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黎明前的……黑暗?
秦越劈手奪過拉桿箱:「我說我明天送你!!」
姚洋沒說話,只是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秦越看著箱子,重重的嘆了口氣。
沒有了陳墨,似乎一切都變了,而且無法回去以前的模樣。
秦越在陽台抽煙,一隻接著一隻。姚洋說要走,讓他措手不及。他以為姚洋會跟他慢慢的耗著,一直耗到他說同意為止。秦越不否認自己喜歡姚洋,可是現在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能承諾給姚洋一個未來。
夜晚,沒有姚洋嘰嘰喳喳喊著越越的聲音,顯得無比冷清。
陳墨在離瀋陽最偏遠的一個縣城下了車,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哪裡能容得下自己。
他拎著包,找了個當地的小旅館住了進去,一天只要二十五塊錢,很便宜,而且也不是很髒。
他用被子把自己緊緊的裹了起來,忍了一路的淚水,終於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湧了出來:楊朔……楊朔……你還好嗎?
哭了有多久,昏睡了有多久,陳墨已經不知道了。當他從被子裡面探出頭,發現自己的眼睛都腫的無法睜開。
他昏昏沉沉的爬下床,從包裡翻出洗臉的毛巾,走進房間給配的簡陋的洗手間內洗臉。洗手間有一面大鏡子,陳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幾乎都不認識了——這個人,是自己麼?
鏡子忠實的映著站在面前的人的容貌:蒼白消瘦的臉,紅腫發亮的雙眼,還有……那一頭居然有些花白的發……
陳墨呆呆的摸著自己頭髮,他一直以為一夜愁白頭不過是電影電視劇的情節,誰知道現在居然就在自己身上驗證了。
他苦笑了一聲:陳墨,你就認了吧……這輩子,大不了,自己過。
楊朔身上總是出現大大小小的傷,磕了碰了,那是輕的。秦越給楊朔胳膊上的刀傷上藥,幸虧只是劃傷,否則這條胳膊又得一個來月不能用。
「我說,你能不能別拚命了?」秦越勸慰到。
「什麼拚命,我這是為人民服務。」楊朔不冷不淡,碘酒的刺激,讓他時不時的擰緊眉頭。
「拉到,你這個治安警察,比我這個刑警受的傷都多,我都覺得咱倆該換一下了。」秦越往傷口上糊紗布。這天眼看眼的熱上來了,受傷了最難癒合,不敢捂著。
「那行,那咱倆換換吧。」楊朔仍舊不冷不淡。
秦越拿他沒法:「你要是想陳墨,就把他找回來,別這麼要死要活的。」他收拾了用過的棉簽和藥瓶子:「我都快成你專屬醫生了。」
楊朔甩了甩胳膊:「……我找不到,東北這麼大,我哥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我找人按照他身份證的地址去探了探,他沒回家。」
秦越頓了頓,把藥箱塞進電視櫃:「要是想找,總要找到的。你別人沒找到,先把自己報銷了。」
楊朔苦笑:「行了,你別說我,你自己還一攤子爛事兒呢,怎麼,還不打算接姚洋回來?這可都倆月了。我那是想找都找不到,你這可好,明明在眼皮子地下,卻不去找。」
「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秦越扔給楊朔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隻:「我去找他,要說什麼?」
「說什麼?」楊朔深深的吸了口煙:「說你想他,你愛他,想讓他回來。」
秦越眨了眨眼,臉色有些泛紅:「我可說不出口。」
「那就掠回來,直接上了他,我覺的,那猴子一定得樂死。」楊朔出餿主意。
秦越臉色又變了變:「我還是自己想注意吧,您趕緊歇會兒。」
楊朔翻身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陳墨,八月份了,你走了三個來月了,過的還好嗎?
陳墨在鎮子裡找了一份工作。
一位中年大嬸拉帶著自己倆孩子開了一家小飯館正在招雜工,包吃包住,一個月三百塊。
陳墨應聘了雜工。
大嬸姓王,別人都叫王嬸子,陳墨也跟著叫。
王嬸子典型的東北婦女,嗓門大,性格爽朗,手腳麻利,自己一個寡婦把小飯館經營的有聲有色。
王嬸子看陳墨老實,又問了陳墨的手怎麼回事。陳墨說是工廠幹活,被機器軋的。王嬸子罵了一陣資本社會,又拍了拍陳墨的頭:「小子,好好幹,嬸子不會虧待你。」
陳墨很感激。
王嬸子跟陳墨要身份證,陳墨怕王嬸子知道他家在哪裡,於是謊稱身份證被那個工廠扣押了沒給。
王嬸子又把資本社會罵了一頓,然後給陳墨安排住處去了。
陳墨舒了口氣。
小飯館的工作很瑣碎,每天從早晨開始卸菜擇菜收拾桌子殺魚宰雞到晚上收拾桌椅板凳打掃衛生然後準備第二天要用的東西。
陳墨手腳麻利,做了兩個月,王嬸子又給陳墨加了五十塊錢工資。
陳墨喜歡現在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的做事情,因為這樣,他就沒有功夫想起楊朔來了,晚上也會累的半死,癱在床上一會兒就睡著了。唯一不好的是,楊朔經常會出現在夢裡。醒來之後,他的枕巾總是濕乎乎的。
這天楊朔下班回家,還沒進門,就被夏啟明拽進自己家。
楊朔一頭霧水:「怎麼了?有事麼?」
「什麼怎麼了,老子問你,你還想不想要陳墨?」夏啟明不高興了。
季弘和正在擺碗筷:「楊警官,一起吃吧?」
楊朔被這一聲楊警官叫的別彆扭扭的:「呃,你們找到陳墨了?」
夏啟明哼的笑出來:「我們憑什麼找陳墨啊?陳墨是我們什麼人啊?你都不著急,天天的跑出去相親什麼的,我們跟著操什麼窮心!」夏啟明越說越憤憤:「我說你也好意思?陳墨才離開你多久啊你就要見異思遷了?楊警官,牛啊你,我看出來了,平均一個星期三個,哎喲,全B城的妞都被你相過了吧?找到好的了沒有?」
「我沒有,」楊朔捏了捏眉心:「那都是我媽給安排的,我也不想……」
夏啟明翻了個白眼,心說我知道你不想,你去相親,老子都找人盯著呢,你要是敢對那些女孩子感興趣,老子先找人抽你一頓:「你別說什麼有的沒的了,我就問你,陳墨你到底要不要找。」
楊朔定定的看著他:「自然要找!我正在想辦法跟上面請個假,我想去東北……」
「呸!」夏啟明惡狠狠的啐了聲:「東三省這麼大,你一個人去哪裡找?別人找不到,先把自己報銷了!」
楊朔覺得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季弘和喊著:「老夏,吃飯了,吃晚飯再說……楊警官,要不要在我們家湊合一頓?粗茶淡飯,不知道你是不是吃的習慣。」
楊朔毫不客氣的做到餐桌前:「只要能吃,我就習慣。」
飯桌上,夏啟明滋溜溜喝著小酒:「楊朔,我們一直在等你找我們,怎麼說呢,我們以為你把我們當朋友來著。」
楊朔悶著頭扒飯:「我是把你們當朋友。」
「有你這麼當朋友的?出了事兒,誰也不跟商量?我告訴你,有的事警察未必能做好!」夏啟明就是看不起警察,其實他除了自己家寶貝季弘和,看誰都覺得不如自己。
「是……」楊朔又想起那天在天台上,他看見陳墨渾身是血的躺在哪裡,還有被斷了的手指……
「但是,你要搞定不了你媽那塊,我們也沒法幫你,就算找回來,又能怎麼樣?藏在外面養著?你覺得陳墨會讓你養?」夏啟明專門戳楊朔痛處:「別說養了,估計陳墨就得跟你裝不認識。」
陳墨確實會這麼做,楊朔頭疼,可是自己老娘那邊也是一個關,不好過啊……
夏啟明又哼哼的笑半天,直到季弘和白了他一眼才咳嗽聲正經起來:「其實我有個法兒。」
「什麼辦法?」楊朔猛的抬頭,盯著夏啟明使勁看。
夏啟明得意洋洋的:「讓我老媽出馬!我老媽,那才是巾幗英雄女中豪傑啊,當初我家親愛的就是我老媽幫我搞定的!」
季弘和低低的咳了幾聲:「胡說八道什麼呢?」
夏啟明的腿在桌子下面使勁蹭了蹭季弘和的:「當然了,也因為本大少魅力太大了,無法抵擋啊!」
季弘和一拍筷子:「有事說事,沒事閉嘴!」
夏啟明吐了吐舌頭:「好好好,說事兒,說正事兒。」
楊朔看他們倆打情罵俏,心裡嫉妒的一個勁往外冒酸水。
夏啟明伸出筷子指指點點:「我們啊,要這麼這麼著,你呢,要這麼這麼著……然後呢,我媽會這樣這樣,於是我們在那樣那樣……」
楊朔摸著碗邊琢磨了一下:「管用麼?」
夏啟明嘿嘿笑:「一次兩次不管用,但是時間長了不就管用了?不過呢,到關鍵時刻,你得小小的犧牲一下……」
「別說犧牲一下了,犧牲好幾下都沒問題,只要我媽能同意!」楊朔的精神頭來了:「我們再詳細的說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