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五七、別樣居心
片刻之後,只聽一個聲音道:「我靈山的弟子都留在靈山,便是死路,到你們派內去寄人籬下,便是光明之路麼?你算盤打得也真精明。我派弟子到了你的手中,便任你宰割了,是也不是?」這卻是趙浩洋的聲音。韓一鳴一聽,便吃了一驚。他雖知平波道人有將自己納入他門下之意,卻不料他是要將眾人都納入自己門下,這野心可不小了!說得好聽些是他有了私意要奪靈山弟子,說難聽些便是他要吞併靈山派了!
只聽平波道人道:「你要這樣認為,可是你的事。我只是一片好心。你靈山已然危急在旦夕之間,尊者若來,誰躲得過去?你做師長的活了這許多年了,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便連弟子們的性命也不在乎麼?他們可沒活你這麼久,我能容他們入我門下,還得擔著偌大莫須有的罪名。他們若是真到我派來避禍,尊者追究起來,我也難逃其咎呀!」韓一鳴一聽他這話,心裡便罵「無恥」,只聽他接著往下道:「若不是念在咱們兩派從前的淵源,我是不會將這麻煩事攬在自己身上的。我也有門人弟子,尊者若追究起來,於他們也沒什麼好處呀。我都不為我的弟子著想了,你倒來疑我有什麼別樣的居心?趙老弟,真是情何以堪呀!」
韓一鳴不禁咬牙,這無恥道人,明明就是要強佔別派弟子,偏偏還說得如此落落大方,真虧他皮厚。但聽他言語中所含之意,似乎此事他是預謀已久了,說他處心積慮,還一點不為過。只聽趙浩洋道:「原來道兄是我們靈山打算呀,還真是虧了你的好心了。不過我想尊者是何等身份,即便是真要來靈山尋一個尋不著的物件,也不會與靈山的弟子過不去的。道兄,想必你不知曉,於尊者這樣的靈物來說,與我們靈山的弟子計較的情形,是萬萬不會出現的。此乃因尊者靈物靈性所致!即便如你所說尊者與靈山計較,也輪不到弟子們身上,因此他們的安危,道兄是萬萬可以放心的。我靈山的弟子,再怎麼也不必到別派去尋求依托的。即便我們這些當師長一輩的都死個盡光了,他們也可以在靈山好好地修行下去。不必到別派去尋求依托的。我倒是要多謝道兄的好意了,道兄的深情厚誼我們無福消受,也無以為報,這樣罷,師兄,若是將來你派中也有大事,貴派的弟子盡皆到我靈山來避禍好了,我擔保我們也會如道兄一般對道兄的弟子關懷備致的!」
趙浩洋素來性情鯁直,他與平波道人也些過節,因此說起話來全不在意。他後一句話說大快人心,韓一鳴心道:「就是要這樣整他一整才是!」平波道人不言語了,想必是被趙浩洋的話頂得答不出來,只得裝聾作啞去了。只聽堂內有幾個話聲,十分雜亂,便不再細聽,只等這幾個聲音商議定了,再說別的。
忽然身邊的司馬凌逸道:「師弟,堂內說的什麼?」韓一鳴愣了一愣,忽然想起大師兄聽不到其中的話語,想要解說,卻又想起陸敬新能聽得到,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大師兄的修為只有比陸師兄的高的。他卻什麼都聽不到,這是何故?到了口邊的話又止住了,本來師長們在其中說話,自己便不該在外面傳說的,況且此事聽師叔的意思,已是如此解決了,便道:「並沒說什麼,師兄不必擔心。」司馬凌逸歎了口氣:「師弟,我聽不到,因此你若是聽到了不妥之處,請說與我聽。」
韓一鳴明知他聽不到,但聽他說出來,心中只是一陣難過,道:「師兄請放心,並沒什麼不妥之處,師叔在其中呢,想必就是有事,遇上師叔也會迎刃而解的。」司馬凌逸道:「是。不過我知師弟你能聽到,若是聽到了,只管與我說。我也好與師叔們分些煩憂呀!」韓一鳴道:「師兄,我知曉你的意思,若是我聽到了不妥,一定說與師兄,請師兄放心。」
司馬凌逸點了點頭,韓一鳴又站了一陣,只聽堂內亂了一陣,又安靜下來。丁五道:「多謝各位師長為我派擔憂。此時並無異常,況且尊者也不會與我靈山弟子計較,因此弟子們是絕無安危之虞的。」只聽天花道人的聲音道:「果真麼?」丁五道:「確實如此,我與白龍尊使見過,尊使確實是不與弟子們計較的。但凡弟子們的不是,都是師長們做的不是。因此即便是要計較,也只會與師長們計較。」韓一鳴這才知曉,白龍不曾傷害自己,反而是傷害了丁師兄,為的就是這個。丁五接著道:「多謝諸位師長為我靈山弟子擔憂,若是將來有要諸位師長替我靈山弟子擔當難處之時,再請諸位師長前來。」一時堂內又無聲息了,韓一鳴心道:「話說到這個份上,看你們還有何話可說?」
只聽平波道人的聲音道:「丁師侄,有一件事,我要請你相助。」丁五道:「前輩請說。」平波道人道:「靈山之上,有我早先師門的一件物事。」他停了一停,韓一鳴知他說起的是萬法玄門,他從前的師門,他早已不是萬法玄門的弟子了,不知說起這個門派來,可會有些思緒起伏。平波道人又道:「說起來,咱們兩派的淵源便不必細說了,靈山之上,萬法玄門的物事,可不是只有一件兩件,少說四、五十件,都是有的。但此一件不同,此一件乃是萬法玄門從前的印信,雖說我從前的師門人才凋零,以至於不能延續至今,但畢竟當日也是一大門派的。我想請師侄將那印信給我,讓我做個念信。師侄,你看如何?」他素來叫丁五,都是叫「丁掌門」的。忽然改喚:師侄。韓一鳴便知他有事要丁師兄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