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零一、忠誠
韓一鳴還未動手,身後靈盾的靈光一轉,如一道光幕,先將打過來的靈光都擋住了。韓一鳴手裡提著寶劍,一動不動看著他們。平波門人早就各自將桃木劍馭使得團團轉,道道靈光鋪天蓋地,卻不論怎麼打,也透不進靈盾的光芒裡去。韓一鳴看他們打得認真,卻是不能透進來,一道靈盾,便將他們都僵在這裡。少年給的藍龍鱗當真是極好的靈物,只是沈若復的靈盾還未煉成,他早些煉成,自己也就放心得多了。同門當中,就是這位師兄的修為最低,因此靈盾於他,也就最為重要。如若他有了靈盾,以後便不怕平波的暗算了。那才真正的讓人放心了!
他就站在靈盾當中,平波門人各種手段都用上了,卻是透不進他的靈盾去。宋出群的修為也不弱,這時卻是窮畢生之力,也不能挨近韓一鳴半分,心中十分不快,手下越發緊了。他們這邊打得風生水起,韓一鳴那邊卻似是閒庭信步,一臉嘲弄的看著他們。宋出群本就是炮仗般的性子,一點就著,這時就更按捺不住了,大吼一聲,卻還是沒能將他憋了半天的一個殺招打近去半分。
韓一鳴看見宋出群,猶如看見一個笑話般,冷眼觀看。在他眼中,宋出群的修為便不足一提,從前沒怕過他,也沒落過下風,這時就更不將他放在眼裡。但韓一鳴並不視宋出群如無物,宋出群縱使有百般的不好,但有一點,他對平波是無比忠誠的。也就因了他的這點忠誠,對他多看一眼。平波道人對他的弟子如何,韓一鳴並不知曉,但看他的弟子都對他忠誠,這一點已令人側目了。韓一鳴始終想不通,平波是如何讓他的弟子對他都如此忠誠的?靈山的師長們對弟子輩也很是不錯呀,為何危急關頭,會出現背棄靈山一事?
宋出群帶著同門一氣對韓一鳴下手,各種招式帶著靈光,都打在韓一鳴的靈盾上,透不進去半分。宋出群是個認死理的,明知不敵,也要拚個你死我活的,因而一氣打個不住。但他的同門,可就與他不是同樣想法了。平波門下聰明之輩也不少,有幾名有見識的弟子看韓一鳴這樣,已知他們不能奈何他,頓起走意。相互一看,心中所想,盡已皆知。都一點頭,想要退走,但宋出群不走,依舊打個不住,其中一人便道:「宋師兄,今日打這小子不過,咱們先扯!」宋出群最恨別人說他不如人,吼道:「什麼叫打不過?我就是要打死這小子!」其中兩人對望一眼,一起撲上來,一左一右,各自架住他一條胳膊,道:「走!」馭劍騰空而去!他們一跑,平波門人如潮水般退去,轉眼已消失在夜色中。遠遠的還聽得宋出群粗聲大吼:「你們這些混蛋!貪生怕死的!丟師父的臉呀!我要……」
片刻之後,連聲音都聽不到了,韓一鳴收了靈盾,站在原地,沈若復自結界之中走出來,道:「師弟,平波會氣得半死的!」韓一鳴冷笑:「他應該是恨得半死罷!沒有在南坎之前結果了我,今後他是沒辦法結果我了。他當日要是料到有今日,只怕就是拚死,也不會放過我的!」沈若復道:「咱們要去向何方?」韓一鳴正想該去向何方,忽然聽到旁邊草響,有人走近來了。回頭一看,一個壯健的身影,拖著一條鐵棍,正向這邊走來。無名,不知怎地,又出現在他們面前。
沈若復也聽到聲響了,回頭一看,道:「他倒好,又跟上來了。」韓一鳴道:「這下黃松濤道長要恨死咱們了!」沈若復笑道:「難道他從前不恨?自從無名跟在你身後,他心裡何時不恨咱們?他無能為力了,自然就恨你了。說到底,這世間要是沒有你,無名也沒人可跟,雖說不跟在他身後,但至少也會在他能看到之處。說起來也怪,這無名怎麼就跟在你身後了?別人也不跟,就是跟著你,還拐著黃道長處的辟獬寶刀一同跟在你身後。這會兒又添上一了塊神石,黃松濤前輩聽到這個,不知是何想法了。」韓一鳴道:「哪管得了這許多。我從前與他當真是素昧平生。他為何會跟在我身後,這又是一個難解之謎了。」沈若復道:「師弟,你累不累?咱們進去歇一歇,明日再走如何?」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無名已經自行走入那童子做好的結界裡去了。韓一鳴與沈若復對望一眼,果真是拿他沒法。那童子做的結界,除了靈山弟子外,沒人看得到,就只無名輕易就走進去了。韓一鳴道:「真不知他是如何看到的!」沈若復道:「還好,他還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要是在外面,估計一會兒黃松濤前輩來了,就得打起來。」韓一鳴道:「我們也歇歇罷!我是不累,不過可以看看黃松濤前輩來了會是什麼樣子。」忽然聽得身後微風颯然,回頭一看,靈骨正走過來。月光之下,白骨森然,不緊不慢的向這邊過來卻著實不慢,轉眼已到了面前,也走入結界去了。
二人也走入結界來,走進來就是一個小小院落,看得到無名手腳攤開,躺在牆角呼呼大睡,睡得鼾聲四起。便是這短短的時刻,他已睡得無比香甜,似乎沒有出去搶過神石,一直就睡在那兒一般。他右手持著辟獬寶刀,左手中抓著的就是神石。只是他握得並不緊,神石也失去了光芒,就只是漆黑的一塊,被他握在手中。靈骨站在院中,一動不動,韓一鳴仔細看過,靈骨身上再沒有少過骨頭。腿骨之上,貼著那個行走如風的符咒。而手骨之上的藍龍筋,已深深嵌入了靈骨,在靈骨的手骨上顯出了深色的紋路。
沈若復道:「師弟,剛才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提醒,我估計要去拚命了。」韓一鳴道:「師兄,你太性急了。」沈若復嘆道:「我自認自抑的修行也不差了,但我看到平波門人,還是想與他們拼了。這些日子來,我就耗在此處,看著這塊神石,心裡所想,也就多了。大多是覺得自己不能與同門一同去共進退,一同去拚命,心中很是難過。師弟,這種想法多了,會覺得自己窩囊,人人都在為靈山而拚命,我卻因修行低微,躲在眾人之後。這種時候,我總覺自己百無一用。虧了師弟先前開導,不然,我還是想不通透。」韓一鳴道:「是,只緣身在此山中。師兄,你當日勸我勸得那樣明白,到了你自己身上,卻是想不透。」沈若復道:「是。我有了智知二障,虧了師弟提醒,現下我已明白了。既然我的修為一時半會兒提不上去,那就努力修心。唉,這許多時候,我都為此心下不安,甚而煩燥。今日師弟一語點醒,我再不會為此煩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