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藥不能停!
頭頂上宮胤忽然又吸了口氣,隨即手臂全力一甩。
「砰」一聲,這隔空一甩竟然轟然有聲,宮胤發出的罡力撞上石樑,景橫波似乎感覺到整個石樑都嗡嗡一震。
因為抗力,兩人的身子出現短暫的停頓,沖勢略微一緩。
景橫波的心都吊在了喉嚨口。
藉著這一緩,宮胤接連揮臂,「轟轟轟轟轟」不停息打在石樑上。
反彈迴來的力道激起雨珠紛飛泥水四濺,宮胤忽然噗地噴出一口血,鮮紅的血色在黃色的雨水中鋪開如血路。
一塊長形的稜條被震得飛了出來,撞在宮胤肘彎,景橫波清晰地聽見卡嚓一聲裂響。
往下滾落的速度慢了下來,可是此時景橫波的腦袋距離那石樑也隻有一米左右,最後一點沖力足以將她的腦袋送上那塊突出的尖石,將她腦袋撞得粉碎!
「啊啊啊啊啊!」景橫波要瘋了。
提起希望之後再次麵對絕境,她腦中沒有了任何想法,隻想咆哮嚎啕,想搬石頭砸天,甚至想把正拼死自救的宮胤給砸到那石樑上去。
「啊啊啊啊啊!」她這麼想也這麼做了,滿腔的憤怒使她忍不住雙手舞動,對準了前麵一塊被宮胤劈掉的石頭。
極度危機下的潛能激發,使她的唸力控物發揮到完美,那塊不小的石頭忽然凌空飛起,呼地砸上了石樑底部!
「唰——」景橫波眼睜睜看著那石頭穿過橫樑上那一大波籐蔓綠葉,不見了。
她腦中靈光一閃,霍然醒轉!
正要大喊時眼前一黑,整個腦袋被緊緊濛住,鼻端一股熟悉的清逸氣息。
景橫波一瞬間來不及思考這動作的含義,生怕被捂住嘴,大急之下死命大喊:「嚮左三尺!」
感覺到抱住自己的身子微微一頓,隨即一個急速的大挪移。
「唰。」恐懼的撞擊聲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枝葉摺斷之聲,嘩啦啦葉片不斷從臉上身上掃過,無數細小的帶著鉤齒的葉片在身上留下細碎的傷痕,景橫波眼前一片綠色的紛亂的光影,切割了一片黑色的頭頂空間,下一瞬眼前一亮身上一冷,「噗通。」
她落進了水裡。
冰冷的河水激得她渾身疼痛,那些被草葉割破的傷口都在衕時發作,她痛得越發頭腦清醒,勉力在河水裡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大片白白的東西浮在水裡,仔細一看是網以及網裡的宮胤。
宮胤似乎已經暈過去,臉色雪白。
景橫波在心底吐出一口長氣。
猜對了。
她絕境之下以唸力搬石頭砸石樑,誰知道誤打誤撞地發現了左側三尺處並不是石頭,那裡應該是空心的,有足可一兩人通過的縫隙,大概是被水沖刷所緻,隻是長年累月被水草和石樑上生長的籐蔓密密蓋住,如果不是石頭從那裡砸了過去,倉促之下哪裡能發現。
天無絕人之路啊哈哈。
河水不深,網入水後竟然自然散開,不再緊緊捆住兩人,景橫波幾下遊動到了宮胤身邊,拖住他正要嚮上遊,忽然又停住。
救他乾毛?
救他再去利用自己嗎?
要說救,剛纔也救了他一次了,如果不是她砸出那石頭發現石樑縫隙,他宮胤現在不也是宮肉餅?
他欺負她利用她的仇還沒報,有救他的道理嗎?
嘩啦一聲景橫波冒上水麵,想想,把宮胤給按了下去。
去死吧人渣!
景橫波在水麵上美美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看看四週平靜的水麵,忽然又有點不安。
哎,剛纔那動作,算得上殺人了吧?
她想了想,又一頭潛進水裡。
景橫波水性極好,現代那世,研究所有遊泳池,景橫波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遊泳池,最喜歡的季節是夏天,因為夏天的遊泳池是她展示美好身材並收獲最多眼珠子的美好地方。
她遊魚般下潛,看見宮胤還是靜靜地浮在水裡。
景橫波遊近他,有點奇怪他怎麼不窒息也不沉但也不醒,也許這和他的武功有關?但不管怎樣,在這水底呆久都會死的。
湊近了看他,越發便覺得這人如美玉如壓雪的青鬆。雪白的長衣散開了腰帶,飄在碧水之中,儼然有了幾分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味道,密密烏黑的長睫毛微垂,細密的水珠浮遊其上如珍珠。
景橫波瞧著瞧著,捨不得了。
哎,這般美色,天下少有,這就麼淹死在水裡,化為一灘白骨,似乎有點浪費。
景橫波愛包括她自己在內的一切美的東西,她覺得對一切美的東西的不珍惜和破壞都是罪。
她不想犯罪也不捨得犯罪。
「這麼美這麼美……」她一邊心中叨唸著一邊嘿咻嘿咻地把宮胤給再次抱上去了。
嘩啦一下她再次破水而出,因為用力,無意中撞著了身上無處不在的傷口,景橫波「絲」地一聲。
這一聲哼完,迴頭看看安靜若無辜的宮胤,景橫波小宇宙裡的怒火又燒起來了。
尼瑪,姐算倒了八輩子黴纔遇見你!
這什麼見鬼的女王,姐從來就沒想做,都是被你們逼的!逼的!
救他乾嘛?傻了啊?救了他讓他再把劍擱在自己脖子上去做那個朝生暮死的女王傀儡?
景橫波,你藥不能停!
「嘩啦」一聲,怒火上頭的景橫波,再次把宮胤給推下去了……
凶手做完這一遭後,覺得心情鬆快,左顧右盼,哼起了小曲兒。
她看見河水旁邊的石樑,石樑底下兩人穿過的縫隙已經枝斷葉殘,又被湧過來的泥石流給堵死。
景橫波看見石樑,忽然想起最後那一刻宮胤似乎抱住了自己,用身體護住了她的頭臉。
景橫波一呆。
那個動作……
他不會是在最危急時刻,想以身相代吧?
景橫波越想越覺得可能,傻了半晌,然後……
嘩啦一下,她又鑽水下去了。
淡綠色的水波中,宮胤依舊漂浮,睡蓮般潔白而安靜著。
景橫波這迴看了看他身上,纔發覺他衣襟上血跡斑斑,一隻右手還以有點詭異的姿勢扭著。
看樣子骨摺了。
景橫波想起最後那一連串對石樑的凶猛對轟,堅硬的石樑石屑紛飛,聲勢驚人,他必定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難怪最後連一塊石頭都躲不開去。
所以最後他也沒有了辦法,隻能以身相代?
景橫波神情有點古怪,她嚮來自戀,但也沒敢自戀到以為宮胤會拿自己的命換她的命。
但不管怎麼說,如果沒有他那一串對轟延緩了下沖的趨勢,她不可能來得及以唸力抓石頭砸石樑發現那條縫隙,他們也不可能逃生。
說起來,這場驚心動魄的變故中,真的說不清誰救誰更多。
四麵氣泡忽然綿密起來,景橫波發現宮胤的臉色有點不對,開始掙紮,急忙上前一把拖住他,準備把他拖上去。
她心急之下忘記了一個道理:溺水之人遇見來救人的人,常常會把對方拖住。
嘩啦水響聲中,宮胤忽然半睜開眼,一把抱住了她!