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自顧不暇

　開始有人逃跑了。

　最大的恐懼莫過於對未知的恐懼。

　一支軍隊之所以能保持強大戰鬥力的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統一指揮，統一行動。

　所謂：言不相聞，故為金鼓；視不相見，故為旌旗。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人既專一，則勇者不得獨進，怯者不得獨退，此用眾之法也。故夜戰多火鼓，晝戰多旌旗，所以變人耳目也。

　戰鬥中，用語言指軍聽不到，所以設置金鼓；用動作指揮看不到，所以設置旌旗。金鼓，旌旗這些器具，都是用來統一全軍行動的。全軍的行動既然一致了，那麼勇敢的士兵就不能獨自前進，怯懦的士兵也不能獨自後退。這就是指揮大部隊的方法。所以，夜間作戰時多火光和金鼓，白晝作戰多用旌旗，這樣做的，就是為了適應士兵的耳目視聽。

　軍隊的主體是士兵，千人千面，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有勇敢的，就有懦弱的，有聰明的，就有蠢笨的，有理智的，就有衝動的，這麼多人聚成一個整體，如果說大家的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那將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但是，如果各有各的打算，有向前的，有向後的，有想戰鬥的，有想撤退的，那麼人多不僅不能成為優勢，反而會造成自已的崩潰。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由於沒有被夜襲的心理準備，所以綠野軍團並沒有針對夜戰進行專門的訓練，因為以常識而論，既然是夜襲，敵軍的兵力就不會太多。只要已方站穩腳跟，那麼超出對方的強大兵力，就是一對一地拼消耗也足以把敵軍徹底淹沒。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敵人並沒有給自已足夠整頓隊伍的時間！

　由於在心裡上沒有料到今天晚上敵軍來得是真的，結果招致兵營的大門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被攻破；又由於對敵襲警告的麻木，正在熟睡中的士兵反應速度快慢不一，結果隊伍集合亂成了一鍋粥。

　當統一的指揮傳達不到每個人，當統一的行動事實上成為不可能，那麼，缺少了群體地力量壓制，每個人都在各自為戰時。士兵個人的不同便顯現了：有勇敢的向前衝鋒，想要把敵人趕出大營；有膽小的駐足不前，想看清情況後再決定作什麼；有腦子靈活地招呼幾個人一起向前，有衝動的一個人不管不顧就撲向敵

　千人以上的戰鬥不是街頭的地痞流氓打架。某個人手狠心毒敢打敢拼就能鎮住對方：在這樣地混戰中，集體的力量才是致勝的關鍵。

　以小隊為單位地德斯特士兵就好像一部高效地殺人機器在運作著。他們是一個整體在戰鬥。而不是十幾個個人。

　匆忙撲上去地卡斯特羅士兵就好像撲火地飛蛾。一批批地撲上去。然後一批批地倒下一來。雖然德斯特士兵地數量也在減少著。但兩者減少地速度卻是不成比例。

　於是。有人害怕了。有人對今晚是不是能戰勝敵人有了疑問。於是。有人開始後退。

　“混蛋。擅退者死！”大聲咒罵著。羅賓將軍親手將幾名想要逃跑地士兵正法。但是。這種在白天效果很好地震懾方法在此時卻行不通：天太黑。營內也太亂。真正能看到他對逃兵執行戰場軍法地人沒有多少。所以。後退逃跑地現象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多少。

　“援兵呢？赤焰軍團和地獄軍團地援兵呢？”羅賓將軍大聲吼叫著。他很清楚。要想改變眼前這種不利情況地唯一方法就是讓自已士兵地士氣和鬥志重新燃起。只要自已地陣腳不亂。敵人就不會有可趁之機。所以。他現在急需要援軍地支援：不是因為援兵地到來會改變雙方地兵力對比。而是為自已地士兵帶來繼續戰鬥下去地勇氣。

　“報告。另外兩支軍團也遭到敵軍地攻擊。他們也在請求我軍地支援！”有士兵大聲向羅賓將軍匯報著最新戰況。

　“什麼？可惡！”羅賓將軍聞言心中一沉。敵軍今晚的行動是蓄謀已久。部署周密。不僅攻擊自已地營地，同時也向另外兩座軍營發起攻擊。黑暗之中，沒有誰能肯定這三個攻擊中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主攻目標，大家都是自顧不暇，又怎麼可能分出兵力來增援別人，看來，現在只有自已管自已了。

　“軍團長，軍團長！”匆匆忙爬上營內高台上觀察戰場情況的士兵高聲向羅賓將軍叫道。

　“說！”羅賓將軍吼道。

　“有大批部隊正從巴里城裡出來！”士兵大聲報告。

　“什麼！”顧不得督戰，羅賓將軍連忙順著木梯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高台向巴里城方向望去。

　果然，只見無數支火把從巴里城內湧了出來，只有頭，看不到尾，那樣了就好像是一頭巨大的火龍正從它的洞穴探出頭來，而更為龐大的身軀此時還在洞中尚未出現。

　“不好！這不是一般的偷襲，這是要決戰！”羅賓將軍的心立時沉到了谷底。

　假如是以消滅已方有生力量，破壞已方營和物資為目的的偷襲戰，到現在為止敵人做的已經很成功了，綠野軍團因一時的麻痺大意造成的損失已經非常巨大，不過因為本錢夠厚，這樣的損失雖然沉重，自已還是能夠承受的，只要自已能盡快組織起一支隊伍進行有效的抵抗，讓自已的士兵有信心繼續戰鬥下去，那麼敵軍見無法取得更大的戰果自然會趕緊撤退，而自已就有時間重整旗鼓，穩住陣腳，把損失降到最低。

　但是，這支從巴里城內新出現的部隊打破了他的設想，因為從火把的數量上看，這支部隊的規模至少在萬人以上，而城內守軍的總數大概也超不過一萬五，這豈不等於說敵軍是傾巢而出，要在今晚決一死戰嗎？

　如果是在前幾天，德斯特人如果敢出城進行決戰，羅賓將軍會舉雙手歡迎，因為離開巴里城牆的保護，他有信心將敵軍徹底擊垮！

　但是今晚，現在，他很清楚，決戰一但開始，輸的必定是自已，不僅輸，而且輸的還將會極慘，因為自已的軍隊因為突如其來的打擊軍心已經動搖。

　“輸了，這場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一種絕望的念頭從心中生起。

　聯軍的連續勝利已經成為歷史，德斯特人開始取得勝利，今晚這一戰對雙方軍隊的士氣造成巨大影響，而這一戰也將成為此次戰爭的轉折點。

　“輸得真是窩囊！難道這又是那個東方人的傑作？”羅賓將軍心裡想到。

　白登城下，赤焰軍團糧草被斷而不得不在攻城就要得手的情況下撤退，百里平原上，皮爾斯將軍親自指揮的地獄軍團精銳連一次戰鬥的機會都沒有便灰溜溜地被趕了回來，而現在，自已面對決戰的大好機會卻無法調動自已的部隊迎接戰鬥：擁有壓倒敵人的實力，但這種實力卻沒有發揮的機會，所有這一切，怎麼都那麼像那個叫作甦的東方人的手筆，讓人不甘心，不服氣，但卻不得不接受。

　“撤退！馬上向艾登撤退！”心中懊喪，但命令卻不能不下，因為羅賓將軍很清楚，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進行主力決戰那等於送自已的士兵去死。

　“嗚，嗚......”傳令兵立刻吹響了撤退號，短促的牛角號聲旋即傳遍了整個大營。

　“咱們的援兵馬上到了，敵人要撤退了！不要讓他們跑掉，跟我衝啊！”發現這陣短促的號角聲響過後圍上來的卡斯特羅士兵開始成規模地後退，傑瑞馬上就明白出了什麼事，因為這本來就是蘇玉的戰鬥模擬情況之一。

　“攔住他們，我們勝利了！”弗蘭克也是高聲呼喝，雖然戰鬥到現在很多人的身體已經非常疲勞，但勝利在望的前景給了這些德斯特士兵以新的力量。

　“殺啊！我們贏了！卡斯特羅人要逃了！”

　“援兵到了，我們勝利啦，衝啊！”

　吶喊聲中，德斯特士兵的攻勢更加猛烈，開始撤退的卡斯特羅人鬥誌已失，面對強悍的敵人，他們已經無法抵抗這樣的攻擊，最終，撤退變成了潰退，沒有幾個人還在認真抵抗，僅有幾個特別勇敢的戰士也迅速被黑色的浪潮所淹沒消失，而這時，巴里城內出發的第二波攻擊隊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