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

　　小胖看著忙碌的舒樂欲言又止，好幾次話都到嘴邊了都被他嚥了下去。

　　舒樂把家裡收拾完以後做到小胖身邊，看著他淡定的說道，「有什麼疑問直接說吧。」

　　小胖看舒樂態度這麼大方，便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昨天那個肖揚他和你……」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以前我們兩個在一起過。」

　　雖然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但是舒樂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小胖還是受了不小的衝擊。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舒樂，「舒樂我沒想到……」

　　「小胖你是不是覺得很噁心？」舒樂語氣有點失落，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戀的，特別還是小胖這種筆直筆直的人，從小就跟他一起長大，突然得知自己的竹馬喜歡男人，肯定接受不了。

　　小胖搖了搖頭，「也不是，就是覺得有點奇怪，我沒想到你會喜歡男的。」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小胖雖然心裡有點怪異，以前只是聽過同性戀這個群體，但也沒仔細去想過那麼多。但是現在舒樂突然告訴他這個事實，而且這個人是舒樂，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他不能不管不顧。

　　「不可以改過來嗎？」小胖有點擔憂，他知道同性戀其實並不被人認可，以前還有人覺得這些人是神經病。

　　舒樂搖了搖頭，「要是改的回來就不會這樣了……」

　　「那，那……」小胖說了半天也還是那不出來後半段，最後舒樂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你放心吧，我沒事的。我除了喜歡男人之外其他都和正常人一樣。」舒樂看出了小胖的擔憂，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晚那個肖揚他也是？」

　　「不知道他的……」

　　「他不是都來求你了嗎？」

　　舒樂歎了口氣，「我們兩早就分手了，而且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怎麼想的。昨晚貿然拉你趟渾水真是對不住了，當時情急我也沒辦法。」

　　小胖這才想起開昨晚舒樂說自己是他愛人故意騙肖揚的事情。

　　「也沒什麼。」小胖臉有點紅，被自己哥兒們這麼說還是有點不適應的，「他還會來找你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昨晚那樣傷他的臉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舒樂想起了肖揚昨晚的樣子，看起來似乎真的是認真的。但是之前肖揚每次都是「認真」的，舒樂再也相信不起來肖揚這樣的「認真」了……

　　之後肖揚再沒來找過舒樂，舒樂覺得這樣正好。奶奶「頭七」以後舒樂就要先回去上班了，請了那麼多天假，雖然經理沒說啥，但是舒樂心裡卻也過意不起。

　　舒樂給奶奶上了一炷香，對著奶奶的照片說了會兒話，這才拿起行李準備回去。

　　舒樂拉上門的時候往裡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家裡是這麼冷清，自己一走，就空蕩蕩的。

　　舒樂曾經覺得他無論在外漂泊多久，總歸有個地方是他眷戀的港灣……現在奶奶不在了，那個港灣也隨之消失了。

　　舒樂這次是和小胖一起回去的。

　　小胖正好也不想呆在原來的公司，這次請幾天假老闆很不高興，小胖二話不說很有脾氣的直接炒了老闆的魷魚。

　　小胖的媽媽看著舒樂現在一個人也怪可憐的，奶奶一走就剩他一個人在外漂泊，心想自己兒子過去正好可以跟他做個伴。走之前還一直囑咐小胖要好好照顧舒樂。

　　小胖媽媽將兩人送出小區，在門口朝他們揮手。

　　「媽，您回去吧，我們過年就回來看您。」

　　「你兩記得相互照應啊。」媽媽忍不住又囑咐道。

　　「放心吧媽，您都說多少次了。快回去啊，走了啊我們。」小胖瀟灑的揮了揮手。

　　「我一定會幫阿姨好好奴役你的。」舒樂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舒樂你好可怕，嚇到了我。」小胖裝作害怕的樣子摀住自己的臉。

　　之前得知舒樂性向問題後雖然沒明說，但是仍然有點尷尬，說實話到了現在小胖還是有點理解不了，不過不管怎麼樣，舒樂還是那個舒樂，他也並不會因為這個事情就疏遠他，這次和他一起回去，其實也簡直證明他不在意舒樂的這些，可以讓舒樂寬心。

　　現在兩人就跟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到了以後，小胖才發現和有一個男人和舒樂同居。他當時沒有說什麼，但是看著張逸和舒樂的眼神卻多了一份曖昧。

　　難道這才是舒樂真正的男朋友？

　　舒樂看到小胖不自然的反應心裡也明白了幾分，晚上給他解釋了下兩人的關係，也粗略說了些事情，這下小胖的心才放下來。

　　當然舒樂隱瞞了張逸也是GAY這個事實，他怕小胖一時接受不了……畢竟一屋子男人裡就他一個人是直的，其他都是彎的，估計他很難接受。

　　小胖很快在這邊找了個工作，剛好離舒樂那家火鍋店不是很遠，穿過幾條街就到了，但是小胖比舒樂閒一些，中午舒樂空的時候會過去看看他幫他做做事。

　　同一家店的小伙小姑娘們也很快認識了小胖。

　　舒樂晚上會忙到很晚，但是他又不是住的員工宿舍，等到下班的時候都沒了公交車。

　　小胖來之前都是舒樂一個人走路或者打的回去。

　　舒樂覺得他一個大男人晚上也不會出什麼事，但是謹遵母親大人命令的小胖卻不怎麼認為。

　　「你晚上一個人走怕不怕？」小胖一臉關心的問道。

　　舒樂笑了起來，「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不怕。」

　　「那要是遇到打擊的怎麼辦？你每次都是晚上一個人走總歸還是不安全。現在小流氓混著呢，要是看準了說不定哪天晚上就把你搶了。」

　　「可是我窮人一個，身上也沒什麼錢啊……」舒樂說的很無所謂，嘴角的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哎呀舒樂你怎麼總是聽不到重點啊……」小胖有些著急了，以前舒樂可沒這麼滑頭。

　　舒樂捂著肚子笑了起來，果然跟張逸呆久了連作弄人的方式也越來越像。

　　小胖看到笑的一臉開心的舒樂皺起了眉頭，賭氣似的，「不跟你說了！」

　　舒樂這才爬起來讓小胖別生氣，但是任然是樂不可支的樣子，「我跟你開玩笑的……咳咳，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沒辦法啊。」舒樂做出嚴肅的樣子，「你也知道現在工作不好找，為了工作只好命都不要了，哎……」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

　　「總有辦法的嘛……我那天去二手市場看了下，有賣自行車的，也不貴，我明天去買一輛，晚上你下班了我就來接你。」小胖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個……不會太麻煩了吧？」舒樂有點猶豫，雖然這個聽起來還不錯，但是……

　　「這麼多年的哥們兒了說什麼麻煩不麻煩，太見外了！」

　　「你大晚上載個男的，不怕別人誤會麼？」

　　聽完舒樂的話，小胖臉色變了下，他倒是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這個，我們是哥們兒，純粹的友誼關係，我行得正走的端，管其他人怎麼說呢……」小胖提高了音量，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小胖你真是好兄弟！」

　　於是每天晚上小胖都會去火鍋店門口等舒樂，然後將人載著回家。晚上將近十一點的時候總能看到小胖騎著自行車載著舒樂回家的身影。

　　火鍋店的同事們都很羨慕舒樂有這麼好的一個朋友。

　　*****

　　肖揚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求而不得的滋味了。

　　得到的時候不懂得珍惜，當初在一起時沒用真心，現在就是將他的心挖出來放到舒樂面前估計舒樂也懶得看一眼了。

　　肖揚一想到舒樂跟著其他人在一起，晚上就一整晚一整晚的失眠。一閉上眼睛就是舒樂決絕離開的身影……

　　半夜肖揚又做了一個噩夢，他夢到舒樂背對著他，朝著前方說了一句我愛你。他欣喜的想要走過去，但是卻悲哀的發現他根本動不了，而舒樂前方卻出現了另一個男人。肖揚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就那麼牽著舒樂的手朝遠處走去。舒樂頭也不回。

　　肖揚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抓住舒樂，但是任憑他怎麼掙扎都動不了，不管他怎麼大喊舒樂的名字，舒樂都沒有回頭。

　　肖揚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舒樂離開他……

　　肖揚被這個夢嚇得一身冷汗，他撐起身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

　　夢境裡那種感覺是那麼真實，肖揚覺得他現在全身都沒有力氣。

　　他走到衛生間，捧起水洗了個臉，看著鏡子裡面映出他的臉，裡面的人看起來是那麼憔悴。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又能怪誰？

　　肖揚握緊拳頭，狠狠朝上面那人的臉砸了過去。

　　即便是舒樂真的有其他人了，他也不想放棄。

　　他這輩子只要沈舒樂！

　　肖揚知道舒樂已經回去了，但是他沒有立馬追過去。而是將公司的事情處理好後才追了過去。

　　他現在只想有個好的條件可以一心一意的將舒樂追回來，並不想再因為其他事情耽誤了。

　　肖揚將重心也轉移到了那個城市，他準備在這裡長期住下來。只要舒樂在這裡一天，他就在這裡一天。

　　肖揚來到舒樂小區的樓下，在下面朝舒樂家看了一眼，並沒有走上去。他也不想再貿然的去打擾舒樂，那樣只會讓兩人關係越來越惡化。

　　肖揚坐在車裡，眼睛一直盯著火鍋店的門口。

　　舒樂下班後跟同事們道別，看到小胖已經在門口了，直接走了過去。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笑了起來。

　　自從舒樂走出來，肖揚的視線就一直在他身上。之前因為奶奶的事，現在回來又繼續工作，舒樂看起來好像又瘦了不少，肖揚看的心疼。

　　看著他跟小胖聊得這麼開心，肖揚心裡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舒樂嫻熟的坐在自行車的後座，跟小胖說著話。

　　肖揚也發動了汽車，慢慢的跟在後面。

　　他就在車裡一直看著舒樂，跟他們保持一段距離。兩人隔得這麼近，但是肖揚也只能以這種方式靠近舒樂。

　　舒樂覺得奇怪，往後看了一眼，一輛汽車跟在後面，速度很慢。舒樂心裡一陣警惕，那輛車他沒見過，但是心裡又一陣說不出來的怪異。

　　「舒樂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前面的小胖問了一聲。

　　「哦，沒什麼，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那我繼續給你說，今天我們辦公室……」小胖又開始給舒樂講他看到的趣事，舒樂則不時的往後看。

　　舒樂看不清裡面開車人的臉，但是肖揚卻將舒樂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每當舒樂轉過頭時，肖揚都貪婪的看著舒樂，將他的表情神態都一一記在心裡。

　　肖揚走到一個岔路口就沒有繼續跟著了，他怕舒樂起疑心，就轉頭回家了。

　　隔了這麼久，他終於又見到了舒樂。

　　可是人心是貪婪的，看了一次就想繼續再多看幾次，想要的也越來越多。

　　肖揚現在明明看到舒樂的人了，但是心裡的想念卻加倍放大了……像一個無底洞一樣，越來越渴望。

　　肖揚每天晚上就在舒樂店門口等著他，也不上前去說話，這麼默默地跟在舒樂身後把他送回家，最後連小胖這麼遲鈍的人都發現了不對勁。

　　「每晚上跟著我們的車好奇怪……」

　　「哦……可能是過路的？」

　　「過路的每晚都跟在我們身後？」

　　「那我不知道了，同路的吧。」

　　小胖搖了搖頭，但是也沒想出其他的，那人感覺也沒有其他企圖，小胖就沒說什麼。

　　舒樂之前還覺得可疑，後來看到家門口隔三差五送來一些小禮物和吃的之類的，舒樂覺得他要是再猜不到那個人是誰，就真的太蠢了。

　　每次張逸看到門口多出來的東西都會對著舒樂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舒樂也沒理他，直接將東西扔在外面沒有動。

　　但是那人根本不管舒樂收不收，照常一直送。

　　最後還是小胖看不過去了，覺得太浪費了，把東西都拿進來放好。

　　舒樂將肖揚的這些舉動看在眼裡，心裡確實一陣不屑，肖揚現在做這些幹什麼？想裝深情來打動他麼？

　　他現在也不想理肖揚。他愛怎麼樣就這麼樣，都隨他去。

　　今晚小胖公司有應酬，晚上不來接舒樂，下班後舒樂一個人走回去。

　　小胖突然不來了，舒樂還覺得有點不習慣。走一段路就覺得累，果然人都有惰性。

　　舒樂慢慢的往家裡走，肖揚的車也開的很慢跟在他後面。好像怕舒樂發現似的，開一段停一段。

　　舒樂覺得挺好笑的，就肖揚這技術，以為他還沒發覺麼。

　　舒樂也不管，自顧自的走著。

　　肖揚小心翼翼的跟在舒樂後面，有段路路燈壞了還沒來得及修好，肖揚怕舒樂看不清路，便往前開了一點照著舒樂，跟在他身後，離得有點近。

　　簽名的舒樂突然站住往回看，肖揚剎車沒踩及時，差點將舒樂撞到。

　　肖揚驚魂未定的跑下車，不知道有沒有撞到舒樂。

　　當他擔憂的跑到前面時，看到舒樂正站在原地沒事人一樣的看著他。肖揚的突然出現舒樂眼裡並沒有意思驚訝。

　　肖揚有點驚慌，他並沒有想這麼突然就與舒樂見面，「舒樂對不起剛剛我沒有看到……」

　　「沒事，你沒撞到我。」舒樂表現的很淡定。

　　肖揚看著舒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這種感覺好久違……

　　「我……」肖揚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現在的行為，畢竟大晚上的跟在舒樂後面，不知道舒樂會怎麼想。

　　肖揚以前對著舒樂不是甜言蜜語就是針鋒相對，現在這麼平淡的說話讓肖揚有點無措。

　　他尷尬的看著舒樂，「我，我恰好路過這裡，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一個人也不安全。」

　　「謝謝，我不是女人，不怕。」舒樂說完轉身又繼續往前走。

　　肖揚有點著急的追上去，「我沒把你當女人。」

　　「哦……」舒樂也不理肖揚。

　　「舒樂……我們現在即使不能和好，但是可以做個朋友嗎？」

　　「肖總這樣的人物我可高攀不起。」

　　「舒樂你別這樣，我們好好說話好不好。」

　　「不好。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好說的，要說的話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其他的我想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你為什麼騙我？」

　　舒樂沒有回答。

　　肖揚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麼騙我說你有愛人了，其實你一直還是單身的對不對，你為什麼要騙我舒樂……」是不是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肖揚最後一句話沒有問出來。

　　他攔在舒樂身前，抓住舒樂的雙臂，擋住了舒樂回去的路。

　　肖揚看著舒樂的眼睛，等著舒樂的答案。

　　舒樂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說道，「沒有為什麼。」

　　舒樂抬頭看著肖揚，「肖揚，我不愛你了，經過那些事情，我對你再深的愛也消磨殆盡了……就這樣吧，別再糾纏下去了。我怕了，不敢在相信你了，你這種大少爺的心我才不懂，我怕我這次再跟你在一起，過不了多久你又甩了我。以後也別往我家裡送東西了，晚上也別跟著了，現在你做什麼都沒有用。所以，你也別再浪費時間了。」

　　我不愛你了……

　　肖揚愣在原地看著舒樂，他對著舒樂的背影輕聲說道——

　　舒樂，可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