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番外八‧百年(五)

　林白羽道：「一定是了，怎麼辦？」

　姚宣笑了起來：「只要我開個方子便是。」

　林白羽道：「師弟什麼時候學了大夫的本事，還會開方子了？」

　姚宣一本正經地道：「只能給師兄開。」

　林白羽道：「哦？」

　姚宣還是一本正經的：「只需——親吻十枚，擁抱十次，愛語十句，用愛意十分服送，師兄定能痊癒。」

　林白羽想了想道：「不夠。」

　姚宣又眨眨眼：「不夠？」

　這回換成林白羽一本正經了：「再來十夜大約就差不多了。」

　姚宣從善如流：「我看使得。」

　兩人再不猶豫，便在妖寵背上交換了一個綿長的親吻。

　不知不覺趴到了鳳羽焰雀腦袋附近的壽紋吸血蝠十分悲傷：「鳳羽，看看！看看！他們都不知避著我們點！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行事！真是要不得！」

　鳳羽輕鳴一聲，表示附議。

　主人們秀恩愛的確要不得啦！除非先給我找到也可以恩愛的伴侶！哼哼！！！

　接著兩人又來到了藥王谷。

　數十年過去，藥王谷同當初葉韋德主持大局時的模樣相比有了極大的變化。看得出來，靈桂大師及此地的藥師們一直按照當初商量好的軌跡在運轉著藥王谷，才會有這番欣欣向榮的景象。

　在得知他們是什麼來意之後，兩人由一名藥師帶著走過長長的一段路以後，見到了司空明。

　早已不再是少年模樣的司空明看到姚宣的時候愣了半晌，良久才結結巴巴地道：「姚姚姚兄？」

　這下子，原本看到中年版司空明的姚宣都忍不住微笑起來：「是我，司空兄，別來無恙？」

　司空明忙不迭地點頭：「無恙，無恙……」在與姚宣兩人往谷內走的時候，他還是不停地偷眼看姚宣，進屋後才問，「姚兄，你們是吃了什麼靈藥嗎？」

　他很清楚，御妖師便是到了尊級，壽命就算能大幅度延長，面容卻也不可能一成不變的。

　姚宣道：「是啊，在外域吃過一種靈藥。」

　司空明恍然大悟：「我就說嘛。」

　交換了一下彼此的情況，對於時光流逝的感受又一次變得格外深刻起來。

　司空明再也不是當初面對生人會臉紅會結巴、靦腆得不像話的男孩子了，在靈桂大師去世之後，如今已經成為大師的他，在藥王谷也已經是說一不二的權威。雖然沒有親見，但從司空明游刃有餘的處理事務上，姚宣也能窺見一二。而現在的藥王谷，除了有宗門藥師參與之外，司空明也成為了谷主之一。

　不過在離開的時候，司空明卻一如從前那般掏出許多靈藥塞給姚宣，讓姚宣清楚地認識到，無論過去多久，這些好朋友們仍然是好朋友，彼此之間的友情從未因為時空的關係褪色。

　在姚宣將要離開的時候，司空明猶豫了一下問道：「姚兄，你會在天元待多久？」

　姚宣道：「應該會待一段時間。」至少要解決了萬劍宗的事情他和林白羽才可能離開天元。

　司空明道：「是在太宇宗裡落腳嗎？」

　姚宣點頭：「是。」

　司空明道：「那好，我過幾天也要去太宇一趟，犬子如今是太宇弟子，他非要我每個月去看他一回……到時我們可要再見一見。」

　姚宣笑道：「那是自然。說起來，好像咱們是同學還是昨日的事情，不知不覺，司空兄也有孩子啦。怎的沒見嫂子？」

　司空明下意識地慌亂了一下，道：「這個……」

　姚宣識趣地轉移了話題：「那我侄子現在在太宇的哪個峰裡？」

　司空明的眼神透出十二分的溫柔來：「就在十絕峰上，這小子總不愛聽我說的話，不過他最是崇拜姚兄，恐怕等見了姚兄這位師叔他會樂壞了。」

　等再回到鳳羽焰雀背上，林白羽忽然道：「有點奇怪。」

　姚宣問：「什麼奇怪？」

　林白羽指出來：「司空藥師，你在提及他的妻子時，他忽然顯得非常慌亂，好像需要面對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姚宣哦了一聲，只道：「每個人的家庭情況都是不一樣的。」

　林白羽斜睨住他：「師弟好像難得的冷淡？」

　姚宣頓了頓，才回望住他：「我怕你再吃醋。」

　林白羽微微一笑：「不一樣，我知師弟對司空藥師就跟對待晚輩一樣，跟對待四無公子大不相同。」

　姚宣想了想，也沒想出究竟有哪裡不同，只道：「既然不可能有結局，索性不要給出希望，那樣對他對我都好。」

　林白羽挑眉道：「我還當師弟十分遲鈍，並不清楚司空藥師曾經對師弟你……」

　見他停了下來，姚宣仔仔細細地解釋道：「當初我的確沒往這方面想過，還是跟師兄彼此坦誠了心意之後，才留意了一下，發現了點端倪。」

　林白羽只看著他，並不做聲。

　姚宣道：「但司空兄並未明確說起過，我自然不會說破，再者後來司空兄好像想通了，這樣不是很好嗎？不管如何，看到司空兄過得好，我心裡也替他高興。」

　無論司空明曾生出過怎樣的心思，在姚宣心裡，司空明也是自己非常重要的好友。

　林白羽不置可否，只是再一次想到了司空明。

　那位藥師真的過得好嗎？恐怕也未見得，至少在提起妻子的時候他的樣子大有可疑。但林白羽也注意到，說起自己的兒子，司空明的神色卻大不相同——唔，總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大對勁，看來回宗後才能搞清楚了。

　在回到太宇宗以前，兩人的最後一站是水月宗。

　之前兩人還去了幾座宗門看了看。

　賀蘭琥和賀蘭祺也都已是尊者，卻同四無公子一般，他們也離開了天元，此刻大約正在外域不知哪個世界遊歷，只希望百年協議到期前他們也會回來。

　武元海、裴卓等人都在為了即將到來的百年期限而努力著，並且這分努力卓有成效——或許也因為如今的天元世界特別適合修煉的緣故，在這數十年間，有許多天資卓越的御妖師成為皇者，甚至是尊者。

　現在的天元世界中，尊級御妖師的數量遠遠超過了數十年前，或許再對上萬劍宗的劍修時，他們也有了一拼之力！

　姚蓉娘正在屋內修煉，她今日一大早起來心神便有些不寧，隱隱地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因此她運轉了一會魂訣後，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會坐著一會站起，坐立難安。在屋子裡跟沒頭蒼蠅似的轉了一會後，她還是推門走了出來。一出門，眼前看到的情景就讓姚蓉娘停住了腳步，眼圈漸漸地紅了。

　在她的視線盡頭，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正將手指從一旁的木樨花上收回來，並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鼻端是木樨濃郁的芬芳，平日裡會令她陶醉不已，此刻姚蓉娘卻像是聞不見了一般，只顫抖著聲音道：「小宣！」

　青年快步走到跟前，兩人互相扶住對方的雙臂，「姐姐！」

　時隔數十年，姐弟二人再見面，一個臉上已沾染了歲月的一點一滴，另一個卻彷彿還停留在當時。

　兩個人一齊紅了雙眼，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姚蓉娘哽咽著道：「小宣，小宣，你回來啦！」

　姚宣柔聲道：「是啊，姐姐，我回來啦。」

　姚蓉娘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他一會，又與站在不遠處的林白羽和木嵐靜點頭示意，目光最終仍落在姚宣臉上：「小宣，你還是這個樣子，但姐姐我已經老啦！」

　姚宣反駁道：「姐你哪裡老啦？以前我倆站一起別人當我們是兄妹，如今也只會當我們是姐弟，這不是正好麼！」

　姚蓉娘被他逗樂了：「哪裡就是你說的這樣……」

　姚宣認真道：「姐，你真的一點也不顯老啊。」

　他說的是實話，數十年的光陰流轉，姚蓉娘如今看起來也不過跟三十多歲的女子一般，不一樣的恐怕只是眼眸並不如他記憶裡那般清澈天真——但那是正常的，早在當初姚氏遭逢大變的時候，姚蓉娘眼中就帶上了滄桑。

　姚蓉娘欣慰地笑了笑，拉著自家弟弟進屋坐好，然後總算進入了正題：「小宣你怎麼一點也沒老，用的什麼保養的法子？還是有什麼靈藥吃了是這個效果？或者……」

　看她大有伸手摸上自己臉龐一探究竟的架勢，姚宣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姐……」

　司空兄也不過只問一問靈藥，怎麼換了女人卻特別關注一些？方才木嵐靜師姐是這樣，現在姐姐也是這樣……

　木嵐靜這時也跟林白羽一道進來，見狀同樣是一臉期待地問：「對啊，姚師弟方才沒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姚蓉娘睜大眼睛盯著他：「對啊，是用的什麼法子？需要什麼東西？需要什麼藥材？什麼步驟？用不用洗臉的時候怎麼做？」

　姚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