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零、怒容
看到了韓一鳴夢中的蓮花與雪蓮之後,又是等待,韓一鳴著實不知,狂飆的靈力真會何時出現?卻也盼望早些出現。可等待素來都是十分辛苦的,這里眾人都是按捺下性子來等候。韓一鳴也著實留意意外之處。只是凡事並非他在意,便會有結果的。他是留意了,但卻什麼也曾留意到。
眾人也不敢輕易自那河邊走開,都在河邊等候。忽然之間無所事事起來,空閑下來,人人都覺十分的空洞。羅姑每日里就拿著封靈寶玉,要麼對著河邊有過金絲硨磲之處細看,要麼對著河對岸的那幾塊突兀石頭沉思。韓一鳴知催她也是無用,到了這一步,不是催促就會有結果的。沈若復頗沉得住氣,但韓一鳴卻知他心中另有所想,只是不便說出來罷了。凡事哪能沒有所想?尤其他還覺自己有事不曾做對,那不曾做對,如今又不能去做的事情,才最是折磨人的。
這日晚間,他們點了一堆火,圍坐在一起。韓一鳴不知師兄師姐們是何時開始生火的,之前眾人皆是用梵心燭火照亮,韓一鳴就不曾見師兄師姐們生過火,但這次在這里重逢,看到師兄師姐們點起火來,很是意外。這里夜間雖是極凍,但靈山弟子該當還抵擋得住,點這堆火,有何意義呢?總不至于是怕野獸來襲,特意點的罷?靈山弟子還怕野獸來襲麼?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韓一鳴不禁猜測,是否這里沒有人氣,全然沒有人間的氣息,點起這堆火來,好歹也有人世的感受。
這里太過寒冷,連火苗都不能給他們溫暖,眾人圍坐在火邊,兩位師姐將凌風雲攔在身前背風之處,她們將他照料得極好,這小兒似是又長胖了,除去吃便是睡,能不胖麼?這時他的小臉隻果一般紅撲撲的,雙眼緊閉,小嘴微動,想是夢里還在吃東西。羅姑卻坐得遠遠的,並不坐與二位師姐一處,韓一鳴有些意外,沈若復道︰羅姑怕她陰氣太重,對這個小兒不利。這小兒太小了,與羅姑在一起,只怕有害,因此羅姑避得遠了些。
夜半,韓一鳴正迷糊,忽然覺察身邊有什麼走動,睜開眼來一看,圍著的那堆火已半滅了,火苗微微跳動。韓一鳴正要起身去拿些枯草來,將火苗點得旺些,瞥到一個影子正慢慢走來。韓一鳴心中一動,伸手摸了摸背上的鳴淵寶劍。不摸鳴淵寶劍還好,一摸之下,身上發起冷來,一個個寒戰打個不住。韓一鳴大吃一驚,他自打上了靈山,從來都不曾生過病,身上這樣寒戰個不住,竟似是瞬間就生了病一般。
韓一鳴定了定神,向自己的手上看去,果真手在微微發顫,忍不住又向那影子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身上的寒戰越發厲害了,連牙齒都發出的的聲來。這下韓一鳴可以斷定,這寒戰不是自己病了,而是來自這個影子!它還只是個影子,就讓自己戰栗不已,真不知是何等神魔,這般厲害!
那影子每一步都邁得極慢,韓一鳴初初一瞥,確實是個人的形狀,頭腳俱全。但最為可怕的是,這個影子,竟似有無數只手腳一般,韓一鳴大吃一驚,何人有這許多手腳?什麼神魔能有這樣多的手腳?難不成是自己眼花了。想再看一眼,卻是抬不起頭來,似乎那神魔知曉了他的意圖,不讓他看!韓一鳴定了定神,閉上雙眼,深深吸氣,身上寒戰漸去,眼前模模糊糊現出一個影子來。這個影子不看見還好,看到了,韓一鳴後悔不迭。這個影子是深藍色的,似是這個人就是深黑色的肌膚,雙目如電,睜得溜圓,正中額頭之上,還有一只豎著的眼楮,這只眼楮也是睜著的。他方方的嘴角下撇,滿面怒氣,兩顆獠牙,自兩個嘴角處伸了出來,竟是一臉的猙獰可怖!
然而最為可怖的,還不是他的面容,他的肩上,一個頭正面對的眾人,而這個頭的兩邊,竟各有好幾張面孔,正側著面,四處看望!乃是藍色的面孔,滿面怒容!
韓一鳴忍不住甩了甩頭,今日真不知是怎樣了,竟會看到這樣的異樣?再看之時,那影子的手腳都顯現出來,這影子竟有無數只手,或起或落,在它肩上頭上動彈,它也有無數只腳,無數條腿,都是深藍得近乎是黑色的肌膚!也不知為何,韓一鳴看到的便是深藍色的,再細看,他身上已隱約模糊起來,再看不清了,只有他的腿腳還能看個明白,他的腳下竟似有什麼,韓一鳴細細一看,他腳下竟踩著無數個小人!那些小人面目模糊不清,但手腳俱全!雖是小得不能再小,但手腳真是全的!被這許多腳踩在腳下,壓彎了腰,卻還是努力向前奔來!
這是什麼神魔呀!韓一鳴只覺自己背上全是汗,身上無比虛弱,似乎就是看了這個影子,自己大病了一場一般。他不是一個膽怯之人,卻這個影子卻讓人無比恐懼!
過得過片,這影子已不見了,韓一鳴只覺汗透重衣,這里這樣寒冷,他卻冷汗冒個不住,那是什麼魔異麼?是沈若復說的怒相麼?這怒相也太過可怕了,韓一鳴搖了搖頭,再看那影子,已然沒了。呼出一口氣來,睜眼一看,四周寂靜依舊,頭頂上的天空深藍得沒有底,天空中全是明亮得仿佛伸手就可以觸到星星。那許多星星都明亮得耀眼,明亮得如同寶石一般,多得如同這河邊的卵石。
這時師兄師姐們,連同羅姑與凌風雲,都睡得極熟,韓一鳴睜開眼來,已不能再睡,亦不敢再睡。這地方太過邪異,異樣到了哪一步,也不是自己能夠想得到的,因此要格外小心才是。這時他身上的寒顫已去,格外清醒,四周看了一回,不見異樣,定了定神,將鳴淵寶劍自弟上取下來,這才定下心神來。畢竟這許多同門師兄師姐在這里,安危最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