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九章 依蘇爾行星

　　在中世紀，地球上海盜橫行的年代，想要在海盜中稱霸，就必須有質量上佳的高速戰艦，和大批剽悍勇猛的水手──這已經是海上戰爭的真理。現在到了星際殖民時代，這樣的原則依舊有用。

　　鹿易南現在最頭痛的就是，自己沒有一艘戰艦，也沒有忠心耿耿的私人部屬。而取得太空戰艦最好的辦法，莫過于自己設立兵工廠和造船廠，按照個性需要，開工建造。

　　太陽系是不可能提供給鹿易南太空戰艦的，就算他有錢都買不到，太空戰艦是政府獨家經營的，根本不會開放給民間建造的權力。當然退役後的垃圾戰艦，還是有可能高價買到的，但是那並不符合鹿易南的需要。

　　更何況一艘太空戰艦的售價，高達數十億流通貨幣單位之巨，他根本負擔不起。而且搶奪式的方法也不能運用在獲得太空戰艦上，除非他想背叛整個人類，脫離太陽系，和政府對著幹──鹿易南還沒這個打算。

　　而開米裏星人那邊，顯然不可能提供戰艦給鹿易南，別的不說，開米裏的戰艦和地球人的技術構架完全不同，地球人將會很難操作。而且開米裏的戰艦，也很難裝配戰鬥兵人、太空獵狗、防禦炮等地球人占優勢的武器。改造的代價太大，也不符合經濟效益。

　　人員方面，鹿易南反倒是不特別擔心。只要高薪聘用，地球上的合格退伍軍人，隨便都可以招幾萬人過來。

　　木衛二歐羅巴上有很多兵工廠，可是鹿易南再怎麼假公濟私，也不敢把星際安全部隊名下的軍工企業，搬到露比娜星系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希望威司能低價收購一家瀕臨倒閉的造船廠，然後注入新的資金，來個偷梁換柱。

　　由于科技發展的方向迥然不同，太陽系的戰艦數目，遠比不上開米裏星系的艦隊規模──光十三支海盜艦隊，就大約有七八千艘大小飛船，數目已經超過整個太陽系艦隊了。這讓鹿易南對開米裏的造艦技術，頗有想法。

　　有地球的資源，開米裏的技術，遠在第六空間的依蘇爾行星的私人工廠，這樣的組合，才是鹿易南真正想要的。

　　雖然威司的外表總是給人一副夠粗魯的模樣，實際上他比誰都精明，至少在軍隊中混的比鹿易南要好的多，不但門路疏通，而且生意頭腦之活絡，也不是鹿易南可相提並論的。

　　因此，鹿易南無論如何都要把威司拉下水。而且既然威司都能加入進來，上泉信行當然也沒有必要一邊閑著。當初在火星上，三人計劃走私違禁品的時候，可都是合作的好夥伴。

　　于是，一個由開米裏的海盜實力派和太陽系軍官走私團組成的地下貿易團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發揮了地球人政府和開米裏星人政府都發揮不了的超常影響力。

　　這個情況，並不是當初歐洲財團和綠洲財團驅逐鹿易南時所能料想到的後果。

　　一心組織私人軍事武裝，要向壓制自己的歐洲財團算帳的鹿易南，加上天性就野心勃勃的威司和冷靜鎮定的上泉信行，這個黃金三角于日後揚名太陽系，靠的就是這次的神奇契機。

　　“莉莉絲研究員！我們這樣作妥當嗎？目前我們在紮伊魯的軍事力量，還不足以抗衡這些星際海盜，我們需要更多的保障，不然跟這些窮凶極惡，且沒有道德約束的家夥交易，很可能會被襲擊、搶劫，甚至殺人滅口。”

　　“希望能通過貿易，獲得一些開米裏星人的技術，我們不能不冒險，不過最好還是要把風險降低到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莉莉絲研究員在面對同僚的各種意見的時候，也感覺頭疼不已。作為一個畢生精力都奉獻給科學的學者，這些問題的考慮，遠不是她的專長。可是，這些擔憂卻偏偏不能視而不見。

　　季風大陸、元大陸和太陽風帆船上的三方通話的結果，就是決定向星際安全部隊請求援助部隊。先期的准備工作已經完成，那麼擴大在紮伊魯星球上的基地規模，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莉莉絲研究員也認同了這個報告。

　　鹿易南根本不想參與這些來回扯皮的事情，他聯絡上林西、上泉信行和威司等人之後，最近一直在跟約書翰商議依蘇爾行星的開發計劃。

　　約書翰在露比娜星系有著雄厚的潛在實力，很多事情都不必鹿易南操心，不過最要命的是，開米裏主星上已經有了再次清剿星際海盜的動向，這讓約書翰也非常擔心。

　　好在鹿易南提出的，要約書翰在露比娜的第三行星，依蘇爾行星建立基地，掩護鹿易南建立的私人武裝，這個計劃倒是進行的非常順利。

　　鹿易南手上的資金不是問題，前一段時間稽查木衛二歐羅巴的走私，收繳了大量的物資。雖然這些物資來路不明，但是並不影響鹿易南將之出售給歐羅巴的居民。雖然名義上，這些資金屬于獨角獸艦隊，但是鹿易南完全有權力，運用到私人方面。

　　另外一方面，以星際開發為目的，鹿易南建立的個人公司也很容易的審批下來，名字就叫做明煌星際。太陽系雖然有立法，但是卻並不絕對禁止各個公司自行在其他空間建立實業。只不過沒有軍隊的支持，一般財團和大企業也是無法承擔星際開發任務的。

　　除了第五空間未來界，因為開發價值巨大，各大企業爭相介入開發之外，其余的空間都還沒有企業進入，因為這是非常冒險的事情。而鹿易南能得到約書翰的協助，才能把安全這個最大的問題，輕易解決。

　　威司和上泉的辦事效率，還是非常驚人的。有林西的獨角獸艦隊背後支持，第一批物資和招聘的人員，已經先一步到達了依蘇爾行星。

　　依蘇爾行星沒有紮伊魯行星那樣旺盛的生機，靠近恒星露比娜的結果，就是平均溫度在攝氏三百度徘徊，依蘇爾行星赤道附近的最高溫度，甚至能達到溶化沙石的地步。不過，依蘇爾行星是一個完全的岩石星球，地質構造非常穩定，雖然並不適合生命的孕育，但依然是非常不錯的漂亮星球。高大的懸崖峭壁，無垠的廣大荒漠，還是非常有滄桑感的。

　　十八艘運輸船，裝載了如此龐大的物資，單憑約書翰的威信和保證，威司是絕對不會放心的，因此隨艦隊來的還有幾乎武裝到牙齒的私人傭兵。這個將是日後星際貿易的有力保證。

　　約書翰早已命令自己的副手去協助鹿易南的走私艦隊，在得到威司和上泉信行已經到達的消息後，鹿易南和約書翰即動身趕往依蘇爾行星。

　　人類對第六空間的探索雖然少，但是平時也總有小規模的太陽系探索隊伍，加上這裏不比太陽系，監控系統沒那麼完善，所以鹿易南和約書翰的行動要瞞過那些研究員當然不成問題。

　　而且，包括莉莉絲研究員這樣的溫和派，木裏研究員這樣的中立派，修斯古研究員這樣的強烈敵視派，都不希望鹿易南插手他們的“大事”。只要保護他們的戰鬥部隊還在，他們也不在乎鹿易南這個指揮官是不是忠于職守。

　　威司在得到鹿易南提供的情況後，對先來到這個沒有任何“有趣生物”的荒涼星球非常的不滿。不過，鹿易南的出現還是讓兩位老朋友大為欣慰，已經有快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面，大家還是非常想念彼此的。

　　十八艘巨型運輸飛船比太陽風帆船體積稍小，不過卻有自己的動力系統，可以自由的在行星上起落，因為有強勁的推動系統，乘載的物資重量也是太陽風帆船的三倍以上。

　　互相敘念了分別以來的情況，威司笑嘻嘻的對鹿易南說道：“你小子被放逐到宇宙的盡頭，都不會消停了，還敢弄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就不怕被軍法處查處？”

　　鹿易南鄙夷的冷笑：“軍法處？現在還有那個機構嗎？還沒被精簡掉？現在太陽系的所有部隊都跟無頭蒼蠅一樣，不知所謂。政府和星際安全部隊的高層，也都還沒弄明白自己該幹什麼呢！等他們能查處各大行星的地下勢力，和某些企業財團的私人武裝，再來找我的麻煩吧！”

　　上泉信行這時也不由得粲然一笑，平時總冷冷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也只有你這小子才會無法無天。這次，林西那家夥很配合啊！我們正好在休假，也想看看紮伊魯的星球風貌，你來做向導吧！這裏你可是地頭蛇。”

　　“那是當然！我給你們兩個介紹一下，約書翰，這個地方以後歸他罩著了，你們有麻煩可以推給他這個海盜頭子。”

　　本來在一邊旁聽的約書翰，被鹿易南這麼輕易架上來，也只有苦笑一聲，過來和威司、上泉信行自我介紹：“我是開米裏的宗教人員，跟你們地球的基督教、佛教、道教的信仰者差不多，只不過價值觀略有不同！”

　　雖然地球人和開米裏星人的種族不同，但外表倒有八九分相似，加上約書翰和善的面龐，親切的表情，和地球上的福音神父一般容易讓人親近。而且約書翰本人甚為幽默風趣，很快就和威司、上泉信行建立了貿易夥伴應有的交情。

　　寒暄過後，上泉信行開口說道：“為了避開你們這次考察隊的偵察衛星，我們在航路上避開了紮伊魯方面，並且降落在依蘇爾行星背對紮伊魯行星的那一面。你看我們是不是要盡快把貨物搬運到這個臨時基地來？”

　　約書翰接受了鹿易南的條件，因為時間倉卒，只在依蘇爾行星上修建了一個簡單的飛船起落基地，但是大部分的基礎建設都還沒有開工。

　　鹿易南對約書翰所提供的簡陋基地頗有微詞，撇撇嘴，說道：“我們首先就是要建立一個利于軍事防守的牢固基地，然後再搬運貨物好了。”

　　上泉信行沉吟了一下，對鹿易南說道：“林西的運輸艦隊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我們的動作要快。這次我們在幾個部隊托人幫忙，找了一批軍隊中身手了得，軍事素質過硬的兄弟，總共有兩千七百人，只不過沒有較好的裝備。畢竟走私的一般都是軍隊裏的淘汰貨，這點對戰鬥力的影響很大。”

　　鹿易南聽了上泉信行的話，險些把眼睛瞪了出來，驚訝的喊道：“這麼多人？我們這次才派來一個戰鬥營，總人數才是兩千七百人的一半，這還是算上了三艘太陽風帆船的操作人員，和那幫討厭的研究員。這樣多的人，實在是……”

　　說到這裏，鹿易南看了約書翰一眼，心裏有些不太踏實。夥伴的力量太強，往往會引起平衡的崩潰，他很在意這時候約書翰的反應。

　　約書翰微微一愣，很快察覺了夥伴的想法，但是他對鹿易南的驚訝不以為意，說道：“我們十三股星際海盜，規模最小的也有四五萬人，兩千多人對我而言沒有問題。”

　　鹿易南橫目一掃威司和上泉信行，看到兩人早已經胸有成竹的樣子，知道自己還是嫩了點，沒有把某些因素計算進去。

　　開米裏和地球最大的不同，就是開米裏星人沒有面對不同文明的入侵。他們戰爭模式，還是在自己打自己的內部戰爭中形成的。而地球人面對第四空間的戰鬥生物，已經把戰爭模式進化到了更為有效率的形態。當然，假如太陽系和開米裏星人開戰，開米裏星人很快就能意識到自己的不足。要是開米裏星人能及時改進，勝負未可預料。

　　開米裏星人的太空戰鬥，主力是戰艦，依靠強大的艦隊來摧毀敵人。他們的魔能戰士，是通過改造自身肉體來獲得強大戰鬥力的。這樣的魔能戰士，在太空中並沒有影響戰局的能力，最多只能在行星的地面戰鬥中，發揮一定的作用。

　　同樣數目的太陽系軍隊，戰艦只是發揮後援的作用，戰鬥主力，已經是戰鬥兵人和開戰前就會布置的太空防禦炮以及機動性強的太空獵狗。

　　這樣的布置，火力密度和強度都遠在單純的戰艦炮火之上，而且分散火力點，也讓敵人很難找到戰鬥目標。太陽系的軍隊，靠的是大量的自動武器，而人員的數目和發揮的軍事力量，並無絕對關系。

　　鹿易南擔心自己這邊的軍事力量太強，會引起約書翰的顧忌，可是約書翰偏偏就對這樣少的部隊沒有在意。

　　鹿易南顯然不會好心去提醒約書翰，地球軍隊和開米裏星人的軍隊之間的差異，于是對此保持沉默了事。

　　為了盡快讓林西的運輸艦隊回航，鹿易南和威司、上泉信行，把這次招聘的退伍軍人聚集一起，排定職務。

　　為了對抗第四空間的戰鬥生物，地球一直在瘋狂擴張軍隊。不過為了保證軍隊的規模，在太陽系經濟所能支持的範圍內，大規模的裁軍幾乎和擴軍的速度持恒。三十歲以上的軍人，除了少數的高級軍官之外，一般都會退役。這些退役的軍人，也沒什麼經濟上的補助，還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自謀出路。社會交際能力稍差的，往往就會生活拮據一些。

　　因此，鹿易南的明煌星際開發公司在招聘人員上進行的十分順利。

　　按照軍隊時的軍銜和職務，分派職務也很容易。鹿易南把所有人分成三個部門，按照公司的職務，當然就只能是：保安部門、星球開發部門和技術研究部門。實際上，這些部門跟軍隊中的戰鬥部隊、基地建設部隊以及軍工廠的功能相當。

　　這些老兵雖然年紀稍大，可經驗也不是新兵入伍可以媲美的。粗略的分配之後，裝載在十八艘巨型運輸飛船上的物資和工具，就被派上了用場。

　　星球開發，人類和開米裏星人都算是很有經驗。約書翰雖然放棄了擔當海盜的總頭目，但是手下幾千人還是有的。平時這些人手都散落在各股海盜中，顯得約書翰甚為清高，卻又能左右十三股海盜的動向。雖然現在他不能立刻召集那麼多人手，但是提供各種便利，卻是很輕易的。而且約書翰私下裏訓練了不少紮伊魯的原住民，這些人力資源，既廉價又便利，約書翰可以提供好多。

　　約書翰負責建立通向紮伊魯的空間之門，和地球的科技迥然不同。開米裏星人的空間之門，不但能破開兩個空間的通道，甚至可以在同一空間內，進行短途的空間跳躍，只要不超過六億公裏，就能准確的傳送任何生物或者非生物，非常方便和快捷。

　　在約書翰開工建造空間之門的同時，鹿易南和威司、上泉信行，各自帶領人手分頭行動。

　　威司負責在依蘇爾行星探礦，在發現的礦源旁邊，建造礦石工廠。礦石工廠提煉的原料，會源源不斷的被送到運輸飛船卸載下來的生產線上。這些生產線，可以為星球開發提供大量的初級消耗產品。

　　上泉信行把這次招聘來的戰士，挑選在軍隊中戰術優良的加入了戰鬥部隊，並且分發戰鬥兵人，挑選地點以修建快速反應基地，和能為戰鬥兵人提供維修和保養的工廠。

　　鹿易南則帶領技術研究部，在依蘇爾行星的軌道上釋放防禦衛星、偵察衛星，布置太空防禦炮群。並且，約書翰看到鹿易南運輸來的交易物資，立刻就說服鹿易南先跟他交易部分貨物。

　　考慮到林西派來的運輸艦隊即將回航，鹿易南需要有自己的飛船，于是和約書翰的首批交易，就是用五艘開米裏的海盜飛船，交易鹿易南帶來的一些武器，內容包括了戰鬥兵人、太空防禦炮、太空獵狗和武裝衛星等等。而雙方都得派出大批的技術人員，對交易來的飛船和武器進行改造，以便適應自己的需要。

　　在這個時候，鹿易南手下的技術研究部，才算是發揮到最大的用途。人類自從把笨重的電腦，發展成了能植入人體的智核之後，整體的人類智力水准和科技水平，就開始了飛躍式的發展──能把大量的枯燥資料，一次性輸入智核，而不需要浪費生命中最寶貴的幾十年，去進行機械式的記憶，所以幾乎每個人都能獲得大量的科技知識。

　　只要一個地球人願意，他就可以參加到任何的科學研究當中去，當然取得的成功與否，還看創造力和開放思維的程度，但畢竟已經沒有高科技的知識性門檻。

　　未來界的科技非常怪異，似乎就沒有需要宇宙飛船的概念。發掘出來的相關科技中，都沒有和宇宙飛船制造有關的，因此地球的飛船和戰艦，大多數都還是人類自己的科技。頂多，應用些先進的材料工藝和動力系統。

　　在這點上，開米裏星人的飛船就比地球人制造的先進多了。也許在普通航行中，速度和靈活度，還有續航能力，開米裏星人的飛船都不占優勢，但是開米裏飛船的空間跳躍技術卻非常成熟，在戰艦格鬥中遠遠勝出地球制造的飛船性能。

　　技術改造的難關，雖然麻煩一點，但是這對雙方來說，都是非常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