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修羅戰場

　　「寒月銀鉤！」晨星一下子跳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這種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楓秋荻冷笑道：「不錯，就是寒月銀鉤！這可是家師親自起的名字，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晨星用力的搖了搖頭，反問道：「楓宗主明白這個名字的意思嗎？」

　　他知道祖洲星上是沒有月亮的，寒月銀鉤這種名字只有地球上的人才能想得出來。

　　果然，楓秋荻皺眉道：「銀鉤就是銀色的鉤子，至於寒月……我還真不知道。」

　　晨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原來楓陵渡也是地球上的修真者，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在東海禁地失蹤的那五名大乘期高手中的一人。

　　「令師也是從神州大地來的嗎？」晨星問道。

　　楓秋荻露出訝異的神色，哼道：「怎麼會呢？我從沒有聽家師提起過神州大地！」

　　晨星立刻想到，楓陵渡既然禁錮了地下修煉場，看來是不希望其他人知道那座神秘宮殿的存在，所以乾脆連自己的來歷都一併隱瞞了。可他為什麼不希望別人知道那座神秘宮殿的存在呢？除非是他對那座神秘宮殿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晨星轉念一想，可不是嘛，若是楓陵渡一點都不瞭解那座神秘宮殿，又怎能從那裡得到寒月銀鉤呢。

　　可是，楓陵渡究竟在那座神秘宮殿裡遇到了什麼？究竟他是不是那五名大乘期高手中的一人？假如是，那麼另外四名高手又去了哪裡？假如不是，那麼他又是誰？

　　晨星感到頭都大了，他實在是理不出任何頭緒。

　　這時堯麟奇道：「為何晨兄會以為楓前輩來自神州大地呢？要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祖洲星人人皆知，楓前輩是楓陵派的創始人，更是整個楓陵城的創始人，絕非是別的星球的修真者。」

　　晨星笑道：「據小弟所知，楓陵城建造於百年之前，那麼楓陵派又創立於何時呢？」

　　堯麟微微一怔，笑道：「這個……小弟就不瞭解了，不過楓宗主總該知道的。」

　　楓秋荻點首道：「我遇到家師的時候，楓陵派還沒有創立。那時楓陵城也是剛剛建造好。記得家師帶我去凌霄塔，把寒月銀鉤放在塔心的歸元古陣之中，然後若有所思的對我說，要在飛昇之前創立一個修真門派，將歸元古陣永遠的守護下去。」

　　堯麟大訝道：「楓陵派的創立竟然是百年內的事情？小弟一直以為楓陵派是先於楓陵城而存在的呢！這太不可思議了！木師兄，你們倚龍派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一直沉默不語的木百青搖首歎道：「百年前楓前輩以寒月銀鉤開山造城，這一壯舉使整個東大陸都為之轟動。等到這轟動漸漸平息下去的時候，楓陵派已經出現了。誰也沒有想過它是何時創立的，竟好像一直以來就存在一般。若不是今天晨兄弟問起，恐怕還會是一筆糊塗賬呢。」

　　晨星哭笑不得，落木宗和倚龍派明明就在楓陵城中，卻對近在咫尺的楓陵派的歷史一無所知，看來祖洲星上的修真者除了修煉，確實不怎麼關心別的事情。

　　他想到這裡又問：「楓宗主是否知道，楓陵城建造之前，令師又是在什麼地方修煉呢？」

　　這下子連楓秋荻也答不上來了，她輕輕歎道：「楓陵城建造之時，家師已是大乘期了。楓陵派創立後不久，他就飛昇而去。所以我和家師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對家師過去的事情也並不清楚。」

　　晨星拍手笑道：「對啊！連楓宗主都對令師的過去一無所知，更不要說別人了。或許令師百年前從神州大地來到祖洲星，然後建造了楓陵城，創立了楓陵派。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楓秋荻不悅道：「有可能並不代表一定就是，為何你堅持認為家師是從神州大地來的呢？這與寒月銀鉤又有什麼關係？」

　　晨星悠然笑道：「因為我知道寒月的意思。寒月就是冷冷的月亮。嘿嘿，楓宗主一定不知道月亮是什麼吧。那是神州大地所特有的東西。」

　　「哦？」楓秋荻雙眉微皺，沒好氣的問道：「可是家師曾對我說，寒月銀鉤是他從一個名叫崑崙丘墟的神秘空間中收取的，難道崑崙丘墟也在神州大地嗎？」

　　什麼！崑崙丘墟！晨星此刻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了。

　　崑崙丘墟！那座神秘宮殿中提到過這個地方！

　　「地中央曰崑崙丘墟，高逾萬里，週三千里，貫通天地，融合陰陽。其下曰神州大地，外有十洲存焉。曰祖洲，曰瀛洲，曰玄洲，曰炎洲，曰長洲，曰元洲，曰流洲，曰生洲，曰鳳麟洲，曰聚窟洲。此十洲也，相隔億萬里之遙，中有孔竅貫通，自古而然，渾若一體。」

　　難道楓陵渡從那座神秘宮殿中離開後去了崑崙丘墟？怪不得他千年之前失蹤，直到百年之前才在祖洲星出現。可是崑崙丘墟又是什麼地方呢？與那座神秘宮殿又有什麼關係？

　　晨星不由得一陣沮喪，人比人真的會氣死人呢。憑什麼楓陵渡能夠從那座神秘宮殿中瞭解到那麼多秘密，而自己卻簡直什麼都不知道？難道這就是境界的差別嗎？

　　他邊想邊將關於那座神秘宮殿的事情向楓秋荻講述了一遍，然後笑道：「楓宗主知道小弟為什麼認為令師是從神州大地來的了吧。」

　　說罷，他絲毫不在意銀翼眼中射出的那兩道噴著妒火，幾乎可以殺死自己的目光，又開始盤問起楓秋荻來：「令師有沒有說過崑崙丘墟的詳細情形？」

　　楓秋荻凝眉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你說的這座神秘宮殿，我從未曾聽家師提及。至於崑崙丘墟，我倒是問過家師，他也只是說凡事需講機緣，如果機緣到了，自然會找到那個地方。如果機緣不到，知道反而有害。」她現在的表現也非常奇怪，一點都沒有方纔那種驕傲的神氣，竟似對晨星這種彷彿查戶口一樣的詢問並不反感。

　　「機緣？玄玄的耶！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被送到那座神秘宮殿裡算不算有機緣呢？」晨星小聲咕噥了一句，然後發出一聲令所有人都差點昏倒的長歎：「如果現在能夠聯繫上楓前輩就好了！」

　　楓秋荻白了他一眼，輕蔑的說道：「你以為仙界和修真界能夠互相往來嗎！」

　　晨星嘻嘻一笑：「來是可以來的，往卻是有些麻煩。」

　　楓秋荻似是被對方這句話逗笑了，莞爾道：「你說的不錯，看來只有等家師主動和我們聯繫了。但是……」她說到這裡忽然笑容一斂，冷冷問道：「你如此關心家師與寒月銀鉤，又不惜花費心思編造出這樣一個子虛烏有的神秘故事，究竟有何居心！」

　　晨星心中一凜，暗叫厲害。楓秋荻看似相信了自己的話，而且毫不在意的回答自己的問題，原來竟始終沒有打消對自己的懷疑。她心思如此細密，怪不得能夠擔任一派宗主。不過晨星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任憑楓秋荻再懷疑，寒月銀鉤不是他偷的，就不是他偷的。

　　「原來楓宗主還是不相信小弟，還是以為小弟與盜竊寒月銀鉤的人是一夥的。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晨星嘻嘻笑道，雙目直視楓秋荻，心中卻在大罵對方腦子進水了，簡直就是疑心病患者嘛！

　　楓秋荻冷冷的哼了一聲，卻不再開口。其實經過堯麟和木百青的解釋之後，她已經不再懷疑晨星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看不慣這個臭小子，就是想找機會和這個臭小子作對。

　　賭坊內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原本氣得臉色鐵青的銀翼終於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神色。

　　堯麟見情況不妙，連忙打圓場道：「楓前輩與寒月銀鉤的來歷暫時不要追究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眼下最要緊的是想辦法化解寒月銀鉤失竊一事給楓陵城帶來的劫難。」

　　「劫難？」晨星知道堯麟是在幫自己，當即笑道：「小揚也曾說過，寒月銀鉤與整個楓陵城的安危息息相關。但小弟一直都不明白，就算楓前輩憑借寒月銀鉤的力量開山造城，也已經是發生過的事情了。此時寒月銀鉤的重要性又在哪裡呢？」

　　楓秋荻一下子又找到了打擊晨星的機會，冷笑道：「寒月銀鉤的重要性？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家師開山造城的舉動會在東大陸引起那麼大的轟動？你知不知道凌霄塔心的歸元古陣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你知不知道家師為什麼要創立楓陵派守護歸元古陣？你知不知道在楓陵城建成之前，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晨星被她這一連串滔滔不絕的「知不知道」給問懵了，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這時，很久沒有開口的木百青忽然長歎一聲道：「寒月銀鉤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這裡曾經是傳說中的修羅戰場。」

　　晨星心神一震，他大概已經猜出寒月銀鉤的作用了。

　　被毀掉肉身的修真者，其元嬰除去灰飛煙滅之外，還會有三種命運。

　　一是立即轉修散仙，二是被其他修真者煉製成法寶，三是迅速魔化，蛻變為魔魂。

　　轉修散仙無疑是三種命運中最幸運的一種，非但可以保持自身的靈覺，還能夠擁有遠遠超過修真者的實力。不過散仙的修煉並不輕鬆，甚至比修真者的修煉更加艱難，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滅頂之災。況且，如果沒有絕高的境界，也根本無法修煉成功。所以，失去肉身的元嬰固然不多，真正修煉散仙的更是少之又少。

　　被其他修真者煉製成法寶是三種命運中最悲慘的一種。不但失去了自身的靈覺，還要永遠被別人役使，成為別人的奴隸。但並非每一個修真者都有興趣修煉元嬰法寶，大多數修真者還是不屑做這種殘忍陰毒的事情的。所以，被煉製成法寶的元嬰也並不多見。

　　真正常見的是第三種命運，即迅速魔化，蛻變為魔魂。

　　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情況，根本不必刻意的去修煉。可以說，只要失去了肉身的元嬰不修煉散仙，也沒有被煉製，就必然會蛻變為魔魂。魔魂是一種無意識的存在，完全憑借自己的本能去侵蝕周圍的生命體，使那些生命體蛻變為新的魔魂。

　　其實修真者之間很少會發生生死拚鬥。

　　即使發生，獲勝的一方也會將對手的元嬰一併滅掉。偶爾有那麼一兩個沒有被滅掉的元嬰蛻變為魔魂，也遲早會被其他修真者除去，根本造不成什麼禍患。

　　但是，有人曾設想過一種特殊的情況。

　　那就是當修真界爆發大規模戰爭的時候。

　　戰爭的慘烈和血腥會造成大量的修真者失去肉身，戰爭的混亂和難以預料又很可能使其中相當一部分修真者保留元嬰。這些元嬰不但會蛻變為魔魂，而且會迅速的蔓延到整個戰場，使戰場變成群魔亂舞的世界。

　　這種戰場，就是所謂的修羅戰場。

　　不過設想僅僅是設想罷了，誰又相信修真界會像世俗界那樣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呢。

　　一幅幅慘烈的畫面出現在晨星的腦海中。

　　廝殺，劍光閃爍，堆積如山的屍體，被魔化的元嬰……

　　晨星感到不寒而慄，難道寒月銀鉤就是楓陵渡用來禁錮修羅戰場的法寶？

　　「怎麼可能呢！修真者之間怎麼會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呢！」晨星用力的搖了搖頭。

　　要知道，修真界的爭執自然有修真界的解決方法，是絕不可能像世俗界那樣爆發大規模戰爭的。

　　木百青歎道：「晨兄弟說的不錯，我想即使是提出修羅戰場設想的那位前輩也未必相信修真界真的會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修羅戰場真的會出現。但是，修真者之間的戰爭確實曾在東大陸發生過。」

　　「那是怎麼回事？」晨星驚訝道。

　　木百青看了看楓秋荻三人，繼續道：「每一個人都在問那是怎麼回事。可是至今也沒有人知道那場戰爭的原因，甚至都不知道那到底能不能算是戰爭。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據一些前輩們說，交戰的雙方是當時東大陸最大的兩個修真門派。」

　　堯麟歎道：「我也曾聽家父提起過，據說那場戰爭爆發的非常突然。」

　　木百青唏噓道：「何止突然，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據說那兩個門派的關係原本非常親密，卻在一夜之間反目成仇，相互廝殺起來。戰爭一直持續了十餘年，最後，他們就是在這裡進行了一場決戰。」

　　堯麟點首道：「據說決戰的結果是同歸於盡，從此那兩個門派就在祖洲星上消失了。」

　　「不錯！」木百青道：「但是，數以萬計的修真者卻在決戰中淪為魔魂，於是這裡也就變成了只有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修羅戰場。」他說到這裡又是一聲長歎。

　　賭坊中一片沉寂，所有人都被這場千年前的離奇戰爭搞得心情抑鬱起來。

　　良久，晨星才想到了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寒月銀鉤是否是楓前輩用來禁錮修羅戰場的法寶呢？」

　　楓秋荻冷冷道：「修羅戰場是由凌霄塔中的歸元古陣禁錮的！」

　　晨星剛剛鬆了口氣，誰知她又接著說：「但寒月銀鉤是歸元古陣的力量之源。」

　　晨星驚道：「寒月銀鉤被盜，歸元古陣豈不是就會停止運轉！」

　　楓秋荻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那還不快點去把寒月銀鉤找回來！」晨星差點昏倒。

　　歸元古陣停止運轉，禁錮修羅戰場的力量就會消失，修羅戰場中那些魔魂就會重新出現。一旦如此，楓陵城豈不是將要陷入一場浩劫之中？事情都危急到這種地步了，楓秋荻四人竟然還有心情和自己囉嗦那麼長時間！真不知他們是怎麼想的！

　　堯麟笑道：「晨兄先不要著急。寒月銀鉤被盜，並不等于歸元古陣馬上就會停下來。短期內修羅戰場外的禁錮還不會消失。所以那些魔魂不會這麼快就出現的，我們還有時間呢。」

　　「原來是這樣。」晨星這才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他撓了撓腦袋，迷惑的問道：「楓前輩明明知道這裡是修羅戰場，為什麼還要在上面建造楓陵城呢？而且堯兄的落木宗和木兄的倚龍派竟然還會將駐地搬到這裡來，這個……實在是讓我難以理解耶。」

　　楓秋荻又找到了奚落晨星的機會，哼道：「你知道什麼！這就是歸元古陣的奧妙所在。歸元古陣取法天地自然之道，不但能夠將修羅戰場完全禁錮，還可以用人們身上的和諧生命力去中和魔魂散發出的戾氣，實現潛移默化般的改造，直到數百年之後徹底使修羅戰場不復存在。」

　　堯麟也笑道：「歸元古陣還能夠聚集大量的靈氣。楓陵城中的靈氣比東大陸其他三個城市都要豐富，所以大夥兒才紛紛從別處搬遷到這裡呢。」

　　晨星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嘿嘿笑道：「原來歸元古陣這麼了不起啊！既然有這麼了不起的歸元古陣，楓宗主為何還會跑來找小弟聊天呢？」

　　他本以為楓秋荻只不過是來查證寒月銀鉤的被盜是否與自己有關的，此刻聽說楓陵城居然面臨著這種危險，心知對方這個時候找到自己必然還有別的原因。

　　果然，堯麟笑道：「看來還是瞞不了晨兄啊，其實……」

　　他話未說完，忽然大地猛烈的震動了一下，緊接著賭坊外傳來一片驚呼。

第十一章 九衍炫光

　　當晨星掠出賭坊的時候，楓陵城已是一片混亂。

　　一團濃黑的魔霧飄在半空，魔霧中露出密密麻麻的魔魂。那些魔魂不斷從魔霧中飛出，尖嘯著撲向倉皇奔逃的人們。只要被魔魂撲到，那人就立刻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呼，倒地翻滾，身體迅速腐爛魔化。

　　晨星長嘯一聲，流炫從體內射出，化作數道流光擊向空中的魔魂。魔魂似乎並非實體，被流光穿過後竟毫無反應。晨星心中大訝，醒悟到這種物理攻擊對魔魂是構不成威脅的，隨即手結印訣，流炫幻化出的流光頓時消失，一簇青白色的火焰在虛空中燃燒起來。

　　火焰蔓延出去，瞬間將幾條魔魂焚成了灰燼。

　　「晨兄竟懂得化形擬物的手法！」堯麟飛到晨星身旁，目中滿是羨慕的神色。

　　晨星皺眉道：「不是說歸元古陣的禁錮暫時不會消失嗎？這團魔霧又是從哪兒來的？」

　　堯麟困惑的答道：「小弟也感到奇怪呢，或許楓宗主能夠作出解釋。」

　　這時魔霧中又飛出十餘條魔魂，卻是齊刷刷衝著晨星撲來。堯麟冷笑道：「什麼東西！也敢猖狂！」說著指尖青光一閃，飛劍已朝魔魂與魔霧射去。

　　「堯兄不可！」晨星驚道。他知道這種魔霧若是一旦被擊散，就會更難收拾。但堯麟的飛劍去勢極快，晨星想阻擋時已來不及了。果然，飛劍沒入魔霧，魔霧隨即炸開，四散飛出。

　　晨星顧不得埋怨對方，雙手凌空斜劃，一道淡金色的電光劈在最大的一團魔霧上。他頓時嚇了一跳，自己倉促之間使出的竟是殛滅天雷。

　　出乎意料的是，那團被殛滅天雷擊中的魔霧並沒有散開，魔霧中的魔魂卻尖嘯起來，緊接著數十道淡金色的光柱從魔霧中迸射而出，魔霧與魔魂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咦！沒想到殛滅天雷竟有這種效果！晨星歡呼一聲，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立刻又劃出一道淡金色電光，另一團魔霧隨即也化為了烏有。一旁的堯麟簡直看呆了，晨星表現出的力量實在太強了，根本不是出竅期的修真者所能夠擁有的。

　　「大哥你好厲害！我好崇拜你！」楚揚此刻也已從賭坊裡跑了出來，恰好看到晨星將一道殛滅天雷擊在一團倒霉的魔霧之上，頓時又開始大拍特拍起來。這時已有不少修真者從各種趕到這裡，各自放出自己的飛劍剿滅魔霧，剎那間空中劍光閃爍。

　　晨星飛到高空中，縱聲叫道：「大家小心！不要將魔霧打散！」他的聲音中蓄滿真元力，遠遠的傳了出去。當即有幾名離得較近的元嬰期修真者恭聲答道：「多謝前輩指點！」

　　晨星暗覺好笑，自己什麼時候也變成前輩了。

　　他知道修真界的輩份很大程度上是以修煉境界的高下決定的。自己比那些人的境界高，被稱作前輩原也正常。只不過聽到幾個眉毛鬍子一大把的中年人叫自己前輩，確實感到很不習慣。

　　「小兄弟在想什麼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晨星轉身看去，卻是身穿鵝黃羽衣，明眸皓齒的幻閣主人。

　　「原來是閣主啊！」晨星嘻嘻一笑：「閣主也是來滅魔的嗎？」

　　幻閣主人微點螓首，皓腕輕揚，自手中射出一蓬紅色的光華，朝不遠處的一團魔霧罩去。光華落下，那團魔霧倏忽不見，彷彿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晨星露出驚訝的表情，口中讚歎道：「閣主的本領太神奇了！」

　　幻閣主人笑道：「我只不過是依仗赤郢龍遁的力量罷了，小兄弟的九衍炫光才是魔霧的真正剋星呢，真沒想到小兄弟竟然能收取到這種罕見的物質。」

　　晨星這才注意到對方手中握著一件法寶。那法寶約三寸長，顏色赤紅，形狀好像一根柱子，上面盤繞著兩條似龍飛龍、張牙舞爪的怪獸。他心知這就是赤郢龍遁了，卻不知幻閣主人所說的九衍炫光又是何物，於是茫然問道：「閣主是不是搞錯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九衍炫光耶！那是什麼東西？」

　　幻閣主人訝道：「難道小兄弟不認得九衍炫光嗎？就是你用殛滅天雷的印訣釋放出的那種淡金色的電光。」

　　晨星恍然大悟道：「原來那種淡金色的電光名叫九衍炫光啊，那是我在那座神秘宮殿裡收取到的，當時差一點要了我的命呢。」

　　這時楓秋荻等人已看到了幻閣主人，急忙飛上前來。

　　他們都是一派宗主，此刻在空中一站，甚是惹眼，頓時又圍過來一群修真者。

　　幻閣主人似乎並不喜歡這種喧鬧的環境，淡淡笑道：「楓宗主、堯少宗主、木兄還有小兄弟，請四位前往千嶂幻閣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呢。」

　　晨星將楚揚、阿峰等人安置在落木宗後，才與楓秋荻三人來到千嶂幻閣。儘管銀翼對幻閣主人沒有邀請他非常不滿，可依然不敢得罪這位大名鼎鼎的高手，只得在晨星進入千嶂幻閣的時候恨恨地瞪了對方幾眼了事。

　　幻閣主人早已等在頂層的交易大廳之中，見晨星一行人來了，微笑道：「各位在我這裡不必多禮，儘管隨便坐就是。」她說罷吩咐一旁的方鷗道：「去將熾藍焰的防禦層打開。」

　　方鷗答應了一聲便離去了。

　　幻閣主人這才問道：「楓宗主，方纔的魔霧是怎麼回事？」

　　楓秋荻還未回答，晨星已叫了起來：「對啊！既然楓宗主說歸元古陣的禁錮力量短期內不會消失，那麼魔霧又是如何出現的呢？」

　　「歸元古陣？」幻閣主人微微皺眉道：「歸元古陣不是楓前輩用來禁錮修羅戰場的陣法嗎？」她說到這裡神色忽然一變，驚道：「莫非歸元古陣出了什麼問題！」

　　「咦？原來閣主也知道歸元古陣和修羅戰場啊！」晨星道。

　　幻閣主人笑道：「楓前輩曾經與我談起過此事，那時歸元古陣剛剛啟動，楓陵城還沒有建造呢。呵呵，恐怕整個修真界也找不出第二個修羅戰場了。」

　　晨星歎道：「那閣主知不知道，寒月銀鉤被盜的事情呢？」

　　幻閣主人大訝道：「寒月銀鉤被盜！我記得寒月銀鉤是歸元古陣的力量之源，一旦被盜，歸元古陣的禁錮力量豈不是會隨之消失！難道那魔霧是從修羅戰場中逸出的！」

　　楓秋荻道：「閣主前輩說的不錯。但歸元古陣畢竟已經啟動了百餘年，就算失去了寒月銀鉤，也絕不應該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停止運轉。況且修羅戰場中只不過有一些魔魂，怎麼可能衝破陣法的禁錮呢。」她說罷輕輕歎息，似是對魔霧的出現感到無法理解。

　　幻閣主人雙眉微皺，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情，良久才肅容道：「不管怎樣，失去了寒月銀鉤，歸元古陣停止運轉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魔霧不過是預兆，更大的劫難很快就會到來。如果各位不早作準備，恐怕楓陵城將會重新淪為修羅戰場。哦，我差點忘記問了，寒月銀鉤是怎麼被盜的呢？」

　　楓秋荻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幻閣主人，哼道：「雖然盜走寒月銀鉤的那夥人行事極為小心，但百密總有一疏，還是被晚輩看出了端倪。如果沒有料錯，他們應當來自碎金城中的極元聖殿。只是極元聖殿的實力非同小可，晚輩又沒有找到真憑實據，所以……所以想追回寒月銀鉤並非易事。」

　　她說到此處，忽然轉首沖晨星冷冷的說道：「不要忘記，你也要對寒月銀鉤的被盜負責！」

　　晨星哭笑不得，在這種情況下楓秋荻竟還沒有忘記與自己鬥嘴，他哈哈一笑道：「楓宗主請放心。小弟與極元聖殿也有過節。就算沒有寒月銀鉤這件事，遲早也會挑上他們的。不過，楓宗主還沒有說出你的對策呢。」

　　楓秋荻冷哼一聲，向幻閣主人恭聲道：「晚輩希望閣主前輩能夠幫助楓陵城渡過此劫。」

　　幻閣主人搖了搖頭：「即使由我出面向極元聖殿追討，極元聖殿也一定會矢口否認。這件事不是短時間內解決得了的，歸元古陣恐怕支撐不了那麼久。」

　　堯麟笑道：「閣主前輩誤會楓宗主的意思了，晚輩們只是想向前輩借一件東西。」

　　「哦？」幻閣主人微微驚訝道：「是什麼東西？」

　　楓秋荻一字一句的說道：「馭龍元晶。」

　　「馭龍元晶？」晨星驚道：「那是蘊藏有仙靈之氣的煉器材料！能夠發出極強大的能量，難道你們……你們打算重新煉製寒月銀鉤！」

　　楓秋荻目中露出訝異的神色，似是對晨星能夠猜出自己的想法感到吃驚，但嘴上仍不肯承認，冷冷的笑道：「寒月銀鉤是家師從崑崙丘墟中得到的異寶，豈能隨隨便便就煉製得出來？」

　　幻閣主人也道：「楓前輩給我看過寒月銀鉤，那確實不是修真者能夠煉製成的法寶。」

　　晨星已從楓秋荻眼神的變化中看出自己猜對了，嘿嘿笑道：「楓宗主不要逗小弟啦。小弟雖然不知道楓宗主是否煉製得出寒月銀鉤，卻知道楓宗主一定能煉製出可以啟動歸元古陣運轉的法寶。想來寒月銀鉤並不只是用來啟動歸元古陣的吧。」

　　楓秋荻終於忍不住訝道：「你怎麼知道寒月銀鉤還有別的功能？」

　　晨星心想我當然知道了，起碼那座神秘宮殿中央平台上的凹槽就和什麼歸元古陣沒有關係。

　　他忽然想通了整件事情，當即沖楓秋荻擠了擠眼睛道：「小弟原本奇怪，為何在楓陵城面臨劫難的時候，楓宗主非但並不著急，還有心情跑去找小弟聊天。現在想來，楓宗主其實早已胸有成竹，只是想借小弟的連山晶牌去向閣主討要馭龍元晶罷了。」

　　他說到這裡，又笑道：「寒月銀鉤只是歸元古陣的力量之源。說到底禁錮修羅戰場的畢竟還是歸元古陣。所以，只要能夠用馭龍元晶煉製出啟動歸元古陣的法寶，禁錮的力量就不會消失。楓宗主竟能夠想到這一點，確實令小弟佩服！」

　　晨星這番話明著是捧對方，暗地裡還是在誇自己聰明。但楓秋荻聽來依然十分受用，對晨星的態度也略有改觀，輕輕笑道：「算你不傻！」

　　說罷，她又對幻閣主人道：「當年家師從閣主前輩這裡得到嫣楓戰甲之後，無意間向晚輩提到閣主前輩擁有馭龍元晶，並說其中的仙靈之氣與寒月銀鉤的力量不遑多讓，而且屬性相似。所以晚輩才會想到用馭龍元晶煉製法寶，重新佈置歸元古陣。」

　　幻閣主人搖了搖頭，輕輕歎道：「這種想法確實很妙，但楓宗主或許並不知道馭龍元晶究竟是什麼東西。那是仙界的煉器材料，修真者的真元力是無法鍛造它的。」

　　楓秋荻頓時神色大變，驚道：「怎麼會這樣？那該怎麼辦呢！」

　　堯麟與木百青也霍然起身。如果不能夠煉製馭龍元晶，歸元古陣就無法重新啟動，楓陵城的劫難就真的要降臨了。

　　幻閣主人沉吟良久，忽然目中精芒一閃，失笑道：「我差點忘記，有小兄弟在就無妨了。」

　　「我？和我有什麼關係？」晨星奇道：「我又變不出仙靈之氣來。」

　　幻閣主人笑道：「你收取了九衍炫光，可以用它來鍛造馭龍元晶。」

　　堯麟動容道：「閣主前輩，請問九衍炫光是什麼東西？竟然能夠鍛造馭龍元晶！」

　　幻閣主人解釋道：「你們知道炫疾天火吧？九衍炫光與它一樣，都是一種極端屬性的物質。」她說罷又微微皺眉道：「真搞不明白小兄弟是怎麼收取到這種物質的，即使大乘期的高手也不敢硬接啊。」

　　聽幻閣主人這麼一說，不但堯麟對晨星佩服不已，就連楓秋荻和木百青的眼中也露出了驚羨的神色。

　　晨星撓了撓腦袋，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嘿嘿，也許是我運氣好吧。」

　　幻閣主人莞爾道：「這種事情可不是僅憑運氣就能夠做到的。對了，小兄弟懂煉器嗎？」

　　晨星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只是略微懂得一點點入門的手法。」

　　其實晨星這句話是妄自菲薄了，幻星之心中記載的煉器手法高明之極，甚至包括許多不為人知的訣竅，豈能與入門的手法相提並論。不過換句話說，他畢竟只是修煉過流炫和戰甲，還沒有正式的煉製過什麼物品，確實只能算作是煉器的新手。

　　「那就行！」幻閣主人點了點頭，笑著問楓秋荻道：「楓前輩是否將歸元古陣的陣法總圖傳授給楓宗主了？」

　　楓秋荻取出一方玉瞳，交給幻閣主人：「這裡面就是陣法總圖中的全部印訣。」

　　幻閣主人看罷讚道：「果然博大精深，難怪能夠禁錮傳說中的修羅戰場。既然煉器的人和煉器的印訣都有了，馭龍元晶就送給各位吧。」她說著結出一道印訣，桌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晶塊。那晶塊通體凝白，閃爍著濛濛的光華。

　　「這就是馭龍元晶！楓陵城終於可以保住了！」楓秋荻激動的叫道。

　　幻閣主人轉首對晨星道：「事不宜遲！我們必須馬上前往凌霄塔中煉製馭龍元晶。」

　　就在這時，方鷗從門外匆匆走入，對幻閣主人道：「閣主！恐怕出事了！」

　　上城和下城的交界處已看不到吊板和鐵鏈，方圓數百米都被湧動的魔霧所覆蓋。那些魔霧並不飄起，而是如濃黑的粘液一般附著在地面上，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魔霧周圍早已圍滿了修真者。一些風陵派的弟子正在用飛劍阻擋著魔霧的擴散。

　　晨星飛到魔霧的上方，手結印訣，將一道殛滅天雷擊在魔霧正中。魔霧被擊散了一些，一個幽黑的地穴顯露出來，瞬間又被不斷湧出的魔霧遮擋住了。

　　晨星驚訝道：「這些魔霧似乎和剛才看到的不太一樣呢！好像是從地穴中湧出來的！」

　　站在他身旁的幻閣主人歎道：「看來歸元古陣停止運轉的速度比我們想像中要快得多。這裡先由我來應付，小兄弟現在就去凌霄塔吧！」她說罷雙手飛動，在魔霧外布下重重禁錮，然後才把馭龍元晶和記載有歸元古陣印訣的玉瞳交給晨星。

　　楓秋荻也飛了過來，取出另一方玉瞳，對晨星道：「這是進入凌霄塔的方法。希望晨兄盡快將馭龍元晶煉製成功，恢復歸元古陣。」她知道只有晨星才能夠煉製馭龍元晶，言語間便客氣了許多。

　　晨星頓覺頭痛。他本以為就算由自己煉器，幻閣主人好歹也要在旁邊指點的，哪知現在卻要孤軍奮戰。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得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哈哈笑道：「楓宗主請放心，小弟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楓秋荻目中露出感激的神色，想了想又道：「凌霄塔中陣法重重，晨兄千萬要小心。」

　　晨星嘻嘻笑道：「小弟知道了，多謝楓宗主關心！」說罷沖眾人微微一笑，便朝凌霄塔的方向飛去了。

第十二章 心煉之法

　　「佈陣！」隨著楓秋荻一聲令下，數百名修真者將各種晶石以種種不同的印訣佈置在魔霧的外圍，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陣法。此陣法名為碧落補天大陣，乃是楓陵派的不傳之秘。此時情況緊急，楓秋荻也顧不得什麼秘密不秘密了，將陣法的印訣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無數道真元力注入陣法之中，碧落補天大陣頓時開始運轉，耀眼的碧綠色光芒將魔霧禁錮在一個方圓百米的區域內。魔霧似乎沸騰了，開始朝上方湧動起來。

　　幻閣主人右手揚起，赤郢龍遁被一團赤紅色的光芒環繞著飛到魔霧的正上方，一蓬紅色的光華灑落，被光華照射到的魔霧頓時消失於無形。

　　堯麟讚歎道：「晚輩早就聽家父說赤郢龍遁是千嶂幻閣的鎮閣之寶，其中蘊藏的珈曳靈光厲害無比，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幻閣主人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她兩手上下交錯，結出一組怪異的印訣。那印訣名叫連環，是一種操控赤郢龍遁的手法。

　　赤郢龍遁乃是千嶂幻閣上一代主人所煉製的禁錮法寶，共有九組操控印訣，分別是連環、增減、反縛、懸結、盈孕、辟旋、離合、明滅和空寂。這九組印訣衍生出種種變化，不但包含了珈曳靈光的無盡奧妙，也同時涵蓋了千嶂幻閣一派修煉功法的精義。

　　連環印訣結出，赤郢龍遁射出的珈曳靈光迅速旋轉起來，如同一陣疾速的旋風，將碧落補天大陣禁錮的魔霧清除的乾乾淨淨。

　　魔霧下的地穴又一次顯露出來。

　　那地穴深不見底，彷彿一張恐怖的巨口張開在地面上，顯得陰森而又詭異。

　　幻閣主人的神情變得極為凝重，彷彿在等待著什麼。忽然之間，地穴中響起一陣尖銳的嘯聲。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股魔霧挾著無數魔魂沖天而起，巨大的魔能爆炸開來。

　　碧落補天大陣頓時被魔能衝擊的七零八落，許多境界較低的修真者甚至跌飛了出去。

　　幻閣主人口中疾叱：「去！」印訣由連環變為反縛，珈曳靈光迅速擴展延伸，將地穴牢牢地籠罩在中間。那些魔霧似乎知道無法衝破珈曳靈光，不多時便重新退回地穴中去了。

　　幻閣主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取出四件法寶分別交給楓秋荻、堯麟、木百青與剛剛趕來的銀翼，說道：「這是四根蕩魔杵，請四位各拿一根，分東南西北站立。接下來恐怕會有更加厲害的東西出現。」

　　楓秋荻驚道：「閣主前輩，修羅戰場中不是只有一些魔魂嗎？還會有什麼厲害的東西？」

　　幻閣主人輕輕的搖了搖頭：「修羅戰場中的魔魂已經被歸元古陣的禁錮了上百年，必然早已在暗中進化。只看方纔那股魔能，就遠非魔魂能夠擁有的。怕只怕它們已經進化到魔頭的級別，擁有了獨立的意識。一旦這些魔頭湧出地穴，即使赤郢龍遁也未必擋得住呢。」

　　堯麟色變道：「那該怎麼辦呢！難道眼睜睜看著楓陵城被魔頭侵佔！」

　　幻閣主人望著遠處隱現在雲層中的凌霄塔，緩緩道：「我們能拖延多久算多久吧，只希望小兄弟能夠盡快煉製完馭龍元晶，然後恢復歸元古陣。」

　　凌霄塔位於楓陵派駐地的正北，懸浮在半空中，是一座九層石塔。

　　晨星按照玉瞳中的方法打開了塔門，進入第一層的大廳之中。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廳，大廳的地面由一個個黑白相間的方格組成，晨星一眼就看出，這裡是一個最基本的防禦陣法。但他仍不敢大意，謹慎的順著玉瞳中畫出的路線走到大廳中央的那個方格上。

　　一道白光閃過，晨星被傳送到了第二層。

　　第二層與第一層一樣，仍然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廳，唯一的區別就是地面上的方格變成了紅藍相間。晨星知道這種顏色的變化代表著屬性的變化。黑白相間是陰陽屬性，紅藍相間則是熱寒屬性。陰陽屬性和熱寒屬性雖然非常相似，但其中的微妙之處卻並不相同。

　　小心翼翼的避過第二層中最危險的地方，晨星來到通向第三層的傳送點中。

　　接下來的每一層都是這種由方格與印訣組成的陣法，但是方格顏色種類卻層層遞增，到了第八層時，竟已經多達一百零八種。晨星看得眼都暈了，這些顏色有的極為相近，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他不禁心中大訝，像這種陣法，假如沒有對其中的種種繁複變化瞭如指掌的人指點，根本不可能找到正確的破解途徑。自己是看了楓秋荻給的玉瞳才來到這裡，但極元聖殿的人又是怎麼潛入第九層的塔心中盜走寒月銀鉤的呢？

　　晨星顧不得考慮這些事情。這時，最後一個傳送點已出現在他的眼前。

　　第二股魔魂也被赤郢龍遁中射出的珈曳靈光擊退了。

　　地穴中的魔霧停止了翻騰，竟似已經凝固，只是不斷的變幻出各種詭異的顏色。

　　城中的居民早已被疏散到安全的地方。楓陵派、落木宗和倚龍派的修真者們正匆忙的修復被損壞的碧落補天大陣，準備應付魔魂下一輪的攻擊。

　　幻閣主人靜靜的懸停在地穴的上方，手中已經結出第五組的盈孕印訣。赤郢龍遁早已隱去了本體，只能看到珈曳靈光在飛快的閃爍。幽黑的地穴被珈曳靈光照射著，黑暗中籠罩上一層濛濛的赤紅之色，更加顯出濃重的血腥意味。

　　楓秋荻四人手持蕩魔杵，神情緊張的看著地穴的洞口，等待著魔魂的再次出現。

　　又是一陣尖嘯傳出，一股比方才更加濃黑粘稠的魔霧翻騰上來。魔霧中魔魂的數量更多，而且夾雜著種種奇異的聲響。那些魔魂並沒有進行攻擊，而是環繞在地穴周圍，圍成了一個詭異的黑色圓環，彷彿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咒語儀式。

　　幻閣主人面上的神情更加凝重，微微皺眉道：「看樣子下面的厲害傢伙馬上就要出來了。請四位準備好，看到珈曳靈光變化時就將蕩魔杵擊出！」

　　四人齊聲答應，紛紛以真元力將蕩魔杵懸在空中。

　　他們均是第一次滅魔，無論是經驗還是修為都差了許多，若不是有幻閣主人這種高手在場，恐怕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對。

　　就在這時，地穴中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那吼叫彷彿是某種野獸在追逐獵物，又彷彿是黑夜裡厲鬼的哀號，聽得四人毛骨悚然。隨著吼叫，地穴中的魔霧瞬間變為濃重的綠色，並且象液體一樣沸騰了起來。一個個氣泡從魔霧中冒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四處飄散。突然間，一股綠漿從地穴中沖天而起，射向上方的珈曳靈光。

　　又一道白光閃過，晨星來到了一個奇異的空間中。

　　這空間如同兩個底部相連的圓錐，上下都是尖尖的，中間卻極為寬敞。

　　晨星知道這裡就是凌霄塔第九層的塔心，也就是歸元古陣的核心地帶，心中不覺暗暗驚訝，原來楚揚所說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所謂的塔心竟真的是一件法寶，而自己此刻就在這法寶的內部。

　　塔心光滑而傾斜的內壁上刻滿了種種印訣符號，那些印訣符號不停的閃爍流轉著，變幻出各種圖形。那就是整個歸元古陣的陣法總圖。此刻由於失去了寒月銀鉤力量的維持，印訣符號閃爍流轉的速度已經非常緩慢，有很多圖形也不再清晰。

　　晨星暗暗歎息，看來歸元古陣馬上就要停止運轉了。

　　一種危機感迅速湧上心頭，晨星將精神集中在記載有歸元古陣印訣的玉瞳上，體悟著歸元古陣的奧妙。他這才知道，原來從第一層到第八層的防禦陣法也是歸元古陣的一部分。

　　歸元古陣共分內外兩層。內層陣法以塔心為核心，以凌霄塔為陣體；外層陣法以凌霄塔為核心，以修羅戰場為陣體。內外兩層陣法結構完全相同，中間卻又環環相扣，渾然一體。只要在塔心中催動內層陣法，修羅戰場中的外層陣法就會生出相應的變化。

　　弄明白這層道理，晨星不禁暗暗讚歎。楓陵渡不愧是一代宗師，竟能夠佈置出如此玄妙的陣法。晨星把整個歸元古陣的全部印訣刻在心中，這才將心神沉入元嬰。

　　幻星之心中記載的煉器手法頓時湧現出來，飛快的從晨星的腦海中掠過。晨星這才知道原來煉器這門學問是多麼的博大精深。

　　煉器是每一個修真者的必修課程，任何修真門派的入門弟子都要進行煉器的學習。煉器的類別有高下之分，煉器的手法更是五花八門。當然，大部分修真門派所掌握的都只是修真界常見的煉器手法，真正高明的手法只有那些以煉器入手進行修真的門派才懂得。

　　不過幻星派卻是例外。

　　據幻星權戒收藏的幻星派典籍上說，幻星派的修煉功法是與宇宙的無上奧秘相契合的終極修真理論，並不執著於任何具體器物的煉製。所以雖然幻星之心中記載了極為高明的煉器手法，煉器卻並非幻星派修煉功法的核心所在。晨星甚至懷疑，幻星之心中的相當一部分煉器手法壓根兒就不是幻星派所擁有的，而是源於夜白自身的廣泛涉獵。

　　雖然煉器的手法眾多，但總的來說只有兩大類別，一是製煉，一是心煉。

　　製煉法是以金銀銅鐵為爐鼎，以晶石為爐火，以文武之火調控火候，以實體的陣法為煉製途徑。心煉法是以宇宙為爐鼎，以真元力為爐火，以陰陽二氣調控火候，以真元力形成的陣法印訣為煉製途徑。這兩大類別中，製煉法只不過算是旁門小道，心煉法才是煉器的無上法門。

　　幻星之心中記載的大部分煉器手法都是心煉法，對製煉法僅僅是略微提及罷了。

　　晨星將幻星之心中記載的心煉之法全部體悟完畢，心中仍是微微緊張。不要忘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貨真價實的煉器呢。

　　晨星長吸了一口氣，這才用手指在身前劃出一道印訣。

　　一股真元力射出，馭龍元晶靜靜的懸浮了起來。

　　幾乎在綠漿射出的同時，幻閣主人手中印訣再變。

　　一團流光在她的周圍出現，珈曳靈光有如實質般凝在空中。

　　楓秋荻四人各自催動真元力，四根蕩魔杵化作四道火紅的光芒，朝地穴的深處擊去。

　　大地劇烈的震動了一下，大量的綠漿從地穴中湧出。地穴周圍的魔魂立刻興奮起來，尖嘯聲此起彼伏。又是一聲震顫心神的吼叫，將魔魂的尖嘯聲蓋過了。吼叫聲中混合了魔能的力量，一道道凌厲之極的勁氣衝向剛剛修復好的碧落補天大陣。

　　幻閣主人目中精芒大盛，厲聲叱道：「疾！」

　　赤郢龍遁重新出現在空中，珈曳靈光的顏色越來越濃烈，將周圍的空氣都映成了血紅。

　　木百青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喃喃道：「這……這竟然是血煞！」

　　堯麟在四人中的境界最低，不明白木百青說的血煞是什麼東西，於是問道：「木兄，什麼是血煞啊？」

　　木百青似乎感到難以置信，搖了搖頭道：「那不可能的！哎！血煞是修魔所必須經歷的一種劫難，情形與修真者所經歷的天劫差不多。其間的危險簡直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不過一旦能夠擋住血煞的攻擊，就代表著魔體的大成，將有資格進入魔界了。」他邊說邊暗暗驚異，幻閣主人能夠憑借赤郢龍遁幻化出血煞，這種化形擬物的手法實在已經高明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魔界？」堯麟又問道：「真的有魔界嗎？」

　　木百青道：「其實誰也不知道魔界是否真的存在，因為這一界幾乎已經沒有人修魔了。」

　　他話音未落，只聽幻閣主人叱道：「注意，有東西上來了！」

　　緊接著，一條碩大無比的影子從湧動的綠漿中緩緩升起。

　　晨星將馭龍元晶懸停在自己身前三米處，小心翼翼的釋放出一絲真元力，察探著這種仙界煉器材料的屬性。他不敢貿然使用九衍炫光進行鍛造，萬一觸動了馭龍元晶中的仙靈之氣，恐怕大乘期的高手來了也一樣要倒霉。

　　隨著真元力的注入，馭龍元晶驀的發出耀眼的光芒，蘊藏在其中的仙靈之氣顯現出來。那是一團跳躍著的凝白色能量，在馭龍元晶中心的空間中上下流轉。

　　晨星這才從元嬰內調出九衍炫光，把馭龍元晶包圍在中間。他立刻發現九衍炫光確實非常好用，堅硬之極的馭龍元晶在淡金色的光芒中竟變得非常柔軟。晨星精神一振，默運真元力，在虛空中刻劃出一組印訣。

　　那是一組聯結印訣，晨星將它佈置在馭龍元晶的最底部，與歸元古陣相通。

　　接下來他雙手飛快的上下穿插交錯，在身前刻劃出重重印訣。這些印訣才是歸元古陣陣法總圖中記載的部分，能夠將馭龍元晶中的仙靈之氣轉化為啟動歸元古陣所需要的能量。

　　這組印訣極為繁複，形成了一個名叫幽罔的微小陣法。晨星幾乎耗盡了所有的真元力才將它們結成。他迅速從幻星權戒中取出一顆晶石，補充了一下真元力，才繼續將飄在虛空中的幽罔陣緩緩朝馭龍元晶推去。

　　晨星心中感歎，這塊馭龍元晶實在是太小了點。只有拳頭那麼大不說，其中的一半空間還被仙靈之氣所佔據著，能讓自己佈置幽罔陣的地方少得可憐。要在這麼小的空間裡佈置出合理的陣法，對晨星這個煉器新手來說絕對是一個難題。

　　晨星一面暗自埋怨幻閣主人不給自己一塊大點兒的馭龍元晶，一面仔細思索著最好的佈置方法。經過一番漫長而痛苦的嘗試之後，他才總算是差強人意的把幽罔陣塞進馭龍元晶中去了。

　　這時，晨星的煉器工程也到了最最艱難的階段。

　　他需要再佈置一道聯結印訣，與開始時那道印訣組成一個完整的聯結陣法。印訣倒不難刻劃，令他頭痛的是，這道印訣必須溝通馭龍元晶中心的仙靈之氣。

　　晨星實在不想招惹這團仙靈之氣，這種仙界的能量不是修真者可以控制的。但假如現在結束，馭龍元晶本身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啟動歸元古陣。將幻星之心中記載的所有煉器手法重新回憶了一遍，晨星把心一橫，將一股真元力射入馭龍元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