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番外四 小虎(下)+百年(一)

　每個人，不管是曾經見過的，沒見過的，扯得上關係的，扯不上關係的，跟賀蘭氏有舊的，跟賀蘭氏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都對他格外熱情。

　但即便是另一個自己，對此都是嗤之以鼻。

　小虎聽到他冷冷地說：這算什麼，前倨而後恭？

　小虎覺得他懂得的詞真的很多，不像自己，只覺得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討厭。

　尤其是跟姚姚對比的時候……

　於是不論是小虎還是那個自己，想起姚姚的時候都更多了。

　可那個自己也告訴小虎，他不能將姚姚掛在嘴邊：因為爹娘和哥哥，都不會喜歡我們這樣。

　在不知不覺中，兩個意識從互稱你我，變成了我們。

　小虎也明白他說的道理：我知道了。

　他更多地將姚姚埋在心底，他將全副精力都放在了修煉上，他這樣想著，等他自己修為大漲，等他能自由地離開凌霄宗，他總有一天能見到姚姚的。

　他還想到，再見到姚姚的時候，他就要緊緊抓住姚姚，再也不放開。

　這樣不行。

　有一天，小虎聽到那個自己說。

　小虎不明所以：什麼？

　那個自己說：這樣下去不行，雖然我們是一體的，雖然如今超品魂海已經解禁，但只要我們沒有融合，我們在修煉魂海時就會留下隱患。

　在小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聽到那個自己說：你……吞了我吧。

　小虎這下真的大吃一驚：吞？

　那個自己很淡定：要融合，必然要一個吞噬另一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虎有點不知所措：可是……可是……你應該更想吞了我吧？而且你什麼都知道，我卻有好多事情不知道。

　那個自己又沉默了下來，良久才說：是這樣沒錯，但如果最後只有我，姚姚肯定不會像對你那樣對我，反正你吞了我，我也不是不在了，只不過是我們融合了罷了。

　小虎也沉默了下來，很久才說：好。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即便是另一個自己，對姚姚也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這點是在他融合了另一個自己以後，才想明白的一件事。姚姚真的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人，無所謂實力，無所謂家世，哪怕自己跌落到了塵埃裡，姚姚也不會嫌棄。

　這樣的姚姚，值得他為他做任何事情。

　他仍然修煉的十分刻苦，但這一點竟然只有在淡淡說給姚姚聽的時候，他看到姚姚眼中的動容和心疼，他才覺得自己並無遺憾。

　如果不努力，如果沒有現在的實力，他還怎麼能來找姚姚，怎麼能再見到姚姚？

　那段在地底魔穴內的日子，雖然每天都要遇到魔靈，雖然不知道前路在何處，可是小虎卻覺得那是自己最幸福快樂的一段日子。

　因為姚姚身邊沒有其他任何人，只有自己。

　他和姚姚每天都能在一起，他每天睜開眼睛所看到的人只有姚姚，而姚姚也是這樣。

　可小虎還是敏銳的感覺到，隱隱藏在姚姚心裡的那個人，絕不可能是自己，姚姚對待自己的態度與從前沒有兩樣，但小虎絕望於自己都體會出來了，姚姚是將自己當做了弟弟。

　為什麼是弟弟呢？

　因為姚姚你認識我的時候，是那樣一個我嗎？

　小虎覺得很難過。

　他一點也不想當姚姚的弟弟，他根本就不缺哥哥，有賀蘭祺這個兄長就夠了。

　姚姚，只是姚姚，只能是姚姚。

　他後來還想做一次掙扎，但掙扎的結果卻讓小虎更加絕望。

　姚姚的心思在哪裡，他太清楚。

　因為只有他，全心全意地關注著姚姚。

　而姚姚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他知道姚姚這其實是為了自己好，可他還是難過。

　後來他們分開，後來直到姚姚離開天元世界，小虎都只偶爾和他見上一面，每一次姚姚對他的態度依然沒變——雖然拒絕了他的示愛，但仍然將他視若親弟。

　他漸漸的想開了，他可以肯定，在姚姚心底，其實自己一定也是十分重要的一個人。

　這樣就夠了，小虎想。

　也許以後他會遇到另一個讓他心生愛慕的人，也許不會遇到。

　也許以後他會與那個人結為伴侶，也許不會，也許即便結為伴侶了他們還是會因為什麼事而分開。

　也許以後他和那個人在一起，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也會有挫折坎坷。

　也許以後他和那個人能白頭偕老。

　但那些，都是姚姚不可能參與的事情，就像姚姚與他的師兄在一起，親密無間，他也無法再插足了一樣。

　沒有什麼不好的，只要姚姚幸福，只要姚姚能永遠開開心心地笑著，只要自己還能看到姚姚的微笑，小虎就覺得自己不會後悔。

　嗯，他是真的、真的不後悔。

　===【番外·小虎】完===

　===【番外·百年(一)】===

　「到了此處，總有點……有點……」姚宣注視著前方的星空，頗有幾分無奈地搖了搖頭，「近鄉情怯的感覺。」

　「無妨。」

　林白羽握住他的手，感覺到師弟自然而然地回握過來，彼此掌心相貼，彷彿連心跳的節奏都變得一致。

　林白羽唇邊生出一抹微微的笑意，「有我陪你。」

　姚宣就也笑了起來：「嗯。」

　不知不覺中，他們在天元世界之外的遊歷，也過去了數十年漫長的時光。

　似乎走得愈遠，對家鄉反而愈加牽掛。

　彷彿不管走到了哪裡，心中都有一根看不見的絲線牽著，另一頭就繫在家鄉天元。

　但奇怪的是，對於回到家鄉這件事，反而也愈是有些刻意的去迴避。

　因此哪怕在三年前，姚宣二人就已經回到了天元世界附近，但也只是取出仙府在其中修行，雖然有好幾次都差一點進入通道，甚至不自覺地徘徊到了通道跟前……最終卻都沒有成行。

　時至今日，注意到萬劍宗似乎又有異動，姚宣才下定了決心，要與林白羽一道回天元去。

　他們當初會離開天元遊歷，為的便是抵禦萬劍宗，如今也算是有了些許把握，總不能繼續滯留在外，而任由萬劍宗再度入侵天元，將他們的家園攪得一團亂吧。

　這些年姚宣二人從未放鬆過哪怕一時半會，但如今回頭想想，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當年姚宣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天元，經由通行玉牌穿過通道之後，就差一點被萬劍宗發現。

　那時通道外面還留有萬劍宗的幾艘寶船，時不時還有劍修逡巡來去。

　這一幕讓姚宣更加明瞭，萬劍宗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天元世界的侵襲，所謂的百年協議，恐怕半是試探半是詭計。

　兩人在千鈞一髮之際與飛行妖寵一道藏在附近，姚宣還惹來了雪音鶴在魂海內不停的絮叨——「這裡好髒啊好髒啊！」「這裡的石頭真難看！」「我要洗澡要洗澡！」……

　緊接著，多虧了壽紋吸血蝠想到了法子，讓棘刺曼陀羅和蜃獸兩相合力，誤導了那幾名劍修的感官之後，姚宣二人才得以順利離開這附近。

　數日之後，他們遇到了一支穿行在數個世界之間的商隊，那商隊頭領雖然對兩人是抱有利用的心態，卻也讓兩人知道了三千世界之間的關係，知道了三千世界也能互相聯繫。

　那頭領見到他們的妖寵，並沒有想到天元世界——姚宣琢磨，或許是天元真的是一個十分不起眼的世界，又或許是因為九陽真人做了什麼手腳的緣故。

　那位頭領將他們當做是另一個叫做「西摩」的世界中所謂的「召喚師」，而經過旁敲側擊中那頭領的描述，姚宣也覺得自己和師兄頗有些與召喚師相似。

　倒是壽紋吸血蝠十分不以為然：「御妖師跟召喚師可不一樣！」

　姚宣眨眨眼：「你知道？你見過？」

　壽紋吸血蝠哼了一聲，沒做聲。

　它才不會告訴姚宣在它前世的前世它就知道了呢→_→

　大約這個西摩世界與附近的數個世界聯繫十分緊密，姚宣和林白羽之後遇到了好幾次召喚師。

　從對方的修煉方式和作戰技巧來看，御妖師與召喚師之間果然有些相似——都是召出妖獸作戰，都是主要靠妖獸作戰。不一樣的是召喚師召出的叫做召喚獸，他們召出的叫做妖寵，但兩者都是通過契結一定的契約才能做到。

　而召喚師並不修煉魂力，也沒有魂海，召喚獸在戰鬥完畢後會回到「召喚空間」內。

　姚宣也注意到，哪怕是在世界之間航行時，他和師兄修煉魂力卻始終不曾遇到任何阻礙，順利得簡直比九陽雷雲罩失效後的天元還要更具效率。

　反倒是其他人在修煉上有些停滯，譬如商隊中一個大夏世界的修士，就表示要快點趕到目的地，不然在世界之間穿行實在太耽擱修煉了！他根本無法修煉！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秘，姚宣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放了下來，畢竟這是種跟規則一般的東西，他恐怕還觸摸不到。

　也許到了九陽真人那一等級，才會明白天元世界與其他世界究竟有什麼不同。

　與商隊一道，姚宣二人來到了一個十分龐大的世界裡，在這裡他們與商隊分道揚鑣。

　因為彼此之間相處愉快的緣故，商隊頭領還額外告訴了兩人許多跟這一世界有關的事情，也因此姚宣才知道這個非常龐大的世界，竟然也是在一座宗門的統治之下。

　但據他的觀察，這個世界中的人類對此並不反感，而這座宗門顯然也沒有像萬劍宗那樣，將此世界中人當做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