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禍不單行

　“出什麼事兒了？”

　歐陽夜歌聽不到那邊說什麼，可是從林子墨的第一反應……傻瓜都聽的出，孤兒院出問題了！

　“沒什麼大事兒，跟外人發生了一點而爭執，小劉阿姨在呢，問題不大……我等一會兒把你安頓好，就過去看看，反正又不遠，開車也就十幾分鐘，他們要是真敢胡鬧，大不了跟他們法庭見……你乖乖在溫泉旅館待著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林子墨淡淡的笑著，盡量裝成沒什麼大事兒的樣子……只是那笑容並沒有傳達到疲憊的眼底。

　他今天晚上本來想跟小歌告白的……不管小歌心裡，那個雲千昊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分量，可他們是竹馬竹馬，這麼多年的感情，那個雲千昊沒有，小歌也那麼決絕的離開了那個男人，現在正是心裡不好受的時候……

　如果今晚能跟小歌說明白……他就不用再乾巴巴的守著那麼辛苦，小歌說不定能接受他呢……可現在，別說今晚，恐怕持續一周都有事兒乾了！

　——因為孤兒院那邊出的事兒，當然不像他跟歐陽夜歌說得那麼輕描淡寫。

　歐陽夜歌蠕了蠕嘴唇，他也很擔心孤兒院的事兒，說到底，那是他們的家啊……可是“我跟你去”這種話，只能哽在喉間，他說不出口，因為他不敢去，有外人在……萬一他被認出來，給孤兒院的大家徒增羞辱！

　林子墨駕駛的速度明顯加快，很快，車子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那一帶溫泉村。

　給他裏裏外外都安頓好，確保房間裡的溫泉池水質足夠好，晚上有人送晚飯和夜宵進房間，都是按照歐陽夜歌的口味已經點好了的……迅速做完這些後，林子墨就要往出走——

　如果於這個男人而言，小歌是他早就認定要呵護一輩子的妻子的話，那孤兒院就是從他一睜眼開始，就認定的家！給他生命的不是他那所謂的生身父母，如果不是孤兒院的阿姨在溫泉口撿到他，不淹死也得餓死！

　……這一點，對歐陽夜歌也是一樣的。

　所以他才不能說，他不能讓已經深陷困境的小歌，再跟著操這邊的心……

　而且孤兒院那邊，是教會在二戰後遺留下的舊址，說是教會孤兒院，其實就是佔了個舊教堂、因為地處偏僻沒人管，幾個好心的阿姨辦的……阿姨們沒什麼文化，更沒有什麼身後的社會背景……這次的事情對她們而言非常麻煩。

　不然一向很能吃苦的阿姨們也不會實在沒有辦法，來麻煩他……孤兒院的孩子，不像電視劇裡演的那麼好，大多都想早早擱立，能掙錢養活自已，所以像他和小歌念到這麼高學歷的人很少，掐指算算，現在有一定社會地位和關係網的，也就是他了……

　這個責任，他責無旁貸。

　那天，林子墨走的時候雖然一切都給他打點好了，而且還對他百般安慰了一通……可是就算歐陽夜歌這麼粗神經的人，也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可真正不對勁的是在那之後——

　那天之後，林子墨每天早出晚歸，早到他還沒起床、淩晨五點多就走了……他醒來之後，只能看到字條留言，囑咐他按時吃飯、記得去做鬆骨按摩等等……晚上，他熬到十二點多，都睡著了，人都沒有回來……

　可能是怕他寂寞，胡思亂想，林子墨特一個他買了一個新電腦，反正他之前的稿子都被上傳到網絡硬盤上，就這麼幾天的功夫，丟不了……就讓他碼字打發時間，歐陽夜歌當然沒忘記他和甄逸寒之間的合同還在，工作總是要做的……可他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專注於一方面，其他就都忘記了……

　他只是一直忍著，他也不想讓墨墨擔心，所以每天看在眼裡，什麼都不說……

　可是事情發展到第八天，歐陽夜歌終於忍不住了——

　林子墨沒有回來……整個晚上都沒有回來！

　“老闆，我用下電話！”

　這兒是沒怎麼開發過的溫泉村，都是家家戶戶自已弄得小院子，沒有總台，歐陽夜歌在第八天一大早，心急火燎的跑到給家人看浴池的老大爺房間裡的時候，老爺子還睡得迷迷糊糊呢。

　可他那時候因為陰差陽錯，到現在都沒顧上重新買手機呢。

　“好……”

　老大爺挺喜歡這孩子，什麼時候都是彬彬有禮的模樣……不過這年頭，連手機都沒有的人還真少見呢。

　歐陽夜歌先撥了林子墨的手機號……競然是關機！

　思前想後，第二個撥通的是孤兒院的電話……墨墨上次說是孤兒院有點兒麻煩，之後就每天早出晚歸，現在突然夜不歸宿、電話關機……那孤兒院的阿姨們應該知道點兒什麼才對！

　雖然時間有點兒早，可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小劉阿姨，我是小歌……你知道墨墨他……”

　幸好有人接聽，可是他話還沒問完，那邊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已經“哇”的一聲哭得不成樣子了——

　“小歌，你可算有音訊了，我打你的手機打不通，說是停機了……你快回來吧，墨墨、墨墨他被公安舊抓走了！”

　這一句，猶如平地驚雷，讓歐陽夜歌再也淡定不了了——

　“你等著我，我現在就過去！”

　……

　一個小時之後——

　那地方打不著出租車，再說歐陽夜歌也害怕別人在看到他的臉，他用林子墨給他留下的錢裡抽出兩三張給看溫泉的老大爺做押金，硬是騎著人家那兩二八的古董自行車，衝進了孤兒院。

　一進門，就看到林子墨的車停在那裡，可也只是車而已。

　一大清早的，幾個阿姨和一群孩子哭得跟淚人一樣，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團，蜷縮在院子裡，從衣著上看得出那是一夜沒睡……而現在，應該是在等他。

　他們的背後，進入室內的那扇大門上，竟然貼著兩張刺眼的封條！

　“這到底是出什麼事兒了！”

　心裡咯噔一下，歐陽夜歌左右環視，看不到林子墨，連七十多歲的老院長都不見了身影！

　“小歌，你可算回來了……出大事兒了！”幾個老阿姨撲上來就抱著他哭，老淚縱橫，“前些天有個房地產開發商派人來說，看上了我們這一帶的溫泉，要大規模的搞開發……他們說，別人家的溫泉小旅館還可以賠點錢，但我們佔用著教堂沒有任何手續，別說是所有權、我們就連使用權都沒有，這是屬於國家的，而他們已經從國家相關部門得到了批文，要直接收回這房子……”

　歐陽夜歌的心突突的跳……阿姨們沒文化，可是他就算不是律師，卻也慢……確實是國家的房子，他們沒有任何手續，可是那些黑心的開放商到底怎麼拿到佔有這裡的批文？想想都知道，這年頭，不會有什麼乾淨的交易……人家已經買通了上層的關係，墨墨這一仗，一不佔理，二沒有背景，完全是在硬著頭皮打！

　墨墨是為了這個孤兒院，還有這裡還養著的幾十個孩子，這些孩子大多是由先天殘疾和智障的，幾個阿姨都是沒有收入的農村婦女、這裡也不是什麼能收到善款的正規孤兒院，她們全靠在家做做手工活、納鞋墊兒出去賣、還有他和墨墨這樣已經長大自立的孤兒經常回來捐點兒錢維持孩子們的溫飽……把她們趕出去，讓這麼一群孩子怎麼辦？

　“墨墨呢？不是說打官司麼？怎麼會把律師抓走的？”

　不管怎麼樣，這還有王法沒有了！ ？

　可是一提到林子墨，院子裡的阿姨們哭的更厲害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是我們連累了墨墨……起先是墨墨幫我們跟對方交涉，他說我們是弱勢群體，可是受到傾向性保護，不行就法庭上見，本來一開始他有理有據，對方的律師明顯不是他的對手，誰知道前兩天，突然有人告他，說是以前他幫別人打過的官司有問題，說什麼他偽造證據、收買證人……他的律師執照被稀裏糊塗的吊銷了，那個房地產公司立刻囂張起來，很明顯是他們陷害墨墨的，我們沒辦法，也諸不起別人，墨墨去幫我們找人、可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別的律師也都不肯幫我們，最後他只能幫我們找了一個以前他帶過的實習生，才剛拿到律師執照的年輕人，他讓那個實習生以律師的名義跟他們交涉，自已就躲在幕後教他……誰知道，那群人早就買通了上面那些當官的，昨天晚上突然有好多員警包圍了這兒，把他們倆都帶走了……說他們幹擾司法公正……他們還把院長也帶走了……”

　歐陽夜歌氣得牙都要碎了，拆個房子，跟司法公正扯得上關係麼？這不是明擺了假公濟私、欺負人麼！還有老院長，都七十多歲的人了，被抓進去……那把老骨頭怎麼受得住那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