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卷朱雀 一一七八、無邊火海
韓一鳴道:「何師兄,你也知曉星辰所說之地麼?」
何三思點了點頭道:「自然聽過。」
韓一鳴道:「那是怎樣的地方?如何去?可是極之危險?」
何三思正色道:「韓師弟,我只是聽我師父說起過,卻不曾去過。那地方稱之爲絕境,也不是尋常人能去的。即便是我是修道之輩,也不是輕易能去的。」
韓一鳴道:「那我們就這麼去麼?」
何三思想了一想道:「韓師弟,此事我不能置喙。若是只我一人,我絕不會走那處。我師父也不曾去過。他老人家也只是聽人說起過那處,也不曾去過。」
停了一停,他又道:「師弟,你也見過我師父他老人家。我師父爲異樣修行,與衆不同,但真遇上平波等人都不會是對手。這兇險之地,他老人家絕不會去。」
韓一鳴想了一想,還未說話,何三思又道:「星辰要走那邊,必定有他的緣故。有他與掌門在,我也就有了走那地方的勇氣。不論如何,二位都不會拋下我。我雖修爲尋常,但星辰與掌門的修爲可不尋常。」
他笑道:「韓師弟可不要笑話我呀!」
韓一鳴看了看天邊,星辰早已走得無影無蹤,何三思的大鳥也振翅飛去。
何三思的那句「必定有他的緣故」讓他將心一橫。當年同丁師兄一同走過水口,即便差點死於水口,也還是走回來了。如今再去南坎與去水口有何異?
當下不再說話,只是拍了拍阿土的頭,跨上阿土的厚背,向前而去。
走了一陣,前方已見何三思與星辰立於碧海藍天之中等他。
二人身邊還有那彩色斑斕的大鳥與碧眼白獅。
但令韓一鳴奇異之極的卻是二人乃是倒立於空中,腳上頭下。
奇異的還有二人雖是倒立,但衣裳卻依舊貼服,與正常站立無異,並未倒卷下來。
連同二人身邊的一鳥一獅,也是倒立於空中,頭向下方,腳掌向上。
韓一鳴不禁愣了一愣,阿土卻不遲疑,依舊向前奔去。
忽然前方的星辰回過頭來,對著韓一鳴招了招手。
韓一鳴忽然眼前一花,一陣天懸地轉,轉瞬已站在了二人身邊。
韓一鳴定了定神,已見自己與他們一般站著,並不覺得頭下腳上,也不暈眩。
而這時的碧海藍天早已不知所蹤。
他們上方是赤紅的天空,卻下則是一片或明或暗的火紅,時不時有一道道火焰沖向空中,轉眼落下來,濺得滿地都是火星。
一看個分明,韓一鳴身上也燠熱難當,瞬間汗如雨下,溼透了身上的衣裳。
韓一鳴定了定神,道:「星辰,此間便是南坎麼?」
星辰笑道:「此間喚作無邊火海。我們早已過了南坎,若是打南坎去尋朱雀,還要費些周折才能走到無邊火海。」
韓一鳴早已不是當日,徑直問星辰:「朱雀便在無邊火海當中麼?」
星辰笑道:「不止,無邊火海無邊,但是走過它能到焦土,朱雀在焦土的盡頭。」
韓一鳴道:「此間既稱無邊火海,也有盡頭的麼?」
星辰笑道:「著實是無邊,若是走得不對,永遠都走不到盡頭。若行走得當,雖不能走到盡頭,卻能到達焦土,焦土的中心便是朱雀所在。」
只說了這幾句話,韓一鳴已唇乾舌燥,身上早已火辣辣的,連汗都幹了。
此間雖看不到驕陽似火,卻如火爐一般。
星辰輕輕拍了拍白獅,對韓一鳴道:「我們自行去罷。它們不能再往前去了。」
阿土早就吐出了舌頭,何三思的大鳥身上的羽毛想必也耐不住這熱。
韓一鳴向何三思身邊的大鳥看去,那鳥兒身上的羽毛都膨了開來,韓一鳴生怕它身上的羽毛自顧自燃燒起來,道:「你說的是。」
何三思笑道:「此間我從未來過,你們怎樣走,我便同你們同走。」
他拍了拍雙手,大鳥瞬間變爲一幅小小圖畫。
何三思接在手裡放入懷中。
星辰大袖一揮,白獅和阿土已不見了蹤影,他道:「咱們走罷。」
他對著韓一鳴看了片刻,道:「掌門,請將青霜劍給我一用。」
韓一鳴召出青霜劍來遞與他,星辰握住劍柄,青霜劍瞬間布滿寒霜,不過片刻之間,已結滿霜花。
星辰手指在劍刃上划過,指尖多了幾朵青蓮。
他手指一彈,韓一鳴只覺心口、眉頭一涼,終於緩過氣來。
何三思嘆道:「難怪此間我師父也不能來,雖不見火,卻人都要烤乾了。」
星辰道:「咱們走罷。趁著這點寒意可以走不少路。」
他說走便走,他一走動,身邊便浮起幾朵小小青蓮,身後微有涼風。
那是他的護身靈力,韓一鳴對何三思道:「師兄先請。」
何三思嘆了口氣,略有些赧然:「師弟,那我便先走了。」
他跟在星辰身後向前走去,韓一鳴向來處看了一眼,不見白獅與阿土,也不復碧海藍天,轉過身來,跟在何三思身後向前走去。
走不多時,韓一鳴已雙眼酸痛。
赤紅的天空極刺眼眸,韓一鳴已覺自己雙眼都要盲瞎了。
更爲可怕的是全身都火燒火燎,口內焦渴到了極點。
他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已見手指裂開血口。
唯有心口眉間兩點涼意讓他覺得一息尚存。
前方依舊是漫不見邊際的赤紅的天空,與腳下或明或暗的火紅,韓一鳴雖知要走到這無邊火海中心還早,但卻也想道:「這樣炙熱,比之當年的水口可是難走得多了。」
那水口雖是兇險,卻沒有這能將他烤得要成人幹的熱度,人都要燒化了。
又走得一陣,韓一鳴已覺沒了下腳處,腳下的熱度越來越高。
先前還覺得能下腳,現下每走一步都覺得腳下越來越燙,似乎是走在了火焰上一般。
韓一鳴已見何三思的衣裳下擺燒著,想要他火苗撲滅,
手指動了幾動,卻覺發現自己法術已不靈便,連忙彎腰伸手拂去。
何三思回過頭來,低頭看見自己衣擺燃燒,也彎腰撲打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