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東方 六零二、闖
他兩眼盯著那銀光,腳下加快,與丁五一同下了山,向著那方趕過去。才走到地面不過片刻,那道銀光便消失了。韓一鳴連忙叫丁五:「師兄,那銀光沒了!」丁五走在前方,頭也不回地道:「師弟,今天是十幾?」韓一鳴抬頭望了望已然接近了西邊的月亮,依舊還算是圓的,便道:「我也不知,不過想來不是十六便是十七罷。」丁五道:「那還好,咱們趕罷。我師父說,每月自十四起,月亮最圓的四個夜晚,水口都會出現三回,咱們不論如何,一定要在第三回水口出現之時趕到那裡。」
韓一鳴看了看銀光消失的方位,此時已是一片漆黑,腳下加快,依舊忍不住問道:「師兄,那這四天之外,水口便不會出現三回麼?」丁五道:「我師父是這樣說的,水口不定在哪裡出現,也不定會每日出現。卻在月亮最圓的四個夜晚會三次出現,並且這三次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今天若是最後一個今晚,咱們的運氣就真的好極了。若不是最後一個出現三次的夜晚,咱們是無法趕到尊者面前的。」韓一鳴也知師兄說的是,若是水口每夜只出現一次,那就難了,明明看到了,再趕過去,不一定能恰好在那個時刻進入水口。但錯過了,又不知這水口會在何處出現了,那真是耽誤時日了。不知師兄與自身不能準時趕到,尊者會怎樣怪罪?
正想著,那邊銀光再次亮了起來,韓一鳴一看此時是第二次水口出現,腳下越發快了。連丁五腳下都快了許多,二人拚力向著那邊趕去,一聲不出,韓一鳴腳上好在穿的是麻鞋,極是輕便,卻不能如履平地。這裡地上草叢之中全是亂石,每一步下去,都是坑坑窪窪的,此時哪裡還顧得上腳下踩了哪裡,也不顧及踩了什麼,只是用力向前趕去。
二人趕了不過十幾步路,那水口的銀光便消失了。韓一鳴不禁著急起來,這下看去,那水口還遠著呢,這裡二人是竭力趕向前去了,卻還是遙不可及。腳下不停,連忙問丁五:「師兄,那水口第三次會何時出現?」丁五也不回頭,道:「只怕快了!我師父說水口出現只在曙光出現之前,咱們再快些,只是最後一次出現時刻會極短!」韓一鳴不再問了,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天邊被小山遮住了,韓一鳴當下再不遲疑,拔腿便跑!
他一跑,丁五也加快了腳步,只是他實委太胖了,兩條腿不靈便,卻也是努力向前疾走。好在他不似韓一鳴一般每一步都要踏在那凹凸不平的地上,疾走已似韓一鳴的奔跑了,因而與韓一鳴是一同向前。韓一鳴兩眼盯著前方,已然顧不了腳下踏到什麼了,跑了一陣,早跑得氣喘吁吁,丁五也走得額上見汗。
韓一鳴正跑著,忽然腳下一歪,他踏在了一顆圓的卵石上,卵石被他一腳踏中向一邊滾開,韓一鳴腳踝猛地歪向一邊,一陣劇痛,身子一歪,好在他手一撐,便撐住了,直起身來,腳上鑽心地痛,卻是再也跑不動了。丁五也慢了下來,道:「師弟,你……」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韓一鳴已見前方銀光亮起,水口第三次出現了。韓一鳴這樣一望,都覺那水口還極遠,似乎還在天邊。便是此時自己腳上完好,也未見得跑得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天幕色澤已不再是先前那樣深濃了,只要一線曙光露出來,水口臨時都可以消失。當下一左手一把拉住丁五的手臂,道:「師兄,咱們趕不上了!」心念一動,右手中指一動,鳴淵寶劍已飛了出來,韓一鳴右手一把抓住劍柄,心中早將御劍訣念了好幾遍。鳴淵寶劍光澤亮起,帶著他和丁五,如離弦之箭,飛快向著水口飛去。
韓一鳴耳邊全是「呼呼」風聲,他左手緊緊抓著丁五的手臂,右手持著鳴淵寶劍,直向著銀光飛去。不過片刻,已覺那銀光似乎近了,似乎伸手可及。韓一鳴剛要呼出一口氣來,猛然發現銀光淡了,大吃一驚,這最後一次出現的銀光果然是稍縱即逝!連那口氣都不曾呼出來,便在心底將御劍訣念得越發快了。
那銀光越來越近,卻也已不如上一刻那般明亮了,韓一鳴在心中將御劍訣念得快捷無比,那四個字,此時在他心底憶不用再細念了。只須一念,便四個字都會浮現在心中,飛得快了,面上的肌膚都如被刀割一般的疼痛。鳴淵寶劍飛帶著一股流光,直接撞進了那道即刻便要消失銀光之中!
韓一鳴只覺眼前忽然一亮,鬆了口氣,剛要說話,忽然耳中轟響不絕,頭頂上似有千軍萬馬趕來一般,抬頭一望,漫天漫地的水浪已打到頭頂!打在了身上,打得他站立不穩,兩眼緊閉!不能抬頭,只有低著頭讓水浪都打在背上,才睜得開眼來,眼一睜開才發現眼睛所及之處,全是雪白滔天巨浪!水浪打在身上,十分沉重疼痛,韓一鳴要說的話早已被打回去了,頭上身上被無所不在的浪沖得疼痛不已。水浪已然將丁五吞沒了。韓一鳴大吃一驚,左手下意識抓緊了丁五。心中再念御劍訣,身子卻不動了,定睛一看,右手中的鳴淵寶劍不知被那水浪打到了哪裡去,不在手中了!好在自己的左手還是緊緊抓著丁師兄,韓一鳴雖看不到師兄在哪裡,卻知曉自己還抓著他。當務之急,卻是要把鳴淵寶劍喚回來,左手再緊了一緊,心中翻來覆去將御劍訣念了又念。
但這水口之水,豈是尋常江河可比的,水量豐多不說,滿天都是水柱自從上方不知哪裡直撞下來,撞出巨大的浪濤,發出萬馬奔騰般的巨響,震得人頭腦昏沉。那水浪撞在身上,沖得人都不能直起身來,頭目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