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零、求取
何三思道:「此間我雖聽過,卻從未來過,你說如何走我聽你的。」
星辰並不言語,何三思道:「不如我先睡會兒。走了這許久,我也累了。」
韓一鳴也鬆懈下來,除了口渴得厲害外,全身都似燒灼般疼痛,也不覺累了。
擡頭看了看前方,前方時不時有火柱燒起,看不到盡頭,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想了一想問星辰道:「這才走了一程,還有二程方能走到焦土,此時歇六個時辰,那何時才能走到焦土盡頭尋到朱雀?」
星辰道:「掌門的憂心我也知曉,但現下之後的六個時辰,咱們是怎樣都不能走的。六個時辰內走,半程就會化爲焦炭。咱們只能等,掌門不如好生歇息歇息,養精蓄銳走後面的二程路程。」
韓一鳴嘆了口氣,看何三思已躺在息壤上睡去,也坐下來。
不知他們如何?更不知何三思是如何忍耐乾渴,韓一鳴渴得嘴裡都是苦味,自覺脣舌都幹得硬了。
星辰盤膝坐於另一邊,他身上總有著淡淡光暈,韓一鳴按捺心思,靜下心來,此時依舊熱得難熬。
韓一鳴忽然想起一事來,伸手摸了摸青霜寶劍劍柄,想要將青霜寶劍取出來。
卻聽星辰的聲音道:「掌門,青霜劍在此間只能出鞘一回。我們來時還未踏上無邊火海我用過一回,這點涼意雖不能解焦渴,但有總好過無。此時還能熬得住,就不要再用它的天賦涼意。等上了焦土與朱雀遇上,你再用不遲。」
他幾句話說得韓一鳴打消了拔劍的念頭,韓一鳴停了一停道:「我們能走到焦土中心麼?」
星辰道:「只要聽我的話,按我的話去做,定能走到。」
韓一鳴停了一停道:「你是想將息壤取回靈山去,才來此間的麼?」
星辰看了他片刻,道:「正是。此乃神物,有了息壤,靈山便再也不怕同道來侵襲了。」
停了一停,他又道:「掌門,將來事事成功後,我會離開靈山。我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到時靈山……」
他不再說下去,韓一鳴道:「你可知曉,我已不是靈山掌門了,我雖未明說,但靈山已交在沈師兄身上了。」
星辰微微一笑:「我如何不知?但掌門回去,依舊還是靈山掌門。交出掌門只是權益之計。」
韓一鳴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將掌門之位託附給沈若復時,韓一鳴就已想自己或許不能再回到靈山去了。
他也知道,若是真能回去,小師兄必定會將掌門之位交回之手中。
但萬一自己回不去了呢?
星辰從前一定來過此間,他對此間熟悉如此,絕非初來乍到。
可若是問他,他必定不說。
韓一鳴看星辰事事都似是清楚明白,但卻讓他如同霧裡看花,迷惑甚多。
他也問過星辰,按理說星辰不過幾歲,雖已是青年模樣,但按年歲來算還是個少年。
但他偏偏卻極沉穩,要讓韓一鳴知曉的,不問也會說。不說與韓一鳴聽的,問也無果。
他人若是如此,韓一鳴必定會擔憂,唯獨星辰如此,他不擔憂。
星辰所爲於靈山只有益而無害,就算是屠青龍,也是爲了靈山打算。
那般危險,他卻只是叫了自己同去,並沒有拉上靈山那許多同門去送死。
實則那一次之後,韓一鳴便想得通透了,若靈山還有人要去送死,只能是自己去。
同門的師兄師姐們就好好在靈山之上,再不要涉險。
自己活著一日便庇護他們一日。
若有一日自己寂滅,煙消雲散了,庇護不了他們,至少也盡心盡力了。
何三思睡得極熟,鼾聲四起,韓一鳴疲累不堪也睡了一會兒。
韓一鳴只是一瞬間便醒了過來,口中依舊焦渴之極,眉心與心口依舊有涼意。身周火辣辣的燙痛卻果真弱了許多。
他向星辰一看,星辰依舊坐在原地,他身上有著微微白光,數朵小小白蓮四方環繞。但韓一鳴已覺這些小小白蓮已比才出現時小了許多。
不知坐了多久,星辰站起身來,韓一鳴也醒了過來。
原來他又睡了過去。這時醒來依舊渴得難受,身上卻不是那般熱了。
何三思伸了個懶腰也起身來問道:「這便走麼?」
星辰微微一笑道:「再等候片刻。」
韓一鳴四周一望,依舊是漫不見邊際的赤紅的天空,前方之路也還是或明或暗的火紅。
何三思渴得嘴唇乾焦,他舔了舔嘴脣道:「此間熱倒罷了,沒有水,難怪無人能來。」
星辰道:「此間的天地之火能將所有到此間的活物都燒盡,因此無人敢來。」
停了一停,他道:「咱們走這邊,也爲了避開平波。朱雀處有他所需之物,他也定會來。」
韓一鳴道:「他已來了麼?」
星辰淡淡地道:「不好說,但他必定會來,此間一物他須得來向朱雀求取。且他也知我們會來,早已想好若是遇上了就大打出手。他有他的打算,咱們有咱們的目的,各走一方的好。」
韓一鳴冷笑一聲道:「他這些日子沒親自來找咱們靈山的不是,必定是有更要緊的事牽絆住了。那錢若華四處爲他奔走,他那身體還吃得消麼?此人也太狡猾,咱們須得小心才是。」
星辰笑道:「錢若華不足爲慮,將來自有對付他的人。」
韓一鳴道:「平波來此間求取何物?」
星辰道:「他前來求取息壤。」
韓一鳴與何三思立時低頭腳下的息壤。
看了片刻,何三思蹲下身來伸手抓了一把息壤握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片刻問道:「他來求取息壤?那爲何不逕自到此間來取?他的修爲絕對在我之上,不敢來取麼?」
星辰微微一笑道:「你此時取得息壤是因你身在此間,立於息壤之上。離開了息壤,它便不在你手中了。息壤永遠在此間,你帶不走,他也帶不走,便是我也不能將它帶離南坎。若是能帶離此間,天下豈不是處處都有息壤了。」
韓一鳴又對息壤看了一眼,心中想道:「莫非星辰所想要的也是息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