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六欲 一九零、由終至始
(更新時間:2006-12-16 19:15:00 本章字數:2309)
兩人相對無言,韓一鳴滿心難過,過了一陣,卻聽顧清泉道:「師弟,你何必如此傷感呢?」韓一鳴大為意外,他與杜青峰相處時候並不久長,親眼見他化為飛塵,心中的難過難以承受。杜青峰與顧清泉已是多年知交,韓一鳴本以為顧清泉會更加難過,哪知抬眼看他卻是一派淡然,不由得驚詫起來。
顧清泉道:「小師弟,你看開些。說到底,杜兄也是有三百來歲年紀了。平常之人,哪裡能夠活到這個歲數,早就投胎輪迴轉世幾回了。他的一生也不算短暫了,還有什麼想不通的。經歷了這許多歲月,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還有什麼是沒經歷過的?」韓一鳴愣在一邊,顧清泉笑道:「小師弟,不是我沒有情誼,我也很是惋惜。畢竟我與他相識,也有年頭了。修行不是漫漫長路嗎?所謂的漫漫長路,你慢慢便能體會。活得越長久,這些東西就越該看開才是。何況就算是死了,不還有輪迴嗎?因而死,並不是人生的終結。或許是個新的開端也說不定。」
韓一鳴道:「可杜師兄,他並不是死了,而是,而是……」「化為飛灰」幾個字,他說不出來,心中總是有些不忍。顧清泉微微一笑:「化為飛灰,是也不是?一鳴,飛灰自由自在,漫天飛舞,想到哪裡就到哪裡,有什麼不好麼?凡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飛灰卻能做到。這又有什麼不好麼?」
他信口說來,韓一鳴只得張口結舌,顧清泉說的句句都對。只是韓一鳴禁不住道:「師兄,你,你又是多少,多少……」將「高齡」兩個字猶豫了一陣,還是嚥下了。顧清泉笑道:「小師弟,我麼,也有一百六十多歲了。」韓一鳴雖是早有所料,卻還是驚訝不已。顧清泉道:「你很吃驚麼?可是跟師尊們,還有許多師兄們相比,我這些年紀根本算不得什麼。大師兄便有近五百歲,當然他的修行在弟子中算是出類拔萃了。」
次日清晨,韓一鳴澆過碧玉竹,將無相寶鏡揣在懷中,來到聿樂之上。遠遠地就見竹浪起伏,竹香與「刷刷」聲沁人心肺。秦無方的小屋在竹影之中,越發顯得極是寂靜。來到門前,木門早已洞開,韓一鳴在門前收住腳步,屋內已傳來秦無方的聲音:「一鳴,進來。」
進入屋內,秦無方如從前一般,端坐在竹榻之上,他慈祥的面容,白眉長垂。韓一鳴不禁有些感慨,只叫了一聲「師伯」便說不出話來。秦無方笑道:「一鳴,來來,坐下。」韓一鳴在他榻前的木椅上坐下,正要伸手自懷內掏出無相寶鏡來,秦無方道:「且等一等。」
韓一鳴收回手來,秦無方道:「凌逸,進來罷。」司馬凌逸自屋外進來,韓一鳴早已站起身來,叫了聲大師兄,立在一邊。司馬凌逸道:「師父,弟子前來交還定心針。」自懷中將定心針取出來,交給秦無方。秦無方接過定心針來,道:「好了,凌逸,你先下去罷。」司馬凌逸退出屋外,秦無方對著定心針細細看了一看,才道:「一鳴,你坐。」
韓一鳴在椅上重新坐下,正要掏出無相寶鏡來,卻見秦無方將定心針放在食指指尖,輕輕轉動了幾下,一滴紅得發黑的血滴自針尖滲了出來,秦無方右掌平伸,那滴血滴落在他的掌心,輕輕閃動幾下,慢慢地變得晶瑩剔透。秦無方右掌輕輕掂了一下,那滴血滴跳了起來,韓一鳴此時已看出,那已不再是血滴,而似真成了一塊閃爍光澤的紅寶石。
秦無方兩指拈著那塊紅寶石看了看道:「一鳴,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韓一鳴愣了一愣,忽然間明白過來,道:「大師伯,這是棒槌靈蟲的鮮血!」秦無方微微一笑,道:「說對了一半,再想一想。」韓一鳴明明見這根定心針扎入棒槌的迷眼之中,後來與詰利摩訶相鬥之時,定心針並沒有紮在詰利摩訶身上。那麼定心針上沾的就定然是棒槌的血了,可是說出來,大師伯又只說對了一半,那還能是什麼?
仔細回想當日所見,定心針是扎入棒槌的眼中。忽然腦海之中靈光一閃,道:「大師伯,難道這是棒槌的靈力麼?」秦無方微微一笑,道:「是。這就是棒槌的靈力。」韓一鳴驚異莫明,秦無方道:「定心針是白龍骨練成,穿銅過鐵都不費吹灰之力,更何況這條白龍,這條白龍有近兩千年的靈力,靈蟲不過八百年,先不論種屬,兩者的修為已不能相提並論,它如何擋得住這一針?」說著將那塊凝成寶石狀的棒槌靈力在手心輕輕掂了一下,道:「這一下,棒槌的兩百年靈力都到了這裡。若不是它,你們要出那個蟲蜃,還要大費周折!」
韓一鳴恍然大悟,原來棒槌靈蟲瞎了一隻眼,驟然間便被定心針汲取了兩百年靈力,因而二師伯能夠在瞬息間將它的蟲蜃破去。秦無方道:「這一點點,便是兩百年呀,兩百年!」他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韓一鳴聽大師伯歎息似是頗有深意,不敢插言,只是默默坐在一邊。過得一陣,秦無方道:「一鳴,你抬起頭來!」
秦無方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力道,韓一鳴不由自主抬起頭來,只見大師伯兩眼如水一般清澈。忽然只見那清澈的雙眼之中,兩點金光亮起,越來越亮,腦中一暈,禁不住癱倒在竹椅之上。不過是片刻之間,便清醒過來。坐起身來,秦無方已長長歎了口氣。
韓一鳴莫名其妙,忽然想起無相寶鏡來,伸手自懷中取出無相寶鏡來:「師伯,這是無相寶鏡,特來送還。」秦無方並不伸手來接,只是對著一處怔怔出神。韓一鳴也不敢出聲驚擾,只是捧著寶鏡,站在一邊。
良久,秦無方道:「一鳴,你的無相寶鏡可有什麼變化麼?」他的眼睛並沒有對著這邊,而似看在了一個遙遠而又虛空的地方,但韓一鳴毫不懷疑他能看見無相寶鏡鏡面之上的空空如也。
秦無方會對無相寶鏡說什麼?請書友們關注下一章內容。非常感謝書友們的支持,非常感謝!請喜歡這本書的書友為它投票吧!
第十卷 六欲 一九一、顯現
(更新時間:2006-12-17 19:31:00 本章字數:2301)
韓一鳴正想說詰利摩訶伸手插入自己胸膛,無相寶鏡之中的碧水蓮花無了蹤影。卻見秦無方抬手輕輕搖了兩下,也拿出一面銅鏡來。韓一鳴一看便認出此乃無色寶鏡。無色寶鏡與無相寶鏡看上去一般無二,只是無色寶鏡比無相寶鏡大了一圈。韓一鳴這一路來,無相寶鏡早就細看過無數回,閉了眼睛都能將上面的花紋說個清楚明白了,這時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只是讓他吃驚的是無色寶鏡中本該是碧波蕩漾,鏡面上有一朵小小白蓮花飄蕩。此時卻是烏沉沉的,碧波與蓮花都沒了蹤影,無色寶鏡也如一面再普通不過的銅鏡一般,只是鏡面光滑,湊近了看,也映不出人影來。
對著無色寶鏡,韓一鳴吃驚呆愣了一陣,抬起頭來,卻見秦無方兩眼望著自己。韓一鳴說不出話來,慢慢將手的無相寶鏡遞到大師伯面前,兩面銅鏡都一般無二,再映不出人影來,其中的碧水蓮花亦沒了蹤影。秦無方神情肅穆,對著無相寶鏡看了片刻,微微搖了搖頭。韓一鳴道:「師伯,弟子不慎,弄壞了無相寶鏡,請師伯責罰!」
秦無方淡淡地道:「你可知無相寶鏡是何物?」韓一鳴搖了搖頭,又道:「不是銅鏡麼?」秦無方微微搖頭道:「你尚不知此物是何物之本來面目,如何能弄壞?只怕讓你弄,你也弄不壞它。此事必有緣故,只是我也想不明白,你就更談不上責罰了。」韓一鳴奇道:「難道不是弟子弄壞的麼?」秦無方道:「不是。」韓一鳴道:「那是詰利摩訶弄壞的罷。」秦無方又搖了搖頭,道:「詰利摩訶雖是魔中之魔,但,他也不能弄壞此鏡。」
韓一鳴道:「師伯也知道詰利摩訶?」話一出口,便覺不妥,二師伯曾說過修道之人大多聽說過詰利摩訶,大師伯怎會不知?秦無方微微一笑,道:「我曾聽說過他,畢竟他魔力強大,法術異樣,名聲四揚。不過我卻是從你眼中看到了他。」韓一鳴愣了一愣,秦無方道:「我在你眼中已看到了你下山之後看到的所有,因而我也識得了詰利摩訶。」韓一鳴困惑不已:「可若不是他,便沒人再碰過無相寶鏡了,弟子實在想不出是誰弄壞了寶鏡。」秦無方道:「一鳴,此事連我都想不明白,你不知其中的關鍵,如何能想明白?」說著伸手將韓一鳴手中的無相寶鏡收了,又掂起定心針來看了看。韓一鳴道:「大師兄還用定心針救了我一回的。」秦無方淡淡地道:「哦!那是他該做的,他不是你師兄麼?」
韓一鳴察覺大師伯與下山之前不同了,他下山之前,秦無方親切和藹,回來之後,便覺有些異於從前。此時方看出來,大師伯眉宇之間有著說不出來的些微焦慮,韓一鳴甚而懷疑是否是因自己弄壞了無相寶鏡,而讓師伯心憂。不敢再言語,站在一邊。
他在一邊誠恐誠惶站了一陣,秦無方也不再說話,只是對著前方出神。韓一鳴不敢私自走開,只在榻前站著。過了一陣,秦無方抬起頭來,道:「一鳴,你坐。」韓一鳴坐在椅上,秦無方道:「這些時日以來,我思慮過多,因而總是出神。」韓一鳴道:「是,大師伯請多加保重。」
秦無方微微一笑:「你回來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這樣很好。一鳴,下山去多了些經歷,未免就會有了自己的看法,不過望你細看,多想,凡事多想一想,總是周詳些。」韓一鳴立起身來,道:「是。」秦無方道:「許多事情,無法在片刻之間與你說得清楚明白。並且千頭萬緒,便是想說,也難以理順。還是將來再說罷。一鳴,你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凡事往往到了最後,才會露出本相。無相寶鏡也是如此,你不要老是將它放在心裡。」韓一鳴道:「可是,師伯,寶鏡的確是在弟子手中壞了的。」
秦無方微微一笑:「你這孩子,還真是認死理。」韓一鳴道:「弟子沒有修為,當初這寶鏡若是交與大師兄,就不會壞了?」秦無方哈哈一笑:「一鳴,你真是孩子氣。」搖了搖頭,道:「也怪不得你,我都不能看透的東西,你怎能看透?」停了片刻,又道:「無相寶鏡,交與你大師兄與沒交無異。他用不了這寶鏡,拿在他手中,有何意義?而拿在你手中,至少有了幾回作用,這難道不比空放著一面寶鏡強嗎?寶物固然可貴難得,可若是只能做為陳設擺件,便成了物件,失去了寶物的意義。沒有了性命,寶物也就不是你的了。何況,無相寶鏡助了我靈山弟子這許多,我已很是意外了。這就是所謂的,用在當用之時。」
一時之間,韓一鳴豁然開朗,道:「多謝師伯教導。」秦無方淡淡一笑:「好了,你先回去罷。你可以多去看看驍鰩,它現今時不時在龍身與魚身之中變換,也是十分奇異。」韓一鳴道:「是。」秦無方微微一笑,又低頭沉思,韓一鳴退出屋來。向著聿愛而去。
聿愛之上,盧月清正與幾名弟子圍坐談論,見韓一鳴來到,站起身來,道:「一鳴,你隨我來。」韓一鳴叫了一聲「師父」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內。盧月清在木椅之上坐下,道:「一鳴,你雖是我的弟子,可我卻沒有教導過你什麼。不過這也怪不得你,你下山之前,在靈山不過呆了十來日,下山一去半年有多,倒也是好事,長了見識不說,也得你二師伯悉心教導了許多。不過你對本門的所知,還是有限,我來給你講上一講。」韓一鳴道:「多謝師父。」
盧月清道:「你也坐罷。」他手一指,一張木椅已出現在韓一鳴身邊。盧月清道:「一鳴,你的二位師伯可曾與你說過本派的淵源?」韓一鳴搖了搖頭:「只有二師伯曾說過咱們靈山派是集大成的門派。」盧月清點了點頭道:「是了,你可知何為集大成?」韓一鳴搖了搖頭道:「弟子無知,請師父恕罪。」
盧月清會告訴韓一鳴什麼?請書友們關注下一章內容,非常感謝書友們的支持,非常感謝!請喜歡這本書的朋友們為它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