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 離開(下) 第六百九十六章 面目全非
韓一鳴只覺無數只手將自己向著一邊撳開了去,他身下護住的殘枝露出來,立時又開始搶奪,韓一鳴眼睜睜看著自己好不容易護住的靈體再次被搶壓,憤怒之極,向內撲上去,卻是撲不上去,撲過去就被人推開,再撲進去再被推開。
他不知自哪裡來了氣力,直撲到那許多人當中去,這回卻是撲進去了。但地上白櫻的靈體已被搶完了。只有一些碎葉根須在地上,韓一鳴抬起頭來,怒視著他們,他們卻全然不理,有人道:「咦,看這柄劍。」另一個人道:「你已搶了那許多靈體,這柄劍是我的!」先前那人道:「什麼是你的,明明是我先看見的!」又有一人插進來道:「難不成誰先看見是誰的麼?你的靈體搶得也不少,拿回去熬成藥丸也可以延年益壽了。我得的最少,這柄劍就讓給我罷!」
一時間七嘴八舌又爭奪起來。韓一鳴欲哭無淚,轉身去看,白櫻早已不見了,滿地的花瓣,都有一抹藍色,她化成花瓣了,她的靈體碎了,她也就碎了。滿地的花瓣上,還躺著兩位師姐,一位師姐渾身是血,另一位師姐看不清是怎樣了,但她們都已在慢慢變得清澈透明。韓一鳴已看到其中一位面容發出亮光來的,正是蘇玉雪,那滿天的針雨就是她的麼?她是神針,那她是被掐死了的!悲憤到了極點,韓一鳴沒有一滴眼淚,只有滿身的怒氣,轉頭向著那群人看去。他們依舊爭得不亦樂乎,韓一鳴這才明白過來,他們爭的是他的鳴淵寶劍!
這時有人道:「這樣罷,誰搶到便算誰的,這樣總公平了罷?」另一人道:「嗯,很好的主意,那便搶罷。」那群人早已搶成一堆,韓一鳴不禁冷笑:「我看你們誰拿得起來!」一群人撲上前去,都無法將鳴淵寶劍拿起來。韓一鳴心知他們無法拿動,默念御劍訣,鳴淵寶劍動了一動,韓一鳴雖無法看見,卻聽他們道:「動了!動了!快壓住它!」韓一鳴本是拼著一試的想法的,聽到鳴淵寶劍動了,心頭一鬆,他用過千鈞斬之後,也念過如影追風劍卻是無用,想來是那如影追風劍也需自己有靈力,有勁力才行。但御劍訣卻是能用的,將鳴淵寶劍喚過來,或是念如影追風劍把他們都……
但如影追風劍劍訣念了,還是不能奏效,韓一鳴正想再念,忽然聽有人道:「是那小子搗的鬼,快殺了他!」韓一鳴知曉他們此時早已為貪慾佔據,搶紅了眼,視性命如草芥了。連忙念御劍訣,這回念得極快,那群人已放開了鳴淵寶劍,轉身向他逼來。忽然一道金光一閃,一個人被截成兩段,鳴淵寶劍已來到面前,韓一鳴一把抓住劍柄,鳴淵寶劍帶著他直飛沖天。自那群人中突破出來。他鳴淵寶劍去勢極快,那些人雖有防備,卻趕不及,一展眼,他已去得如米粒般大小趕不上了,都連歎可惜,當真是一把好劍。
韓一鳴飛入極高空中,眼前看到的卻是滿地的花瓣與兩位師姐越來越明亮的軀體。忽然眼中酸楚,成串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下方的靈山雖是模糊看不分明了,但已面目全非,幻鏡湖沒了,樹林沒了,靜心院沒了,翠薇堂不知還在不在原地,那空靈的萬向橋呢?翠薇堂前的碧玉竹呢?只怕都已不存在了。靈山已經面目全非了,不止是眼前看到的面目全非,以後也是面目全非!
白櫻師叔已不用他惦記了,可是別的師兄師姐們呢?丁師兄說站在黑門之內,心思到了何處人就會到何處,丁師兄是去了聿喜了。聿喜是師祖從前修行之處,這些人也未必就上得去。先御劍飛到其餘的八座山峰去。不去則已,一去才知為何師父師伯不讓他們反抗,而讓他們離去,平波道人不知自何處找了這許多人出來,每座山峰之上都有人在搶奪,有的山峰之上還看得到倒在地上的師兄師姐,想必他們心中想到的是自己師父的物件,要帶著一同離開,卻不意與這些人撞個正著,對方人多,又都是修行異樣之人,零零星星的靈山弟子與他們對抗,必定是輸的。平波道人這一著真是狠到了極點!
忽然韓一鳴也恨起司馬凌逸來,這許多人能夠都上靈山來,與司馬凌逸脫不了干係。有靈獸守護的靈山,他們能夠不驚動靈獸,穿越結界,平安到達,可想而知是有人將靈山的結界破了。破靈山的結界,便是將靈山的水與土都偷出去,讓他們服食。這個人必然是司馬凌逸!若不是司馬凌逸,他們如何能夠得到靈山的水與土呢?司馬凌逸因不能成為掌門懷恨在心,最終毀了的,還是靈山!韓一鳴看著他們在諸位師長曾經的居所內外翻騰,心中真是仇恨已極。雖說諸位師長的居所,除卻他們各自修、收集之物外,便沒什麼稀奇之處了,但不論如何,也不能任由他們這樣褻瀆靈山!可自己能怎樣做呢?
他沿著八座山峰飛了一圈,直到再也看不到還有師兄師姐們的身影,才向著聿喜飛去。下方的諸人也沒人理他,他們殺了回來守護的弟子後,便忙著在這久聞其名的地方尋找各自想要的物事,哪裡有空抬頭來看上方會有什麼?聿喜形影分離,他在聿喜的影子上不曾看見有人,心中略微安定些,再向上飛,飛到聿喜之上。
只見丁五正向著山峰邊緣走來,他懷中抱了一個小小女童,正是如莘!只是如莘已沒有了昔日粉雕玉琢的模樣,臉色蠟黃,雙眸緊閉,伏在丁五懷裡,一雙小手,緊緊抱著丁五的脖頸。韓一鳴連忙收了寶劍,落在丁五面前,道:「師兄,你還好罷?」丁五道:「如莘躲在師祖屋內,我好不容易才哄得她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