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雙唇相貼，周衍之有些呆傻地看著地上那個近在咫尺的人。

　　陳悠然的呼吸冒著白氣，噴在他的臉上。天太冷了，他的面部皮膚明明有些僵硬，可在感受他的氣息時，卻顯得無比敏感，連心都跟著癢起來。

　　周衍之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剛剛抬起的頭，又下意識地低了下去，在陳悠然的唇上狠狠地碾了一把。這樣激烈的刺激，讓他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靠，給我起來！」陳悠然把壓在自己身上的周衍之給掀翻，做了起來，呼吸有些費勁。沒辦法，鼻子凍得有點兒疼。

　　他捂著鼻子，嗯，順便把嘴也給摀住了，目光中帶著憤憤之色，瞪著周衍之。

　　看到周圍那不斷走動的學生，周衍之才猛然清醒過來。

　　他剛才是怎麼了，魔怔了一般，就是想狠狠地親他，竟然完全忘了這是在什麼地方。

　　這裡是學校，陳悠然的學校，周圍那麼多學生……

　　不過好在這下雪天，滑到的人就不在少數，兩人的樣子看起來倒是沒什麼不正常的，幾個跟陳悠然從一個教室裡出來的同學，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笑了笑見他們不需要幫忙就走了，倒是沒人注意到異常情況。

　　陳悠然是真被摔疼了。

　　人往前摔倒的時候，身體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反應會比較快，但是往後摔的時候，那就是結結實實地被摔，雖然有周衍之拉他緩衝了那麼一下，可周衍之這貨壓在了他身上，簡直是傷上加傷！

　　周衍之倒是很輕鬆地站起來了，陳悠然只覺得……咳，屁股疼，脊背也疼，胸膛被壓得也疼。

　　某些時候，他不怕疼，他甚至可以狠下心來朝自己動手。

　　但是某些時候，他又特別怕疼，疼痛神經很敏感。

　　周衍之走過來，把手伸了出來。

　　陳悠然撇撇嘴，把手放在周衍之的掌心。只是剛才伸出來那麼一小會兒，他的手已經凍得冰涼了，或者說，他的手一到冬天，根本就沒暖過。

　　把他拉起來之後，周衍之就緊握著他的手：「怎麼這麼冰？」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火爐。」

　　陳悠然一邊說著一邊要收回手，卻被周衍之緊握住：「別動。」

　　又看了眼陳悠然，周衍之忽然微微一笑：「看來以後給你找張熊皮做成皮襖穿才好。」

　　陳悠然腦海裡立刻就浮現了自己戴雷鋒帽、穿著熊皮襖的形象，整個一活土匪啊，靠。

　　站在校門口的石兵，看到自家少爺和陳悠然一起出來，那樣子……怎麼看怎麼怪異。

　　周少的表情很柔和，陳悠然一臉淡淡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奇怪之處所在，真正讓石兵覺得無比怪異的是，陳少的右手，和周少的左手一起放在周少左邊的大衣口袋裡！

　　男人之間勾肩搭背的，好像沒什麼奇怪的，可是這樣——

　　反正石兵是有些接受無能。不過他很聰明，接受無能的事情，就無視好了，反正任何事情發生在周少和陳少身上，都是合理的，嗯，不合理也得變得合理！

　　冬天，火鍋城的生意十分火爆。尤其是方遲很應季節地推出了滋補火鍋。

　　不僅是小香豬肉，還有羊肉，羊是花了大價錢從內蒙那邊運過來的，運到本地，價格自然不算低，刨成刨花一樣裝盤，相當漂亮。也有本地羊，跟外面的價格差不多，可以讓顧客有多重選擇。

　　知道周少跟陳少有事情要聊，石兵已經習慣了不在跟前打擾。

　　W市在國家中部地區，算是稍稍偏南，沒有像北方那樣的集體供暖，而且冬天是濕冷，冷到骨子裡的那種冷。日後可能會有暖氣片、地暖之類的取暖設施，但是如今，絕少。

　　所以冬天的時候，人們更願意在大堂裡吃火鍋。

　　人多，熱鬧，而且溫度也高。包廂裡的溫度，相對來說是比較低的。

　　不過火鍋的湯不斷地沸騰著，空氣中也充斥著麻辣鮮香，吃著的時候倒是不會感覺到冷。

　　「怎麼這時候回來了？」陳悠然道。

　　周衍之抿了抿唇，看了陳悠然一眼：「在B市過的元旦，昨晚剛從B市過來。」

　　陳悠然點點頭。

　　「我今年23週歲了。」周衍之忽然說道。

　　「嗯，然後？」陳悠然有些不太理解。

　　「相親。」頓了頓，周衍之又補充道：「家裡安排的。」

　　陳悠然一愣，接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23歲，到法定婚齡了。」

　　周衍之的臉色卻有點兒黑：「國家提倡晚婚晚育。」

　　「恩恩對，要響應國家號召。」陳悠然憋著笑，心裡著實沒有多少煩悶。

　　不管過程如何，反正周衍之不會那麼快結婚的，這點兒自信他還是有的。

　　看著陳悠然這樣子，原本心裡還有些煩亂的周衍之，也不煩了：「你呢？」

　　「我？我大學畢業都24了。」陳悠然無所謂地說道：「說不定在大學找個女朋友，畢業就結婚了呢。」

　　周衍之又煩躁了。

　　「那麼快就結婚？」

　　「……或許吧。碰上喜歡的人就結婚了唄，總歸是要結婚的，不是嗎？」陳悠然道。

　　周衍之不吭聲。

　　陳悠然又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這個問題，周衍之也沒想過。

　　他對女孩子有一定的心理陰影，家裡的女人，諸如二姐這樣的，太過嚴肅冷硬，從來都像是最嚴厲的師長，而其他的女孩子，又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嬌滴滴的那種，讓他覺得很煩；柔情似水的，又讓他覺得很謹慎，因為她們看起來像是一碰就會碎的玻璃；還有八面玲瓏的，就讓他覺得更不舒服了，太假……

　　很多種女人，周衍之至今還沒遇到一款自己心動的。

　　反倒是……

　　他忍不住看了眼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男人，陳悠然。

　　為什麼沒有這種類型的女人？

　　也不對，女人成了這種樣子，那還叫女人嗎？陳悠然的一舉一動，放在他身上顯得無比契合，也沒有絲毫違和之處，但若是放在一個女人身上……簡直不能看。

　　歎了口氣，周衍之心裡有種宿命的感覺。

　　他真不是傻子，不會什麼都不知道。

　　他抬頭看向陳悠然，後者正一臉閒適地吃著燙好的羊肉。

　　「陳悠然。」周衍之低聲道。

　　「嗯。」他頭也沒抬，又涮了一片羊肉，夾起來。

　　「你想吻我嗎？」

　　「……啪嗒。」陳悠然的羊肉掉在了盤子上，他頓了頓，很自然地又夾了起來，吃掉。

　　周衍之卻還在盯著他，似乎是在等一個答案。

　　陳悠然放下筷子抬頭看著他，慢慢地嚥下口裡的食物，才緩緩說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周衍之的唇微微翹起，舌頭在唇上舔了一下，「想就吻啊。」

　　臉部肌肉抽了抽，陳悠然的拳頭也忍不住攥緊。

　　老實說，他有些緊張，又有些奇怪，周衍之這是怎麼了？

　　可是不得不說，周衍之的話，對於他來說，誘惑力很強，非常之誘惑。

　　周衍之伸手，把圍巾解掉隨手掛在旁邊椅子的靠背上，然後，他鬆開了領口，讓自己的呼吸能夠更順暢一點。

　　陳悠然忽然就想起來，當時在電梯裡，他扒開了他的襯衫，在他胸口咬上一口的感覺。

　　肌肉很硬，可是他的皮膚觸感卻很細膩。

　　去掉了圍巾，清楚地看到了周衍之因為喝了一口酒而上下滾動的喉結，陳悠然忽然就有種衝動，想要在那裡咬一口！

　　「周衍之，你——」陳悠然的聲音有些低沉。

　　周衍之卻勾了勾唇角：「怎麼，在我清醒的時候，就不敢了？」

　　說完之後，連他自己都有些奇怪，為什麼會說「在他清醒的時候」？

　　而聽到這話，陳悠然更是心如擂鼓。

　　「上次你已經忘了嗎？那時候你可很清醒。」陳悠然的聲音有些硬。

　　周衍之輕輕一笑，起身朝陳悠然這邊走了過來，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撐在陳悠然的椅背上，彎腰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敢嗎？」

　　陳悠然彷彿聽到了自己血液沸騰的聲音。

　　「送上門的，沒道理不要！」

　　他伸手勾住了周衍之的脖子，吻了上去……

　　這個帶著酒味的吻相當激烈，陳悠然覺得周衍之好像是發了什麼瘋，吸得他舌根兒疼，似乎是要把他給拆吃入腹一般。

　　仰著頭的動作本來就不太舒服，又被某人狠狠地扣著頭，陳悠然很快就呼吸不暢了。

　　可是周衍之卻完全不知疲倦，一點兒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靠，這要是被吻暈了，絕對丟人丟大發了。

　　陳悠然又咬了周衍之一口，咬在舌尖上。周衍之吃痛，停頓了一下，陳悠然立刻撤走。

　　「你瘋了。」陳悠然拿紙巾擦著已經麻木的唇，瞪了周衍之一眼。

　　周衍之彷彿是在回味什麼，愣了一會兒，就面無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著。只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陳悠然，盯著他的臉，他的唇。

　　陳悠然被看得有些心裡發毛，忍不住回瞪過去。

　　只是他卻不知道，他這會兒的樣子，瞪這一眼，非但完全沒有殺傷力，反倒是瞪得某人的心更癢了！

　　周衍之吐出了幾口血沫，舌頭上的傷口很快就不再流血了。

　　他盯著陳悠然，道：「我能肯定，出現在我夢裡的人，一定是你。」

　　陳悠然心裡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是嗎？做夢都能夢見我，周衍之，你該不會說我是你的夢中情人吧。」

　　「是。」很乾脆的回答，周衍之微微笑道：「感覺一樣，我剛才就是在驗證。夢裡面，你也是這麼咬我的。」

　　「……」

　　陳悠然丟下筷子，忍不住咬牙，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