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客 六二三、美男
韓一鳴心道:「原來五師叔的佩劍並非只有一柄!」而窗邊書架之上,滿滿堆著的都是書。韓一鳴不禁意外,五師叔不是武修麼?這裡怎的有這許多書?忽然聽趙浩洋的聲音道:「一鳴,這些都是天下我所能尋到的劍術、刀術圖譜。」韓一鳴心下恍悟,靈山修道是隨個人所好,五師叔好武,那堆在那書架上的書,便都大多與武術有關。趙浩洋自己先在椅上坐下,道:「你自己尋個坐處坐下,我要問你的話不是一句兩句,坐下再說。」韓一鳴依言尋了一張椅子坐下。
趙浩洋細細問他到東方去拜見白龍的遭遇,問得極盡詳細。韓一鳴雖不願想起東方之門內的種種,但是見師叔問的詳細,也知必有他的想法。並不隱瞞,一一說與師叔聽。趙浩洋於他一路之上遭遇不過問了一回,對那白龍的言語神態,卻是問了又問。韓一鳴便細細說與他聽。良久之後,趙浩洋道:「好了,我知曉了。嗯,你不要說與你的師兄師姐們聽。」韓一鳴道:「師兄師姐們都回來了麼?」趙浩洋道:「嗯,我與你大師伯相商召了你的師兄師姐們回來。如今已回來大半了,便是還未回來的,也都在路上了。」
韓一鳴「哦」了一聲,心有疑慮,卻不知該如何發問,只是愣愣看著五師叔。趙浩洋道:「這事咱們過後再說。」韓一鳴點了點頭,忽然聽到有一個聲音似哭是笑,不知自何處傳來,飄忽不定。韓一鳴不禁寧神細聽,只聽那似哭似笑的聲音道:「靈山掌門,虞衛佑前來拜會!懇請靈山掌門引我上山!」這聲音如哭如笑,聽在耳中,有些說不出的怪異,韓一鳴不禁皺起了眉頭。趙浩洋道:「一鳴,你怎地皺起了眉頭?」韓一鳴道:「師叔,有人來了,要來見掌門師兄!」趙浩洋道:「哦!是何人前來?」韓一鳴道:「他說他叫虞衛佑。師叔你識得他麼?」
趙浩洋頓了一頓,道:「虞衛佑?嗯!是了,他叫的是靈山掌門,因而我聽不見。一鳴你耳淨,你可要聽實在了!」韓一鳴見他面色凝重起來,便又細細聽了片刻,那聲音拖得長長的,餘音裊裊,直飄入耳中來,確實自己不曾聽錯,便道:「師叔,我不曾聽錯。確實是虞衛佑。」趙浩洋劍眉一挑,站起身來道:「來,一鳴,你跟我來,咱們去見見這位虞衛佑。」他一伸手抓住了韓一鳴手臂,韓一鳴便覺一股大力將自己向前拖去,眼前一黑,過得片刻,眼前一亮,已來到了翠薇堂!
翠薇堂內有兩位當值的師兄正在灑掃,見他們出現,都對趙浩洋行禮,韓一鳴也連忙對他們行禮,口稱「師兄」。趙浩洋道:「有客遠來了,你們都在堂外候著去。」那兩位師兄轉身出門去了,二人這才跨出門去,一個人便走了入來,丁五也來到了堂內,對趙浩洋道:「師叔,有人來了!」趙浩洋道:「消息果真靈通!」對韓一鳴道:「一鳴,我與你丁師兄應付一會兒,但你不要走開。來,你到這裡來。」他指了指翠薇堂的一棵木柱,韓一鳴依言走到柱前,趙浩洋忽然在他背上推了一把,韓一鳴向前撲出一步,卻不曾撞到柱上,再想動彈卻已動不了,他已鑽入了木柱中。只聽趙浩洋道:「你不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韓一鳴便不出聲,此時他亦點不了頭,只有木然直立在柱中。
趙浩洋手指一拈,兩指之中夾了一點雪白之中帶著淡淡碧色的靈光,手指一鬆,那點靈光在他手掌上一閃,便飛出堂外去了。丁五道:「師叔,他來做什麼?」韓一鳴聽師兄說「他」想必是識得的,趙浩洋道:「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不必管他來做什麼,你是一派掌門,你自有你的分寸。他做什麼是他的事,你做什麼是你的事。」丁五道:「可是這個時節,他的前來,讓我不得不謹慎些。」二人不再言語,韓一鳴暗自猜測,這來的到底是何人?讓師兄這樣警惕。
忽然門外有人道:「趙老弟,別來無恙否?」這個聲音不再是先前那樣似哭似笑了,但卻真是先前那個聲音。韓一鳴耳音甚好,一聽便聽出來了。只聽趙浩洋淡淡地道:「虞兄,不知什麼好風把你給吹到這裡來了?」韓一鳴雖不能動身,眼睛卻向門外望去。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門前。
這個人影背對陽光,看不清面容,但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淡碧長衣,身形倒也挺拔。在門前站了一站,便大步進入堂內來。他一進來,韓一鳴便對他細看。他入了翠薇堂,面目看得清楚了,卻是十分俊秀的一張面孔。兩道眉毛斜斜飛入鬢角,直鼻薄唇,眼珠烏黑,方方的下頦,將他面上的俊秀之氣沖淡了些。只是他一頭頭髮全都披在了背上,並未扎束,有些令人看不順眼。
越是看不順眼,韓一鳴還真的越去看他披著的長長頭髮,直到腰際,這樣一頭頭髮,長在女子頭上,真是如雲秀髮了。可惜卻長在了一個男子身上,並且這男子還將它披散下來,十分古怪。靈山要弟子修心之前,先就修身,因此靈山上上下下,由師長到一眾弟子,都是簡潔爽利。這虞衛佑若是將頭髮也整束起來,倒是一個出色之人,他面貌雖不若趙浩洋那般陽剛明朗,卻並不陰柔。這世間的美人,都並不是完美無缺,越是美的,就越會有點欠缺。如同西子的病,飛燕的瘦,楊妃的肥一般。這點欠缺並不讓美人失色,反倒讓美人增色。靈山的師長們全然沒有這樣出色過,大師伯已是老境,二師伯身形厚實,面貌也不出色,師父一眼望去,只是一個尋常人,四師叔倒是其中最出色的,卻略有些單薄。五師叔面容剛毅,全然沒有虞在佑這樣讓人意外的美好。六師叔雖說是朵花修行而成,又修成了女子,不便評論,但白櫻師叔,也並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