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六欲 二零四、洛月
(更新時間:2006-12-30 20:15:00 本章字數:2279)
秦無方又道:「心力自心而生,往往是人力的數十倍,甚而是百倍。那麼由龍心頭所生的心力,也是強大到無以倫比。比它本身的靈力,又不知強大了多少倍。因而便是龍,在參悟之前,也不能隨心所欲的。畢竟它一喜一怒,都關乎這世上的芸芸眾生。這便是天生萬物時,都給了的約束。豈有能隨心所欲的。」韓一鳴不覺點頭稱是。
停了片刻,秦無方道:「蕭逸在三家村一住便是十幾年,每日裡所見,不過是村中熟人,三家村閉塞,少有人去,倒也安寧。只是蕭逸漸漸醒覺,獨自參透情慾,實在是難。它才到村中之時,村中諸女,看在眼中,無一不是蓬頭垢面,讓人生厭。但時日長了,越看越是順眼,因而心中的躁動,也就漸漸顯露出來,這便是日久生情。有了一兩年的毗鄰而居,鄰里照顧頗多,它心生感激。後來我聽師父他老人家說,沒有哪一條龍是它這樣的參悟方式。就算是躲在深山之中參悟了別的慾望,到了色慾,龍都會來到世間,尋找面目嬌好的女子,與她共渡一生,讓她終老。兩情相悅,歷經生死之後便再沒有參不透的。只是有一點,尋找的都是尋常女子,並且終身無後。龍不與別的種類婚配,但若是為著過六欲這坎坷,只要無後,還是不至有什麼後果的。因而參透情關色慾,一般總要個七、八十年。這一秘密,便是青龍,也是知之甚詳的,但龍本已稀少,況且沒有後代,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做不知道。」
韓一鳴不禁無語,看來天之驕子,也不是一帆風順,也要經歷這許多折磨,不禁輕輕歎了口氣。秦無方笑道:「一鳴,但凡成仙成佛,都要歷經無數大磨大難的。如若不是經歷過種種凡人所不能遭遇的苦難,怎會靈台清明、堪破世情呢?又怎會有慈悲之心?憐憫之意?」韓一鳴歎了口氣,道:「師伯說的對。」
秦無方歎道:「可惜,蕭逸便是不明白這一點,它又學了許多人的作為,總在人世間與人毗臨而居,便不似別的龍一樣心腸剛硬,生怕自己耽誤了那美好女子的一生。而世間多少女子,為的就是能夠與一個丈夫相守,直到終老,不離不棄。而沒有終老,不真正面對過紅顏白骨、情起情逝、心如刀割、無可奈何,怎會心生感悟?師父也曾經與我說過,或許,它就是害怕自己陷入其中,永不超脫,因而不敢這樣做。據我所知,若是不夠清醒冷淡,目的明確,便是有這些經歷,也很難超脫。畢竟,它已然太像人了!」
「蕭逸每晚都到村後幾里地外的一條河中去暢遊。那條河在三家村外,不過是一條小河,河水也只是一人多深,龍終於源水,到了水中,便要暢遊。而這條小河流出來二、三十里地,便匯入另一條江,這一下江水開闊,游動起來,頗順它的心意。後來在這條江裡,它遇見了一條錦鯉。」
聽到這裡,韓一鳴心中又是一動,秦無方向他看了一眼,道:「這條錦鯉生於幾百年前的某個月圓之夜,十分美麗,或許是因出生之時,便是天上滿月,它格外喜愛翹首對月。不論是眉月、鉤月、月半、還是滿月,它都會浮上水面,翹首凝望,一動不動。時日久了,竟或多或少汲取了月亮精華,有了精氣。這本就是極難得的結果,上萬條鯉,也難得有一條有了精氣。它向身邊的魚兒打聽,何處為龍門,只因它也聽說鯉魚躍上龍門,便會成龍。它得了月亮精華,自然想去躍龍門了。可是不論如何打聽,卻始終不得所以。它並不灰心,想著自己得了月亮精華,便不會與同族一般短命,便是遊遍天下,也要尋到龍門。不論人也罷,物也罷,有了自己的想法,都是無比固執。」
「它四方遊歷,到過許多地方,卻終不曾尋到龍門。這其間,它入過魚網,刀俎之下死裡逃生,又進到過死水塘內,無路可退險些喪命。但終不易其志,不過遍尋不著,不免也有些喪氣。後來偶遇一老龜,此時它已頗有見識,見老龜色澤深黑,身軀龐大,動也不動,只是對著眼前的流水出神,想來也活了許多年月了,知曉甚多,便向老龜打聽龍門在何方。」
「老龜聽它說起龍門,便哈哈大笑,道,天下間,哪裡有龍門?既然稱龍?何須有門?一語點醒了它。尋找一扇虛無飄渺的門,不如不找。便問老龜在這裡做什麼?老龜說看日昇月落,水流花開。它便知老龜早已將虛無拋擲開了,只關注眼前美景。一時之間,頓悟過來,因而得道。與老龜道別,順水而去,朝看雲起,暮看晚霞。無論如何,它還是喜歡月夜的靜謚,給自己取名叫做洛月。因它總是獨對月華,心無雜念,再無所想,本身是雌魚,幾百年後,果真修成了女體。」
「蕭逸避開了凡間所有女子,卻不防遇上了洛月,真叫做命定。洛月久沐月之精華,不論是女相還是魚身,都是十分完美,蕭逸一見傾心,便與她結為了夫妻,它的色慾便再沒有堪破!」韓一鳴奇道:「師伯,可你曾說,結成夫妻也可以堪破色慾的!」秦無方道:「是,我是說過。可那是指對人而言,只有對人,才能參透。人總有生老病死,有如花妙齡的青春年華,便有雞皮鶴髮的老垂之相,只有都看過了,才能參透。而洛月已修煉有成,只有完美無缺,便是成為魚身,也是完美至極。因而蕭逸再無參透的時機!」
韓一鳴歎了口氣,道:「也好,能夠這樣一直過下去,不去面對世事無常,也是好事。」秦無方搖了搖頭道:「怎會是好事呢?洛月修煉有成,也有了靈力,呼風喚雨,騰雲駕霧,變幻無方,後來洛月和蕭逸有了後代,生下了一條魚龍!」韓一鳴早就在想是否這便是小乖的父母,果然秦無方歎了口氣道:「這條魚龍,便是驍鰩!你猜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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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六欲 二零五、相見相識
(更新時間:2006-12-31 20:00:00 本章字數:2247)
秦無方道:「蕭逸與洛月若沒有後代,或許還能活下來。龍不與別族通姻,你也該聽說過罷?嗯,怕的就是通姻的後代,有龍所不能有的靈力。不過也確是如此,驍鰩那重生之術,與生俱來的,龍就不會。龍所落之地,是會有仙草長出,但它並不能片刻之間如此大片地讓枯草復生。因而驍鰩的出生,就注定了被追殺。連上它的父母,蕭逸與洛月,皆不能倖免!」
韓一鳴早已聽得呆了,他曾聽二師伯黃靜玄說過,小乖的父母是金龍與錦鯉。因而秦無方還未說出結果來,心中便已有些猜疑,此時聽得心潮起伏,更是默默不語。秦無方道:「蕭逸卻無悔意,它與洛月兩情相悅,情深意濃。凡俗之情,最是難以堪破,往往陷身其中,便無法自拔。龍與錦鯉聯姻,犯了大忌,更何況還有了驍鰩,更是忌上加忌,因而蕭逸帶了洛月和驍鰩,便四處藏匿。它斂了靈力,絕不用法術,洛月也不騰雲駕霧,它們變作人身,以欺瞞青龍。洛月便如一個普通的世間女子,用雙腳跟著丈夫四處奔走。可它是沒有腳的,魚尾只適合用於划水,那一路之上,都不知洛月是怎樣挨過來的。可是兩情相悅,你儂我儂。這點痛楚便微不足道了!」
秦無方輕輕歎了口氣,韓一鳴也是歎息,原來情之一字,可以讓它們如此無怨無悔。韓一鳴還年輕,可聽在耳中,也是十分傷感。過得一陣,秦無方道:「它們就這樣走了兩年,直至驍鰩出世。驍鰩出生之時,蕭逸原給它取名叫逍遙。你師祖後來與我說,這是因它們都十分拘束,不能逍遙自在,因而取這樣的名字。它們每到一個地方,都小心翼翼,藏匿於人群當中,絕不露出出色的一面,便連容貌,都化為最普通的世人的容貌,讓人一眼看了記不住。從前蕭逸化為人身之時,可謂是風流倜儻,出類拔萃。洛月愛美,更是美麗非常,可到了後來,它們已以極為平凡普通的面目示人,混身人群之中,不會令人注目了!」
韓一鳴心道:「不會令人注目,怎地還是……」秦無方道:「青龍帶了座下的白龍、金龍四處尋找,卻是圖勞無獲。它們都是聽見一點響動,看到些許異常,便飛速而去。常常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便已撲至面前。蕭逸與洛月起先幾次險些被抓住,好在它們也是修行有成,雖不見得是金龍、白龍的對手,但逃跑卻是十分迅捷。它們一向挨近水邊,青龍撲過來,它們就下水,借水遁去。洛月幾百年,所遇到的凶險也不少了,借水遁去原是它的拿手好戲,蕭逸更不需說,它本已接近成龍,並不比白龍、金龍遜色多少,也是奔走如風。因而青龍每每追到面前總是差之毫釐,失之交臂。」
聽到這裡,韓一鳴忍不住道:「好聰明的洛月。」話一出口,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洛月早幾百年前,便已是幾百歲年紀,並且修行得道,這樣稱呼,不大妥當。秦無方見他不好意思,便道:「若是當年洛月能聽見別人叫它一聲洛月,它不知是多麼高興!」韓一鳴不解,向秦無方望去,秦無方道:「洛月修成女體,與蕭逸相遇,有了七情六慾,在它心中,對著自己的所愛,自身就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凡人哪有不喜別人稱讚的?那時靈山還未成,你師祖帶我雲遊,也因此它們有了相見相識之緣!」
「我與你師祖總共與它們見過三回,第一回,還在它們最為得意的時刻,無論怎樣看,都是一對璧人。我們在野外露宿之時相遇,它們十分出色,但身上總有靈光流動。我那時修為還淺,只知它們與眾不同,不知真相。但你師祖卻已知了,但看它們的樣子,便知它們所想,也不說破,邀它們一起歇息。蕭逸也知我們是修道之人,並且那時你師祖的修為已是極高,便是要與蕭逸為難,也不是什麼難事。蕭逸便留了下來,似乎便是想看看我們會對他們怎樣。」
韓一鳴忍不住道:「後來怎樣?」秦無方道:「沒有怎樣,我們就是毗鄰在荒野之中過了一夜,我還睡得極是香甜。」韓一鳴「哦」了一聲,秦無方道:「次日,兩相道別,便分開了。第二次相見,卻是幾年之後我們再次下山,在一個村莊裡過夜,前去尋人家投宿,敲開一家農戶的門,就遇上了它們。」韓一鳴道:「真是有緣。」秦無方道:「確實有緣。它們所住的屋子,與一般普通農戶無異。從來聽說靈物靈獸所居之處,都有靈光籠罩,大多還有所謂的障眼法。你也去過紫裳道長處,也知什麼是障眼法。而它們所居之處,這些法術一概沒有,連靈光都收斂得一乾二淨。」
秦無方道:「它們見了是我與你師祖在門外,也是十分意外。蕭逸記憶出奇驚人,我與你師祖又不曾用障眼法,倒是它們,已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樣子。蕭逸布衣粗獷,乃與一個中年農夫一般無二,而洛月也只是農婦模樣。我自然不辯真偽,認不出來。但你師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但門既已敲開,便又是另一段緣了。你師祖也不說破,只說借宿一晚,明日便起身。蕭逸便讓我們都進了屋內,但它實是起了疑心,只當我們是前來試探。十分戒備,幾次三番想下手。卻被你師祖用言語彈壓住了。」
「到了夜裡,我睡了一覺醒來,見你師祖還在瞑目而坐,十分不解,便請他老人家也歇一歇。你師祖只是微微一笑,讓我自己歇息,我睡了一覺,便有些清醒了,想陪你師祖說話,他卻只是搖頭,執意不許我出聲。我直到如今了,都還記得那天晚間睡不著,便也在一邊坐下,忽然之間,那排山倒海的壓力便向我頭頂壓了下來。我立時便被壓在當地,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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