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章 誰更心狠

　　桃枝妖剛剛從北面回來，他的艱苦搜索毫無收獲，把傷勢還四重幾分，氣乎乎的回到原來伏擊小六子的樹林，正看到小六子抱着桃花雪白的屍體，親眼看到桃花現出原形，變成一朵妖豔的紅花。

　　桃杆、桃枝、桃葉、桃花、桃根本是一樹所生，對外人雖然兇狠，對彼此卻情如兄妹，感情極好，見到桃花被殺，頓時怒火狂燒，拉弓的聲音也大了些，讓小六子輕松的逃過兩箭。

　　小六子赤裸的站在光秃秃的樹梢，伸手把碩大的鮮豔桃花吸到手裏，神色複雜的看到它一眼，轉手把它放進儲物戒指裏。修煉數千年的植物妖，一時不慎死掉，也隻有變回原形唯一的結果。

　　“生命果然是脆弱的！”小六子搖搖頭，看了一眼再度飛來的追魂箭，在心裏感歎道，“所以，我要更加珍惜自己這條命！欲殺我者，必先殺之！”

　　小六子知道這桃源五妖中，隻有這個桃枝最弱，他的引魂箭攻擊力極差，而且還隻能同時發出兩支，可能他以前受過重傷之類的沒有恢複，比起其他四妖，桃枝的弱小讓小六子……興奮。

　　“哇哈哈哈，我最喜歡殺比自己更弱小的家夥！”小六子雙腿一彈，疾速的躲開稍慢一籌的追魂箭，從地上抄起外袍胡亂的披在身上，随手撿起蟬翼尖刀，上面已經有一個明顯豁口，是上一次斬碎追魂箭時留下的。

　　桃枝一看到小六子手裏的蟬翼刀，頓時想到痛處，而且還有點恐懼，這箭全是他用本命原神修煉的法寶，雖然攻擊力還很弱，但隻要繼續修煉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小六子出手的神秘氣勁好像是專毀法寶似的，随便一擊，就能護在追魂箭上面的元神之力擊散，不但能毀掉法寶，更讓他元神受創，受傷不輕。

　　“本聖一點也不比你弱，隻是前些日子碰到一隻蛀蟲精，它……”桃枝聽到小六子的嘲笑，習慣性的要爲自己辯白，可是想起蛀蟲精，他的身子竟不住的顫抖，像是害怕到極點。

　　“哇哈哈哈，原來你怕駐蟲呀，剛好我這裏有包毛毛蟲寄生卵，都送給你吧！”小六子揮手撒出一把蟲卵似的白粒粒，如米料般大小，籠罩住桃枝的身子。

　　“啊？！”桃枝又驚又恐，腳步一滑，哧溜一聲鑽進厚厚的樹葉堆裏，想躲開可怕的“毛蟲寄生卵”，那東西可是他們植物系妖怪最怕的生物，“可是，可是……隻是一般的寄生卵，我爲什麽要怕它們？它們又不是毛蟲精怪！”

　　不太聰明的桃枝想了好大一會，方才想明白，等他氣乎乎的鑽出綠葉堆的時候，發現小六子早沒了影子，再細看那地上的白色晶體粒，哪是什麽蟲卵，分明就是一把上等的珍珠香米。

　　“小六子，膽小鬼，我不會放過你的……還有，把桃花的本體還給我們……！”桃枝氣急敗壞的跺腳大喊，他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追，怔怔站在原處發呆。

　　五妖中的老大是瘦高的桃杆，他手持紫色法杖，氣喘籲籲的飛回，看到隻有獨自發呆的桃枝，忙問：“小六子呢？我接到你發出的信号就趕回來了，憑你的能力，該不至于讓他逃的太遠，更不至于讓他逃走呀？”

　　桃枝狠狠的跺了幾下地上的大米，憤聲說道：“中了他的詭計，方才讓他僥幸逃脫，下次追到他，定讓他死在我的追魂箭下。大哥，桃花被他殺死了，還把她的原形本命花取走了。”

　　“什麽？！”桃杆心神俱震，不可思異的叫道，“桃花死了？她的功力比我們四人都高，她怎麽會死？小六子用什麽手段殺死她的？”

　　“不、不知道！”桃枝的目光掃了一眼地上零亂的衣裳，知道桃花用了勾魂奪魄的誘惑手段，可是連她最擅長的功法都失敗，那他真的不明白小六子是怎樣殺死桃花的了。

　　桃杆也看了一眼地上的零亂，枯瘦的手指狠狠抓着紫色的法杖，低沉的怒道：“我們都小看他了，若他真的這麽容易被人殺死，也不會被人懸賞10萬兩黃金啦！哼哼，好個小六子，我們桃源五聖和你沒完！”

　　“大哥，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追？”桃枝手心全是汗水，言不由衷的問着，他實在不想再面對小六子了，“要不，我們等桃葉和桃根回來再追？”

　　“笨蛋，自然是往北追，這四個方向隻有你這面缺人，他不往北往哪？！哼，絕不能讓他逃遠，我們現在就追！”桃杆一震紫色法杖，直直飛到空中，朝正北追去。

　　術法隻要學會飄浮術，再有足夠的玄力，一般都可以飛到空中，但術士的飛行方式比較死闆，隻是直上直下，或者前後左右的平直飛翔，不能斜着飛。

　　而武士隻有修到日級水平方能懸浮在空中，平時隻能靠着雙腿的彈力縱躍十多丈，或者二十多丈。但他們的身法比較自由，可以斜飛、倒飛、順飛、頭朝下飛可以。

　　盜賊修習的輕身術多是由武士技能演化而來，注重靈巧和速度，以逃和遁爲主，往往形成不武不術的奇怪一類人群。像梁山四十大盜中的石遷，他的速度和靈巧身法，是小六子無法攀比的，若不然，也不會讓他四處洩漏行蹤，早把他斬在刀下。

　　小六子的身法夠靈巧，速度也夠快，但就是不能飛。雙腿不斷在樹枝上借力彈跳，一次能掠出幾十丈，似乎比飛的還快。他剛才之所以逃跑，主要是感覺到有強大的敵人從西面返回，這種奇怪的預感能力是剛剛和桃花交媾中獲得的。小六子覺得這是弦子的能力，極有可能是她悄悄提醒自己的。

　　小六子對弦子越來越不了解，真弄不明白，她爲什麽會有玄女經空間裏鑽到自己的識海裏，更弄不明白桃花的靈魂掉到哪個陷井裏去了？還有，弦子既能制成一個空間通道，以後豈不是能夠随便闖進來和自己聊天？或者幫自己感應潛藏的敵人？

　　小六子很想打開玄女經找她詢問，可現在必須要逃跑，剩下的四個妖怪也不好對付。幸好他們是四個植物系的妖怪，若是猛獸系的，或者昆蟲系的，自己這條命早就擱那了！

　　小六子并不是朝正北逃的，逃的方向是西北，任風在耳邊撫過，疾速的快感讓他又升起吞并天下的欲望，忍不住又一次想起如今天下的大勢分布。

　　天宇大陸面積極大，原來的孔雀王朝是幾個國家中占地最廣的一個。

　　但到末年時，屬于孔雀王朝的疆土已縮小近半，西面被一塊沙漠隔開，而這狹長沙漠的面積越來越大，和孔雀王朝的距離也拉開了。所以，孔雀王朝滅亡前，疆土已經分裂了，分裂出去的那塊疆土稱爲漠沙國，現在的情況一樣混亂，數十個諸侯誰也不服誰，各自争殺拼搶地盤。

　　孔雀王朝末年的實際疆土爲：從西面的沙漠至東面的藍海，南到南海丘陵地帶，北至大草原的野蠻人部落。疆土裏有兩條大河，分别叫情人河與離人江，兩河交彙于三星城，三星城離中州城不及五百裏，同屬于孔雀王朝疆土的心髒地帶。

　　離人江以南的廣闊疆域，隻有三家較大的勢力集團。隴西的新唐國在西南角，上官世家的勢力居中，東南角的軍閥勢力是宋家的。

　　離人江以北的局勢更混亂，勢力相若的小軍閥十多個，今天你吞了我，明天我并了你，争戰情況的極爲激烈。在整個的混亂局面下，作爲比較而言，南方三大勢力還算太平和穩定。

　　過了這道龍骨山脈的狹長丘陵，就屬隴西地界，這一帶的軍閥和諸侯，數新唐國李家的力量最強大，能在當今混亂的局勢下稱王立國，本就不簡單，雖然是個隻有七六座城池的小國。

　　離前面的村莊越近，空氣中的血腥味就越濃，小六子嗅嗅鼻子，忍不住加快了速度，想查看一下情況。還未靠近村莊，就看到村中央火光沖天，一批騎着快馬的強盜飛快的離去，足有六七十人，武器殘缺不全，卻都滴着赤紅紅的鮮血。

　　“唉！”小六子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用看，又是屠村的強盜幹的，裏面的人恐怕無一生還。村旁的小河裏，有很殘缺的肢體浮在水面上，水也被染成了紅色，死屍中有老人，也有不滿三月的嬰兒。

　　“畜生！”一道尖細的聲音從小六子身後傳來，那人氣的聲音發顫，繼續罵道，“簡直不是人幹的事！”那聲音快速而急躁的繼續罵道：“但肯定是你小六子幹的！”

　　聽到這聲音，小六子頓時頭大如鬥，痛苦的轉過身，瞪着石遷喊道：“fuck！！！我剛從深山裏出來，你怎麽找到我的？太陽你老木，你就不能讓我安生一會嗎？”

　　“怎麽樣？不服呀！來抓我呀！”石遷聲音尖細，綠豆般的眼睛吱溜溜亂轉，瘦小的身材半躬着，似乎做好了随時逃跑的準備。

　　“服，我服死你！”小六子眼得牙根癢癢，一揮手，十多顆小石子射向石遷，他這手暗器幾乎使出了全部的氤氲真氣，刺破空氣的聲音尖銳而急促。

　　“殺人滅口啦，快來救命啊！”石遷裝模做樣的怪叫一聲，身法如鬼影子般的幻成一串灰光，從小六子的暗器序列裏穿梭，像春日百花叢裏的蝴蝶。

　　小六子的十多顆暗器雖然同時扔出的，但軌迹刁鑽，快慢不一，饒是石遷身法再快，也無法躲開最後一爛。石遷臉色慘變，竟然露出凄婉的神色，隻聽“啪”的一聲，小石子正中胸脯的正中間。

　　聽動靜，不似肉骨被擊打的聲音，好似一面鏡子破碎了。碎的正是石遷的防身法寶護心鏡，被小六子的氤氲真氣全力一擊，也變得粉碎。

　　氤氲真氣是法寶的破壞之王，而小六子的師傅曾經有一個外号就叫“破壞之王”。

　　“噗！”石遷吐出一口鮮血，捂着胸口，眼角有淚的罵道，“你好狠的心！”

　　“fuck！！！老子心狠？”小六子舉着刀，氣乎乎的叫道，“你四處洩漏我的行蹤，讓人來追殺老子，你還想讓我感激你嗎？哼哼，做夢，更狠的還在後面哩！”

　　說着，他舉刀朝石遷撲去，想着差點被桃源五妖殺死的情形，小六子絕不會因爲石遷流淚而放過他。這個世界弱者無法生存，想活命，隻有比敵人更心狠。

　　“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石遷不會放過你的，嗚嗚，我跟你沒完，咱們比比，看誰更狠！”他哭着，身法搖晃一下，以更快的速度蹿進幽深的荒草叢裏。

　　“太陽你老木！跟個娘們似的，打不過本少就逃，逃不開就哭。哼，既然想招惹本少，就該想到比這更悲慘的結果。Fuck！！！惹敵人來追殺老子，還怪老子心狠，這種颠倒黑白的本領，簡直跟女人一樣……呃，若是一個女人長成他這副模樣，還是買塊豆腐撞死吧！”

　　小六子收了蟬翼尖刀，沿着荒蕪的官道朝西行走。他不是不想斬草除根滅掉石遷以絕後患，但他的輕身術和石遷差的太遠，連受傷後的石遷也追不上。所以，隻好任他逃走，等下次再出現時，再找機會殺他。

　　沿着這條路，走到夕陽快落山的時候，終于看到一座極小的城池，四五丈高的殘破城牆上沒有一個守兵，主城門大開，也沒有個守兵。這情形非常詭異，除非這裏的小城主放棄了此城。而朝西的官路上，有輕輕灰塵，好似是有大隊人馬剛剛經過。

　　小六子進去之後，發現果然是座空城，裏面的土房木門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迹，房屋多被重木摧毀，整坐小城，連隻麻雀都沒有。

　　“唉！強盜如此猖獗嗎？！哪個朝代都一樣，受苦受難的總是最基層的民衆！”小六黯然歎了一聲，飛快的掠出小城，朝灰塵滾滾的西方行去。

　　他并不是好奇這個小城的居民爲何全逃，而是這條路也正是他要走的。因爲這樣的地方叫小城，不如叫其小鎮，一千多的強盜人馬也能攻破此城，遇到強大的兇殘敵人，攜家逃難在這個年代是很正常的。

　　前方，正在厮殺，地上死的有強盜也有穿盔甲的兵士，更多的屍體是平民百姓。小六子本不想多管閑事，因爲他現在自顧不瑕，但看到一個滿臉淫笑的強盜追殺一個抱着嬰兒的少婦時，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