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五、早遲
這話如同苦海明燈,救命稻草,韓一鳴一把抓住:師兄,果真不是我麼?沈若復道:自然不是你。絕不會是你。師弟,你想想陳前輩是多少年的修為?跟我們師祖同輩的,那沒有千年修為也有八百年修為了。雖說你的靈力著實厲害,但我想還是不能跟這些前輩同日而語的。你心性良善,怎會去殺他?再者,以你的修為,你殺得了他嗎?二句話問得韓一鳴心口一鬆,沈若復總是看到這事的著緊處。
沈若復接著道:師弟,你要知道,你是不會去殺陳前輩的。若我沒說錯,你就是如你所說的看到了而已,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師祖去了何方,我們要去找的。韓一鳴道:我們要找麼?我另有一個想法。沈若復道:師弟有何想法,說出來聽聽。韓一鳴道:師兄,我們在這裡這些時候,平波他們都不曾追來麼?沈若復道:是的,他及他的門人都不曾追來。韓一鳴道:那是另有物事牽扯住了他。若我沒有猜錯,牽扯住了他的,便是如莘。
沈若復道:是的,也該是如莘。平波定然是知曉如莘是什麼的,反倒是我們,只知曉她是靈山的山精。我們對如莘果然是知之甚少,師弟,我總覺得如莘並不只是山蚑那樣簡單。韓一鳴道:我也這樣想,不過暫且不論如莘是什麼,平波拿了她就會有用。如莘身上必定也有靈山的靈力,平波要是得了這份靈力,那可更加棘手了。我想,去探一探,他到底將如莘怎麼了?他能不追在咱們身後,必定跟如莘如關。但他也應當沒能對如莘做什麼。沈若復道:那是自然,他若是自如莘身上得到好處了,更不會放過我們。咱們都是不被他逼死,便會反過來逼死他的人。他可不會坐以待斃。韓一鳴道:因此我想尋個時機前去探看。沈若復道:這是千萬要小心的,窺探同道,若是不夠留神,都是死路一條。雖說你是平波欲得到手的,但我認為,他要真認為你的所為有損他門派,他是絕不會手軟的。
韓一鳴道:因此我說是相機前去。但我也覺得事不宜遲,還是早些去看的好。師兄,你得想一想了,無名在我們手中,我們要如何用上一用。沈若復道:我倒有個想法,只是太冒險了些,但如我不曾想錯,也沒什麼冒險的。韓一鳴道:師兄,你有何想法,能說與我聽一聽麼?沈若復沉吟片刻,道:我想將無名送回黃松濤手中去。韓一鳴愣了一愣,沈若復道:無名如不拿了辟獬寶刀,黃松濤未必在意。我明說了罷,無名這樣,可不是一定要在他黃松濤門下的。若沒有這柄寶刀,他也算不得黃松濤門下弟子。說起來,這要算是黃松濤強求緣份了。他若是黃松濤的弟子,咱們留在身邊,他遲早清醒過來回來。但若不是黃松濤的弟子,咱們放他在黃松濤身邊,黃松濤也是沒法拘束他的。我想將他送回給黃松濤,讓黃松濤欠我們一個情,再圖後計。
這個想法來得突然,韓一鳴沉思片刻,道:師兄,那你看何時送去?沈若復道:不是我送去,而是你送去。他離開黃松濤處也有一年多了,宜早不宜遲。我這樣想,原也有個緣故。我總覺得黃松濤前輩對這個弟子著實在意,但很怪的一件事是他似乎看不到無名在我們這裡。韓一鳴道:是的,我也覺得他看不到。去年那些時候,他一直跟在我們之後,我們也並未將無名藏起來,他卻總是看不到此人。這樣罷,師兄你同我一起去。我們一起將這名弟子送回他那兒去,看他如何?我早有此想法,連黃松濤所在,都打聽好了。
二人商議定了,便出來找無名,無名躺在村外樹叢中呼呼大睡。這樣的冷天,他居然能在雪地上睡得著。並且睡得極香甜,看來也不會生病。沈若復連叫了他幾聲,他都醒不過來,沈若復道:我去尋點兒吃的來,我叫不醒他,有吃的他卻必定醒來。韓一鳴此時深信黃松濤看不到無名。他就這樣大字型躺在沒有樹葉的樹叢中,鼾聲四起,手中抓著他須臾不離身的辟獬寶刀,黃松濤也看不見的。相信他們住下來後,黃松濤還來探視過的,並且不是一回,但他便是看不到無名。
沈若復不知去何處找了一塊餅來,拿著在無名臉前輕輕晃動,無名一下醒來,一把抓著那片餅,便往嘴裡塞去。他這些舉動如同小兒,但他的面容身形,卻又是堂皇之極。二人看著他將那片餅吃了個乾淨,他雖是睡在草堆裡,想來師兄師姐們照拂得好,身上卻很乾淨,頭臉也清潔。沈若復道:師弟,我們這便走罷。我相信一點,只要你走,他就會跟著你走的。咱們先走。二人也不招呼無名,起身便走,出了樹林來,御劍向著黃松濤所在而去。
黃松濤清修之處,與他們所在,其實極遠。他們身在北方,而黃松濤所在卻是南方,二人U問過同門的師兄弟,御劍直走徑直前去尋黃松濤。
自北向南而來,二人只覺越來越熱。北方還是冰天雪地,實則這南方也是冬天,但比起北方來,卻暖和多了,沒了那冷到極點之感。他們來得甚快,韓一鳴擔心無名會跟不上來,但一想,反正無名向來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自己去與黃松濤說起這事,也同樣是說不清道不明,反正一切隨緣罷。
二人御劍極快,不多時已到了黃松濤門派所在之處。這裡倒是個山清水秀之處,此時已是隆冬,樹上沒有了樹葉,看不到青草,但地上也沒有冰雪,看上去荒蕪一片。黃松濤的清修之處在一個偏僻的山坳之中,一片簡單的房舍,東一間西一間,完全沒有章法,也未連在一起,一眼望去十分凌亂。這裡的山並不大,小小一座座,遙相對望。能有這樣一個山坳還真是極難得的。
韓一鳴落下地來,四處一望,這裡也不見人跡,想來黃松濤還是不願意弟子在世間惹事生非,因此挑了這個並不起眼之處。二個向著那山坳走去,走得近了,才見這房舍建得雖是簡單,卻並不簡陋,看來黃松濤對於居所也是頗為在意的。忽然有一人出現在他們前方,韓一鳴雖不識得這人,但卻知他必是黃松濤的弟子,只不過自己不識得罷了。
那人對他們道:原來是靈山派的師弟,不知靈山派的師弟來此有何貴幹?韓一鳴道:我前來拜見黃前輩的。那人道:那真是不巧了,家師不在派中,師弟有何話,可以讓我轉告麼?韓一鳴看他形狀,是不準備讓他們進去了,黃松濤不在派中麼?若他不在,定然還在尋找無名。但一時也不便就立刻說出無名的事來,正在心內措辭,沈若復已道:啊,黃前輩不在麼?那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