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9-暗箭難防

　　伏地魔走出霍格沃茨的大門，之前偽裝的神態放鬆下來。他非常高興，毫無疑問的狂喜。這是他這麼多年來計劃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而他實現了。他騙過了鄧布利多，這個近代史上最有名的白巫師，從他進霍格沃茨學習開始就不停給他找麻煩的人……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現在大概是他最近這一段時間裡最值得慶祝的時刻。這種極大的滿足感讓他穩固的大腦封閉術出現了一瞬間的裂縫，但是他馬上察覺到了這個失誤——他一直都不能在這點上放鬆，不然他的計劃就該全盤洩露給救世主了。

　　不過，如果救世主夠機靈的話，他就應該察覺到這次和上一次不同，是不是？伏地魔輕蔑地想。他的喜悅對救世主來說是一種壓力，就算那個男孩再笨也應該察覺到這點。他站在原地平復了一下心情，想了想哈利可能對此產生的幾種反應，然後被他腦海裡接收到的情形逗樂了——

　　救世主正在爬蟲館，面前就是那條曾有一面之緣的巴西蟒蛇。按照那瞬間的回憶，那條蛇剛剛對救世主露出了鄙視的語氣，現在更是完全不理他了。兩隻手按在面前的後玻璃上，他看到上面映出一張驚恐地摀住嘴巴的臉。救世主在絞盡腦汁地想他可能遇到的好事，但是毫無頭緒……

　　伏地魔朝著霍格莫德的方向走去。剛才的失誤大概也不全算是一件壞事……他可以讓救世主一整個暑假都過得十分難受……對方已經讓他難受了這麼多年，他讓對方擔心兩三個月實在不算什麼……遊戲可以變得更有趣一些……

　　作為一個新教授，伏地魔只需要在新學期開始時和霍格沃茨特快一起到達學校。在這之間，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將自己的授課計劃貓頭鷹給鄧布利多看看。伏地魔很不屑，但他現在扮演的角色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年輕人，所以他故意整出來一份帶著點好高騖遠的課程進度給對方送了過去。鄧布利多會怎麼評價他不重要，重要的是營造那一份假象。他需要在霍格沃茨待上一段時間，同時還需要一個能貼近救世主的機會——看看對方的想法和他實際能做到的程度到底有多大差別，也許這能幫他找到自己敗給對方的原因。

　　在哈利憂心忡忡的暑假裡，伏地魔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萊斯特蘭奇們基本還在海外，但他已經把小巴蒂克勞奇召回來了。老巴蒂克勞奇從來不上閣樓去看自己的兒子，只讓家養小精靈閃閃給他定時送飯，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小巴蒂已經在外面把整個地球都轉一遍下來了。伏地魔現在想看到的情形是，讓老巴蒂打開鎖著的閣樓，然後看到小巴蒂的屍體。他沒花多少心思在營造幻象上，也不擔心露餡，因為以父親對兒子的厭惡程度，恐怕只會覺得解脫。一個以魔法部部長為畢生奮鬥目標的人，在候選人中呼聲最高的時刻，離部長寶座只有一步之遙——卻被自己一向忽視的兒子拉了下來——那種感覺可想而知。

　　這件事進行得十分順利。伏地魔設計讓家養小精靈先發現它病死的小主人，它不負所望地去通知了老主人，哭聲十分哀慟。而老巴蒂呢，他還在魔法部上班，直到下班時間才回來。面對家養小精靈的淚水，他嫌棄地吩咐它別把房子弄髒，然後終於上樓去看了看。他幾乎完全沒檢查兒子的死因，就把那具假的屍體裝進了一個施過無痕擴展咒的羊皮口袋裡，看起來打算隨便找個地方扔了。

　　伏地魔和小巴蒂克勞奇站在房子外面，有一隻燒焦的口袋躺在垃圾箱裡。

　　「我敢保證，他早想這麼做了。」小巴蒂嗅著空氣裡的皮革焦味，臉上的表情有些微扭曲。「正中他下懷，以後他再也不用擔心一個不定時炸彈了。」

　　伏地魔側眼看了看他，沒有說話。老巴蒂的那種如釋重負讓他想到了他的那個麻瓜父親，尖酸刻薄，只有一張臉長得不錯。而他現在覺得，小巴蒂在這點上要比他強——至少他病弱的母親願意為救他而死。「不用在意。」他緩緩地說，「你會達到他永遠無法企及的位置。」

　　小巴蒂克勞奇馬上跪了下去。「我很抱歉，主人，我不該在您面前說這些的。」他恭謹地低著頭，「您接下來要我做些什麼？我一定會漂漂亮亮地替您做好。」

　　伏地魔抽出魔杖，點了點空氣。有一卷羊皮紙憑空飄落，懸浮在跪著的人面前。「你的新檔案，只差名字。」伏地魔平靜地說，「拿著它去參加傲羅辦公室的面試……你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是，主人。」小巴蒂雙手接過那份資料。一個可靠而合法的新身份，一個以假亂真的易容魔法，一個潛入魔法部的指令——他一點兒也不笨，馬上就知道伏地魔要的是什麼。福吉一開始就是個傀儡，他的主人現在需要一個更有力的人替他看好魔法部。他幾乎能看到陞遷計劃在他面前成形——普通傲羅、傲羅辦公室主任、魔法部某個司的司長、魔法部部長。這似乎在走老巴蒂設計好的路線，但他們會做得更加隱蔽而有效。既然主人選擇了從傲羅開始，那就是說……小巴蒂略微抬起頭，徵詢地望向他的主人。

　　伏地魔讚許地點了點頭。「在過去的幾年裡，我發現，有些人的表現相當令我失望。我相信，我們的隊伍裡並不都是那麼純淨的人，有些人想的是別的好處。僅僅是這樣還不夠，他們還可以出賣別人以保全他們自己……」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上了難以察覺的憤怒。「你覺得，他們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當然沒有！」小巴蒂很快地回答道。他心領神會，現在完全明白了。主人給他設計的道路完美無缺——他可以靠清理食死徒內部的叛徒以在魔法部裡獲得合理的陞遷，這是一箭雙鵰的好主意。「請放心，主人，我完全知道該怎麼做。」

　　伏地魔點了點頭。小巴蒂克勞奇不是第一次做偽裝這種事情，就比如說潛入麻瓜世界打聽消息，而且他在這方面擁有天賦(想想上次他假扮的穆迪！)。同時，他還具有著一般人難以匹敵的忠誠。這就使他成為了一個最佳人選，一個能夠扶植到魔法部部長職位的食死徒。「黑魔王在等著你的好消息。」他的聲音消失在空氣裡。

　　地上跪著的人直到那股氣息完全散盡才站起來。他握緊了手裡的羊皮紙卷，轉頭對他父親——血緣上算是他父親——的房子露出了一個冷笑，毫不留戀地幻影移形了。

　　這只是伏地魔在七八月裡做的一件事情而已。按照他的計劃，萊斯特蘭奇夫婦回來時應該交給他一份完整的麻瓜界報告，包含能源、運輸、金融、電子等各個方面。至於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呈遞的就應該是世界各地所有魔法學校的相關資料。他人手不夠，否則這網會撒得更大。但是他不想再濫竽充數了……像以前一樣，如果防線太長太鬆散，他寧願步步為營。鳳凰社暫時都還什麼都不知道，而就算知道以後也要花一段時間來揣摩他的想法……所以在這期間，他應該先伺機接近救世主。

　　就這樣，在霍格沃茨新學期開始之前，伏地魔故意挑著哈利去買魔杖的那天去了對角巷，還成功地預約了特快列車的最後一個車廂。他喜歡安靜，而且很鎮定地等著和救世主偶遇。事實證明，在有那個單向強制的思維連接時，這件事一點也不難。救世主比他期望的早了一些到達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而他隨即趕過來的時間並不長，救世主就已經趴在小桌上睡著了，對他的到來毫無反應。

　　伏地魔對此完全難以理解。丟三落四、警惕鬆懈、衝動無腦……他到底是怎麼輸給這樣的男孩的？如果不是失敗太慘痛，他真的十分想把它歸結到對手的好運氣身上。但是話說回來，如果他不是相信魂器可以長生、然後將自己的靈魂進行切片、最後導致諸多影響容貌和智力的副作用的話，救世主要怎麼才能打贏他？

　　此後的一切發展都在伏地魔預料之中。救世主對陌生人總算抱有一點點警惕心了，但這警惕是在涉及黑魔王消息的基礎上的——他該為救世主的惦記感到榮幸嗎？然後就是拙劣的試探，伏地魔不得不說，按照男孩那種問法肯定不能問出消息，問到了只能說絕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最後，毫無疑問地，救世主想要回到格蘭芬多。這大概是個問題，因為以他的性格，絕不可能和格蘭芬多們相處好的。但是影響不大，反正他不是打算用假身份去和所有小獅子套交情。

　　之後當然是千篇一律、毫無新意的坐船、分院過程。伏地魔保證，在船上給那一群濕透的人施放溫暖如春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已經考慮到必須和救世主同一個宿舍，這才勉為其難地動手。當然，救世主也沒有那麼容易相信他，尤其他的記憶裡並沒有一個叫湯姆卡爾德金的同年級同學。但是救世主暫時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這件事，因為他正忙著想大腦封閉術呢——因為擔心被鄧布利多發現才想到這點。救世主看起來真的想要單槍匹馬地幹掉他，他不得不稱讚對方的勇氣。

　　救世主的懷疑在他分到格蘭芬多的時候達到了頂點。伏地魔維持著他毫無波動的表情，在他自己、救世主和鄧布利多的三重目光注視下走到吵吵嚷嚷的桌子旁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這次倒想看看，鳳凰社和救世主要怎麼扳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