!」

  晨星不等林希夷發問,搶先道,「肯定是君碧痕干的!不過林小姐說得也不全錯,我們本打算去偷,只可惜被君碧痕破壞了。」說罷他毫不示弱的迎上林筠的目光。他目中含有真元勁氣,林筠哪裡受得了,俏臉頓時羞的緋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希夷怎會看不出兩人的異樣,呵呵笑道,「小兄弟如不嫌棄,不如就在此處多住幾天,一來可以躲避君碧痕的追蹤,二來也可以與老朽聊一聊。我這裡還有幾本修真典籍,也不知對小兄弟有沒有幫助。」

  晨星自然是求之不得,馬上從浪天給他的儲物手鐲中拿出三粒延年益壽的丹藥送給三人,算是自己的見面禮。武凌風心知這件事已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當下與林希夷推讓一番後欣然收下,林筠雖不滿父親對這個臭小子如此客氣,卻也無可奈何,只有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就當他不存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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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晨星已在林希夷家呆了半個多月。這段時間他多次前往浪天住的那家酒店詢問,都沒有打探到任何消息,心中雖擔心浪天的安危,但除了等待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好在林希夷招待周到,又有不少關於修真法術方面的藏書,半月下來,他反而學到了許多玉瞳中沒有的東西,修為也隱隱有了快要進入融合期的徵兆。

  至於林筠,開始幾天晨星還故意找機會氣她,但他畢竟是少年心性,碰了幾次釘子後,就漸漸失去了原有的興趣。

  一天請早,晨星剛剛起床,林希夷就派人來叫他。他穿好衣服趕到書房,只見林希夷滿面春風的笑道,「小兄弟,那張晶片有下落了!」

  「真的?」晨星興奮的叫了起來,「在哪裡?」

  「還記得中央廣場的拍賣會吧?」林希夷道,「上次因青銅器被盜而推遲到今天下午,除了原有的拍賣品外,還有新加入的古玩。據知情人透露,其中有那枚晶片。」

  「哦?晶片是什麼人登記的?」

  「是一名歸國華僑,五日前入境,名叫黃子雲,身份是一家著名跨國財團的美方股東。」林希夷道。

  「那八成是君碧痕!也可能是他的手下!」晨星道,「我一定要混進去。」

  林希夷點首道,「老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小兄弟會與老朽一同出席。」

  「對了,林老先生消息這麼靈通,究竟是做什麼的呢?」晨星好奇的問道。

  林希夷呵呵笑道,「我哪裡談得上消息靈通,只不過是因為他們要借用老朽的中央廣場舉行拍賣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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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賣大廳人頭湧動,晨星生平第一次坐上貴賓席,感覺非常奇怪。他實在沒料到林希夷竟是中央廣場最大的股東,今日集團的董事長。

  拍賣順利的進行,隨著拍賣師的小槌子一次次落下,一件件昂貴的古玩被人買走。晨星焦急的等待著晶片出現,那個叫黃子雲的人至今還未露面,大廳中的氣氛相當熱烈,並沒有什麼反常之處。

  又一件珍稀的瓷器被人買走。拍賣師宣佈道,「下面進行最後一項競拍,拍賣品是一枚墨玉琢磨成的奇特晶片,今年八月從春秋時齊國的墓葬中出土,底價為十萬美金。」

  林希夷不露聲色道,「二十萬!」

  「今日集團出二十萬。」

  「三十萬!」角落中一名穿風衣的神秘男子道。

  晨星一怔,那人的衣領高高豎起,看不出是什麼樣子。

  林希夷微笑道,「四十萬!」

  場中眾人見今日集團的董事長對這件不知名的晶片如此重視,都以為是件很有價值的東西,紛紛加價,聲音此起彼伏,連成一片。不多時叫價已超過百萬,最後,競拍者只剩下林希夷與那名神秘男子兩人。

  「七百萬!」林希夷仍然不緊不慢的提價。

  「八百萬!」男子仍然不肯放棄。

  「一千萬!」林希夷道。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連拍賣師本人都驚呆了。所有人都認為他瘋了,一枚晶片竟然值這麼多錢!這些人雖都是大大小小的富豪,卻也不曾見過花一千萬美金買一枚晶片的豪舉。

  「一千萬一次!」

  「一千萬兩次!」

  正當拍賣師準備宣佈競拍結束的時侯,異變突起。

  大廳的天花板突然變成了慘碧色,陣陣鬼哭聲從廳外傳來。緊接著,一個身穿長袍的胖子憑空出現在放置拍賣品的玻璃櫃前。

  畢驚魂!晨星心中一驚。

  大廳中的人們早已被四周的異象嚇得噤若寒蟬,紛紛退到牆角。

  「師尊!」那名神秘男子快步走上前去,指著林希夷道,「這個老東西剛才一直與我們作對!」

  「哦?」畢驚魂怪笑著望向林希夷。

  林希夷立刻感到一股陰風撲面襲來,勉強起身道,「這裡正在進行拍賣,請問閣下是什麼人?」畢驚魂正待開口,晨星已嘻嘻笑道,「畢前輩仍是這手虛空浮影的鬼把戲,看樣子依然沒有長進!」

  他的口氣學足了浪天,畢驚魂不怒反笑道,「竟是你這小子!你那老鬼師傅呢?」

  「我師傅死啦!」晨星道。

  「浪天死了!怎麼可能!」畢驚魂驚問。

  「誰說浪天死了?」晨星故作驚詫道。

  「你剛剛說的!」

  「我說的是我師傅死了,浪天是我太師伯。」晨星故意拖延時間。

  畢驚魂被他弄糊塗了,厲聲道,「我不管浪天是你什麼人,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滾到一邊,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會與你這小輩為難。」

  他說罷不再理會林希夷和晨星,身形轉動間,衣袖拂在玻璃櫃上,厚厚的防彈玻璃瞬間變成一片粉末,隨袖風飄散的無影無蹤。

  那枚晶片裸露在空氣裡,閃爍著微弱的幽光。

第六章 天一玄陣

  畢驚魂雙目閃著興奮的精芒,伸手朝晶片抓去。他近乎瘋狂的大笑道,「哈哈哈哈!晶片終於還是被我得到了!」晨星看在眼中卻無可奈何,只得在一旁暗自咬牙切齒。

  眼看畢驚魂已堪堪觸到晶片,忽然間他如遭電擊般全身劇震,怪叫一聲,踉踉蹌蹌倒退數步才穩住身形,語氣中帶著一絲恐懼道,「誰!滾出來!」

  除晨星之外沒有人察覺到,就在畢驚魂的手指與晶片表面即將接觸的前一刻,一抹白光一閃而逝。

  整個大廳一片寂然,只有畢驚魂的聲音嗡嗡迴響。晨星猜到一定是浪天來了,頓時眉飛色舞的嘲笑道,「咦,畢前輩莫非不要晶片了嗎?假如畢前輩放棄,那晚輩可就不客氣了。」他說著身形晃動,掠到畢驚魂方纔的位置上。

  畢驚魂未料到晨星竟敢當著自己的面動手,等他反應過來時對方已將晶片握在手中。

  晨星把晶片衝著畢驚魂一晃,嘻笑道,「多謝畢前輩……」

  他話未說完,笑容驟然凝固。剎那間晶片暴射出強烈的銀光,包括畢驚魂在內,所有人都被眩目的光線刺激的閉上了眼睛,他們只聽到晨星發出一聲驚呼。隨後銀光乍斂,周圍景物重新出現,晨星彷彿被蒸發掉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畢驚魂身前反而憑空多了一名瘋瘋癲癲的白髮老者。

  那老者一現身就捶胸頓足的揪著畢驚魂的衣服叫道,「你都看到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剛剛還如同凶神惡煞的畢驚魂此刻只有苦笑的份兒,「浪前輩,你都沒看清楚,畢某哪兒看得清啊?」

  那白髮老者正是浪天,他暗中驚退了畢驚魂,看到晨星隨即上前去取晶片,心中驚喜這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當眾挖苦畢驚魂這個混蛋,符合我老人家的脾氣。不由得心花怒放。誰知正開心時,卻發生了這樣的變故,情急之下不由分說扯著畢驚魂問個不停。

  其實浪天心知此事一定是君碧痕在搞鬼,那耀眼的銀光看上去很像上古修真典籍中描述的傳送陣法啟動時的現象。他確認畢驚魂真的什麼也沒有看到之後,憤然放手道,「畢小子你知道嗎?有地球之外的修真者出現了!」原來這半個多月以來,他曾經多次與君碧痕交手,都沒能賺到什麼便宜,反而被破去了幾件法寶,心中已恨死了這個從什麼狗屁玄溟星來的傢伙。

  畢驚魂被他這聲小子叫得哭笑不得,只有陪笑道,「浪前輩這話,畢某不太明白。」

  「你白癡啊!」浪天暴跳如雷,「有別的星球的修真者來到這裡,而且具有幻化後期的修為!」

  「什麼!」畢驚魂當然知道幻化後期的修真者意味著什麼,「據畢某所知,當今的地球上似乎還沒有人修煉到幻化期,這麼說……」他看了看浪天,沉吟不語。

  林希夷看到一下子來了兩名修真者,心中激動不已。他雖然看不出浪天和畢驚魂的修為,但想必都非常厲害。此刻聽到他們在談論幻化期的修真者,不禁插話道,「幻化期,那已經離飛昇不遠了啊。」

  浪天這才注意到他,「哦,你也懂修真?」

  林希夷生怕把這位修真高手得罪了,忙小心翼翼的回答,「晚輩只是瞭解一些皮毛。」

  浪天點首道,「嗯,你的體質確實並不適合修真。」他看到林希夷灰心喪氣的表情,又笑道,「不過不妨,你遇到我老人家也算有福氣,我這裡有一枚易筋洗髓丹,可助你改造體質。」

  林希夷聞言大喜過望,恭聲道,「多謝前輩,晚輩……晚輩還有一個請求,晚輩想拜前輩為師,希望前輩成全!」

  浪天是絕對的吃軟不吃硬,只要別人肯恭維他,他就樂不可支。林希夷畢恭畢敬的樣子讓他渾身上下都感到舒坦,當即呵呵笑道,「這個好說,我們從長計議。」然後雙目一凝,如變了個人一樣,寒著臉轉向畢驚魂道,「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已經知道了古傳送陣的大體位置!」

  「在哪裡!」畢驚魂脫口問道。

  這個消息比幻化期的修真者更令畢驚魂震驚。他已經修煉到出竅後期,但由於缺少靈氣,十餘年來始終進度緩慢,這樣下去還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進入分神期的境界。

  他知道,像浪天這樣短短兩百餘年就修煉到合體期,如果沒有大量靈藥和晶石的幫助根本無法實現。他雖然不知道浪天是怎麼得到這些寶貝的,但可以肯定,這兩樣東西在現在的地球上已極其稀少。所以他此次才會對那張晶片如此重視,因為他懷疑那張晶片是某種蘊有大量能量的極品修真晶石。

  現在晶片被人搶走了,不過假如能夠找到古傳送陣,離開地球前往晶石、靈藥資源比較充足的星球修煉,進入分神期的時間仍然可以大大縮短,想到這裡,畢驚魂眼中掠過一線喜色。

  浪天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歎道,「每個人都以為古傳送陣已不復存在,沒想到它竟然藏在南極冰原的下面。若不是那傢伙告訴我,恐怕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那傢伙是誰?」畢驚魂明白,要想找到古傳送陣還需要靠浪天的力量,於是敵意大減,馬上與對方站到了同一條戰線上。浪天沒好氣的說,「就是那個叫君碧痕的傢伙,哼,幻化期很了不起嗎!」

  畢驚魂猜到他是吃了虧沒處發洩,討好似的笑道,「浪前輩不必著急,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快些找到令侄孫的下落。」

  浪天道,「他肯定是被君碧痕抓走了,不過那小子機靈的很,應該不會吃什麼大虧。我要先找個地方住下,再作打算。」

  一旁的林希夷聽到這裡,頓覺機會來了,連忙道,「前輩要找住處?不知由晚輩安排可好?」

  浪天想了想道,「也罷。地方一定要寬敞,我還要邀請幾個人幫忙,畢小子,不如你也一起去吧。」

  畢驚魂滿口答應,他已經決定,在找到古傳送陣之前絕不離開浪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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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星在銀光閃起的瞬間感到整個身體彷彿被熔化掉似的癱軟無力,天地似乎在旋轉,空間似乎已扭曲,眼前出現了一個深邃幽黑的空洞,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扯向空洞的深處。

  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晨星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是一座山峰的頂部,頭頂是空蕩蕩的天空,腳下是光禿禿的岩石和雲霧繚繞的山谷。

  晨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哪裡啊?有沒有人?好像沒有。不會是在做夢吧?他看了看手心,晶片還在。

  「有人嗎!」晨星大聲叫道。

  「不長眼睛的小子!難道我不是人嗎!」一個冷冷的聲音遠遠傳來。

  晨星循聲望去,才發現一人負手立在山谷對面的懸崖上。再一眨眼,那人已到了晨星眼前,一身銀白色的戰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正是晨星此刻最最不想見到的君碧痕。

  「原來是君前輩!」晨星如同遇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般跳起來大叫。

  「你這麼想見我?」君碧痕奇道。

  「當然啦,這些日子晚輩一直仰慕著前輩的風采,連睡覺都睡不好,吃飯都吃不香,一閉上眼睛就是前輩那晚威風無比,神采飛揚的樣子。」

  君碧痕聽了這肉麻的話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陰惻惻的冷笑道,「哦?你不怕我殺你?」

  「君前輩是前輩高人,怎麼會和我這個小輩過不去。」晨星陪笑著,心中暗道,有沒有搞錯,你幹嗎隨便殺人啊?是殺人狂還是心理變態?

  君碧痕冷哼一聲,「我不和你廢話,你知道我為何要把你弄到這裡來嗎?」

  不就是為了星觴嗎,你那點心思傻子也能看得出來。晨星索性裝傻,茫然的搖了搖頭。

  「交出星觴,我還可以考慮留你一命。」君碧痕淡淡道。

  晨星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前輩想要星觴啊,幹嗎不早說!星觴現在不在晚輩身上,被晚輩藏在了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不過前輩儘管放心,除了晚輩,誰也找不到那地方的。」

  「你敢要挾我!」君碧痕說著伸手奪過晨星手中的晶片,順便在晨星肩頭拍了一掌。這一奪一拍快如閃電,晨星根本無從閃避,全身立刻如同被無數蟲蟻噬咬般痛癢難忍。他慘叫著兩手在身上亂抓,撲倒在地上翻來滾去。他知道無論如何對方都不會放過自己了,口中罵道,「君碧痕你不要臉,光天化日搶別人東西,還欺負我一個晚輩!你……你算什麼英雄!

  君碧痕被他罵得火冒三丈,厲聲道,「臭小子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殺了你一樣可以找到星觴!」

  「有種你就殺了我試試!」晨星嘶聲慘呼,心中卻是一片黯然,默默道,師傅,弟子可能馬上就要死了,不過那樣我就能見到你,可惜的是,弟子沒辦法親手殺了黑龍為你報仇。此時他純粹是賭君碧痕無法肯定星觴在不在自己身上,也無法憑著意念的感知找到被禁錮的星觴。為了得到星觴,他或許暫時還不會下殺手。

  可惜他似乎猜錯了。君碧痕如同瞧一個死人般瞧著他道,「既然你主動找死,就不要怨我了。」說著右手食指凌空點出,一道真元力凝成的劍光刺向晨星的前胸。

  晨星看著劍光襲來,心中自問,莫非我就要死了嗎?想到這裡一種淡淡的惆悵和不甘心一閃而過,他把心一橫,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胸腔瞬間湧起一股近乎撕裂的疼痛,緊接著好像有種力量從裡面炸開,似乎整個身體都已被炸得粉碎。然後,他聽到了君碧痕的一聲悶哼。

  晨星睜眼看去,發現君碧痕現在的樣子非常狼狽,頭髮散亂,銀白色的戰甲也變得暗淡無光。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晨星,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身上怎會有封靈結界!」

  晨星突然想起浪天曾經說過,封靈結界是仙人布下的禁錮陣法,心知君碧痕是被陣法反擊的力量所傷,頓時開心得哈哈大笑。

  君碧痕眼中閃過異樣的神情,滿臉陰沉的說道,「小子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晨星正待反唇相譏,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動彈不得。

  「喂!你幹嗎要把我禁錮住!」

  君碧痕冷冷道,「我要去找一些東西,你給我乖乖的呆在這裡!」

  說著他身形飄出,消失在山谷深處。

  □□□□□□□□□

  一直過了兩天,君碧痕才回來。這時晨星已經快要餓瘋了。

  君碧痕不管這些,解開晨星周圍的禁錮,把他帶到一個略微平坦的懸崖上。

  「你要幹嘛?」晨星一邊問,一邊從儲物手鐲中取出食物狼吞虎嚥。

  君碧痕不理他,自顧自的計算著什麼,然後取出好多奇形怪狀的石頭擺放在地上。他擺放石頭的位置很奇特,晨星隱隱猜到其中有什麼規律,看上去卻東一塊西一塊的攤成一片,雜亂無章。那些石頭的樣子也很奇怪,有些似乎並不是石頭,倒像是凝結的冰。

  晨星不知道這個心理變態喜歡動不動殺人的傢伙打算如何折磨自己,但看到他這麼大費周折,接下來的酷刑必定不會好受。想到這裡晨星不寒而慄,口中種種難聽的話全罵了出來。

  君碧痕終於把石頭佈置妥當,他回頭看了看罵得口乾舌燥的晨星,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封靈結界是做什麼用的?」

  晨星得意的答道,「當然知道,那是仙人的禁錮手法,別看你修煉到了幻化期,遇上仙人還不是一樣要吃虧!」

  君碧痕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封靈結界的作用,想必也知道它所禁錮的是什麼東西了。」

  「廢話啊!」晨星猛然意識到對方是看中了自己體內被封靈結界禁錮的那股力量的源泉,臉色立刻大變。君碧痕點首歎道,「能夠讓仙人禁錮的靈物,自然是奪天地造化的絕世奇珍。」

  「這可是仙人的手法耶,難道你能夠解開?」晨星結結巴巴的問。

  「破解封靈結界的手法我確實不會。」君碧痕笑道,「不過,我恰巧知道另一種陣法,能夠把結界化去。」

  「化去?」晨星身子一顫,他想像著自己象冰塊一樣化掉的樣子,感到恐怖中又帶著幾分滑稽。他望著君碧痕道,「假如仙人禁錮在我體內的不是什麼寶貝,而是厲害無比的邪魔,那該怎麼辦呢?」

  君碧痕不屑道,「區區邪魔又有什麼厲害的!」他話音一變,喝道,「陣法馬上就要啟動了!快給我滾進去!」

  晨星知道反抗也沒有用,只得老老實實的走進陣中,一屁股坐下。

  死到臨頭他反而輕鬆了,嘻嘻笑道,「晚輩還不知道這個厲害的陣法叫什麼名字呢,不如君前輩告訴晚輩,也好讓晚輩死得明白。」

  君碧痕清楚離陣法完全啟動還需要一段時間,冷哼一聲道,「這個陣法名叫天一玄陣,是我們玄溟星的不傳之秘,你修為這麼差勁,說了也不會懂!」

  晨星這才知道對方不是地球上的修真者,心想原來你是外星人啊,我還以為外星人都長得跟ET似的呢。他撇了撇嘴道,「未必我就不懂啊,不說怎麼知道。」他見君碧痕不說話,又換了一個話題,「君前輩為什麼非得要星觴呢?那又有什麼用處?」

  君碧痕冷冷道,「你知道星觴是什麼東西嗎?」

  「晚輩不知道啊,那東西中間是空的,好像一個管子,為什麼叫星觴呢?觴不就是酒杯嗎?」

  「我也不知道!」君碧痕冷冰冰的回答。

  晨星以為他是不肯告訴自己,心想這人真小氣,對快要死了的人還保密。他不知道,君碧痕確實不清楚星觴的來歷。

  君碧痕只知道星觴是一件非常有名的寶物,已經遺失很久,而且似乎並非是這一界的東西。他已經修煉到幻化後期,不久之後就要渡劫,聽人說星觴對渡劫的幫助極大,這才費盡心思使用靈控術前往星觴最後出現過的星球進行探尋。

  晨星思索片刻,又問道,「君前輩,我體內的寶物會是什麼東西呢?有星觴厲害嗎?」

  「你煩不煩啊!」君碧痕終於被他問的發火了,「等你死了就知道了!」他說到這裡,晨星四周的石頭突然發出雷鳴般的響動,幾道淡青色的電光在石頭與石頭之間閃現。漸漸的,轟鳴聲越來越大,電光越來越密集。

  晨星目中首次出現了恐懼的神色,天一玄陣終於啟動了。

  君碧痕興奮而又略微緊張的看著陣法中正在聚集的雲氣和電光。與此同時,正有一批修真者疾速向這個懸崖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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