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然隨便在大街上拉個人打聽了一下,便領著李博恩進了一家名為劉記的食肆。
這劉記食肆雖然店不大,但也是家老店,味道可能比鎮東的醉仙樓稍有不及,但好在價格實惠,正適合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消費。
白然就著木菜牌點了兩葷兩素,又要了五個白麵饅頭,然後帶著傻子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這時候時間還早,人少,菜上的也快,紅燒排骨、燉牛肉、炒青菜和拌三絲,都是大盤子,分量很足。
李博恩照例挑挑揀揀,找了塊最大的排骨放進白然碗裡,然後放下筷子眼巴巴的瞅著他,好像這人比桌上的菜還好吃似的。
白然無語,自打前幾天第一次吃肉時夾給這人夾了幾塊,這人似乎就愛上這種遊戲了,幾乎每頓飯都來這麼一出,他怎麼就不記得自己當時還摔筷子踹他了呢……
“是不是最近大肉吃多了,見肉都不饞了,那你就改吃素吧。”白然夾起一筷子青菜丟對方碗裡,看那人一張俊臉頓時皺的跟那碗裡的青菜一個樣,他很不道德的樂了。
李博恩嘴角都快垮到下巴底下了,吃一根青菜抬頭看白然一眼,再吃一根,再看一眼,那委屈的模樣就跟正在喂他吃毒藥似的。
白然突然有點慶倖現在時間早食肆裡沒別人吃飯,要不然指不定以為自己怎麼虐待人家了,他快速夾了幾塊排骨放人家碗裡,又補了些牛肉,總算是把人哄出了笑模樣。
白然食量還行,但吃不過李博恩,就算吃到最後撐得不行,還是一大半都進了對方的肚子,兩人又喝了點水歇了一會才結帳,兩串錢,確實算不上貴。
出了食肆,白然便帶著李博恩去了布莊,他的衣裳不多,全是單衫,而且都帶補丁,洗的也快脫色了,李博恩則就那麼一身衣裳,而且補丁比他的還多,算算時間,還有五天就立秋了,怎麼也要給兩人預備幾身厚些的衣裳,還有鞋子,家裡的被褥也薄了點,都得換。
他給自己挑了深藍和淺灰色的棉布,給李博恩則挑了青色和黑色的,再挑了些素色的布做被面,一共花了將近五兩銀子。
出了門沒走多遠,他想想又跑了回去,給王叔王嬸挑了兩塊喜慶點的布料。
白然將布包好放進背簍裡,轉身進了不遠處的雜貨鋪子買調料,這個世界的調料還算全和,他買了鹽。糖、醋、醬油、香油,一樣一大罐,密封好小心的摞在背簍裡,又讓老闆把店裡的菜種一樣給他拿了一些,用紙包上。
他們這邊靠近北邊,天氣冷,莊稼只種一茬,這時候種子都是開春時賣剩下的,老闆想不通這人買種子幹嘛,又不能種,不過有人買總是好的,他還特地給便宜點,算上那些調料一共報了一兩銀子。
那些種子足有小半袋,加上背簍,沉得要死,白然也不逞那能耐,直接讓給李博恩拿著。
李博恩力氣大,從村頭跑到村尾倆來回都不帶喘的,這點東西自然不在話下,背起來背簍在拎起袋子,就跟玩似的,眉毛都沒皺一下,讓白然好一通羡慕嫉妒恨。
這皮相比不過就罷了,咱能說外貌頂個屁用,吃飽飯才是最重要的,可這力氣又比他大,還不是大那麼一點半點,這不是純粹來氣他的嗎。
白然脾氣直,尤其對上傻子,一不高興乾脆就全寫在臉上,高高的仰起頭,哼了一聲給錢走人。
再度拐回集市,他秤了十斤豬肉,三斤瘦的三斤肥的四斤五花,又買了些青菜,不過量不多,完全就是給他的異能做掩飾用的。買完這些,最後才到米行,要了一袋精米、兩袋白麵、半袋蕎面以及兩瓦罐菜油和一斤米酒。
買的東西太多白然便讓李博恩看著,自己出去雇了輛牛車,將東西全部裝到車上後,讓車夫趕車去了和王嬸約好的地方。
這時候正是末時,跟他和王嬸約定的時間早了一會,王嬸還沒來,白然乾脆去附近買了五個肉包子回來一邊等一邊和李博恩分著吃。
大約一刻鐘後王嬸才過來,看到白然買的那些東西嚇了一跳,“咋買這麼多東西?”
“我那屋子啥都沒有,這過日子總得把基本的東西湊活全了。”白然弄出個空位置擦乾淨讓王嬸上坐下,“東西太多,咱就不跟村裡的車回去了。”
王嬸擔心道:“行是行,可你這麼多東西太扎眼了,怕是前腳回去,白家人後腳就得過去。”
白然想起那些極品就直噁心:“王嬸放心就是,他們愛來不來,我白然還怕了他們不成。”
王嬸歎了口氣,“唉,就只怕這明面上不敢,暗裡卻算計你。”
王嬸的話沒太明說,但白然明白,這是怕白家暗地裡去他家使壞,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沒事,博恩耳朵靈,短時間倒是不怕,等回去王嬸你幫我學麼個狗崽子吧,不用非得厲害,進來個人能叫幾聲就成。”
王嬸眼睛一亮,贊同道:“這倒是個招,行,嬸子回去就幫你學麼學麼。”
回到桃溪村,白然又是一陣忙活,將買的東西歸類放好,等全弄完了也到晚上了,才想起沒做晚飯,李博恩餓的肚子都會響了。
白然失笑,摸了摸李博恩的肚子:“你怎麼就不提醒我一聲。”也不知道李博恩聽懂了沒有,就是咧著嘴對他笑,配上肚子裡咕嚕咕嚕的聲響,讓人忍俊不禁。
時間晚了,白然怕吃餅子什麼的不消化,便熬了些精米粥,兩人吃完又洗了澡後一起回到炕上,他讓李博恩先睡,自己在炕梢的大箱子裡東翻西找的,好一會才找出個木頭盒子,蓋子和盒體能分開的那種,然後將五張一百兩的銀票全部放進去蓋上,發動異能,讓盒子完全連接在一起,成為一個整體。
今兒他們買了那麼多東西回來村裡人可是都看到了,瞞是鐵定瞞不住的,他和傻子也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將錢帶在身上,這百密一疏,不管是白家還是其他人,總得防著點才好,這木盒不但被連接的分不開,他還特地壓縮了木材的密度,雖不及金屬那麼硬,但也不是一般斧頭能輕易劈開的。
他拿錢則只要用異能將盒子分開就是了。
白然又拿出剩下的銀子數了數,五十兩的銀票還在,十兩的銀錠子還剩下兩錠,碎銀還有十二兩,今天一共花了十八兩。挺多,但還在可接受範圍。
他將木盒和剩下的人參藏在箱子最裡面,剩下的分成幾份分別藏好,這才回到被窩睡覺……
第二天早上,白然還沒起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李博恩先一步醒了,正呆呆的朝門外看,白然將人重新按在被窩,自己挺不甘願的穿上衣裳出去看看。
這一開門,呦呵,還是熟人,他那二伯的寶貝獨子白錦凡。
說這白錦凡今年也滿二十了,因打小就是被他爹娘嬌慣著長大,什麼活都捨不得讓他做,所以養了一身懶肉,身材直追他親娘李氏,八歲那年看到大伯家的兒子上了書院,自己便嚷嚷著也要去,結果學了十來年仍舊是個童生。
正所謂什麼樣的父母教出什麼樣的孩子,白錦凡就跟他爹娘一樣是個眼皮子淺的,明明不是那塊料還非要裝那大頭蒜,甚至揚言今年一定考中秀才,娶個官家千金回來。
男子二十不娶,要是大城鎮還好說,人家眼光高,還是個漢子,晚婚正常,可這鄉下人家就不一樣了,指不定傳話到後來說這孩子有什麼毛病,這下白正寶也不敢拖了,也不管白錦凡樂不樂意,十裡八村的給相姑娘,準備撈一個差不多的就先把婚成了,大不了等中了秀才後再找個理由貶為妾室就是了。
白然這身子原主在白家長大跟白錦凡完全就是兩個極端,沒少被這人欺負,更沒少替人家背黑鍋,這一看到能有好臉就怪了,反正是同輩,他對白正寶和李氏都照樣不客氣,還會怕一個白錦凡嗎。
“二堂哥今天怎麼有興致來我這了,實在抱歉,弟弟我還沒起,就不招待堂哥你了。”
他說完也不等白錦凡有什麼反應,直接關門插上門栓,任外面怎麼叫就當沒聽到,繼續回去補眠。
門外面,吃了個閉門羹的白錦凡差點沒氣死,他是個讀書人,雖然還沒功名,但也是遲早的事,走到哪不是被人理喻,就這麼被人關在外面,還真是頭一次。
他又敲了一會,見人實在不給開門,沒轍只能先回了白家,準備在奶奶面前好好告他白然一狀。
所以目前正在熟睡的白然還不知道,小惹人厭的走了,大的卻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