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陳悠然失眠了。

　　哪怕是在精神壓力最大的時候，他都沒有失眠，甚至是在牢裡，他也沒有失眠過。當然了，在牢裡的時候就算是他能睡著他想睡，也多的是人不想讓他睡。

　　總而言之，陳悠然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快速入睡的人，可是如今，他失眠了！這可真是天底下一大奇事了。

　　在大床上翻來覆去地，怎麼都睡不著的陳悠然，最後一骨碌爬起來，索性坐在床邊，嗯，這會兒要是有根煙的話就更好了。

　　沒有煙，他只能捏自己的手指。

　　周衍之這麼輕易地就表露心跡，實在是太出乎陳悠然的預料了。他可是把周衍之當做碉堡，準備打持久戰的。他甚至做好準備，這輩子就以攻克周衍之這座碉堡為最終的人生目標，反正無聊麼，給自己找個很難達成的目標，也免得自己閒的發霉。

　　可是，這未免太容易了點兒吧。

　　陳悠然很想啃手指，可是這明顯不符合他的習慣。手癢，捏來捏去的根本沒用，最好的辦法顯然是去做菜。

　　只有在做菜的時候，他能快速地冷靜下來，腦子也能很清醒很平和地去想一些糾結的事情。

　　不過這個點兒……

　　看看時間，才凌晨四點，原本該進入深度睡眠的時間啊，他卻在這兒胡思亂想。

　　失眠容易讓人焦慮，尤其是你非常非常想睡著，可越是想睡著就越是睡不著的感覺，才更讓人難受。

　　陳悠然從未曾體驗過失眠的感受，這次算是盡情地享受個夠了。

　　實在受不了，他直接爬起來，準備去廚房準備早餐。

　　起床，慢悠悠地洗個澡，吹乾頭髮，換好衣服，陳悠然才走出去。

　　客廳裡一片黑暗。

　　周衍之的房間在樓上，臥室的隔音效果沒得說，距離又遠，倒是不用擔心吵醒他。

　　廚房的冰箱裡，很多新鮮的食材。

　　陳悠然打算做水晶蝦餃，慢慢地清理鮮蝦，反正不著急。然後他又做了更加費工的胡辣湯，用最傳統的方法做的，洗面。

　　胡辣湯做的很少，完全就是用來消磨時間了，陳悠然又煮了小米粥。除了這些之外，他又涼拌了一盤黃瓜。

　　終於做完了，陳悠然也困了，打了個哈欠，一轉身，就看到了靠在廚房門口的周衍之。

　　周衍之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不是敷衍，這笑意直達眼底，笑得有點兒勾魂。

　　「賺了。」周衍之低聲道。

　　陳悠然黑了臉，當然知道周衍之這倆字是什麼意思，如此賢妻良母，可不是賺了？

　　他瞪了周衍之一眼：「擺碗筷！」

　　兩人一起慢慢地吃完了早餐，吃飽的陳悠然更困了，簡直是哈欠連天。

　　周衍之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還帶著笑意：「去睡吧。」

　　陳悠然撇撇嘴。

　　周衍之又道：「下次想了，直接去找我便是，何必自己在這兒熬成這樣，眼睛都腫了。頭疼嗎？我給你捏兩下。」

　　說完，周衍之就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拉著陳悠然去房間。

　　「躺好。」周衍之道。

　　陳悠然嚥了口唾沫，輕咳一聲，倒是沒多說什麼，躺了下來。

　　「閉上眼睛。」周衍之把手放在陳悠然的頭上，輕輕地按著。

　　本來就困的陳悠然，這會兒更困了。

　　周衍之按摩的力度剛剛好，陳悠然頭上那不斷跳動的神經，彷彿得到了安撫一般，慢慢地平靜下來。

　　很快，陳悠然就睡著了，呼吸均勻平緩。

　　周衍之手上的力道更輕了，與其說是在按摩，倒不如說是在輕輕地撫摸，就像是在給寵物順毛一樣。想到這兒，周衍之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嗯，眼前這個寵物，可不是一般的寵物，要命的！

　　兩人吃飯的時候，其實也就六點半，這會兒也才剛七點，還早著。

　　周衍之就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已經睡熟的陳悠然。

　　他知道，昨晚上陳悠然肯定沒睡好，他也一樣。只不過他習慣了熬夜，所以一次兩次沒睡，根本沒什麼問題。而陳悠然平日裡睡眠很好，這次心中有事睡不著，就會顯得很焦慮，臉色也很不好。

　　不知不覺的，已經五年了，從第一次見到陳悠然到現在，已經是五年時間過去了，周衍之的唇邊忍不住浮現出一抹笑意。

　　這世間的事，還真是想不到。他也不曾想過，當初那一眼，竟然會讓他有如此大的改變。

　　他是正常男人，在青春朦朧時期，也對女人有過幻想，他甚至想過，自己至少要等到三十多歲的時候再娶妻生子。

　　可是怎麼都沒想到，這才短短的幾年，他就完全變了。

　　他竟然會……竟然會喜歡一個男人！

　　不是單純的情·欲，也不是一是刺激，而是真的，喜歡。

　　他的一舉一動，對於他來說彷彿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只是看一眼，就無法再移開視線。在他身邊，他有一種無比心安的感覺，這種感覺，從沒有人能夠給他！

　　他知道，喜歡一個男人會辛苦得多，沒辦法得到大家的承認，甚至就連原本最親的親人，也會橫加阻撓，可是周衍之就是知道，他陷進去了，無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這輩子，他還從未有過這種強烈的慾望，想要得到，一個人。

　　從小到大，但凡是他執著的東西，統統都得到了，但是那些執著跟現在相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

　　周衍之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次想要得到的東西，很難，很危險。但是必須得到，不容退縮。

　　從前，他經商一方面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需要，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周氏家族。讓周家不至於因為金錢的問題，而被人拿捏。

　　現在，他很感謝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努力，讓他能夠有如今的成就，在商場上有一定的話語權，而且在周家，也能有一定的話語權！

　　不過還不夠，他還需繼續努力，直到……無人能干涉他的決定！

　　看著面容平靜已然沉睡的陳悠然，周衍之緩緩地低頭，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把被子拉過來給陳悠然蓋好，空調也調好，他這才輕手輕腳地出門。

　　……

　　石兵過來的時候，周衍之正在把洗好的碗用抹布擦乾，放入消毒櫃中，「來了，稍等一下。」

　　石兵連忙點頭，四周看看，沒看到陳悠然。

　　「悠然昨晚沒睡好，吃過飯又去睡一會兒。你吃飯了嗎？」周衍之頓了頓，接著不等石兵回答就又道：「這裡還有些蝦餃，幫我打包，中午熱一下當午餐。」

　　石兵嘴角一抽，用盡力氣讓自己的眼神不至於扭曲。

　　難道周少的話不該是「這裡有些蝦餃，你沒吃飯就吃了吧」？

　　問他有沒有吃飯，然後又說要把蝦餃打包自己中午吃，周少這簡直是……！

　　再怨念也沒辦法，誰叫人家是老大。石兵乖乖地把打包好的水晶蝦餃帶走，準備中午熱一熱，給周少吃。

　　臨走的時候，周少又去看了眼睡覺的陳少。

　　石兵覺得自己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想想像力了。陳少昨晚沒睡好……為什麼沒睡好呢？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不和諧的畫面，石兵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打住，不能再想！

　　……

　　陳悠然這一覺睡得非常好。

　　屋內的窗簾是遮光的，關上之後就跟黑夜一樣，空調的溫度也很舒適。所以他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一點鐘左右，房間裡的電話響了。

　　陳悠然被吵醒了，不過他也差不多要睡醒了，這會兒只是在賴床。

　　「喂。」剛睡醒，聲音有些懶懶的，還有些啞。

　　「醒了？睡好了沒？」周衍之低聲道。

　　此時，石兵正抱著一摞文件進辦公室，聽到周少這低低的聲音，他再次嘴角抽搐，趕緊把東西放下，輕手輕腳地離開，開玩笑，干偷聽他是不想活了！

　　「還好。」陳悠然閉著眼睛，不太想起床。

　　「起來吃飯，都一點鐘了，不吃飯對胃不好。」周衍之道。

　　「嗯，待會兒就起來。你呢，吃飯了嗎？」

　　……

　　掛了電話，陳悠然又躺了一會兒才起床。

　　生物鐘的緣故，白天睡覺質量真不比晚上好，陳悠然的頭還是有些濛濛的，總感覺不太清醒。

　　又去洗了個澡，水溫調得比較低，冷水沖過，身體的皮膚和神經彷彿才剛剛被喚醒。

　　自己下了碗麵，吃的挺舒服的。

　　吃過麵，他就出門去了，今天下午跟華程峰約好了，不能失約。

　　不過時間還早，他也不著急，慢慢過去便是。

　　兩人約的地方是一個茶樓，B市這樣的茶樓還是挺多的。就在一座老式建築裡，兩層，裡面坐了很多喝茶下棋的人。老年人居多，不過年輕人也有，大多都是愛好棋牌的，一杯茶一盤棋，很是悠閒自在。

　　這年頭，完全不怕監控什麼的，攝像頭還沒那麼無孔不入。

　　陳悠然和華程峰也在下棋，象棋，陳悠然的棋下的挺好的，但是華程峰不行，所以陳悠然就是在慢悠悠地殺光華程峰的每一個棋子，同時也在聽華程峰說話。

　　「我妹妹在B師大上學，禍害她的幾個人裡，我見到了一個，尾隨他了很多次。我現在有把握做的乾乾淨淨！」華程峰的眼神很平靜，聲音更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