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路志安再次看見黎耀楠,心裡不知是悔是痛亦或者是嫉妒,曾經他費盡心思鑽營,為了利益放棄了這一段友情,然而黎兄現在已經官居三品,他才在五品的位置上徘徊,黎兄早就遠遠走在了他前面。
範鵬翼心中憤恨,只是卻無可奈何,黎耀楠如今和他根本不在一個層次,縱然他背景深厚又如何,皇上的忌憚,讓他的家人動彈不得,一步一步如履薄冰,範家早就不復曾經的輝煌。
八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黎耀楠回到京城,只給波濤洶湧的湖面扔下了一塊石子,很快就被淹沒在浪潮之中。
六皇子回憶起曾經的少年,心緒平靜無波,歷經千帆過後,再次想起從前的種種,早已不復當初的那份悸動,八年前的一場清洗,讓他差點一蹶不振,可恨景陽侯府兩面搖擺,如果不是還有舅舅撐腰,他不敢想自己是否還能站得起來。
六皇子更加深刻的認識了一個道理,什麼也沒有皇位重要,只要將權利牢牢握在手中,天下還有什麼得不到。
只是,說起最恨黎耀楠的人,卻是現今的太子太傅,儘管已經過去許多年,他心裡的恨意絲毫沒有消減。廖大人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老了十歲不止,太子太傅這個職位,讓他裡外不是人,太子不看重他,六皇子又疏遠了他,一切全拜黎耀楠所賜,這讓他如何不憤恨。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想,黎耀楠近日春風得意,心情好得很,很快去了衙門走馬上任。
通政司裡他最大,根本不怕旁人耍手段,去衙門的第一天,他就來了一個下馬威,先把左右通政撂一邊,只尋了下面的人談話,一個一個問他們辦公流程。然後又將所有的答案公佈於眾,誰真誰假一目了然。
說假話的幾個人,臉色難看到極點,看向黎耀楠的眼神黑得能擰出水來。
右通政恨得咬牙切齒,沒想到黎耀楠會來這一招,想把黎大人架空看來是不可能了,明明他已經定在鐵板上來年就能升任通政使司,結果卻被旁人截胡,他心裡又豈能服氣。
黎耀楠挑挑眉,新官上任如果沒有人針對,他才會覺得奇怪,那幾個人擺明瞭有恃無恐。而且自己確實不能對他們怎樣,只要公務上沒出錯,欺瞞上官而已,算不上大罪,他要是應付不來,只能是他無能,沒有逮到真正的錯處,他若使用任何職權的便利處置下屬,只會落了下乘。
表面上事情是過去了,仗著右通政撐腰,幾個人越發張狂,雖不敢當著黎大人的面亂來,但是各地呈上的摺子,右通政總會壓在手中,借此表明他在通政衙門的權威。
黎耀楠蹙蹙眉,對此並不放在心上,小的方面他以為沒必要斤斤計較,摺子確實要經過他們,然後才能傳到自己手中,如沒有想好對策,他們又豈敢如此大膽行事,就算前去質問也只是自討沒趣,還不如從別的地方找把柄。
黎耀楠連續幾天待在衙門,一本一本整理奏摺詳細登記在冊,他只相信一句話,再嚴密的佈局也會有所疏漏,而他所要找的就是這點漏洞。
幾日後,誰都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大發雷霆,罷免了好幾位官員,通政司的幾隻蟲子也在其中,右通政更是一降三級成為通政參議。
當時就有人沖到黎耀楠面前大聲責駡:“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更有人御前喊冤,狀告黎耀楠公報私仇,亂用職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得跟真的一樣。
然而,皇上面對他們的告狀,臉色卻越來越黑。
黎耀楠微微一笑,就知道會是這種局面,所以他處置人的手段光明正大,不會落下任何話柄,只是心裡有些遺憾,右通政的背景不錯,不能將他踢通政司外,不過經過這次的事情,想必他也會學乖。
皇上再次發了火,求情的人,全部被他狠狠削了一頓。不怪皇上太偏心,而是事情太氣人,若不是黎卿家細心,他還不知要被蒙蔽到何時,平山縣和白高縣,明明只有一縣之隔,今年一個鬧水荒,一個鬧旱災,全部跟他哭窮要錢,要賑災。
皇上心裡氣呀,這就是他下面的臣子,全都是些什麼烏七八糟的事情,這時候有人來請求,豈不是正好撞在槍口上。
早朝,周禦史首當其衝,參了黎耀楠一本。
皇上擰巴著眉峰,將兩本奏摺一扔,淡淡地吩咐王公公念出來給眾位大臣聽。
一個水荒,一個旱災,聽起來並沒什麼問題,然而皇上總不會無緣無故發火。有證有據,儘管找不出疑問,除了個別高風亮節的清官,其餘大臣沒有哪個再出頭。
黎耀楠如今官居三品,所站位置不近不遠,正好處在大臣中間,說實話,他對這些所謂的清官打心底裡看不上眼,仿佛不找一些存在感,不表明他們高風亮節,不畏強權,他們就活不下去。
而這時,一位剛晉升的四品官員站了出來,他是湖北出身,老家距離兩縣不遠:“啟稟皇上,微臣若是記得沒錯,這兩縣今年仿佛風調雨順。”
眾位大臣恍然大悟,但是奏摺有問題,理應是下面的官員謊報民情,怎會和通政司扯上聯繫。
皇上氣得險些沒噴出一口老血,原本他還指望平山縣和白高縣其中有一個說謊,這樣他心裡至少還能有點安慰,誰知......
黎耀楠很快給眾位官員解答,嘴巴一如既往的毒辣,矛頭直指周禦史,才不管他是不是周潛的父親,冷冷道:“周禦史,切莫把你的無知當資本,兩縣相鄰,一個旱災,一個水荒,皇上日理萬機沒功夫詳細調查,咱們下面的臣子理應盡心,若連這點事情還需煩勞皇上,要他們何用?”
周禦史被噎住了,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黎耀楠說得在情在理,兩本奏摺證據確鑿,他沒有任何言語可反駁。
朝堂中有人高興起來,周禦史就是一塊茅坑裡的石頭,沒有哪位大臣喜歡,如今見他吃癟,心情哪能不好,看向黎耀楠的目光,不自覺的順眼了幾分。
至於憤憤不平的人,對不起,犯了錯就要受到責罰,平山、白高儘管兩縣相鄰,卻不屬於同一個州府,會出這樣的差錯,說來說去還是官員失職。
皇上又來了一次大換血,貶了不少官員下去,隨後又派出欽差體察民情。
黎耀楠一戰成名,再次出了一回風頭,通政司的官員最近規矩的不得了。
林以軒聽說夫君的事蹟,心中隱隱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自豪,他的夫君就是能幹。
隨著夫君大放異彩,林以軒接到不少請帖,挑挑揀揀選了幾張回應,他的身影逐漸出現在京城社交圈,與此同時,遇見景陽侯府的人似乎也避不可免。
黎耀楠剔除了衙門裡的刺頭,公務很快走上正軌,這一日早早下了衙門,回到家,發現夫郎愁眉不展,笑著走了過去,關切道:“怎麼了?”
林以軒看見夫君,唇邊展現出一抹笑容,努努嘴,遞給他一張請帖。
黎耀楠打開一看,啞然失笑:“我還當是什麼大事,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回了,不礙事。”
林以軒瞪他一眼,嗔道:“這是臨川公主的帖子,若不去,還不知會被編排成什麼樣。”
黎耀楠笑看著他:“你怕了?”
林以軒一挑眉,不屑地哼了一聲:“笑話,我又豈會怕他們。”
黎耀楠反問:“那你還擔心什麼?”
林以軒一臉糾結,是啊,那他還擔心什麼,皺著眉道:“心情不好而已,臨川公主擺宴肯定會遇見四姐,二伯母說不定也會前去,我記得她家幼女正是出嫁的年紀,不知又想攀附哪個高枝兒。”
黎耀楠牽住他的手,輕言道:“理會那麼多作甚,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夫郎當出嫁從夫,萬事有夫君給你擔著,你只要高興就好,何必在意其他。”
林以軒抿嘴一笑,腦袋埋在夫君懷裡蹭了蹭:“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如今你的位置太顯眼,我只怕有人拉攏不成,會做出卑鄙的手段。”
黎耀楠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若是有人求上門來,夫君定會給他們通融通融。”
林以軒嚇了一跳,很快又反映過來,狐疑地看了夫君一眼:“你是想一邊拿好處,一邊將他們賣給皇上?”
黎耀楠頷首而笑,捏了一下夫郎小巧的鼻子:“就你聰明。”
林以軒擦了一把同情汗,為那些撞在夫君手中的人默哀,夫君簡直太壞了,繼而又擔憂起來:“會不會得罪太多人?”
黎耀楠輕笑了一聲,眉宇間張狂盡顯:“那又如何,官場上若不得罪人,皇上恐怕要徹夜難眠,再說了,想讓我徇私枉法,壓住上呈的奏摺,肯定不是什麼好鳥,得罪就得罪了,沒什麼大礙。”
林以軒點點頭道:“你心裡有數就好。”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回了屋內一趟,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本小冊子,笑著遞給夫君:“我整理了一份名單,你看看,以後也多注意些,至少心裡有個低。”
“這是......”黎耀楠掩住心中的驚訝,這是一份太子與六皇子的人脈名單,有了它,隱藏在暗處的人浮出水面,自己行事會容易許多。
“多謝夫郎。”黎耀楠含笑看著他,並沒有追根究底。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林以軒嗔他一眼,感激夫君的體貼,從不追問這些東西他是如何得來。
林以軒思索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等我們都老了,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黎耀楠笑著將他摟住,承諾道:“好,等我們都老了,我也會告訴你一件秘密。”
林以軒心中納悶,扯著夫君的衣角追問:“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黎耀楠哈哈大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林以軒心中氣悶,這種不爽的感覺從何而來。
黎耀楠心情愉悅,試想,如果夫郎知道自己是穿越的,不知會吃驚成什麼樣,下巴會不會掉在地上,重生加穿越,他和夫郎確實絕配,這輩子能娶到夫郎,又有愛子承歡膝下,他覺得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