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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盞》第2章
第2章 ch.2

七彩華光攆在出了九重天庭的地界後,容玉便命仙童停了下來,將耀眼光芒斂去。尚未道約定的時辰,只見一隊騎士魚貫而來,鎧甲暗沉,殺氣森森,將他們團團圍住。

爲首的騎士勒馬上前,在距車攆尚有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住,抬頭看著車攆上不斷搖晃的珠簾,眉目像是有千山萬水般的風情:“車攆之上的可是容玉仙子?”

容玉抬手撩開珠簾,仍然端坐不動:“閣下是何人?”

那人像是被問得微一楞怔,隨即笑起來,將周邊荒凉景色都襯得一亮:“仙子不妨猜上一猜?”

容玉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他,待看清他的容貌時不由呆了一下。那人似乎覺得有趣,也毫不閃避地回望過去:“仙子的容顔要比在下想得年輕許多。”

“時候不早,這就去楮墨城罷。”容玉環顧四下,只見陪侍一邊的仙童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怕過一會兒便要開始交頭接耳,雖然她隻身一人進入邪神的地界,將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可要是帶上這些喜怒形于色的仙童,還不如孤身一人。

容玉正要跳下車攆,忽覺腰上一緊,已經落在那人的身後。那人偏過頭,笑道:“仙子,抓緊了,夜驤可不如天馬穩當。”

他話音剛落,坐騎便揚蹄狂奔,面前荒凉的戈壁不斷閃到身後,容玉只覺得撲面而來的風如刀割,座下的夜驤顛簸得厲害,讓她有點不適應。那人却像毫無知覺一般回過頭來:“仙子可有猜到在下的名諱?”

迎面飛來幾塊碎石,容玉忙閃避開去,灰撲撲的戈壁飛沙走石,唯有她的衣衫紅如血,格格不入。

中途他們停下來休整。

那人翻身下馬,又轉身來扶容玉。容玉出行前梳得一絲不亂的黑髮已經打起了結,纏繞著有些淩亂。

“這之後的路途都只有戈壁和大漠,恐怕要辜負了仙子此番的盛妝出行。”

容玉不以爲意地回應:“玄襄殿下親自前來,這份心意足矣。”

那人本來正在安撫坐騎,聞言轉頭看她:“仙子從何而知,我便是玄襄?”

“我聽聞邪神是以服黑爲尊,服青爲貴。而殿下此刻正是服青。”

“邪神之中能服青色的人選幷不少。”

容玉微微一笑:“殿下既然著了青色,其他人自然不敢同殿下著同樣的顔色。我想殿下自然知道在出行之前我定會去瞭解邪神的習俗和規矩,這樣試探,是來誤導我了。”

玄襄笑而不言。只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端著一隻碗墨色的水走上前來,在他們面前站定,語聲恭敬:“君上。”

玄襄微微讓開了身。那個年輕人便對容玉道:“仙子,在入楮墨城之前,請飲下此水。”

“這水裏摻的是什麽?”

年輕人垂目答道:“石心草。”

容玉接過碗,只是端在手中:“早已聽聞無鉞大人擅藥,曾以一人之力將璇璣一族滅族。”

“仙子謬贊。”

“不知石心草會有怎樣的藥用?”

“便如其名,飲下藥水之後,會在心臟外面結成石繭,只要一用仙法便會疼痛難忍。”

容玉望向玄襄:“我約莫記得,楮墨城附近有抑制仙法的陣法,只要一進入便難以施展仙法,可有此事?”

玄襄似笑非笑:“確有此事。仙子貴爲上神,當年令師女媧上神能潰敗我始祖,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如我不願喝下這碗草藥呢?”她話音剛落,原來在附近休息的護衛都是戒備之勢,連無鉞也抬眼看著她。

“如你不願,我也無可奈何,只好就此分道。九重天庭既然背弃諾言,我們自然也就繼續出戰,直到踏平天庭。”玄襄微微一笑,“我征戰至今,未曾敗過,仙子想必也知,面子上的平衡若被打破,之後我們相對也不會如此平和。”

容玉端起藥碗,只稍作猶豫,便將藥水飲盡:“玄襄殿下,現在可否繼續趕路了?”

當年邪神戰敗,女媧上神設下禁制,將邪神的後人限制在這片最荒蕪的土地,仙君不可損傷邪神元神使其無法輪回,上神弟子不得進入邪神地界。儘管之後天庭的仙君和邪神常有戰事,對方却始終無法踏前一步。眼下,容玉打破了女媧當年立下的規矩,才破解了這個禁制。

無尚送來琉璃美人盞,便是要激怒他們將其元神俱滅,只是容玉知道,師尊當年留下的禁制越來越弱,維持不了太久,戰事一觸即發,還不如由她來開這個頭。

屬于她的時間已經不多,她也必須進入邪神的地界。

這一路越走越荒凉,處處是飛沙走石,只有挂在天邊的殘陽讓她可以計算趕路的時日。如此日夜兼程下來,騎兵隊伍中先有人支撑不住了。玄襄只得下令原地休整一夜再走。他卸下鎧甲,獨自坐在岩石之上,遙望天邊火似的殘陽。過了一會兒,他感到身後有人,便道:“容玉仙子可是喜歡看這戈壁的夕陽?”

容玉站在他身後,身上的紅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我喜歡看日落,也喜歡日出。”

玄襄輕笑:“日落日出,日復一日,又有什麽好看的?”

容玉沒做聲。他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答,便轉過頭去,只見她只顧瞧這殘陽,幷未將他的話放在心裏。天邊殘陽如血,映在她白玉般的臉頰,平添幾分生氣。琉璃美人,他便只想到這四個字。

隔了好一會兒,夕陽變淡,容玉像是回過神來,溫吞吞地開口:“日出日落雖是日復一日,可仔細看來,每天都會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玄襄長身站起,嘆了口氣:“夕陽再美,這裏終究只是不毛之地,當年我們的先祖被驅逐到此,便是這片戈壁,葬送了多少臣民的性命。”

容玉道:“殿下如今戰無不勝,又將我帶回楮墨城,這便足够了,其餘繁雜瑣事,何須挂懷?”

“是,待我們回到楮墨之日,你便可見識到我們洛月族子民的熱情。”玄襄微微而笑,眉目間恍然有千山萬水,千般風情。

邪神臣民的熱情她很快便見識到了。

進入楮墨城之時,征戰得勝歸來的玄襄得到了臣民的歡迎擁戴,而當她隨著隊伍入城的一瞬間,周遭的喧鬧頓時歸于寂靜。所有洛月人瞪大眼睛看著她,死一般的寂靜過後,不知是誰先起頭發出了憤怒的呼喊,一時間群情激奮,謾駡不斷。

容玉的坐騎夜驤也感覺到這股不同尋常的氣氛,不安地噴著鼻息。

終于,一塊石頭迎面朝她飛來,她下意識地想用仙法做成結界,却還是忍住沒有做出任何不應有的反應。碎石塊和爛菜葉劈頭蓋臉地向她投擲過去,她依舊在維持著腰板挺直的姿態。突然,她只覺眼前一黑,抬手在額上一摸,竟是一手的鮮血。

這一條路不算長,于她却像是過了很久。滿目都是長相模糊的臉,却無一例外的憤恨表情。等到進入雲天宮,尋常子民無法進入,却依舊情緒高漲,擠在門口遲遲不肯離去,若不是有門口的護衛阻攔,她相信一定會有人按捺不住撲上來把自己撕成碎片。

玄襄先行,已進入主殿一會兒,她站在長長的階梯下,還隱約能聽見其中的絲竹聲響。

“容玉上神,請在此處稍帶片刻,君上更衣之後自會傳見。”邪神侍衛和外面情緒激烈的洛月子民不同,他們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只是眉梢眼角流露出一種不屑和傲慢。

上古時期,女媧上神用泥水捏出了凡人,之後邪神的始祖效仿此舉,用自己的血肉化爲了洛月人。西方邪神生性好勝,處處都想壓九重天庭一頭,便是用自己的血肉化成的洛月人也非得比凡人生得俊美聰慧。

天邊黑壓壓的雲層始終不肯散去,預示著將有一場大雨降臨。容玉站在原地,不爭也不怒,仿佛是琉璃做成的無知無覺的人像。

待慶功宴席散,暴雨也將歇未歇,玄襄回房更衣,將刺綉繁複的玄色紋金袍褪下,方才做恍然狀:“本君似乎忘記一個人了。”

隨侍在一旁候命的無命問:“君上可是要召人過來?”

玄襄慢條斯理地披上一件便袍,半躺半坐在長椅之上,懶洋洋地抬手支頤:“不急,等這雨停了再說。”

說話間,只聽外面侍女低聲禀報:“君上,蝶衣姑娘說有要事求見。”

“讓她進來。”他話音剛落,便聽見佩環叮噹輕響,香氣陣陣,一身形窈窕的女子伏拜于地,聲音嬌柔:“多日不見,君上可有思念蝶衣?”

玄襄沒有動,只是微微一笑:“自然有,不知蝶衣可有念到本君半分?”

蝶衣抬起頭來,千嬌百媚地膝行幾步,依靠在他的脚邊:“如果蝶衣說,這日日夜夜蝶衣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君上,君上可有獎賞?”

玄襄輕笑出聲,伸臂取過一邊桌上擺著的酒壺,倒了淺淺的一杯,將杯子遞到她的唇邊:“你先陪我喝這一杯。”

蝶衣看也不看,便將唇邊的杯中酒一飲而盡,熱辣的酒漿涌入喉中,不覺被刺得眼睛發紅:“君上,這酒好辣……”

“這是碧落,今年進貢的也就十來壇。”碧落是邪神一族有名的烈酒,大醉之後可睡過去三天三夜,天上一日人間一年,若放在凡間便是一醉三年。蝶衣一聽是碧落,不禁捂住唇:“君上——”她自知修爲淺薄,若是喝醉了怕會控制不住露出原形,不由心下忐忑,“你真壞。”

玄襄抬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道:“小蝴蝶,你說我壞,可是到底壞在哪里?”溫熱的氣息呼在耳垂上,她將泛紅的臉藏進玄襄懷中:“我不說。”

玄襄笑而不語,却有些心不在焉起來。饒是蝶衣嬌羞難當,只過了一會兒便也覺察:“君上的心裏可是想著誰,便和蝶衣在一起的時候心思都飛走了。”

他避而不答,只是道:“蝶衣如此聰明,不妨猜猜看。”

“君上此番得勝歸來,却不著急回來,却親自去接那位天庭仙子,想必那位仙子是生得貌美無雙了。”蝶衣微微嘟著嘴,“可是君上難道忘記了,當年女媧同我們的仇怨?”

玄襄挑起她的下巴,一雙漆黑的眼眸一直望到她的眼中:“那麽依你所見,應當如何?”

“那位天庭仙子不是自詡清貴嘛,那便讓她給我們的貴族獻舞,折煞她的傲氣。”她說完,只見玄襄依舊定定地瞧著她,看不出喜怒,不由有些心虛起來,忙跪倒在錦墩邊上,“君上,蝶衣一時酒後失言,望君上贖罪。”

玄襄拍拍她的臉頰,俯身在她耳邊慢條斯理道:“小蝴蝶,空有一副美貌軀殼,却不長腦子,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要記住。”

蝶衣只嚇得臉色發白,酒意頓時也醒了一大半。

他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弄皺的衣襟袖口,喚來無命:“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就去看看那位仙子罷。”他走過瑟瑟發抖的蝶衣身邊,稍一停頓,語氣淡漠:“等本君回來的時候,希望不會看見你。”

容玉身上的衣衫已經濕透,黑髮貼在頰邊,襯著剔透的肌膚,黑的如墨,白的如玉,入了畫便是美景,即使是額上的傷痕,也無礙她的容顔。她看著玄襄和身邊跟隨的青衣侍衛執著燈籠走近,臉上波瀾不驚。

玄襄微微一笑,那笑意只有三分,却是恰到好處:“多日未歸,積壓下太多事務繁雜,一時之間便忘記仙子還在此處相候,仙子海涵。”

容玉看著他,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動:“殿下的心緒,有時就像小孩子一樣。”

“哦?此話怎講?”

她不欲說破:“殿下之前種種舉止,便如孩童鬧脾氣置氣似的,找不到出氣的,就只好遷怒。”

玄襄沒有生氣,相反還露出了笑意:“容玉仙子說話總是這樣有趣。”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侍衛:“無命,帶仙子去甘霖殿休息,今日大家都累了。”他頓了頓,似有想起一些什麽,添上一句:“慢著,回頭將甘霖殿牌匾換下來,換成靈犀殿,仙子遠道而來,我們再是待客不周,也得賓至如歸。”

容玉聽見他說靈犀殿,立即知道,她所能瞭解到的一切絕不會比玄襄瞭解她的多。前路艱險,她雖早有準備,臨到頭却發現這些準備還不够。

她抬起手腕,腕上有一道淡紅的細綫,已經漸漸逼近手掌。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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