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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領證吧》第3章
第三章

  周圍人只見人影一晃,那塊倒下45度角的鋼板砰地被卡住了,黑色的陰影下撐著一個人,他雙手抵著鐵板,腿屈成羅圈。抱頭的店員小哥驀地見紙箱雹雨停了,傻兮兮朝那站著的人一笑,大白牙還沒合上就尖叫一聲「媽呀!」終於看清了自己頭上的這塊黑色殺器,一塊紙板箱砸在他的大門牙上,直接砸昏。孟懷冷抽了一口氣,汗已經濕透全身。

  孟懷在邊緣,鐵板驚險地懸在頭上幾十釐米的地方,前方卡在鐵板下的背影,是那個眼神漆黑的青年,孟懷忽然有種錯覺,那個背影不像一個年輕的工人,卻似千軍萬馬中,獨擋逆流。孟懷感覺心像被狠狠扯了一下,有說不出來的恍惚。彷彿覺得那個背影不似真實。

  那人撐著不動,進退不得,圓睜的眼眶幾乎都要撕裂,兩手一彎似要垮,忽地舌尖舔了個響雷:「起!」身體伸直雙手一推,竟是把那起重機才能吊起的鋼板推正起來,旁邊工人趕忙把店員拖出來。孟懷也踉蹌退出,岳雲全身像一張弓猛地崩回,連退了好幾米。那塊黑色的巨大鋼板才慢悠悠「砰」倒下,在水泥地上砸出白印邊。

  孟懷對上他回看的視線,目光深邃,正氣遙然。

  孟懷還沒來得及道一聲「謝謝」,岳雲就被周圍的工友包圍了。

  「小兄弟這身力氣真格厲害,不是兄弟你,今天就出人命咯,你是哪個攤的?」旁邊一個人說:「我們鋪昨天才招的工,一身的力氣,看著瘦,但一道道肌肉,槓槓的啊。」岳雲擦了把汗,把舊棉襖脫下來,裡面只有件偏小的秋衣,繃著他身上條理分明的肌塊,一群大老爺們無不羨慕地驚呼起來。

  「老杜,你怎麼就能招到這麼好的夥計。」

  「我可是慧眼識人才。」管材鋪老闆才不會說實話呢。

  真相是,店員在門邊發現昏倒了一個人,以為是乞丐就打發了一個包子,結果那人幫他們卸了兩大車的貨,啥也不要,就要一日三餐,一問,還是黑戶,啥證都沒有,白撿這麼個成本幾乎是零的勞動力,老闆簡直要樂壞了。那人說話亂七八糟的,一下又說自己不是這裡的,一會又說自己死過一次,但是行為還算正常,老闆就不管那麼多了,誰叫他一個人抵得上三個短工,找了兩件舊棉襖換了他身上的破衣服,本來想剪了他的頭髮,沒想到那小哥抵死不讓,說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老闆暗暗好笑,就依言給了他一根筷子簪起來。

  孟懷靜靜等在一旁,看見岳雲從人堆簇擁中走出來,主動走過去。

  「不知怎麼感謝你。」孟懷說,岳雲的雙手漲得幾乎要破出血,不合體的衣服穿著有點滑稽。岳雲意外看他:「不用道謝,剛才沒看清,沒想到是先生。」

  「你在這裡工作?」

  岳雲點頭,「昨天來的……」他昨晚好不容易從孟懷公寓的樓上摺騰下來,走到北京的街上,被各種現代化設施搞得幾乎崩潰。

  那些在路上轟隆隆的鐵甲和高聳入雲的四四方方高樓是最驚悚的。這裡的人衣著奇怪倒可以接受,熱鬧的鋪子燈火通明,樹上亮著五顏六色的彩珠子,很多人都拿著小盒子自言自語,他去打聽事情,老是被嫌棄,有人還撒了幾片花花綠綠的紙在他身上,有小孩來扯他的長頭髮。可能是十方世界的另外一邊,也可能是陷入了什麼幻陣,他思索著,後來模模糊糊靠著樹睡去,醒來後一個小哥給了他一個熱包子。他看見那小夥計的老闆在指揮人搬東西,就去幫忙,算是報答。那老闆一看,就拉著他問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問題,什麼籍貫,戶口,身份證,他根本不知道。結果那老闆笑得分外開心,直接說,你在這裡干吧,每天給你東西吃。岳雲覺得活下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再說。那老闆還給了他衣服穿,換下了他那套惹眼的囚服,這裡的衣服非常奇怪,他穿了半天。

  聽完敘述,孟懷儘量平靜地問:「你吃啥呢?」

  岳雲從懷裡拿出幾乎被壓成了碎片的一包煎餅說:「先生,你們這裡的東西,很香。」

  剛才的老闆來找孟懷付欄杆的錢,岳雲靠牆角坐下,繼續啃煎餅。

  「今晚送到您家去裝。」

  「絕對撬不開吧?」

  想到那人舉鋼板的怪力氣,孟懷一看,他吃煎餅吃得舔口舔舌,手上流了血,吃完煎餅後拿棉襖裡面來擦,就那麼攤著,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這點傷。孟懷心裡面一直被壓的火蹭地躥上來,有些惡意地想,昨晚他發神經時,中二無比的話說得那麼有氣勢,什麼赴湯蹈火,名譽來發誓,應該受過教育吧。現在像根呆樁子似的,受傷了也不知道去報銷,一看就沒簽三險五險,管材市場的黑工最多。這管材老闆仗著人家是傻逼的精神病人不懂,所謂的包餐,四塊錢的煎餅就打發了臨時工十塊錢的盒飯,黑心沒得說。

  事後孟懷實在無法解釋為何那時他會那樣做,難道犯傻也會傳染的。

  可是那時他就走過去,一伸手,對那個眼神漆黑的青年說:「跟我去醫院。」

  孟懷覺得傻人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那結實的小哥一下子站起來說「醫院是什麼?」的時候,孟懷左眼皮跳,有災。鋪子上的管材老闆橫過來說:「喲,小雲認識吶,熟人?」

  岳雲撓撓頭:「昨天遇到的。」

  孟懷抬頭:「他是你的工人?上保險了嗎?手流血成這樣不去包紮?」

  老闆看他有點毛,遞了根菸:「小哥你誰呀,工商局的?」

  孟懷沒收那地攤貨的煙,擺擺手:「這小子可能有精神病,昨晚爬進我二十層的公寓裡,你放著不管危害群眾,別怪我沒提醒你。」

  結果這麼一句話就把岳雲的打工生涯給毀了。

  那中二小子因為失去了一份只有煎餅吃的工作,眉頭擰得跟川字一樣,孟懷也有那種可惡的負罪感了。

  一路二十多次回頭對身後的人說:「你救了我,我先帶你去醫院,再負責讓你另找一份工作得了吧,你是真傻還是裝,農民工都沒有那麼廉價,起碼要有吃盒飯的追求啊同學,就算你是黑戶,那麼多工地也可以去……」

  終究無奈,這種連紅綠燈都不知道的人,還是別指望用正常思維去交流了。

  但是孟懷看著那小子木雕似的狀態,總覺得這人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東西,簡單粗暴地定義為精神病,有點不能接受。也怪自己嘴賤,雖然那小子沒說,但是自己一句話害得他被老闆攆,總覺得自己該負全責。

  走到半路那小子忽然開口:「他們施捨給我包子,我就幫他們幹活報答。一天也差不多了。」

  孟懷愣了下,青年淡淡一笑。

  「而且我每頓吃三個煎餅也不虧。」

  一天九個煎餅!孟懷錶情瞬間裂了,回頭看著那破棉襖下下隱隱露出的結實,孟懷忽然覺得自己是對管材老闆做了好事。

  到醫院,看見穿梭來往的白衣天使,孟懷淡定地說:「這是醫院,他們是醫生,治病的。」

  岳雲挺高興,很好理解,和醫館就差一個字,雖然衣服怪了點。

  他們排隊掛號的時間倒是不長,不過等在門診外面的站了半條走廊。

  岳雲的手還腫著,一路上的冷風把皸裂的傷口吹開,紅通通的,血淋淋的。孟懷直直地看他,岳雲神色鎮定,雙眼放光,一點都沒有病人的自覺。

  事實上,岳雲在仔細觀察這個世界。

  兩個醫生推著擔架車過去了。

  一個老大爺拿著吊鹽水的支架散步過去了。

  前面的一對戀人拿著手機「咔嚓「自拍。

  後面的頭纏繃帶的小哥聚精會神地打PSP

  岳云:「……」這個地方,真是奇妙啊。

  輪到他們的時候,醫生讓岳雲坐下,檢查完傷口,寫了一張完全看不出比劃的處方。總過說了四個字:「外科,包紮。」

  岳雲端詳醫生:頭戴白帽子,手拿小棍子,脖子上圍鉤子,鼻樑上架框子。

  這裡的大夫真有特色,回頭對孟懷嘿嘿笑。

  孟懷從背後拽住他的衣領,心裡升起了無比傻帽的字眼。

  外科大夫給岳雲包紮,旁邊實習的小護士打量兩人,孟懷文質彬彬,精英氣質稍冷,岳雲濃眉大眼,正氣凜然。站在一起很養眼啊。

  小姑娘儘量溫柔地擦酒精,看岳雲連眉都不皺一下,面不改色的,心裡挺高興,感覺自己技術不錯。

  等到她打止血針,針頭不小心戳到開裂的傷口中,她臉白了下趕緊拔,忘記了力道帶出一行血。

  這時候岳雲的表情還是沒變化,讓人懷疑他面癱了。孟懷僵了下,轉頭對外科大夫說:「她實習的?第一次?」外科大夫推了推眼鏡,小姑娘抿著嘴唇要哭了。

  岳雲主動把手遞過去:「這針看著挺有趣,你再來,我沒事。」

  「對不起。」小姑娘慘兮兮地說:「你真好,肯定很疼吧。」

  「我習慣了,這點痛算什麼?」岳雲無所謂地搖頭。小姑娘的眼中洋溢著粉紅色的泡泡,難道是什麼特警?立刻腦補習慣受傷的男人的可憐深沉,母性氣場全開。

  等包紮弄好他們出了醫院,天已經完全黑了。

  孟懷停下腳步:「本來吧,害你丟工作是我的責任,但是其實那也不是個好地方。所以你沒虧多少對不對。這樣,大兄弟,黑戶來打工也挺不容易的,你又救了我,我們先去吃個飯,明兒我給你介紹個其他工作,咱們之間的事就算完了好不好。喂,你有沒有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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