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二、罪過
韓一鳴寧神細聽,一陣腳步聲後,錢若華的聲音道:「杜師弟,你好歹吃點東西罷。咱們走了兩天了,你一點東西都不吃,是怎麼回事呢?」過得片刻只聽那杜超道:「錢師弟,你不必理我,我不餓。」錢若華道:「我知曉師兄是怕師父怪罪,畢竟離開師門這樣大的事,居然是私下裡解決的。我們也擔當了不少罵的。不過師兄只管放心,不論如何,你也是咱們的同門,師父不會因此責怪到哪一步的。到底你也沒入靈山門下不是?
過得一陣杜超的聲音道:「錢師兄,你,你不要這樣說。我還是師父的弟子,師父責怪我,我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是我不對在先,我是,我是覺得,謝師兄對我是極好的,可師父,師父他老人家那樣,謝師兄好歹還救過咱們師兄的命呀!靈山的師兄弟要真不理他死活,師兄就是我殺的。我也不便說師父他人家怎樣,我真的愧對謝師兄及靈山的師弟們!」韓一鳴聽言語,心中也是頗為感慨,他到底是有是非觀念的,與錢若華等,果真不同。只聽錢若華道:「杜超,你這樣的想法,可要千萬打滅。凡事有因必有果,若不是靈山從前作惡多端,哪會有今天的滅頂之災呢!再者他們居然敢私藏靈物,即使師父不找上門去,尊者也放他們不過的。師父找上門去,就可以稱之為替天行道了。尊者怎會放過他們?你可少跟他們牽扯關係,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了。你是我的師弟,又是極曉事的一個,可不要糊塗。」
那杜超不言語了,錢若華停了一停,壓低了聲音道:「師兄,你沒有遇上靈山的弟子罷?」那杜超一口否認:「我只與謝師兄在一起過,靈山別的師兄弟,我一概不曾見過。你們找到我時,我不是正與別人治病麼?你可看見我身邊有靈山的師兄弟了?」錢若華道:「倒是不曾見,不過白問一句。你私自跟著那謝師兄去了,師父已然雷霆震怒,你再與他們有個什麼來往,師父要怎樣處罰你,可就說不定了。你不知曉,咱們的方若愚師兄,現已在派內閉門思過了!三年呀,面壁思過三年呀!」杜超道:「啊?三年?方師兄做錯了什麼事麼?怎要閉門思過三年?」
錢若華道:「他便是回護靈山弟子,因此師父很不開心,讓他閉門思過。他也真是邪迷心竅了,三番五次去跪求師父不要追靈山弟子,師父自然很不開心。他之前便沒跟咱們一同去靈山。我一直勸他,他便是這樣固執,不肯跟我們一同去靈山。並且跪到師父門外,請師父也……你說這事鬧成這樣,師父不震怒麼?那時來了許多獨自修行的前輩了,他去跪在師父門外,豈不讓師父為難?那時許多前輩在,師父也不願當著前輩的面大動肝火,就沒帶他去。後來他再去請師父不要追靈山的弟子,師父還能忍住那口氣麼?結果當然是更加不開心了。後來師父就罰他去面壁思過三年了。」杜超「哦」了一聲,道:「是麼?這也是罪過麼?」
錢若華道:「怎不是呢?且不說他這樣已是對師父不忠不義了,只說師父要做什麼,豈是咱們勸得住的?你又不是不知曉師父。杜師弟,你是個明白人,有的事,不必我細說。只要你不護著靈山弟子,師父是不會生你的氣的。好歹你也沒有入靈山門下,你跟那姓謝的,不過是結伴一同修行了些時候。到時師父要是怪罪你,我也會為你進言的。只要你心中不糊塗便好。你可千萬不能糊塗呀!」那杜超歎了口氣,不再言語。錢若華道:「師弟,你好歹吃些乾糧,等去尋下處的師兄弟們回來了,咱們過去,你好好歇一個晚上,明天再想這些事,也不遲呀!」
過得一陣,只聽那邊道:「回來了,看,他們回來了。」一時紛雜起來,韓一鳴聽了一陣,他們尋了一個下處,要在那裡歇息歇息才回派內去。韓一鳴悄悄爬上山頭,看著他們向東飛去,也悄悄跟在後面,遠遠跟著,飛了一陣,看他們落下來,也趕緊落下來,藏身好了,過得一陣,見沒什麼動靜,才閃身出來,前方已沒了平波門人的身影。但更前方的暮靄之中,已有了一個隱約可見的村鎮,這倒是一個看上去極為齊整的去處,韓一鳴再三探看四周,不見人影,才整了整衣裳,向那個村鎮走去。
這村鎮雖不大,路上鋪了石板,兩邊房屋也十分齊整,還有幾家客棧酒肆。韓一鳴先尋了個沒什麼人的小店,胡亂吃了個飽,看看天色黑透了,摸出門來,想要去找尋平波門下弟子住在何處。先在兩家客棧外面看了看,裡面都有人,又不便進去貿然問起,正想繞到後牆處去,忽然聽人有道:「你們這些懶鬼,真是懶骨頭懶到家了。來了客人都不好好招呼,害得一筆到手生意,又飛了不是?!」韓一鳴循聲一望,乃是一家小店棧裡傳出來的聲音。心中一動,走進那客棧裡去。
罵人的人站在櫃檯內,衣著乾淨,看似個掌櫃。他雖在罵人,但見韓一鳴進來,便止住了罵,過來招呼。韓一鳴道:「掌櫃的,你家裡客人不多罷?」掌櫃正有些上火,聽他這樣一說,滿心不快,韓一鳴接著道:「我可要找個清靜的下處,人太多了,吵鬧得不堪!」那掌櫃的道:「那客官可找對方了,咱們這家店小,容不下許多人。今日就只住了四位客人,連上客官你,就是五位。再清靜不過了。」韓一鳴道:「果真麼?我先去了一家,住客太多,吵得不堪。」那掌櫃道:「當真我這裡是再清靜不過了。」又罵小二:「真沒眼色,不去收拾客房也罷了,還不給客官沏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