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第九節 大革命
兩千零一十四年十月十日上午,上海浦東機場,從上海到美國華盛頓的飛機上。
「沒想到啊,有一天,我竟然會成為你的副手。」坐在頭等艙的凌雪傷轉過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柳夢山,有些感慨地說道。
沒曾想,柳夢山卻是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倒是一點也不吃驚。人生就像一出齣電影,誰都可以做主角,誰也都可以做配角,這才正常,不是嗎?」
柳夢山的話讓凌雪傷愣了一陣,然後笑了笑,說道:「也許這正是大海哥派你去的原因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不可以說得更明白點?」柳夢山不解地看著凌雪傷。
「滿不在乎,什麼都不懂,也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簡直就好像不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我想,大海哥之所以用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凌雪傷答道。
柳夢山略想了一陣,說道:「說得俗一點,他讓我去,就是因為我是個二愣子,是嗎?」
凌雪傷捲起嘴角,笑了起來,「還是你用詞準確,不過,你不是一般的二愣子。這世上還沒有聽到成百上千億美元,而完全沒感覺的二愣子。」
凌雪傷說到這裡,包含深意地看了柳夢山一眼,「夢山,你大概不是什麼普通人吧?」
「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我是普通人啊。」柳夢山笑道。
凌雪傷怎麼也沒有想到柳夢山居然會這麼反應,她眉頭一皺。轉過臉來認真地看著柳夢山。「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柳夢山問道。
「在大海哥跟我談完之後,我很想問他,但是他不讓我問的問題。」凌雪傷說道。
柳夢山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地話,你想問地是,這個計劃是不是一個叫做段天狼的人策劃的?」
當聽到這個凌雪傷雙眼圓睜,兩手飛快地抓住柳夢山,「你是說……?」
「這還用問嗎?我既然可以問出這個問題。就代表告訴了你答案。」柳夢山平靜地說道。
「天狼現在在哪兒?他為什麼要做這一切?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凌雪傷緊接著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柳夢山答道:「很對不起,這三個問題我一個也不能回答你。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一個,這個計劃確實是段天狼所策劃,並且這只是他所有計劃中的一個環節。他現在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他用七年時間,構建了一個龐大的組織系統,他有一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事情要去做。」
「你為什麼現在突然跟我說這些?」凌雪傷問道。「還是說,這一切都在天狼地預料之中,他要你在這個時候向我透露這些?」
「我也許看起來有點神經質,但是我的頭腦是絕對清楚地。」柳夢山說道,「這種大事我不可能擅作主張。」
「他讓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凌雪傷又問道。
「別的我不知道,不過有一條。我想我是知道的。」柳夢山看著凌雪傷,「他視你為最可信賴和親近的朋友,他覺得不該再讓你為他擔心下去。另外,在某些時候,他還很可能會需要你出面幫他做些事。至於具體是什麼事,那就沒人知道了。」
「過海哥知道你地身份嗎?」凌雪傷又問道。
「不知道。」柳夢山搖頭道。
「蘇荷是否知道天狼的消息?」
「我得到明確的指令。不能讓蘇荷知道任何跟段天狼這三個字相關的信息。」柳夢山說道。
「為什麼?」凌雪傷不解地問道,「在這個世界上,跟段天狼最親密的人,就是蘇荷。」
「正是因為太過親密,所以蘇荷的行為很可能會失去理性。以段天狼目前地能力,推斷理性事件的可能性準確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但是如果是非理性事件,準確率將會下降到百分之八十以下。這是他說不能忍受的事情。」柳夢山說道。
「天狼他到底在做什麼?竟然可以狠心到如此地步?她知不知道蘇荷到底都為他付出了多少?」凌雪傷有些責怪地歎了口氣,然後又苦笑著說道,「不過,他既然能夠讓你告訴我,看來是很看得起我的自制力了。」
說完,凌雪傷轉過頭去,看向飛機窗外的機場,臉上看上去顯得有些落寞,「說得很對,人生就像是一出齣電影,在有些時候,我們是必須去做配角地。」
凌雪傷的反應同樣出乎柳夢山地意料之外,而他錯愕之餘,似乎也並不想面對這個局面,所以他也把頭扭過去,拍了拍手,「小姐,給我來杯酒。」
「對不起,先生,要飛機起飛之後我們才提供飲品。」空中小姐走過來,客氣禮貌地笑著說道。
「一萬多塊錢一張的機票,喝杯酒還要規定時間嗎?」柳夢山不滿地大聲嚷道。
柳夢山的大嗓門讓還沉浸在落寞情境中的凌雪傷不得不扭過頭來,對著空中小姐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我朋友脾氣是這樣。」
然後,凌雪傷暗地裡掐了柳夢山一下,柳夢山的嚷嚷聲就像被突然按住的唱片一樣,聲音嘎然而止。
「好了。」等到空中小姐走了之後,凌雪傷伸出雙手拍打了一下我的臉,「我們現在談正事吧,既然大海哥要我做你的副手,我肯定要盡責。我現在要問一些問題。你把你知道地全部都告訴我。可以嗎?」
「只要可以說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柳夢山說道。
「第一,我想知道,大海哥為什麼可以拿到政府這筆錢。我想你應該知道美國國債不只是簡單的經濟問題,而是一個嚴重的政治問題。只是為了五百億美元的好處,就做出這個決定,這未免太草率了一點。」凌雪傷說道。
「你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麼?」柳夢山反問道。
「廢話。」凌雪傷瞪了柳夢山一眼。「我們這次的談判對象是美國政府,當然要考慮到政治因素。」
「嗯。」柳夢山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中美之間必有一戰這種說法,近兩三年來在全世界的網絡上甚囂塵上,不知道凌小姐對這個有什麼看法?」
「如果說是軍事上,那當然是胡扯。有了核彈地存在,那麼除非我們有別的星球可以移民。否則第三次世界大戰就永遠都打不起來,除非是大家都不想要活了。但是如果放在經濟上地話,那麼幾乎是必然的。歐盟整合遙遙無期,俄羅斯陷入人口縮減,陷入對石油價格的高度依賴的窘境,日本是個政治■儒。放眼全世界,只有中國的人口,幅員,文化,政經等綜合因素。有取美國而代之的可能性。」
「隨著中國經濟地發展,美國在人才。能源,原材料以及市場上都將跟中國展開全面爭奪。而最終,這種爭鬥將會體現於經濟戰,其表現實質將會表現為貿易戰與金融戰,並且輔以一定的局部軍事鬥爭,譬如台海。不過,中美之間目前都還沒有準備好,所以雙方的經濟戰還不可能全面開打,只能是走相互遏制和拖延的路線。真要全面開打,最起碼應該還要十到二十年。」
聽完凌雪傷所說的話之後,柳夢山笑著點點頭,說道:「凌小姐果然高見。如果按照正常軌道來說的話,你說地話應該說是完全正確的。」
「如果按照正常軌道?」凌雪傷聽到這裡,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說事情不會按照正常軌道來走?」
「當然,除了中國之外,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誰願意事情按照正常軌道來走。因為如果按照正常軌道來走,得利最大的人,是中國。因此,無論是台獨分子,還是美國人,以及那些背後的財團,都不願意事情按照正常軌道走下去。」柳夢山說到這裡,淡淡地笑了笑,「過海哥雖然跟政府關係很親密,但是只是依靠個人關係,依然不可能讓中國政府做出如此決策。」
「這麼說,除了大海哥地關係,你們還有別的管道?」凌雪傷又問道。
「有沒有別地管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過海哥這次北上,他將會帶給中南海一份秘密情報。」柳夢山說道。
「秘密情報?什麼秘密情報?」凌雪傷關切地問道。
「《美中經濟安全審查委員會第七十二號機密決議》,我們稱之為屠龍計劃。」柳夢山說道。
「屠龍計劃?這是個什麼計劃?」
「簡單的說,就是在三年內向中國發動全面金融戰的計劃。」柳夢山說道,「這個計劃早在七年前就已經成型。只是那時候美國還限在兩伊的泥潭中,無法動彈。經過這七年,美國總算從兩伊中走了出來,而現在美國決策層已經意識到,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如果不在三年內出手,那麼以後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中國的戰略優勢越來越強,以至最後取代美國的地位,用新的方式統治整個世界。」
「話是這麼說沒錯,美國的反華勢力確實也越來越大,但是我目前還沒有看出來,美國有這種決心。他們現有的兩位候選人所提供的政策,我也看不出有接納這份計劃的傾向。」
「兩個候選人中會有一個非自然死亡,然後佩洛西將會接棒,並且最終成為下任總統。」柳夢山說道。
「你是說有人……居然敢刺殺總統候選人?」凌雪傷不敢相信地說道。
柳夢山啞然失笑,「這算是什麼新聞嗎?非自然失望的總統。國王。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啊。」
「你們這個情報是從哪裡來地?」凌雪傷問道,「可靠嗎?」
「段天狼說地。」柳夢山答道。
凌雪傷一時語塞,想了一陣之後,她又說道:「這點我知道,但是中國不是泰國,不是那些東南亞小國。在全球化的今天,中美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
真是重創中國。美國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這根本就是七傷拳,美國可不是總統說了算,還有國會呢,你覺得美國國會會同意這麼幹嗎?」
「歐美財團可以向任何人俯首稱臣,希特勒或者俄國也曾經是他們的選擇之一,即使是日本和印度。說不定他們也捏著鼻子認了。但是唯獨中國人不行。所以就算是七傷拳,他們也會迫使美國政府打出來的。美國國會可全在他們這些人的控制之中。」
「為什麼?」凌雪傷這回是真不明白了。
「因為數十年前那場人類史上最為浩大的運動。」柳夢山說道。
「你是說……文化大革命?」凌雪傷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有什麼關係?」
「翻開人類史,從來都是百分之五的人爭奪對百分之九十五地人的控制權。所以人類歷史上,幾乎從來沒有真正地全民運動,有的只是一個又一個利益集團之間的爭鬥。這些利益集團。在中國表現為政治世家,而在西方則表現為金融貴族,本質上沒有區別。」
「而毛主席所發動的這場革命,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個徹底摧毀這種舊體制的運動。這個運動等於徹底地向全世界的人宣告。人與人之間是真正平等地,我們並不是天生要被任何人統治和剝削的。古王今來。無論是古時候的中國,還是現在的歐美,老百姓被權貴宰割都已經成為了定例。」
「世界上最大的殘暴,就是制度的殘暴。西方所謂民主,是虛偽地民主,歸根接底是要人民老老實實地像羊一樣,被金融貴族一輪一輪地剔著羊毛。而中國古代的所謂仁政,也不過是一個個虛偽的幌子,歸根結底,是要人民老老實實地當順民。」
「從古至今,無論時代怎麼變化,精英們壓搾,剝削,奴役普通百姓這一點卻從來沒有改變過。只不過是方式越來越隱形,越來越高明而已。但是文化大革命之中,官僚,精英階級被第一次真正的,徹底的踩在腳下。老百姓真正意識到,高高在上地官僚並不是那麼可怕,他們打心眼裡意識到這些看似光鮮的,高不可攀地精英,跟自己其實是平等的。你可以把腳踩在我的臉上,我也可以把腳踩在你的臉上,你今天可以輕易傷害我,殺我,明天我也可以輕易傷害你,殺你,這才是真正的平等。這比一百萬部法律,一千萬次革命更有意義。」
「文化大革命在經濟上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但是它徹底改變了中國人的習性,也徹底摧毀了中國數千年來牢不可破的家族制度,利益集團。今時今日的中國,有強人,但是沒有家族,有違法致富者,但是沒有完備,完整的非法利益集團。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中國古往今來有很多貪官,現在依然有很多貪官。從前,我們的官員貪污之後,所想得第一件事就是聯合其他階層來加強自己的權力,更好的,更方面的來宰割人民。但是現在的官員貪污之後,所想得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轉移資產。為什麼呢?因為他怕。」
「一切的進步,都來源於這個怕字。文化大革命或許浪費了中國十年的發展機會。但是它徹底改變了中國的國民性,當文化大革命開始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中國絕不可能再完全倒退回過去三百年前。而這恰恰是金融貴族最害怕的,因為他們要主宰這個世界,要全世界的人都按照他們規定的遊戲規則,老老實實地為他們打工,他們最害怕毛主席帶來的這種改變。」這裡,感歎地說道,「要再過一百年,也許全世界的人才能真正知道那場運動的意義,它必將深刻而劇烈地改變著這個世界。」
「你居然贊同文化大革命?」凌雪傷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你真的絕對文化大革命可以帶來什麼進步嗎?它除了破壞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
「文化大革命的實質,實際上是人民自己管理自己的試驗。文化大革命根子上的爭論,是人民究竟是天生應該有精英來統治,還是自己有能力管理自己的爭論。目前來看,是精英們贏了。但是我跟你說,世界會發展,精英們不會永遠贏下去的。」
這時候,凌雪傷突然叫了起來,「我知道了。」
說到這裡,凌雪傷駭然地望著柳夢山,「難道天狼他想再做一次跟文化大革命類似的事?」
「既然毛主席可以用一世英明賭一次,那我想段天狼很可能也想賭一次吧。」
「但是……你真的覺得這是對的嗎?」凌雪傷神情有些恍惚地望著柳夢山,問道。
柳夢山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想,段天狼也不知道吧,只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已。不過,就我個人來說,我始終相信,人類不需要神的指引,普通人也不需要精英們的圈羊式的管理。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可以自己管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