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三、計較
韓一鳴這時已冷靜下來,對沈若復道:「平波門下當真狡猾!錢若華若是拿到了寶貝,會分給元慧,那才怪了!」沈若復道:「你當劉晨星是好相與的?他也不會信這個。這麼說,不過是暫不動手罷了。真要動手,誰會把這個話當真?只怕說這話的錢若華自己都不相信他自己。」韓一鳴道:「我倒真想看看,他們打起來會是什麼樣?」沈若復道:「打過了。劉晨星的修為比他們是要高些的。但或許是元慧有囑咐,也或許劉晨星心胸開闊,打出個高下來,見好就收了。倒是這宋出群,一昧纏著狠打,要是我被他這麼纏著打,早就上火了,誰還管讓不讓他呀!」韓一鳴道:「劉晨星師兄之前還專門給我講過靈山與平波之前的恩怨。對他我有些看不清。」
沈若復道:「沒什麼看不清的。師弟,你這樣來看,我們於他無害。他於我們也沒什麼害。他講點什麼給你聽,只要沒有挑撥是非,那便聽著。平波於他,也沒什麼害,只有搶東西的時候,彼此不相讓罷了。元慧那樣聰明,絕不會讓劉師兄得罪哪一派,說白了,只要有利,元慧都會與你聯手。無利麼,他不來睬你,也不會害你,就當你不存在。掌門如此,劉師兄又能有什麼與他不同之處呢?他講了咱們靈山的前事與你聽,可不止是要你明白為什麼我們與平波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同時也是向你示好,告訴你,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不論他講的對或不對,聽一聽,總是無害的。」韓一鳴道:「是,他講他的,我聽我的。」
忽然院心一亮,又有二人出現在院心。這二人身背寶劍,身形健壯,十分面熟,顯然是見過的。韓一鳴想了又想,卻是想不起來這二人到底是誰。卻聽沈若復在旁邊道:「師兄,這二人你該是認得的。從前陳如風前輩的弟子,左邊那個有長鬚的叫王青峰,右邊這個乃是周紹武。」韓一鳴恍然大悟:「原來是陳前輩的弟子,怪不得我總覺得面熟。」沈若復道:「你想不起別人,也沒什麼。想不起他們來,卻是有些不該,陳如風前輩寂滅後,咱們還在他們派中與他們說過不少話的。不是麼?師弟,這二個人你也要小心,他們的修為也不錯的,這些天來,我看他們打架,都是狠辣的手段。想來陳前輩寂滅後,他們也是心有怨恨的。並且,他們並不相信咱們。」
韓一鳴知曉沈若復這是提醒自己小心,道:「師兄說的,我記著了。」那王青峰落下地來,四周看了一看,道:「哦,咱們來晚了。」周紹武道:「不晚。想來寶貝今天還沒出現。要是出現了,這裡還有人麼?」他們並不與別人招呼,錢若華與劉晨星也不與他們招呼,二人各自尋了一個地方坐下來。錢若華看了看周、王二人,卻不出聲,一邊坐著去了。周紹武與王青峰卻看也不看他們,逕自走到一邊坐下。
沈若復道:「他們疑心陳如風前輩寂滅,與師弟有關。因不能證實,現下不是他們派中之人,都有著幾分不信。」韓一鳴默然不語,陳如風寂滅的太過蹊蹺,他清楚那一夜,青霜寶劍刺骨的寒冷,不敢說那是夢了。沒有什麼夢能讓他身臨其境,並且真實得如自己親身潛入陳如風派中、親手殺了陳如風。雖然陳如風的弟子不能說是靈山下的手,但韓一鳴也不敢說不是自己下的手。沒有看見這二人,他幾乎已經忘記了陳如風一事,看見這二人,這過不去的坎又翻上來了。劉晨星對二人道:「周師兄,王師兄,你們也來了。」
二人淡淡的應了一聲,頗有劉晨星打擾了他們清靜的意味,好在劉晨星不以為意,招呼過了,便不出聲了。二人坐在另一邊,十分警惕,眼睛四周看個不住。沈若復是知曉韓一鳴心中所想的,淡淡地道:「他們也想拿到這塊神石,接連著來了好幾天了。只是我奇怪,他們真的看得分明這是什麼嗎?師弟,你今日晚間就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了,看個熱鬧便好。」韓一鳴道:「那可不成!我是要將此物搶到手的。師兄,我已想好了,他們要把前輩寂滅算在我頭上,那也由得他們。我沒什麼所謂,我險些死了,這時還能回來,真是賺了一條命。他們要賴上我,就賴罷,我不計較,能活著回來,已是萬幸。他們師父這事,我很是說不明白。師兄你是明白我的。但我,卻不太明白這事出來的時候,我自己是什麼樣的。」
他一句話說得沈若復愣了,定定看著他。韓一鳴道:「師兄,你不必意外,我是真的不知曉,那天晚上的我,著實是……」沈若復截著他道:「師弟,我是絕對相信你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同門之中,想必是人人都是相信你的。你不必因說不清道不明就真將此事攬在自己身上。」韓一鳴微微一笑:「師兄,我知你們相信,但我自己都不信。有的事,我真的說不清道不明。反正他們本已不信,那就讓他們不信罷!」青竹標忽然在旁邊道:「師父說是的。管他們信不信呢!讓他們慢慢想去罷,師父也不必把他們放在心上。說實話,真是師父下的手,也殺就殺了,有本事他們上來報仇。沒本事,就縮到一邊去,男子漢麼,總要有點漢子氣,要麼來打,要麼別提。」
居然輪到青竹標來安慰自己了,韓一鳴看了他一眼,本想說:「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安慰我了!」卻見青竹標眼光閃動,十分狡黠。想起當時收他為徒時,丁五說青竹標給他們帶來好處,當時不知好處為何,這時卻百感叢生,這弟子自己向來不看好,卻是這不看好的弟子,想得十分透徹。沈若復笑道:「你倒想得開!真是大有長進。」
青竹標被師伯一讚,心裡早就樂開了花。順嘴胡說:「師伯也覺得我說的沒錯吧?他們既然不敢來向師父尋仇,那就忍著,忍不住也得忍著。要是來尋仇呢,打就打,誰怕誰呀!我師父的修行,怕過誰呀!打他們還不跟玩兒似的!對吧!師父,你可得好好教教我!我學會了,也好幫你呀!他們是弟子輩的來欺負師父,師父不好與他們計較,讓我學會了,去跟他們計較呀!到時看誰的輩份小!難不成小的就是對的?那我才是對的!他們都得讓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