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線索
牛執事只是提了悲山崖一句,也只說他們將要去的地方需要途徑悲山崖,並無其他。
而在經過的時候,姚宣偷眼打量,也並未從悲山崖中看出什麼端倪——不知道會讓衛浩生失口說出又招來範源滅口的悲山崖,究竟有怎樣的蹊蹺。
他們所在的這一批雜役被牛執事帶著,步行了一段距離後,進入到一處山谷中。
這山谷倒像是與外界分出了兩個世界一般,外面仍是隆冬,寒氣逼人,裡面卻猶如春日,溫暖宜人。只是不知這是因為山谷裡本身的環境所致,還是裡面被鳳山宗施加了什麼陣勢。
牛執事說明他們每日都需要在此地開墾荒地和打理田地後,就離開了山谷。
這兩個要求對村民們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在劃分了地塊以後,一眾雜役就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雖然情緒已然平息,但眾人也仍然記得那些死者恐怖的情狀,一個比一個積極,不過是因為害怕弄不好他們也會遭此噩運。
而林白羽面對著一塊荒地,保持著沉默。
姚宣瞅了他幾眼,終於忍著笑湊過去拍了他一下:「束手無策啦?」
林白羽望住腳邊一堆農具,挑了挑眉,「難道你會做這事?」
姚宣道:「我還真會做。」
也是前世的事情,他有一回曾逃入過一座小山村,在那裡面被一位老伯救下,跟在老伯身邊耕種土地。雖說談不上如何精通,但一般的農活和農具,他還是知道的。
林白羽:「……」
林白羽目光緩緩下移,落到前面擺放的第一個農具上:「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姚宣一本正經道:「用來刨土的。」
林白羽將信將疑地端詳了好一會那跟獸爪一般的尾端,又看看姚宣,信以為真:「哦。」
然後林白羽當真拿起那東西,大有前去刨土的架勢。
姚宣心裡笑得直打跌,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眨了眨眼,滿懷期待地看著林白羽的動作。
林白羽渾然不知,煞有介事地將那個耙子一樣的東西在地上刨了刨。
這副情景被不遠處的趙洪看到,瞠目結舌了一會,走過來道:「小兄弟啊,你怎麼把這個往地上撞,不怕把它撞壞了啊?這玩意在鳳山宗是不值當什麼,可要是弄壞了,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找咱們的麻煩?」
林白羽聞言手上動作就是一頓,然後他緩慢至極地扭頭看向姚宣,眸光微微閃動。
姚宣眼神遊移了一下,見趙洪沒走,就小聲道:「哥,我是開玩笑的啦,那不是用來刨土的東西,那是用來摟柴草的東西啦——你看這玩意一拽就斷了,怎麼可能刨土。」
林白羽:「……」
林白羽頓了頓,等趙洪離開,才道:「多叫幾聲。」
姚宣愣了愣:「什麼?」
林白羽道:「多叫我幾聲哥,我就放過你。」
姚宣不知怎麼地老臉一熱,眼神飄忽了一會,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等了約莫有十息,林白羽挑眉:「叫啊。」
姚宣:「……」
林白羽道:「莫非師弟想出爾反爾?」
姚宣道:「又沒說一定得現在叫。」
林白羽無可無不可道:「好,那就留著,以後我想聽的時候師弟就得叫給我聽。」
姚宣:「……」
有了姚宣的提點,再加上他們刻意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兩人倒也沒有再露出什麼破綻。中間休息的時候,周圍的雜役三兩成群地紛紛開始聊起閒話來。想到可能從他們的對話中尋到什麼線索,姚宣二人便屏氣凝神,只管聽這些雜役話中的內容。
其中大部分都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對話,不過也有一部分引起了姚宣二人的警覺。
「……有沒有人跟你們交代過,天黑了之後,千萬不要出門隨意走動。」
「還真沒有,有什麼問題嗎?快說來聽聽!」
「嘿嘿,看來還是我們村裡的消息靈通一些啊!反正自從我一到這裡來,就有人告訴我了,天黑以後,要乖乖待在屋子裡頭,不要到處亂跑。」
「可是……這是為什麼呀?」
「你問這麼清楚作甚,只管聽著就是。」
「哎喲,還用問嗎?自然是為了保住咱們的小命啊!」
「保住小命?難道天黑之後出門,會送命不成?」
「莫非……這鳳山宗裡頭,到了晚上,會有妖魔鬼怪?」
「嘿,這可說不好,你們難道忘了嗎,當時在村子裡……」
「!!!」
「沒忘!」
「我也沒忘!想忘都忘不掉啊!」
「總之,我可是被好好地交代了一通,天黑以後切莫出門,你們要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聽我的。」
「哼,別聽這傢伙危言聳聽,哪有這麼嚇人,這可是在鳳山宗裡頭。」
「還真是這麼嚇人,不信……不信你去問問老張頭!他們可是在這裡待了一些時日的!」
此話一出,雜役們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了不遠處的「老張頭」和他身邊的幾個人。
姚宣早就注意到,這幾個人模樣陌生,應該是在他們來到鳳山宗之前就已經成為雜役的人。
整個上午,他們都表現得十分孤僻,不管是做事還是吃飯,都很少交頭接耳,對話也僅限於他們這個小圈子內部。
從臉色上看,這幾個人面孔上流露著幾分不自然的驚懼,就像是驚弓之鳥一般。
「喂!老張頭,你來給大伙說說,怎麼一回事?」
聞言老張頭並不搭理他們,他身邊的幾人也表現得諱莫如深,紛紛轉開頭去。
「幹嘛不說話啊!」
「就是,你們是先來的沒錯,可我們的人數更多!」
「快說快說!」
被追問得狠了,才有另一個被稱作「陳大」的人翻著白眼道:「問這麼多作甚,你們不是已經曉得了嗎!」
出言的那名雜役對他的態度頗為不滿,當即就罵罵咧咧起來,卻對上陳大有些複雜的眼神。
那雜役感覺更不舒服了:「看什麼看!」
陳大冷冷一笑:「我是看你已經身在危險裡面,卻一無所知,只顧著爭氣鬥狠。」
那雜役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陳大道:「沒什麼意思。」
說完,陳大就回到了老張頭的小圈子裡,幾個人相對而坐,不再與其他雜役多言。
姚宣和林白羽對視一眼,繼續凝神細聽。
這一次,他們將重點放在了老張頭等人身上。
又過了好久,等其餘的雜役都散開了,這些人才交談起來。
「……你何必跟他們多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等他們吃虧了,就知道什麼是忠言逆耳了。」
「唉,看到現在的他們,就覺得看到了那時候的我們一樣,若是能勸得動一個,也是一個。」
「陳大,看不出你還真心善!可是我們既然已經身在這鳳山宗裡面,不是你想心善就能心善的。」
「也不知那些失蹤的人究竟去了哪裡,是否當真如鳳山宗所說乃是失足跌入了山澗裡。」
「這話只怕就你這糊塗腦子才會相信!就算真有人是失足落入山澗,那也絕不可能有這麼多人。」
「不錯,想想看,跟我們一起進入鳳山宗的,至少有數百人。但你們瞧瞧,現在還有幾個?恐怕不到五十人了吧。」
「鳳山宗明明應該是保護我們的,唉,誰知……」
「哼,這些宗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只怕鳳山宗背地裡早已是黑了心腸。」
「失蹤?」姚宣琢磨了一下,「還是到了夜間的失蹤,難道在鳳山宗裡面,也有了魔靈的影子?」
若果真如此,那麼鳳山宗與魔靈勾結之深,就實在令人有些不寒而慄了。
壽紋吸血蝠在魂海裡道:「難說,老夫在這裡倒是沒察覺到什麼痕跡。」
但不論如何,鳳山宗的瘋狂舉動,都讓姚宣想不通。難道這偌大一個宗門會不清楚,魔靈對於他們這一方天元世界,會造成多麼大的傷害?
在鳳山宗內的日子,過起來倒也很快。不知是什麼緣故,他們這些雜役並沒有被嚴苛的對待,反而是好吃好喝好住,便是勞作的力度都很輕微。
只是姚宣二人也沒能找到任何線索,雖然各種詭異傳言頻生,但都沒有確鑿證據。
第三天的晚上,姚宣剛結束了一輪修煉,準備餵養一下自己的妖寵們,就聽到從外面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慘叫。
他下意識地起身,與同樣被驚動的林白羽雙眼對了個正著。
「有情況。」
「去看看。」
然而當兩個人出了房間,就發現那聲音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壽紋吸血蝠和赤瞳四尾獒幫忙,也找不到那聲慘叫是從何處傳來,倒好像那只是師兄弟二人的一個幻覺。
可是一個人產生幻覺倒也罷了,兩個人一齊產生幻覺,姚宣覺得不大可能。
他敢肯定,當時的慘叫聲的確存在。
「現在怎麼辦?」
此時正該月上中天,但說來奇怪,在鳳山宗的這個位置,竟似乎一點月亮也看不見,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若非兩人都是御妖師,且已達王級,目力比常人要好了太多,恐怕現在也是寸步難行。
姚宣覺得他們就像是被包裹在了一團黑漆漆的墨汁裡。
這種感覺讓他和林白羽都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先回去再說。」
等回到了住處,姚宣皺眉道:「毫無疑問,鳳山宗有問題,雜役不斷失蹤,而鳳山宗又不斷從山下的村莊裡擄來雜役。這些雜役的失蹤很可能就跟剛才我們所遇到的一樣,毫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