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六四、法陣
韓一鳴道:“師兄這樣講,我就放心了。我進靈山之后,永為靈山弟子,那我為靈山拼卻了性命,也是份內之事。而這些人,不過是半道來的,來個百來年,再來靈山拼卻性命,那也還說得過去。若是只來個一年兩年,就要為靈山拼命,似乎有些不妥。”沈若復奇道:“為何?師弟,什么叫不妥?有何不妥?你來靈山,也才三年,我來靈山也才五年,我們能拼卻性命,別人卻要百來年才能拼命?你是否太小看這些人了?”一句話說得韓一鳴語塞,怔怔看著沈若復,沈若復道:“咱們的年份與別人的不一般么?還是咱們的一年比人家的一年要大得多?”韓一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半晌才道:“師兄教訓的是。是我糊涂了。”沈若復道:“師兄,不要厚此薄彼。你是一片赤誠,但赤誠得過了,對咱們自己太苛刻了。對別人又太寬容了!他們來靈山,自有他們的打算,咱們收下他們,不也有自己的打算么?我看他們的修行,都已有成,這樣的同道,必定有自己的打算。要是能跟咱們想到一塊兒去,當然最好。但若是各取所需而不相互損害,那也未償不可。”
兩人說了一陣,沈若復道:“對了,今日宋出群那樣子,可是極狼狽。青竹標心眼狹小,這番離開了咱們,必定去尋宋出群的不是了。”韓一鳴道:“他倒也厲害,居然將宋出群打得那樣狼狽。”沈若復道:“打倒是未必,想必是用了什么法子,誘得宋出群上了當,弄了個鼻青臉腫。這弟子實在頑劣,不錯不錯,用來對付宋出群,果真是好極了。”韓一鳴心知這青竹標絕不是的省油的燈,但也沒想到他一離開師門,就將宋出群弄得狼狽不堪。
忽然微有聲響,循聲看去,那邊一個小小身影蹲在溪邊,正在弄水玩。星辰不知從哪兒鉆出來了,韓一鳴道:“星辰,你在做什么?”星辰轉過身來道:“快來快來。掌門快來。”他的聲音童稚可愛,一只小手對著韓一鳴招了招,韓一鳴走近去,只見他一只小手撥開草叢,下面溪水清清,苔痕碧綠,草叢中,星星點點的紫光在水面升騰。韓一鳴道:“星辰,那是靈芯,她被平波困住了。我不能救她,你能么?”
星辰低頭玩了一會兒水,轉過頭來,漆黑的大眼睛看向韓一鳴,對著韓一鳴看了一看,搖了搖頭。連星辰都沒有辦法,韓一鳴輕輕嘆了口氣,星辰道:“掌門,萬虛觀的那個法陣,是萬虛觀每一任觀主一起做的。”韓一鳴有些意外:“一起做的?難道一個掌門還活著的時候,另一個掌門就出來了?”童子道:“不是。這個法陣,用的是他們畢生的靈力,每個掌門寂滅之前,就去給這個法陣書寫字符。把所有的靈力都用在這個法陣上,最后力盡寂滅。”韓一鳴與沈若復都瞪大了眼睛,這個他們是完全不知曉的。星辰小手撥弄了一下溪水,又道:“因為是歷任觀主都在做法,因此到如今這個法陣也還未弄完。它的厲害之處還不是這里,墨跡是最早的字符,但是墨符的法力,是最弱的。因此,后來多了一道朱砂符。然后平波之前的兩任觀主,對這個法陣寄予厚望,不用朱砂,用的是自身的血來書寫符咒,把這個符上的朱砂符字,刺血重寫了一遍。之后加上了泥金符咒,這個法陣就有了非凡之力,保萬虛觀世代平安的同時,還讓萬虛觀靈力大增。但是這個法陣,卻有一個陣眼,十分脆弱,只要一打中陣眼,這個法陣的法力,就被解了一半。”他聲音依舊稚嫩,但卻不是一個孩子的語氣了,而是一個大人的語氣。
韓一鳴忍不住道:“法陣,那個法陣!”星辰一雙烏黑的眸子又看過來:“掌門說對了,陣眼,如今被那個法陣壓住了。那個法陣,是平波借了萬法玄門成就而成的。從前萬虛觀觀主是牢牢坐在這個陣眼上的,幾乎不起身,就是怕這個法陣為人破去。平波看穿了這個法陣,用他在萬法玄門學到的法術,建了那個長明燈法陣,將這個陣眼壓住了。”沈若復道:“這個法陣很厲害么?”星辰道:“那是自然,這個法陣是平波借了所有前來進香的香客之力而成,歷時幾百年,自然厲害。”
韓一鳴忽然道:“我曾聽人說起過,萬虛觀許愿十分靈驗,因此香客也就極多。是否這樣一來,那個法陣就更加厲害?”星辰道:“是呀!掌門說的沒錯。萬虛觀就是這樣的,我曾想去萬虛觀尋平波的不是。但我被他打傷之后,靈力外泄,我才走近萬虛觀就被萬虛觀的靈力所吸,走得再近些,四個法陣都旋轉起來,若不是我跑了,早就被四個法陣碾碎了。因此,我再沒走近過萬虛觀。韓一鳴這才知曉那個法陣的厲害,想起羅姑義無反顧進了萬虛觀,這下要救出來可就難了。
沈若復瞬間也想到了,兩人都不說話,星辰道:“掌門你在想如何破他的法陣么?”韓一鳴道:“星辰,我用靈劍去砍,能砍得它壞了么?”星辰搖了搖頭:“他的那個長明燈法陣實在厲害,只有破了他那個長明燈法陣,才能讓萬虛觀的陣眼露出來,若是他沒有長明燈法陣,三個法陣雖厲害,卻也不比陣如風的法陣厲害到哪兒去。”韓一鳴愣住了,定定看著星辰。星辰忽然做了個鬼臉,伸手從溪水中撈起紫睡蓮,往他面前一伸:“掌門,你看你看!”他之前如同一個大人,這時卻沒了大人的樣子,而韓一鳴卻盯著他手中的紫睡蓮細看。
紫睡蓮上字符依次閃動,紫氣已十分淡薄,韓一鳴心念一動,蹲下身來問他道:“星辰,你有法子救靈芯么?”星辰搖了搖頭,韓一鳴有些失望,看了看紫睡蓮,看那紫氣越來越淡,擔心起來,卻見星辰白玉般的臉龐越來越白,越來越亮,連他脖頸、肩膀都亮了起來,韓一鳴驚道:“星辰,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