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狡猾與困局

片刻間，牧地上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只有一些尚未熄滅的篝火，正在無力地跳躍著。

桑態彷佛沒有看到自己的伙伴手臂被斬斷，反而注意到雪羽的面色更加慘白，知道剛才那一咬舌尖噴出血霧，便使得他身上的能量瞬間耗竭，此時身上已經沒有多少余力，不但沒有退開，反而大膽撲上。

雪羽沒有理會，而是手掌一張，將自己噴出的鮮血吸進手掌。然後手掌中寒氣一冒，那血霧便成為紅色的粉末晶體。

這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待桑態沖到跟前，雪羽手掌一張，那紅色的晶體如同塵霧一般，鋪頭蓋臉朝他的頭上落下。

聞到那晶體的香味，桑態頓時覺得心中一陣恍惚。雪羽的右手趁機如同閃電一般伸出，屈指如勾，猛地卡住他的脖子，奮力鼓起氣勁，接著手掌一擰，便要將桑態的脖子整個扭斷下來。

“嘔！”這一擰便要將桑態的脖子擰斷，但是有著潔癖的雪羽，手掌剛剛抓住那桑態的脖子，心中忍不住一陣惡心，胃中翻轉，便要嘔吐出來。

頓時，雪羽手掌力道稍稍一弱。那桑態的脖子，便彷佛蛇一般蠕動，不可思議地脫離了雪羽的手掌，接著趁機趕緊飛身一退，接著面上充滿了恐懼，飛快逃逸。

“你就算現在追去，也不可能追到你的美人啦，她現在已經在桑寧的帳篷中！這里至少有幾千頂帳篷，你滿滿找吧！”那桑態的影子飛快退開，聲音也越來越遠。

“咳！”雪羽咳嗽了幾計，無奈地搖了搖頭！

毒蛇在脫皮兌變的時候，是最虛弱的。對雪羽來說，同樣如此！現在正是他兌變周期的第四天，還需要三天才能完成。而最要命的時候，在這七天的兌變期間，他需要靜靜坐著恢復能量，而不是和人動手。

但是在這短短的四天中，雪羽曾經極度和人動手，甚至好幾次到了極度危險的邊緣，所以使得他更加虛弱。或許就算兌變期過了之後，這段時間身體傷害帶來的後遺癥，將會影響他很長一段時間。

目光盯著桑晉慘白如同金紙的面孔，還有依舊在流血的斷臂，雪羽無奈一笑道︰“要是你帶著我去找桑寧的帳篷，我可以放你性命！”

“做夢！”那桑晉冷道︰“桑態那個變態，不知道你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卻是害怕地跑掉了！不過這樣也好，我一個人對付你也綽綽有余，雖然斷了一只手臂，但是還有一支是好的！”

接著，桑晉竟然側過腦袋！伸出舌頭，舔著斷臂上的傷口。

詭異的是，他的舌頭很長，比常人的舌頭長了許多，也靈活了許多。而且那已經露出骨頭的傷口，被舔過之後，竟然停止了流血，然後一層新肉緩緩地長了出來。

雪羽眉頭一皺，問道︰“竟然會這樣？你們族人，曾經服用過什麼藥物，或者是血液，或者是什麼植物！”

那桑晉面色一變，道︰“你最好不要多問，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雪羽不語，緩緩舉起了質子光劍，面孔虛弱蒼白地踏上一步。

“三主人，大主人叫我們來幫你！”忽然，從黑暗中閃出十幾道人影，都是一些面孔英俊的青年男子，而且雪羽還都非常眼熟，正是之前和他、朱七七、桑寧圍坐一個火堆的那些青年。

朱七七那麼美麗，而他們幾乎一眼都不敢看。顯然他們是桑寧的手下，甚至是奴隸，又甚至是更深一層的關系。

“那便一起來吧！”雪羽高高舉起光劍，道。

“你們謹慎，他是我生平見過最厲害的敵人！”桑晉舔完傷口後，退開一步，朝那十幾個黑衣青年道。

那十幾個青年，面色嚴肅，如臨大敵一般抽出兵器。然後站成一圈，緊緊地將雪羽圍在中間。

接著，他們做出了讓人不敢置信的事情！十幾人同時張開嘴巴，將那毒蛇形狀的白銀兵刃伸進嘴中，猛地咬下！

“喀嚓！”那刃尖卻是被咬斷下來，然後他們用力地嚼動著，嘴里發出金屬碎裂的聲音，而他們本來黝黑的面孔，變得越來越白，目中的光芒越來越盛。雪羽可以清晰地感覺出來，他們在嚼動兵刃的時候，身上的力量瞬間提高了數倍。

雪羽面孔凝重，緊緊地繃起身軀，彷佛隨時可以彈出一般。

但是接下來，雪羽忽然眼楮一黯，手中光劍一閃，卻是憑空消失了。接著，雪羽的身軀便倒了下來，卻是昏厥了過去。

桑晉微微一愕，而那十幾個青年人見之，亦是一驚！然後其中一個青年站出，道︰“三主人，這人其實剛才已經喝下了桑寧主人的毒酒，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支持到現在才倒下來！”

他言語一出，頓時那十幾個青年身上氣勢一瀉，本來亮光閃爍的面孔，此時變得慘敗嚇人。

桑晉頓時面孔一松，腳下一軟，幾乎坐了下來。但是他還是咬著牙走到雪羽身邊，用左手封住了雪羽的幾處血脈，覺得不放心。面孔一獰，用最後剩下的力量，使出份筋錯骨法，飛快錯開了雪羽左右手的筋脈，接著再也支持不住，坐在了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你們剛才用族中的秘法強制提升能量，此時無力，需要就地打坐調息！但是這個人卻是不能耽擱，要馬上叫到桑寧主人的手中，只有見到這個人，中原的人才會去將我們的首領救出！”桑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完後，便閉目打坐，不再說話。

“是！”那十幾個青年用秘法瞬間體能能量，但卻因為雪羽昏倒，而中途被迫停止，沒有使得那股力量發揮出來。所以此時身體損耗得厲害，淡棕色的眼楮，幾乎變得黯淡無光，但是依舊按照桑晉的吩咐，用鋼絲繩子將雪羽緊緊綁起，然後提起帶走。

※※※※※※※※※

十幾人提著昏迷的雪羽，走出了三四里路，此時周圍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正在昏迷的雪羽，忽然眼楮一睜！卻是被一個黑衣青年見到，驚呼道︰“他醒來了！”

幾人一驚，便要出手。

雪羽手腕一抖，手中頓時射出一道紫光。接著那道紫光一劃，身上那些鋼絲繩子紛紛斷開。

雪羽手腕輕巧一挽，那抓住他另外手臂的黑衣青年的身軀，頓時從中間被切成兩半，一點聲息沒有發出，卻已經死去，甚至連一絲鮮血也沒有流出。

雪羽雖然無力，但是手中的招術卻是詭異輕巧，瞬息間又殺死三人。那十幾人目中盡是驚恐，但是因為剛才用秘法提升力量的被中途打斷，所以此時全身發軟，卻是一點力量也使不出來。

雪羽面色不變，瞬間又殺了四人。而且他殺人的時候，整個動作都充滿了藝術！很輕，很飄，很快！鋒利無比的質子光劍，幾乎不用一絲力氣，便可以如同切豆腐一樣，將一個人切成幾塊。

殺到只剩下最後三人的時候，雪羽將微微喘息，面色慘白，彷佛全身都已經脫力。從懷中掏出一盞小燈，輕輕一旋，那燈亮起，頓時照亮了幾個人恐懼的神情。

將光劍無力指在其中一黑衣青年的脖子上，雪羽輕聲無力道︰“帶我去找剛才被你們抓去那個姑娘的帳篷，好嗎！”

那黑衣青年人，目中閃過一道猶豫。接著閉上了眼楮不理。

雪羽手臂一軟，那質子光劍滑下，卻是在那黑衣青年的脖子到小腹間，拉開一道一尺多長的血口，接著落在了那黑衣青年的下身要害上。

“帶我去！”雪羽冷冷威脅道。

那黑衣青年眼皮不住顫抖，卻還在猶豫。

雪羽目中一陣不耐，手臂一劃。

“啊！”黑夜中一陣淒厲的慘呼，那黑衣青年的胯間卻是整個被雪羽切了下來，成為一個完完整整的太監。

慘叫過後，那黑衣青年便昏厥過去，但是面孔依舊帶著悔恨。或許他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答應，那樣也不至于成為太監，同時也痛恨雪羽竟然不再多給一點時間。

“你們不是桑寧的族人，是他在外面收的弟子，你們是漢人？！”雪羽見到那黑衣青年臉上的表情，問道。

剩余活著的兩個黑衣人點了點頭。

雪羽用光劍指著其中一個，道︰“你帶我去！”甚至連威脅的話，也懶得說了。

那黑衣青年點了點頭，神情一黯，或許帶著雪羽去而背叛了桑寧的後果，不會被雪羽閹割掉幸運多少。

雪羽此時穿著是一條黑色褲子，一件灰色的上衣。所以走到那個被閹割的黑衣青年面前，脫下了他的黑色外套穿在身上。然後將自己的衣服給那昏厥的黑衣青年穿上。

接著，雪羽用腳將一具尸體踢在那個被閹割的黑衣青年身上，擋住了他胯下的傷口。

從懷中掏出一張面具，那張面具幾乎和自己此時平凡的面孔一摸一樣。然後戴上手套，強忍著惡心，用力將那被閹割青年的面孔骨架捏小，涂上藥水，然後將面具貼在他的臉上。

如此看上去，真的彷佛就是雪羽死在了地上。

不過這個被閹割的青年也用不著痛苦了，因為雪羽的手在離開他面孔之前，在他的太陽穴捏了一計，他身軀一顫，接著一軟，便已經死去。

面對著剩下兩個黑衣青年驚詫和恐懼的面孔，雪羽掏出一個盒子，里面是一些肉色的膏體。雪羽用手指挖出一些，涂抹在臉上，然後對著鏡子細細搭理。

最後，那兩個黑衣青年忍不住發現，此時的雪羽面孔已經變掉了，變成了被閹割掉那個同伴的面孔。雖然不是一摸一樣，但卻是有著七八分相象。

雖然易容過後的面孔，有些木然。但是他們這些黑衣青年，自從跟了桑寧以後，便和機器一樣，幾乎已經忘記了笑容，更加不要說什麼生動的臉上表情了。所以這種木然看來，反而使得雪羽的面孔與那被閹割的青年更加相象，加上是晚上，就越發分辨不出來了。

“抱歉！”雪羽走到其中一個黑衣青年面前，手指對著太陽穴輕輕一揮，他便軟下，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們走吧！”雪羽對著唯一活著的黑衣青年道。

那黑衣青年，身軀顫抖，面色恐懼地點了點頭。

雪羽忽然停下，頓時想起了桑晉使在自己身上的分筋錯骨法。便用左手揉搓了幾下右手的手臂，然後用右手揉搓了幾下左手的手臂，接著掏出一顆藥丸吞下。

“孽畜！”就在雪羽收起光劍的時候，黑暗中傳來一陣斷喝。那威勢，便彷佛將整個空氣都撕裂，將人的耳朵震聾掉一般。

听著著熟悉的聲音，雪羽臉上一驚，飛快將手中的燈滅掉。接著手指飛快拂過身邊那黑衣青年，使得他昏厥在地。

僅僅這一瞬間的功夫，便有三個喇嘛從黑暗中竄出，距離雪羽百米左右。

“我就知道，這個黑暗世界的孽畜狡猾無比，哪里有那麼容易被桑寧的手下擒住！”此時說話的，正是和雪羽有過一面之緣，被雪羽一劍劈倒的七師弟，布達拉宮七個老喇嘛中最小的一個。

而另外兩個，分別是四師弟和五師弟！這兩人不似七師弟那般多話，僅僅用眼楮緊緊盯著雪羽，雖然此時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對于他們這等修為的人來說，還是可以看到雪羽的身影。

雪羽閉上眼楮，手掌在袖中一轉，一小袋物事落在手中。接著猛地灑出。

“小心毒藥，屏住呼吸！”那七喇嘛是見識過雪羽的毒藥的，不由趕緊屏住呼吸，大聲叫道。

四喇嘛一邊屏住呼吸，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支焰火，朝天上一甩，道︰“告訴師兄，孽畜在這里！“

“啪！”那焰火升到天空數十米的時候，爆炸開來，爆出璀璨的火花。也照亮了周圍的天空，但是卻發現，雪羽已經不在原處。便彷佛是憑空消失在了黑暗中一般。

那四喇嘛輕輕嗅了嗅，道︰“那孽畜灑出來的不是毒藥，而是胡椒粉！”接著一聲冷笑，道︰“那孽畜現在虛弱無比，修為便連平常的一成也不到！我們可以輕易擊殺他！”

“咦？！”那孽畜跑到哪里去了呢？七師弟道，但是腳步卻是有目的地朝一顆法大樹的方向移動著，雖然口氣疑問，但是臉上充滿了得意的冷笑。

“哈哈！“忽然，那四喇嘛哈哈大笑，接著腳下一點，三人齊齊躍起。

“孽畜躲在樹上！”那三個喇嘛同時喝道，齊齊朝那個大樹撲去，道︰“那狡猾的孽畜，灑出煙霧後，讓我們以為他已經跑掉，想我們追去。而自己卻躲在樹上，等到我們走遠他便可以安然下樹，但是他卻不知道！他身上的黑暗氣息，我們可以輕易地嗅出！所以便是躲在地底下，我們也可以將你挖出來！”

雪羽見到三個喇嘛如同三只大鳥一樣，朝樹上撲來。手中光劍甩出，猛地一揮！

“喀嚓！”無堅不摧的光劍，頓時將兩人粗的大樹斬斷，接著身軀飛快飄來，逃逸在黑暗中。

“追！”三個喇嘛目光緊緊盯著雪羽手中光劍紫色的光芒，綴在雪羽身後百米左右的距離。因為雪羽虛弱，那三個喇嘛卻是越追越近。

“咻！”雪羽收起光劍，頓時整個空中又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收起光劍後，雪羽手中還有兩支兵器，正是他從那些黑衣青年身上繳下的。不過這些兵器都是蛇形的，雪羽在一邊奔跑逃逸的過程中，手掌用力，猛地將兩只蛇形兵器都啦直，變成長劍一般的模樣。

但是做完這些後，身上力量一弱。腳步便慢了少許，身後的三個喇嘛，便已經在二十米左右的距離，甚至後頸上，可以感覺倒他們跑動的風勁割在後頸的疼痛。

一咬舌尖，噴出一口血霧，腳下的步伐頓時快上一籌，而雪羽臉上的已經變得可怕的青紫。

听著耳邊傳來風吹雜草的聲音，雪羽敏感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水的氣息。眼楮一動，頓時轉過方向，朝右邊跑去。

這里是一片不寬不窄的靜水河，是旁邊的一處大湖流出的。而這條河大概十五米左右寬，但是河上長滿了雜草，猛地看去，幾乎看不到水面。

“呼！”雪羽疲倦的身軀猛地躍起，一陣沙沙的聲音，他的身軀便落入一片半個人高的雜草叢中。

三個喇嘛飛快停了下來，目光如電，緊緊地搜尋這片雜草。

雪羽身軀緊緊貼著地面，屏住了呼吸，整個人彷佛進入了停滯狀態，甚至連毛孔都收合了起來。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痛苦。

“怎麼感覺不到那孽畜身上的黑暗氣息了？！”七喇嘛站住身軀，問道。

四喇嘛一聲冷哼，道︰“那孽畜不要命了！強自屏住了呼吸，收起了毛孔，不讓身上的氣息溢出！我們站著別動，看他能夠堅持多久！不用三分鐘，便不用我們動手，他便死去！”

說罷，三人真的停止了搜索，目光緊緊盯著雜草叢。

“嘿嘿！便連一分鐘，也沒有堅持到！”四喇嘛修為最好，已經嗅到了雪羽身上不受控制地散發出來的微弱氣息，但是卻沒有說破，朝其余兩個喇嘛使了一道眼色，三人輕輕抽出兵器，目光緊緊盯住雪羽藏身的地方。

雪羽因為屏住呼吸，收住毛孔。整個身軀便難過得彷佛要炸開一般，面孔痛苦得扭曲。叢懷中掏出一包東西，然後無聲無息地解開。

是一包透明的粉末，無色無味。

輕輕將這粉末倒入靜水河中，等待了半分鐘時間，雪羽幾乎已經堅持到最後的一刻，再繼續屏住呼吸、收住毛孔的話，整個身軀幾乎都會猝死。

瞬間，雪羽將放松了身上所有的毛孔，大口地喘息，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只瓷瓶，將里面的液體倒進口中。

“不用等了，上去拿住那個孽畜！”三個喇嘛一陣大喝，三人手中拿著兵器，便如同三只大鳥一般，朝雪羽藏身之處撲來。

雪羽高舉手中的白銀長劍，仰起脖子！

“噗！”口中的液體均勻踫在了劍刃上。

頓時，一道紫色的光華亮起，形成一支散發紫色光芒的長劍。

“小心，那孽畜亮出了質子光劍！”四喇嘛大喝道。

但是緊接著，他們卻是沒有見到雪羽拿著紫色光劍和他們拼殺，反而轉身逃跑。雖然黑暗中沒有看到人影，但是卻見到那紫色的光劍朝前面飛快地移動了一丈多的距離。。

“孽畜想跑，截住他！”三個喇嘛見到那紫色光劍朝前面行進，頓時躍起身軀，朝那紫色光劍撲去。

“撲通！”三個喇嘛和一支紫色光劍，同時掉落長滿雜草的河中。

雪羽趴在河邊的雜草叢中，看著河水中的三個喇嘛。一陣掙扎後，三個喇嘛都已經緩緩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