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迴旋 一四六、差遣
(更新時間:2006-11-1 18:10:00 本章字數:2316)
韓一鳴此時頭腦是前所未有的靈光,道:「你走出這個迴旋,我的寶劍便不會再聽你的使喚了,到時候,你依舊是一無所獲!」平波道人哈哈一笑,道:「是麼?」又定住身形,轉回頭來,向他上下打量了幾眼,道:「你倒也有點小聰明,不是愚笨到底,無藥可救!你這幾句話要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不過沒用的,也是強駑之末,虛張聲勢罷了!」對著手中的鳴淵寶劍看了一眼,道:「我能造這個迴旋,便也能造別的迴旋,你只管放心好了,靈山百劍之首的鳴淵寶劍,我自會好好收藏!」他隨口就說出鳴淵寶劍的名稱,聽在韓一鳴耳中,便如響了一聲炸雷一般,將他的三魂七魄都炸得四分五裂。
平波道人鄙夷一笑:「你們靈山門下,有什麼與眾不同麼?你沒見過靈空罷,我可是見過不止一回。我與他的交道,也是非同一般。別人不識得靈山百劍之首,我可是識得的。難為你們還自認高人一等,真是天大的笑話!」對韓一鳴看了一眼,道:「不過,你倒是說中了我的心事。小朋友,滿心仇恨,可不會愉快。這樣漫長的日子,你想些什麼好呢?」眼睛對韓一鳴看了一眼,道:「想什麼都好,還是忘記了適才咱們在這迴旋之中說過的話罷。記在心裡,徒增煩惱。高高興興在這裡呆著,比氣急敗壞呆著要好。你不記得了,於我也有好處,不是麼?沒有仇恨,你哪裡還想出去?這裡是個極好的地方呀!」說罷,忽然伸手對著韓一鳴心口點了三下,每一下韓一鳴都覺似被重重捶了一下。他又伸手在韓一鳴太陽穴點了三點,韓一鳴心中一動,似有什麼被他生生抽離自己的軀體。見他手從自己太陽穴邊收回去,想要反抗卻又覺十分疲倦,神思迷糊起來,連眼皮也沉重無比,自眼縫中看著他轉身便向外走去。
忽然一陣嬰兒的哭聲傳來,二人都是一愣,平波道人眉頭一皺,五指扣住錦緞包裹的一個角,將包裹一抖,便抖散了開來。只見那個小小嬰兒浮在空中,他已醒了過來,不知是餓了,還是怎麼,雖是閉著眼睛,卻是小手小腳一起扭動、放聲大哭。平波道人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來,對著那小小嬰兒看了片刻,冷冷地道:「我本欲帶你去那長生之地,經歷那不凡的際遇,但你卻不願,那可怪不得我!」
嬰兒的哭聲尖利刺耳,韓一鳴一下清醒過來,他中了平波道人法術,雖不記得平波道人說過些什麼,但那小嬰兒卻還是記得清清楚楚,大驚,道:「你,你要幹什麼?」平波道人卻充耳不聞,提起劍來。韓一鳴急出一頭冷汗來,卻是動彈不得,此時也顧不上其他。只是在心裡將御劍訣和如影追風劍訣在心中念了又念,面前的景象都波動起來,他念得快,那景象波動得也就越快。韓一鳴甚而覺察那波動傳到了自己身上,連自己都身不由己顫抖起來。一波波湧動直撲到心頭,他無處著力,也無處出力。只能任由這些波動,將自己推來推去。
只是他到了這個時刻,哪裡還去管這些,哪怕是抖得全身散開來,也要念下去。全身抖個不住,眼前的景象起伏波動之中,只見平波道人提起了鳴淵寶劍,便向那小小嬰兒斬去。
忽然一道明亮的光澤自鳴淵寶劍劍身上透了出來,平波道人的手僵在空中,斬不下去也收不回來。韓一鳴本來已是心落到了谷底,他心中還牢牢記著要救那小嬰兒回去,不肯就此罷手,因而將御劍訣念了又念。見平波道人停住了手,愣了一愣,心中將所會的兩段口訣念得越發快了。鳴淵寶劍有了光澤,大多都是發作的前兆,韓一鳴此也不管是平波道人引動的鳴淵寶劍還是自己哪一段口訣引動的,總之目前是搶先救得性命,才能再圖其他!
鳴淵寶劍的光澤與往次不同,這次如同一盞明燈,光芒四射,明亮流洩。射入人眼,刺得他眼前一片昏暗,近乎於盲瞎。韓一鳴不管不顧,瞇起雙眼,對著那耀眼得讓人看不清的地方,只在心中將兩段口訣念個不住,此時他志在必得,他雖不再能想起平波道人適才說過些什麼,卻知若是不能將鳴淵寶劍召喚回來,那小小嬰兒只怕是不能保住了。那小小嬰兒的父母,會是怎樣的傷心失望。韓一鳴總覺得那小小嬰兒,便如自己從前一般。如今自己有一分力,都要出盡,以保他平安。
平波道人一劍揮出,要將那小小嬰兒斬成兩段。哪知鳴淵寶劍之上,忽然流射出那讓日月都為之失色的光芒來,不由一怔,大喜過望。他只當是鳴淵寶劍認了他為主,心中十分歡喜,想要收回手來,卻是收不回來。劍柄上似有莫大的引力,將他的手緊緊吸附在劍柄之上,而劍身上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衝出他的掌握去。僵持了一陣,平波道人驚疑起來,寶劍認主,都是任由主人收放自如,而目下這個狀態,說是寶劍認主,似乎太牽強了些。他雖不知怎會如此,但知此劍一脫手,便不會再聽自己差遣,那時不知會是何等狀況。他更怕此劍脫手而去,飛回韓一鳴身邊,讓那已無還手之力的小子賃空添出無窮力量來,到時候會生出什麼意外來,可是不能設想!
他如何肯放棄鳴淵寶劍,靈山百劍之首,他心中很是明白這柄劍有多厲害。他對此劍的知曉,遠遠超過韓一鳴的想像。手指緊緊抓住劍柄,用盡全身力氣,將寶劍向自己拖來。卻是拖不動,劍柄越來越燙,燙得平波道人臉上肌肉都「簌簌」跳動起來。他心中也將御劍訣念了無數遍,期望將這柄寶劍收為己有。
僵持了一陣,平波道人額頭已滲出汗水,百忙之中抬眼向韓一鳴看去。韓一鳴在迴旋之中,身子隨著陣陣波動,身不由己抖個不住,抖得連牙齒都撞出「的的」聲來,好在他念御劍訣都是在心中默念,若是需他自口中念出來,早已念得斷斷續續、不知所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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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迴旋 一四七、落
(更新時間:2006-11-2 19:51:00 本章字數:2271)
又過了片刻,鳴淵寶劍已亮得通體透明,韓一鳴離得略遠些,只見鳴淵寶劍已如一塊寶石一般透澈,隔著劍身都能看到劍身後的明亮色澤、茵蘊光暈。此時平波道人已將左手遮在眼前,抵擋那無所不至的光澤。而鳴淵寶劍還在如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越來越亮,連周圍的光暈,都慢慢擴大,充塞了平波道人的迴旋。
忽然一道光芒穿破光暈,直刺天宇。平波道人的迴旋,在悄無聲息中,已化為烏有。漆黑天幕上又有星辰顯現出來,連那黑夜之中層層疊疊、刀砍斧削般稜角的樹叢,也呈現在腳下。迴旋驟然間消失,韓一鳴愣了一愣,大喜過望。
平波道人早已不知去向,韓一鳴覺得身子向下落去,不及低頭,腳下已傳來「噼哩啪啦」的斷裂聲,有樹枝用力括拉他的雙腿,他已跌入樹叢之中。向下跌得太快,將無數枝條壓斷。有些樹枝不那麼粗壯,都被他下墜之勢壓斷,韓一鳴顧不得身上疼痛,已在心中默念御劍訣。忽然眼角瞥見那個小小的包裹在離他有兩丈開外的地方,也正向地上落去。這小小嬰兒自高空之中落下,不摔死才怪!不及細想左手食、中二指一繞,對著那個包裹一指,一道金光自眼前閃過,向那包裹飛去。
「啪」的一聲,韓一鳴背心落地,頭和四肢也狠狠砸在地上,摔得他眼前一片昏黑,全身劇痛,連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喉頭腥甜,吐出一口血來,想來是跌傷了。接著又一樣東西掉在他身上,韓一鳴眼前黑了一陣,才慢慢清楚起來,先聽見「呱呱」啼哭,勉強掙扎將上身直起來,只見掉在自己身上的,正是那個小小包裹,那小嬰兒正閉了眼睛,張開嘴哭個不住。一時之間,全身都鬆懈下來,呼出一口氣來,哪裡還支持得住,向後一倒,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過了不久,韓一鳴睜開眼來,只聽那小小嬰兒還躺在自己身上,聲音宏亮地大叫大嚷,似乎並沒有受傷。只是眼前還是一片幽暗,動了一動。不動還好,一動,身上便疼痛不已。韓一鳴四周環顧,早沒了平波道人的身影,心中的擔憂略略放了下來。在地上躺了片刻,掙扎著爬起來,剛坐起來,便覺得喉嚨中一陣腥味,忍不住彎腰又吐出來一口血。他自高處摔下來,又讓鳴淵寶劍去接那個小小嬰兒,自己卻摔得吐血。若無那些斷裂的樹枝阻擋,他就算不摔死,也要摔斷脊骨了。
好在他年輕,雖說摔得不輕,倒也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一時之間,站不起身來,在地上坐了一陣,將那小嬰兒抱在懷中,只見他將自己的手指送在嘴邊吃著,依舊精力旺盛地叫個不住,十分可愛,又上上下下看了一看,包著的襁褓也沒有破損,顯然沒有受傷。緊咬牙關、抱著小嬰兒勉強站起來,卻見鳴淵寶劍落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此時再見鳴淵寶劍,心中說不出的踏實安穩。
忽然樹林上的天空亮了一亮,兩點亮光自不同的方位向自己飛來。韓一鳴先被平波道人暗算過,大吃一驚,正要念御劍訣。兩個人影已自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兩人都是一身素衣,身背長劍,正是司馬凌逸與杜青峰。
司馬凌逸一落地,便飛快走過來,扶著他道:「小師弟,你怎麼了?受傷了麼?傷得怎樣?」向他手中的襁褓看了看,吁了口氣:「好在你找到了!」杜青峰道:「我們找了許久,先還見引路符引路,後來引路符四處亂躥,引著我們四處亂跑。連師叔們都著急了,我們都以為難說找不回來了呢。還有你,引路符一亂,大家跟著它跑,跑到了一處,就只有你不在,師叔說你最小,沒有歷練過,要是遇上什麼意外,都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你為何要單獨一個人,不跟著我們呢?跟在哪一個身後都行,只要不獨自跑開就是了!」他雖是微有些責備,但關心卻是發自內心的。
一句話提醒了韓一鳴,他此時最怕便是平波道人折轉回來,平波道人的手段,他已見識過了。心知他說的不錯。若不是鳴淵寶劍,自己便要永遠關在那個無人知道的迴旋之中了。也忙不及對師兄們說別的,先道:「師兄,咱們走吧,先回去再說!」
司馬凌逸道:「好。你怎麼受傷了?不能御劍了嗎?你跟著我罷。」說著四下裡看了一看,將鳴淵寶劍拾起來,遞在他手中。將那小嬰兒抱過來交給杜青峰,將金青寶劍召了出來,一把抓住韓一鳴的手臂,帶著他拔地而起。
站在司馬凌逸身後,韓一鳴依舊覺得背、腹、腰、肩,沒有一處不痛,連彎腰站在師兄身後都需要用出全身的力氣,才能站住。司馬凌逸御著金青寶劍,飛得比他更快。況且司馬凌逸幾百年的修為,飛起來越發靈活,並不飛得很高,撲面而來的夜風,並不寒涼,卻還是吹得韓一鳴張不開眼睛。他回過頭去,身後杜青峰卻是飛得極平穩,抱著那個小嬰兒,始終跟在他們身後不過兩丈的地方。杜青峰一手抱著嬰兒,另一手的衣袖遮在嬰兒面上。
不過片刻,已見前面有點點火光,司馬凌逸直飛下去,只見那破爛的村寨,已在眼前。韓一鳴遙遙已見兩點白光也自遠方向村寨之中飛來,安全再無憂虞,那小小嬰兒也回到了這裡。心中再無牽掛,眼前一黑、腳下一軟,身子便倒了下去。
他再睜開眼來,已是次日的下午。他睜開眼來,全身疼痛,痛得像要骨骼要散開一般。連動一動手指,都需要用上全身的力氣。睜開眼來,只見眼前是一間木屋的屋頂,粗糙的樹皮,還有砍削枝葉的痕跡,都清清楚楚。只聽見屋外有人走動,細細一聽,腳步紛亂雜沓,也有人說話,只是聽不明白他們說什麼。想來說的是這個地方的土話,是以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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